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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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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澤奈奈離開後的房間一片昏暗。

半開的窗簾外隱隱可以窺見一絲月光,  經過大雨的沖刷與洗禮,漂浮在空氣中的灰塵、細小生物沈澱落入泥土,周圍的空氣彌漫著一股清新幹凈的味道。

銀狼立原走到窗前往外探看,身穿高專校服的少女在夜色裏並不顯眼,  唯有一頭淺色的頭發能稍微引起旁人的註意。

月光灑落在她的頭發餘下一片清輝之光,  瑩瑩柔亮泛著朦朧的光彩。

“真的要這麽讓她回去嗎?”他有些不放心道。

黑貓太宰不知緣由回去並盛町,  沒有跟加茂憲倫以及夏油傑等人離開。

但這不代表現在的他處於安全無害的狀態。

銀狼立原跟黑貓太宰認識得最晚,  相處的時間最短,  性格溫柔細膩帶著些少年人的傲氣與清貴,  看似最容易與人和諧共處的性格卻是與黑貓太宰關系最生疏的道具靈魂。

他看不透黑貓太宰的行為與想法,  沒有織田作犬和貓澤奈奈對他的信任,  更沒有金蟒蘭波的了然通透,  清楚黑貓太宰不會輕易傷害貓澤奈奈和織田作犬。

他無法信任一再帶著加茂憲倫找上他們的黑貓,只是貓澤奈奈堅持對方一定是有什麽隱瞞著他們也必須要做的事,  他不能在少女失落難過強打起精神的時候潑下一盆冷水便安靜沈默閉上嘴不在她面前多說什麽。

而今貓澤奈奈要回去並盛町見黑貓太宰,  他實在是有些忍不住。

難道是只有他一個人不放心貓澤奈奈獨自回去見那個背叛過他們兩次的人嗎?

“一對一的情況下,奈奈不一定會輸給太宰君。”

金蟒蘭波知道他在擔心什麽。

他聲音幽幽冷冷,語調緩慢帶著獨特的韻律,  “何況並盛町有那位風紀集團的首領雲雀恭彌,加茂憲倫在並盛鬧不出什麽亂子。”

“我不是擔心他們會打起來……”銀狼立原欲言又止,他甚至顧不上糾正首領一詞不是用在風紀集團這種正規企業的稱呼。

他聲音壓低幾分,道:“奈奈很信任太宰先生,不是嗎?”

這份信任就算遭到兩次背叛,得不到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偏移。

他擔心黑貓太宰並不是如貓澤奈奈所想的一般好,  他做的一切都沒有苦衷、沒有隱瞞,  從一開始他就把真相都告訴了他們。

只是貓澤奈奈不願意相信,  不願意接受黑貓太宰背叛了他們。

銀狼立原擔心的是最後的真相可能會讓貓澤奈奈失望。

“貓澤確實很信任太宰。”織田作犬反應平淡,  趴臥在松軟舒適又足夠寬大的狗窩裏,一雙藍色的眼睛在月光照耀過來時泛著幽幽的光亮。

無論黑貓太宰怎麽告訴她,自己選擇詛咒師一邊,她都沒有輕易放棄“背叛”的同伴,而是堅信他一定會回來。

織田作犬曾經在港口黑手黨呆過幾年,大致聽說過太宰治在執行危險的任務時會孤身潛入敵營,或是以俘虜的身份或是以籍籍無名的新人身份。

大名鼎鼎的操心師會通過言語和暗示一步步將敵人逼迫走上絕路。

在成為“雙黑”之前的太宰治,身上一直背負著這樣的傳聞,他不知道傳聞是真是假,畢竟黑手黨下級成員能接觸到的任務和情報都非常有限,一切都是任務結束許久以後偶爾聽搭檔執行任務的同僚以敬畏恐懼的口吻說起。

這次的情況有些類似太宰治以前的行動方式。

織田作犬也不知道這是計謀還是真相。

不過比起相信黑貓太宰會背叛,他還是更願意相信朋友以及同伴沒有輕易因為“有趣的新世界”而選擇背叛他們。

“織田作先生既然知道奈奈信任太宰先生,為什麽不勸著她

留下呢?”

