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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祭壇魂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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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祭劍在林守手裏發出嗡嗡低頻顫鳴,造化真力與血煞劍罡融生成的劍煞真息,正沿著他的周身經脈奔騰鼓蕩。盡管無法確定這樣算不算踏進“人劍合一”的劍道至高境界,然而宛如血脈相連的一體感,則是確確實實的從祭劍那裏傳湧過來。

借由劍煞真息的鼓蕩,通靈祭劍取代了造師傳人不甚發達的小腦,直接將大腦意志轉化成高度敏銳的神經指令傳達到身體各處。這樣的情況,若是用合乎現代概念的比喻來描述,那就相當於在古舊戰機上裝上最新銳的追尾導彈,只要射出去就能自動搜索並摧墜目標的程度。

換句話說,只要林守腦袋裏掠過將目標解決的念頭,身體便會在祭劍牽引下自行動作,用百戰磨練出的洗練戰技將目標確實斬殺,同時回避任何襲來的攻擊傷害——簡直就是形同犯規的作弊法門。如果被那些起早貪黑,寒暑不懈,日日勤懇修練禦劍之法的諸派弟子知道,恐怕會羨慕嫉妒恨到發狂的地步吧?

這招被原創者取名為“宿魂演武”的作弊法門,簡直是等於否決掉諸派弟子於劍道上付出的心血努力。若是得聞真相的話,搞不好會有大批人馬過來找他拼命也說不定。此前牧四叔便是察覺到這份潛在的致命危險,因此才再三告誡林守不得隨意使用,盡管當事人並沒把忠告放在心上。

事實上,就算別派弟子再怎麽嫉妒發狂,“宿魂演武”也絕不是他們能掌握的技巧。因為要想順利施展出“宿魂演武”必須滿足三個條件,其中缺一不可。

第一個條件,是要修得蔔修子傳授的引煞訣。雖然要尋到四海雲游的劍翁可不是容易的事情,但若是付出努力兼且機緣湊巧的話,倒也是可以達成。

第二個條件,是要精通造師門的馭物訣。在隱世修真界裏,造師門只算是地方小門派,差不多就是那種被提到名字後隔幾秒鐘才會想起來的程度。像這樣寒磣的小門派自然少有門徒,不過若是抱著十二萬分的誠意拜進造師門下,再付出二十四萬分的努力修練。只要資質不算太駑鈍,花上個十多二十年的時間,達成第二個條件也只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當然,上面僅是理想化的分析,實際就現實層面而言,光是上面兩個條件便足以淘汰掉九成以上的候補者。而至於第三個條件,則更是將“宿魂演武”的使用者限定在區區一人的身上。

第三個條件是,必須有一柄與己身心意相通的兇狂戾劍。

好比穆蘭的青鴉劍那般,與劍手心意相通的靈劍在隱世倒不算罕見。而如邪劍解臾,兇劍血殘這般的兇狂戾劍,也是確實存在著的。但如果把“心意相通”與“兇狂戾劍”這兩項截然不同的特質並提時,兩者的交集卻是毫無疑問的空白。

想想看就知道,既是兇狂戾劍,必然會試圖左右乃至支配劍手的神志。持劍者光是要抵抗那戾氣影響便要耗盡精神,又何談得上心意相通?林守是得益於重煉劍魄時的無方化法,以及紅玉貫註劍身的守護心意,才得以完全馴服從蔔修子那裏得來的暴戾祭劍,而這樣奇跡恐怕不僅是空前的,恐怕也是絕後的。

從最初的“引煞馭劍”到後來的“引煞憑身”,再此刻的“宿魂演舞”。即使是將上面全部條件達成的林守,亦是摸著石頭過河,走過了一段格外艱辛的歷練之路。然而他所付出努力的血汗,皆在此時得到了回報,並且以最激烈的形式呈現——

“滾開!”

林守揮劍斬過一頭咆哮撲來的邪鬼,血煞斬線切過邪鬼的右臂,沒進它的胸膛。邪鬼發出淒厲的慘叫,祭劍則是欣快的吸取著目標物的精血。眨眼間便化成枯骸的邪鬼,跟著被猛踢了出去。

林守借著踢腳的力道抽回祭劍,趁勢揮出一記橫斬,將身後死角撲來的一頭邪鬼給斬成兩截。斬殺邪鬼的祭劍餘勢未停,扯著尾柄的黑索在周圍劃出直徑數米的血弧禁界。踏足禁界的邪鬼瞬間淪為祭劍亡魂,而飽吸精血的祭劍則是在高昂顫鳴聲裏躍回主人手裏。

順著祭劍的軌跡,林守旋身再揮出一記豎斬。纏繞著祭劍的血罡隨著斬線奔烈出去,前方撲來的數頭邪鬼剎那間被洶湧奔烈的劍罡給吞沒。連哀嚎亦沒來得及發出的邪鬼,霎時間崩散成黑氣消散,而林守則是毫不停頓的邁步向前,揮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罡斬線。

