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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改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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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行, 從你的心電圖監控來看,沒有太大問題,竇性心律不齊是有,但不太嚴重,在你這個年紀還挺正常的,平時沒有經常性的心悸胸悶的話就還好, 不用太在意……頭天晚上是來掛的急診是吧?”

“對, 掛的急診,當時覺得喘不上氣,手也一直抖。”

“可能還有點植物神經紊亂,這都是一過性的, 我看下, 你是……電競選手?”

“嗯嗯,對, 當時在打比賽。”

醫生的眼神不由從報告上移開, 打量了天秀一會, 表情有點怪怪的——這要不是門診時間實在緊張,怕不是就忍不住要出口八卦了:打比賽?女電競選手?

如果是老一輩的醫生,可能連電競是什麽都需要解釋, 30歲上下的年輕人對電競還是有認知的, 忍了一下,仍是好奇心作祟, “那可能是過分緊張了……你是什麽游戲的選手啊?打的什麽比賽?”

“我是王者戰役的, 打的就是RNL聯賽啊。”

“啊, 王者戰役啊……”醫生的表情有點微妙了,“這手游也有比賽嗎?”

雖然沒明說,但天秀一看就知道這是端游玩家,她笑了笑,倒是沒有什麽被歧視的感覺,內心深處,她覺得歧視鏈很無聊,這大概是因為她不管在什麽鄙視鏈環節裏都高居頂層的關系。“有啊,獎金還不低的。”

“這樣。”現實生活中,沒有人會因為你玩一款游戲對你有什麽看法,醫生也就是八卦幾句而已,他對電競略知一二還更方便診斷,“嗯……你這裏家族病史寫了心臟病,這個心臟病是?”

“我……爸爸那邊家族好像有遺傳,心臟不太好。”天秀回答得有點不肯定,“可能還有高血壓?”

“可能還有?那到底有沒有呢?心臟不太好是怎麽說?”

“他好像有冠心病什麽的,也是有一天開會的時候情緒很激動,然後說是什麽心梗還是腦梗的,我也搞不清,現在還在住院。”

醫生的表情變了幾下,像是有些同情,又有點明悟:做為女兒,她對病情的描述實在是太不清楚了,可以很容易就推測出來,父女之間的關系恐怕並不緊密,這要再深問只怕尷尬,“其餘的親戚呢,有類似情況嗎?”

“聽說好像有一個姑姑是先天性心臟病,很早就去世了。大姐也有冠心病,還有幾個哥哥有高血壓。”

“那你是要特別小心一點。”醫生的態度也漸漸凝重了起來,“一整個家族遺傳某個器官容易出問題的話,你這些情況就要引起重視。本來情緒過度激動,運動太激烈,都有可能誘發竇性心律不齊和植物神經紊亂,但多數都是一過性的,如果是正常人的話,不怎麽有長期影響,也不太容易到你這樣。第一次是手抖,第二次開始喘不上氣了是吧?”

“對,但也可能是第二次更累……”天秀忍不住變了個姿勢,掩飾著心底的緊張,“不會是以後每一次都會比之前更重吧?”

“那要看的,都說不定。”醫生卻沒給什麽肯定的答覆,“也可能就是第二次確實太累了,但是這個還是不要去試,以後要盡量保證休息,不要劇烈運動,也不要熬夜,生活規律點,還有就是要定期體檢,心臟有家族遺傳史的話,最好是不要冒險。畢竟,雖然很罕見,但是,嚴重的竇性心律不齊可能會致命,尤其是你家族遺傳心臟不好,肯定是要多註意保養的,沒什麽比生命更重要的,對不對。”

這個當然!叫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想到死,這問題簡直沈重到無法面對和背負,天秀是想過這個可能,甚至恐懼著聽到更嚴重的消息,不過聽到醫生這麽說,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沒做好準備:下一次過於激動的話,可能會因此掛掉,哪怕只是萬一而已,但是……還是讓人很害怕啊。

選擇一個人來醫院可能是個錯誤,從門診出來,她有些茫然,在醫院門外徘徊了一會,甚至不知道該去哪裏——時間還早,俱樂部那邊大家都還沒起來,而且她也沒想好怎麽告訴隊員這個消息,心臟不好,那怎麽辦,以後比賽就不上場打了?還是連BP都不能做了?那還打什麽常規賽,幹脆直接掉級好了,一整個賽季都輸下去的話,保級賽不可能打得過的,A組現在六支隊伍的實力天秀心裏大概都有數了,剩下五支隊伍,不管誰被擠來打保級賽都是極其棘手的隊伍——而且保級賽是BO7!局數越多,BP能起到的影響就越小,騷套路只能拿下一局兩局,不可能每一局都占便宜的,比賽的結果最終還是會回歸到真實的實力差距,比起常規賽,保級賽難打的程度要高很多倍,預選賽就更不用說了,EG在明,預選賽隊伍全在暗,就算實力占優都很不好打,更別說實力和次級強隊比未必明顯占優,掉級隊伍還會自帶喪氣Buff……

而且,不能熬夜,這不就意味著賽事相關基本都不能參與了嗎?隊伍日常訓練是真的挺累的,從下午2點到晚上12點,除了短暫的晚飯時間基本沒有休息,而且腦子一直處在活躍狀態,總要兩三個小時才能慢慢平覆下來,晚上2點能睡著都算是好的了。難道訓練賽打到一半,主教練先去睡了?