銀狼立原十分不解,窗戶外面看不見貓澤奈奈的身影,想必她已經下山準備前往並盛町。

她可以信任黑貓太宰沒有輕易背叛,但貓澤奈奈也可以專心等待真相和一切揭秘,不需要在黑貓太宰還是敵我不明的狀態下去接近他。

比起冒著風險去接近黑貓太宰,安心留在高專不是更好、更安全的選擇嗎?

“不讓她去的話,她不是會一直惦記著嗎?”織田作犬的反應十分實誠。

銀狼立原一時語塞,下垂的尾巴有些躁動貼著地板左右亂甩,“但是留在高專有天元的結界和五條悟,不用擔心加茂憲倫的突然襲擊。”

他害怕黑貓太宰獨自留在並盛町的房子是一個陷阱、一個謊言。

專門針對他們或是針對貓澤奈奈的陷阱,想把他們騙回去解決,或是另尋什麽辦法對付他們陷阱。

“留在高專固然安全,但奈奈的心會無法安定下來。”金蟒蘭波低低嘆一口氣,要是能把人勸下來,他當然不希望貓澤奈奈這個時候回去,“奈奈這段時間的狀態如何,想必你們也有看見。”

心神不定、恍惚,一閑下來總是容易發呆出神。

要是黑貓太宰像上次一般,因為祓除咒靈/能量耗費殆盡/停留的時間到達極限而離開,貓澤奈奈自然不會這麽在意。

她可能會遺憾、會可惜還會想念,但唯獨不會像現在這般心神不定,總是忍不住去想背叛離開的黑貓。

太宰治離開的方式太過決然,猶如一根尖刺紮在貓澤奈奈的心口讓她無法不在意、無法不去思考。

“……我知道,”即便銀狼立原再怎麽沈迷制造咒具,他也不可能忽視身邊的人,貓澤奈奈心情郁郁,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卻不知道要怎麽勸慰她。

沒有經歷過黑貓太宰與貓澤奈奈相依為命的時間,不知道他們之間的羈絆與信任的人,無法作出切身體會的勸告與安慰。

銀狼立原是四個道具靈魂來到這裏最晚的人,他與黑貓太宰從平安夜當晚結識,一直到現在已經半年多的時間,要說完全沒有同伴情誼自然是不可能。

只是他對黑貓太宰的同伴情誼,不足以支撐他相信兩次背叛過他們的人。

“奈奈在擔心記掛著太宰先生,”銀狼立原靠著窗戶靜靜趴臥下來,目光悠遠看著窗外的景致,“她這段時間的異常連高專的學生都察覺到了。”

他又怎麽可能會毫無所覺。

好歹是生活在一起的同伴,怎麽可能連高專的一二年級學生都不如。

高專的學生不知道加茂憲倫的事,自然也不知道黑貓太宰的背叛離開。

他們只以為黑貓太宰是又躲去什麽地方,或是像上次一般祓除過咒靈就消失離開。

高專的學生在這方面都有種無言的體貼,他們沒有仔細過問黑貓的去向,卻會在平時的課業和實操中不動聲色給予貓澤奈奈照顧。

相比較一年級的學生,他們這些更接近貓澤奈奈的道具靈魂,反而沒有給她什麽勸慰和幫助。

“讓她去一次,”金蟒蘭波盤繞著粗壯圓滑的蟒軀,活動身體之間鱗片會發出細微的窸窣摩擦聲,淺金色的鱗片在月光下泛著細碎的光輝,身體表面的斑紋在身軀活動起來的時候變得鮮活,“不讓她去安不下心,去一次多少能冷靜一些。”

至於貓澤奈奈會不會因為單獨與黑貓太宰見面被拐跑……

金蟒蘭波的回答是不會。

即便知道事情的真相,黑貓太宰跟著加茂憲倫離開另有目的,她也不會因此跟著他離開。

貓澤奈奈喜歡咒術高專。

喜歡這裏的氛圍、喜歡這裏的學生和教師,她不會因為什麽而沖動放棄高專的一切背上詛咒師之名。

雖然平時很少與外人提及,但貓澤奈奈對自己的人生是有規劃的。

背上詛咒師之名,對她往後的生活都會有不小的影響。

從理性方面考慮,她不會這麽做。

但如果是從情感方面出發,金蟒蘭波無法肯定她的態度。

留在高專繼續當咒術師還是背離高專成為詛咒師,都是一半一半的概率。

金蟒蘭波和織田作犬曾經都是黑手黨,自然不會介意自己的身份是咒術師的式神還是詛咒師的式神。銀狼立原曾經上過戰場,但貓澤奈奈照顧他排斥爭鬥的心情,平時很少會帶著他一起戰鬥,多數都是讓他留在後方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

無法得知貓澤奈奈和黑貓太宰的見面情況,他連推測後續發展如何的機會都沒有,只能放平心態等著貓澤奈奈回來。

“讓她去一次就能好了嗎?”銀狼立原覺得不太靠譜。

要是讓貓澤奈奈見黑貓太宰一面就能解決問題,她這段時間就不會一直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不知道。”金蟒蘭波聲音淡淡帶著幾分疏離,道:“人心要是這麽容易揣摩,我就可以直接上崗當心理醫生。”

他連自己的事都鬧得糊裏糊塗,又怎麽好評價貓澤奈奈的選擇。

織田作犬擡起眼皮看了銀狼立原一眼,想了想說道:“不用太擔心,貓澤不會跟太宰發生沖突。”

“……”他那是擔心他們會發生沖突嗎?

他是擔心貓澤奈奈回來又會難過,還不如不讓她去見黑貓太宰這一面。

“而且……貓澤會不會見太宰還不一定,”織田作犬慢慢補充上最後的話,道:“她不是說過自己只是回去看房子一眼嗎?”

這不是單純看一眼就離開的意思。

既然他們不會碰面,自然不會發生銀狼立原所擔心的那些事。

“織田作先生真是一點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銀狼立原深深嘆氣,埋頭塞進兩只毛茸茸的狼爪之下。

他們三個裏只有他是真心實意擔心貓澤奈奈會被黑貓太宰傷到的人。

其他兩個大人都太過心大,一個想著縱容妥協、一個真心認為女孩子的話都是字面意思。

這個家終歸是要靠他來撐起。

……

並盛町是個平靜安寧的小鎮。

生活在這裏的人平凡而規律,白天辛苦工作,晚上帶著一身的疲憊回家早早休息,絕不會在晚上入夜的時間在外面四處閑逛走動。

與其他生活在東京都町鎮的人完全不同,和平、安寧是系統專門為貓澤奈奈挑選的房產位置。

黑貓太宰卻覺得這裏安靜得過分,什麽聲音都沒有,仿佛又回到過去在港口黑手黨頂層當首領的日子。

一旦匯報任務的人離開,整個房間只會剩下他批閱文件時,筆尖接觸紙張的摩擦聲。

要是連他都不發出什麽動靜,房間就如陷入一片死寂什麽聲音都沒有。

港口黑手黨頂層的房間不依靠窗外的光照亮房間,常年開著燈幾乎不會輕易關閉。

因為首領沒有休息,所以房間的燈一直都不需要關。

這點港口大樓頂層的房間卻是與這裏正好相反。

庭院外的陽光會自然透過玻璃照進客廳,穿過窗戶照射著墻體落在各處可能有縫隙的地方讓光穿透進來,點亮揮散整棟房屋的陰影。

夜晚有清冷柔和的月光,照明的程度雖然不如白天的陽光,但黑貓太宰不是什麽挑揀的人,他沒有嫌棄月光無法驅散房間內的昏暗,而是循著陽光和月光都揮散不到的角落位置,團起身體埋著頭安然休息。