就這樣放棄,她當然不甘,可要繼續拼下去的話,她也有些不敢,上次見面的時候,老頭子還精神得不行,一點不像是個病人,下次見面的時候就躺在床上,身上插滿了管子,誰知道能康覆到什麽程度?心梗、腦梗,就算活下來怕不也是個廢人了。心臟有關的毛病就是這樣的,一旦發作,留住命已是幸運了,所以理智來說肯定是要選一條盡量健康的生活道路,不要太激動,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換一種活法……

天秀不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在游戲裏就能看出來,她不喜歡孤註一擲的開團豪賭,更喜歡水銀瀉地一樣的縝密運營,所以她也知道自己是做不了什麽大事情的,不可能和老頭子一樣,白手起家搞出一個商業帝國。之前想的是把俱樂部賣了一兩億,搞搞投資、穩健理財什麽的,也能維持母女二人的生活水準,她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可能回去把書讀完,可能換一個專業,甚至……也許以職業選手的身份再打一兩個賽季也未必不行。

兩次心悸,嚇住了她,可風險卻又不是那麽實在緊迫——如果是再打就會死,那傻子都不可能再繼續,怎麽都是命最重要,就是因為這個風險誰也說不出好的,所以才會猶豫。她覺得這個事挺大的,想找人商量——可想想又有點傷心了,老媽又去普吉了,她倒是樂不思蜀,別人……這世上還有什麽別人關心她呢?

“餵。”

正徘徊著,手機響了,郎和怡給她撥了微信電話來,“你到醫院了嗎?醫生怎麽說啊?”

倒是忘了他——前天晚上比賽輸了,郎總在日本打電話來想慰問一下,天秀就和他說了心悸的事,郎和怡連聲叫她馬上去醫院,難得他出差間隙還想著來問情況。

天秀心裏一暖——這種小恩小惠,也算他一向做得到位。

“那以後不能上臺了!”

她把情況稍微講了講,郎和怡的反應和她想得差不多,斷然道,“萬一臺上發病怎麽辦?這個可能會死人的!”

“也不是每一次都會那麽累吧……”天秀聲音微弱,不是那麽硬氣——她都沒敢和郎和怡說,趙飛燕贏下比賽那一刻,她雖然在呼吸,但卻感覺氣怎麽都到達不了肺部,有那麽幾秒她都以為自己要死在臺上了,還是回來查了資料才知道,這叫瀕死感。“趙飛燕是個新體系,要考慮的東西又太多了,可能在臺上有點缺氧……”

“那能保證下一次不會這麽累嗎?有這個擔心你也打不好比賽——我說,你要不休息一陣子吧,反正隊伍有韓旗帶,你最近都兩三個月沒休假了吧。至少休息個三五天,反正這周就一場比賽,你要不要來日本找我?泡泡溫泉休息一下也好啊。”

郎和怡強烈反對,更不惜拋出溫泉誘惑,“我給你在安縵定個房間,怎麽樣?東京塔下賞楓泡湯,超絕風雅。”

“別鬧……”

要說不心動是假的,怎麽說也是從小不缺錢長大的,上學也遠遠沒有搞電競辛苦,但天秀還是啼笑皆非地拒絕了他的提議,“我們隊輸得心態都炸裂了,我昨天都沒回去,已經浪費一天了……我現在要回俱樂部了。”

“你還回去?哎,說真的,你難道還真想繼續打比賽啊?”

郎和怡急了,手機裏問個不停,天秀也耐著性子給他保證,“比賽不打,肯定不打,當不當教練,再說吧……但是肯定要回去看看的嘛,哎你別煩了,人要有始有終OK?我手裏就這個俱樂部,我不管誰管,我沒飯吃你養我嗎?”

“好,我養你啊。”

郎和怡在電話那頭毫不考慮地接話。天秀的眉毛一下皺緊了,她的語調尖銳起來,“你說什麽呢?你瘋了?”

有那麽一秒鐘,通話陷入了極致的寂靜,郎和怡的尷尬透過手機傳達過來,這一瞬間他居然失去了語言組織能力,過了一秒才打起哈哈,“我……我養寵物那樣養你啊……”

“呵呵呵呵。”天秀不好和他翻臉發脾氣,“行,沒問題,再說吧,我掛了,再聯系。”

掛了微信電話,她把郎和怡直接拉黑,在花園裏又轉悠了幾圈,腦子漸漸清醒,想法也明確下來。叫了輛車直奔俱樂部,在路上聯絡了韓旗和Noma(領隊)。十一點多,說不定還有人沒起床的,這個健身的規定也是逐漸有所松弛,看來,工資還是扣得不夠到位。

剛定下規矩的時候,她只是個會打一點游戲,訓練賽還表現的不錯,性格非常強勢的老板而已,有些話說了,但隊員未必會往心裏去。經過這一個月的比賽,有些話天秀感覺可以換一種方式講了,不用再把銳氣表現得那麽明顯,壓制所有人的聲音——那反而是心虛的表現。

“前天輸給Fever,心態輸崩了吧?”當然,她的聲音仍必須是唯一的主旋律,半小時後,天秀坐在會議桌上首,仔細地打量著隊員們一個個或沈悶或呆滯的表情,“這是好事,知恥近乎勇,輸了知道難過,就說明還有進步的空間。”

幾句不鹹不淡的鼓勵言辭之後,她把結論說在了前面。“我昨天仔細想了一天,的確也琢磨出了很多進步的空間——第一個,就是我們的戰術體系,我決定,從今天開始,全面擁抱雙邊戰士,打野自由人體系——”

話剛說到一半,不少人已看向李老炮,天秀就當沒有看見,語調沈穩地把話說完,“而這個打野的位置,由老炮、流浪、豬豬,競爭上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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