“……”屋外有汽車駛過的引擎聲,貓咪團臥起來的身體向內收縮更緊

,耳朵輕微抖動兩下。

引擎聲停在家門前的位置,黑貓太宰幽幽睜開鳶色的雙眸,擡起腦袋和上半身準備去看看是什麽人。

比黑貓太宰的眼睛更早知道來人的是他的耳朵。

貓咪的耳部肌肉發達,可以精準判斷出聲音的源頭與方向,他聽著引擎熄火的聲音,車門打開鞋子落地發出的聲音。

很輕的一聲,聽著不像是什麽大體格的男人。

黑貓太宰漫不經心想著,這年頭經濟不景氣,連開得起車的人都要出來當入室盜竊犯。

直到落下站定的腳步輕邁出一步,黑貓的耳朵再次抖動抖動。

他微微楞怔,聽著熟悉的少女腳步聲逐漸靠近大門玄關的位置。

只邁出來一步,他就認出是貓澤奈奈的腳步聲。

黑貓藏在陰影處的身體猶豫著想走出去,他擡起貓爪懸空許久,半晌還是緩緩落下沒有邁出一步。

豎起的貓耳朵轉動收納進更廣範圍的聲音,他不是想著出去見貓澤奈奈,只是想知道這個時間、這個時候為什麽她會回來。

她不是去了仙臺收回咒物嗎?怎麽會回來並盛町?

“……”清淺的呼吸聲與腳步聲穿過大門玄關,踩在木質地板上轉進客廳的位置。

從黑貓太宰的角度看不見貓澤奈奈在做什麽,他只是一點一點重新趴臥下來,尾巴在身側輕甩兩下。

雖然沒有跟貓澤奈奈打招呼,但他此刻的心情不壞。

偶爾靜靜聽著她的腳步聲靠近也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

“太宰先生?”在客廳轉悠幾圈都沒有看見黑貓蹤跡的貓澤奈奈,忍不住出聲喊道:“你在這裏嗎?”

她看著系統地圖,黑貓太宰的位置就在客廳。

可是她剛才在客廳找了幾遍都沒有找見熟悉的貓咪身影。

許是黑貓與黑夜的融洽性太好,她明明按照系統地圖標註的位置尋找卻什麽都沒有看見。

她不由再次向系統確認,“小轉,太宰先生的定位真的沒有壞嗎?”

“系統出品的工具不可能出現損壞,”正在繼續保證的系統突然想起以前的事,機械音停頓片刻,接著道:“輔助功能顯示無誤,道具靈魂就在這附近。”

【刻滿正字的金屬牌】會被汙染出現咒靈化,這是道具靈魂系統的鍋與主系統那邊的輔助功能沒有關系。

“在這附近嗎?”

貓澤奈奈有些無奈,她是真的沒有看見黑漆漆的一團貓咪。

黑貓在夜晚自帶隱身功能,要是他不主動出聲示意自己所在地的位置,她怕是找一晚上都找不見。

“……奈奈是來找我的嗎?”眼看著貓澤奈奈的手三番兩次在他頭頂或是身側的位置滑過,黑貓太宰還是沒忍住問道。

他不知道自己是抱著一種期望貓澤奈奈承認的心態,還是抱著一種想要她隨便回答,不要說得這麽認真的想法。

鳶眸深深凝望著貓澤奈奈,他一時沒有說話。

“太宰先生?”只聞其聲、不見其貓,她茫然扭頭左右張望,不知道聲音是從什麽地方開始傳來。

客廳內部昏暗,黑貓太宰呆在這裏沒有開燈,她原本也是想著不開燈找到貓,不打擾他休息安靜看幾眼就走。

可如今貓影都沒有看見,實在是讓她有些頭痛。

他沈默半晌,跳下自己選擇的休息位去給貓澤奈奈開燈。

明亮的燈光啪地一聲亮起,貓澤奈奈和黑貓太宰同時瞇了瞇眼睛,適應突然變化的光度。

“看不見為什麽不開燈?”

黑貓太宰的聲音不冷不淡,站在客廳的入口處。

那裏有掌握客廳光線的白熾燈開關,甫一打開就照亮客廳的

每一個邊邊角角。

貓澤奈奈氣勢一下弱下來,小聲道:“我想著你睡著了。”

只是想進來悄悄看一眼,並沒有要打擾黑貓太宰好眠的意思。

黑貓太宰沈默片刻,問道:“奈奈剛從哪裏回來?”

“仙臺。”仙臺。

貓澤奈奈回答的聲音和黑貓太宰心裏默念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一如他所想,她是剛從仙臺回來。

“奈奈是怎麽過來的?”他邁開貓咪的步伐,一步步向貓澤奈奈靠近,直到走在她面前腳邊昂頭揚起貓咪黑乎乎卻十分可愛的貓咪臉。

矜持又克制蹲坐在貓澤奈奈面前,昂頭鳶眸的眼眸專註看著她。

貓澤奈奈蹲下身側身坐在客廳的地板,好一段時間沒有人打掃過的地方留下一層淺淺的灰塵,“從高專開車過來的,正好明天送一個犯人去警察局。”

這樣就不能說她是專門來看黑貓太宰。

她只是為了提前送搶劫犯過來,好在明天一早警察正常上班就把人交過去。

“順便來看一下我?”黑貓太宰歪著頭問道。

想要肯定的話在看見貓咪鳶色的柔亮眼眸中熄滅大半,她緩緩搖頭,輕聲道:“是順便送犯人去警察局。”

撐在身側的手伸向黑貓太宰動作輕柔將貓咪抱起放在腿上,手指一點點梳理著他的毛發,她坦然承認自己內心的想法:“我擔心太宰先生,所以想過來看看。”

不知道黑貓太宰為什麽會突然回去並盛町。

當他的行為符合常理,跟著加茂憲倫離開以後再也不出現在面前,貓澤奈奈會神思不定,思考黑貓太宰離開前的種種表現,是否有什麽早已出現的征兆卻被她忽視了。

但當黑貓太宰做出出乎她料想的行動,不僅沒有跟著加茂憲倫離開,反而獨自回去並盛町的“家”呆著,她就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

她家的貓咪是不是被詛咒師苛待,沒有吃好飯、睡好覺,開始懷念家裏的生活,又不好意思開口才偷偷溜回並盛町一個人偷藏起來。

“擔心我?我有什麽好讓人擔心的,”黑貓太宰的語氣上揚一分,輕笑著道:“最需要人擔心的不是奈奈嗎?明知道我們現在是敵人還毫無防備靠過來。”

溫柔細致的輕撫落在腦袋和後背上,細長的貓尾巴在少女的膝上左右快速甩動兩下,尾巴尖狀似不經意蹭過她的手腕。

帶著細微的絨毛觸感輕盈又舒適,貓尾巴靈活躲過貓澤奈奈的手,只在她沒有靠近的時候主動過去蹭一下。

“嗯、太宰先生說得沒錯,”貓澤奈奈點點頭,附和他的話:“我們現在是敵人,不應該靠這麽近。”

揚起的貓尾巴僵住一下,又若無其事緩緩落下盤繞在身側。

黑貓太宰道:“奈奈要是知道,現在就應該立刻放開我。”

“不、”她輕聲否定黑貓太宰的話,一手壓著掌心下溫暖柔軟的貓咪身軀,道:“需要擔心的人是太宰先生。”

以她現在的實力,這樣的距離想要控制住黑貓太宰簡直是易如反掌。

“我的體術已經超過太宰先生,現在就算不能使用咒力,我也可以抓住太宰先生。”不讓這只喵喵叫著說可惡話的貓咪再次逃跑出去。

“體術並不能代表什麽,”黑貓太宰非常鎮定,完全沒有自己是掌心下的囚犯貓咪自覺,隨時可能會被回高專,“我熟悉奈奈的呼吸和攻擊習慣,你一擡手想要攻擊,我就知道奈奈的攻擊路線。”

知道攻擊路線就等於能躲避過貓澤奈奈的攻擊。

體術一時強弱不代表什麽,只要足夠熟悉對手的習慣,一定程度上能理解她的出招方式。

“那這樣呢?”

貓澤奈奈架著黑

貓太宰的前肢,把貓咪在面前舉起來:“這樣太宰先生還有辦法預料到我接下來的動作嗎?”

鳶色的貓咪眼眸與貓澤奈奈的紅眸對視,他低笑一聲,慢悠悠道:“確實沒有辦法了。”

她秀麗溫和的眉眼稍一松緩,剛要放松些許警惕,手裏的黑貓突然開始掙紮扭動起來,毛茸茸的身體不想配合的時候如同流水一般滑出貓澤奈奈的掌心。

她怎麽想挽留重新抱住貓咪,他都軟乎乎一灘往下滑,身體咚地一聲落地,成功掙脫開貓澤奈奈架著貓咪前肢抱起來的動作。

“但是這樣我又可以擺脫奈奈的控制。”

黑貓太宰晃悠兩下尾巴,重新在貓澤奈奈面前蹲坐下來,笑著道:“奈奈想要抓住我,還要更加努力才可以。”

貓澤奈奈眉心輕凝起來,視線望著優雅矜持蹲坐在面前的貓咪。

這樣的距離,她伸手就可以抓住。

可就如黑貓太宰所說,如果只是舉起來或是死死抱在懷裏,他都會有辦法掙脫出她的控制。

“努力就可以抓到太宰先生嗎?”

他輕揚起尾巴,耳朵抖動一下,故意道:“我可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只靠著努力,可不一定能抓住他。

他讓貓澤奈奈更加努力,但努力是往什麽方向,這就要看貓澤奈奈是如何理解這番話。

“要是我……”

黑貓太宰轉了轉耳朵,認真傾聽她的聲音。

貓澤奈奈抿一下唇,試探著看向他,道:“我給太宰先生做螃蟹味的喜久福,你願意被我抓住嗎?”

他楞怔一下眨眼,失笑道:“這可真是誘人的條件。”

咒術方面沒辦法努力,體術方面短時間不會有大的突破,索性就另辟蹊徑了嗎?

不得不說,在大螃蟹教的忠實信徒心裏這就是誘惑力十足的魚餌。

明知道面前的魚鉤掛著餌,一口要下去就會被直接釣上岸。

但魚餌實在太過吸引人,讓黑貓太宰都不由心動起來。

他克制問一句:“螃蟹味的喜久福,奈奈有頭緒了嗎?”

要是告訴他,這還只是一個普通的想法,暫時沒有實現的可能,他可是會非常失望。

失望得連飯都吃不下、覺都睡不好。

“把螃蟹殼剔除幹凈剝出裏面可以吃的蟹肉、蟹黃和蟹腳部分調制成內餡,外皮的糯米粉加水按照配比和成面團,”貓澤奈奈沈吟著道:“最後只要把內餡和面團組裝在一起就好了吧?”

這聽起來不太像是喜久福。

不過螃蟹味的喜久福外面是肯定沒有賣的,只能這樣將就一下做著,至於味道會不會好吃,這個貓澤奈奈還真不敢保證。

“……聽起來還不錯。”黑貓太宰壓著心動的聲音,矜持評價道。

“不過奈奈的努力是往這方面嗎?”他暗示性問道:“沒有什麽、更加好的辦法嗎?”

貓澤奈奈疑惑眨眼,少女秀麗的容顏在燈光的映照下格外溫馴無害,“別的辦法?”

她好像沒考慮過別的什麽辦法。

不過太宰先生一直暗示她,到底是想說什麽呢?

她垂眸看著黑貓太宰的眼睛,繃帶纏繞在他的脖頸和四肢,要是不熟悉他的人看見肯定以為黑貓受了不輕的傷。

實質上,這只是黑貓太宰的一種興趣愛好。

雖然他總是把繃帶當做本體,但沒有繃帶可以更換的黑貓也不會耍賴生氣打滾著非要買到新的繃帶。

他只會故意在貓澤奈奈面前,惆悵地嘆氣:“繃帶又不夠用了。”

點到為止的話語以及悵然若失的神情,瞬間可以讓人在心裏腦補百場大戲。

實際上,這只是

黑貓太宰的一種手段。

騙貓澤奈奈去給他買繃帶回來更換的手段,即便他知道誠實坦然開口自己想要繃帶,可惜附近沒買到想要的繃帶類型,貓澤奈奈也會幫他想辦法。

“要不我把繃帶解開,用來綁著太宰先生回去高專吧?”

她陷入沈思,開始計算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黑貓太宰嚴正警告她,“繃帶只有在身上才是本體!”

貓澤奈奈想要投機取巧,偷他的繃帶來綁架他是不可取的行為。

“那米袋呢?”她轉頭看向廚房下面的廚櫃,真誠道:“我之前收集了幾種顏色的米袋,太宰先生喜歡什麽顏色?”

紅色、紫色、黑色、白色,只要黑貓太宰能說出來的顏色,她都會想辦法滿足他。

畢竟要進入米袋被偷渡回高專的人是黑貓太宰,要是選了他不喜歡的顏色,豈不是太讓人郁悶了。

“……我什麽顏色都不喜歡,”黑貓太宰悄悄往後挪一步,道:“奈奈,所謂的努力不是讓你朝著這些方向努力。”

她到底是怎麽想到靠著米袋或是繃帶把他偷渡回去。

“不是這樣嗎?”貓澤奈奈略顯失望,嘆道:“我還以為太宰先生是在暗示我這個。”

咒術界的辦法行不通,不是還有普通人的辦法什麽的,諸如這類的想法。

她輕嘆口氣,再次問道:“必須要我抓住太宰先生,我們才能一起回去高專嗎?”

黑貓太宰遲疑一下,還是緩緩點頭。

“那今晚基本是不可能抓住太宰先生了?”

貓澤奈奈站起身,大大伸了個懶腰舒展一下筋骨,開始犯困地哈欠:“這都已經三點了。”

又是任務延遲完成,又是遇見搶劫犯,從新幹線回去高專又從高專跑回並盛町,這麽一圈折騰耗費多些時間也不奇怪。

“太宰先生,今晚不願意跟我離開,”貓澤奈奈揉了揉犯困的臉,想打起一些精神,慢吞吞接著道:“那我明天再問你這個問題吧。”

反正她還要等天亮把搶劫犯送去警察局。

距離天亮還有幾個小時,她也不可能一直在客廳幹坐著不動。

“我的房間不知道多久沒有收拾,”她嘀咕一聲,繞過黑貓太宰準備往樓上的房間走去,“先將就著睡一晚上吧。”

黑貓太宰回頭視線跟著她的腳步走,眼看著貓澤奈奈走上樓梯,真的準備回去睡覺,惆悵著道:“奈奈不想辦法抓我了嗎?”

她捂住唇小聲哈欠,困得淚花都要從眼角擠出來,敷衍著道:“明天再抓、明天再抓。”

貓澤奈奈的腦袋已經被困意填滿,怕是想不出什麽好的辦法。

更不知道黑貓太宰一直想提示她是什麽意思。

有什麽問題還是等睡飽休息足夠的時間再去慢慢思考。

黑貓太宰站在樓梯最下方,猶豫一會還是跟著踏上樓梯,落在貓澤奈奈身後好幾步。

他如同閑談一般,隨口問道:“高專那邊怎麽樣了?”

“太宰先生想知道嗎?”她回頭看一眼,搖搖頭道:“不可以告訴現在的太宰先生,除非你準備棄暗投明。”

不管她如何信任黑貓太宰,還是不能告訴他關於高專的消息。

她個人的行為如何,要是不影響高專自然幹什麽都可以。

可要是因為她短短幾句話透露出來的信息,讓黑貓太宰抓住什麽她沒看出來的情報,以此對高專動手就糟糕了。

貓澤奈奈相信黑貓太宰對他們還是有感情的。

但她不太敢相信黑貓太宰對高專會有什麽特殊的情感。

“棄暗投明,”黑貓太宰低笑一聲,說道:“不行啊……我還是更喜歡跟一肚子壞水的人

走在一起。”

像是加茂憲倫那種明擺著有什麽大陰謀,摻合進那種“游戲”才會覺得有趣。

“這不算是誇獎的話吧?”

貓澤奈奈拎起平鋪蓋在床上的被子抖摟幾下,揚起滿天的灰塵,她捂住口鼻低咳幾聲:“加茂憲倫知道太宰先生是這麽評價他的嗎?”

“他知道也不會有所謂,”黑貓太宰如此說道:“像那種活了幾百年的老爺子,面皮一般都會很厚,沒有什麽話能打擊他們。”

只有貓澤奈奈這樣的小姑娘,還會在意什麽一肚子壞水的話。

加茂憲倫就算當面聽見,估計眼皮子都不會撩一下,還能大大方方說謬讚。

“我越來越相信太宰先生肯定是有什麽目標靠近加茂憲倫。”貓澤奈奈決定放棄這床布滿灰塵的被子,轉身從櫃子另抱了一床幹凈的被子出來。

她舒舒服服鉆進被窩,熟悉的床鋪不斷向她傳遞著安心的感覺。

黑貓太宰輕跳上床頭櫃,趴臥下來問道:“為什麽?”

他難道是什麽臉上寫著【好人】【不會背叛】幾個字的家夥嗎?

太宰治有什麽資格可以得到貓澤奈奈的全身心信任。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太宰先生對同伴這麽惡劣,”她翻過一面枕頭枕著,睜著紅玉溫潤眼眸安靜看著他,“呃、加茂憲倫他們現在對太宰先生來說是同伴嗎?”

貓澤奈奈對於黑貓太宰的印象,一直都是好好先生。

從來沒想過他也會表現出對“同伴”惡劣的一面。

黑貓太宰搖頭否認,道:“我們之間充其量是合作。”

連夥伴都算不上,僅僅是因為某些原因而湊在一起合作,隨時可能背叛對方的合作。

“不過奈奈說沒見過我對同伴這麽惡劣,加茂憲倫還不算哦。”他意味不明笑一下,道:“我自認對加茂憲倫還算友好。”

真正遭到他惡劣對待的“同伴”另有其人。

貓澤奈奈緩緩眨眼,粉白色的頭發散落在枕頭上,昏暗的臥室內只有她看向黑貓太宰的目光是盈盈發亮的。

“太宰先生以前還有別的同伴嗎?”

她仔細想想,使用了排除法:“織田作先生肯定不是,我和蘭波先生、立原先生都不算太宰先生以前的同伴,被太宰先生惡作劇的同伴是手下嗎?”

那些黑手黨的手下。

“說是手下也沒錯。”呆在港口黑手黨頂層的幾年不算開心,整日忙著工作連休息的時間都抽不出多少,更別說放松娛樂的時間。

就連惡作劇相比較以前的頻率都直線下降。

現在想想黑貓太宰都覺得可惜,“真遺憾,我沒有趁著當首領的時間好好壓榨一番某個人。”

“太宰先生不可以隨便欺負人。”她從被窩伸出手,悄悄摸了摸黑貓太宰的貓爪子,毛茸茸軟乎乎的溫暖小爪子。

道理是要好好說,不過八卦還是可以八卦一下。

“太宰先生想要好好壓榨一番的人是誰呀?”她好像沒有聽黑貓太宰提過自己有什麽得力下屬或是討厭的人。

黑黢黢的貓咪端莊趴臥在床頭櫃上,沒有拒絕貓澤奈奈的偷偷摸摸,反而任由她捏著自己的爪子,意味深長笑一下,道:“一個快要被帽子吃掉腦子的小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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