仿佛化身暴虐鬼神的造師少年,持繼撥弄著死亡的餘弦,邪鬼們的哀嚎聲在坑道裏此起彼伏,呈現出瀕臨崩潰的勢態。

當然,若是戰場放在開闊地表的話,占著絕對數量優勢的邪鬼應該不至於如此狼狽。然而狹窄的坑道卻極大限制了邪鬼們的行動,令它們只能排成縱深陣形對目標展開突擊,同一時間最多只有五六頭邪鬼能與造師傳人交鋒。面對著施展出宿魂演舞的造師傳人,這樣的數量構成不半點威脅。

暴虐的斬舞在坑道裏掀起血雨腥風,造師傳人在邪鬼們的前撲後繼裏穩步前進。或許是信賴著身後的護衛,林守沒有浪費半點時間來回頭對付偶爾的漏網之魚。

韓千秀揮舞著刀輪,確實護衛著造師傳人的背後,然而擡頭看著那濃烈血煞將邪鬼們逐一吞沒的驚駭光景,腦海裏卻莫名浮現出重型坦克碾壓大堆易拉罐的場面。那非理智的驚駭聯想,令她沒來由的打了個寒顫。

……

施展“宿魂演舞”的造師傳人,就這樣化身為了暴虐鬼神,突破邪鬼的阻礙朝坑道深處持續推進著。莫約前進了百多米後,原本如潮水般湧出的邪鬼慢慢消斂。在林守揮劍斬掉最後一頭轉身欲逃的邪鬼後,隨著一聲哀嚎落幕,坑道裏霎時間安靜了下來。

韓千秀一揮刀輪,甩掉沾在上面的滿滿血漬。先前數到第二十頭時,她便放棄計算自己斬殺的邪鬼數量。回頭看看身後坑道裏橫列著的無數鬼骸,韓千秀沒有試圖去估計數量,只是確信自己今後數月間必然會被今日的噩夢糾纏。

從祭劍彌散出的血煞劍罡吸噬著鬼物的精血,坑道裏竟不可思議的沒有半點血腥味。隨著湧出鬼物的斬盡殺絕,原本嗡嗡顫鳴著的祭劍亦收斂了聲息。韓千秀聽到前面林守吐出一聲輕呼,然後像是喃喃自語般的嘀咕著。

“奇怪……這種感覺好像……”

“好像?”

韓千秀疑惑的走上去,打量著為血罡纏繞的造師傳人。只見林守苦惱似的咬著嘴唇,而那眼神卻是依舊清澈,正如同她所熟悉的那般。確定這點的韓千秀,心裏沒來由的松懈下來。

“嗯,前不久造師門也遇到過類似的事情……”林守帶著嫌惡的神情回憶著。“如果真像我猜的那樣,事情恐怕會比想象得更麻煩……嘖,我們到前面去看看!”

林守皺眉望著前面的空曠坑道,一跺腳邁出腳步。韓千秀追著他身後,兩人加快腳步跑過最後的一段路,來到了坑道的盡頭。

坑道盡頭矗立著一扇厚實鐵門。鐵門有兩米多高,門板上則以漆黑血紋描繪著一座陰氣森森的詭異法陣,法陣中飄浮著一團冥冥陰火,但火勢已大幅衰弱下去。從殘留在法陣上的陰森鬼氣來看,似乎正是先前召出大量鬼物湧出的元兇禍因,不過此刻整座法陣似乎已耗光了貯蓄的咒力,因此呈現出一時衰弱的狀態。

“羅陰冥鬼陣!?果然又是那些鬼崽子!”

鐵門上的眼熟法陣,喚起了造師傳人的嫌惡記憶。林守當場揮起祭劍將鐵門劈成四五塊,而召鬼法陣也隨即土崩瓦解。劈碎鐵門後,林守咬牙切齒的朝裏面闖去,而韓千秀亦緊緊跟在他的背後。

“……林公子,你認識召鬼的人?”

“當然!我和這群鬼崽子間還有好大筆帳沒算!”

從造師傳人的喉嚨裏噴出熾烈的怒氣,並且像要把對方大卸八塊似的揮舞著祭劍,那迸射而出的兇暴氣焰令韓千秀不由得退後了兩三步。

林守揮著祭劍一馬當先的闖過鐵門,盡管他格外期望能逮住報仇血恨的機會,然而不幸的是——或者應該說,幸運的是,在此搗鬼的幕後黑手似乎沒料到藏在混凝土堅壁後的密道會被人發現,因此也沒再布下更多的護衛布置。突破那扇斬碎的鐵門後,兩人仿佛闖空門似的進到後面的機要之間。

鐵門後面是一處半封閉的密室,意外的有著足以容納半個足球場的寬敞空間。空間四壁是用混凝土澆註的牢固墻壁,墻壁上亦布置著相應的照明設施,看起來簡直像是在地下建起的防禦保壘。密室裏面沒有鬼物的蹤跡,也沒有幕後黑手的影子,除了一座位於密室中央的陰森祭壇外,便只剩下分布在祭壇四方的八支魂幡。

踏進密室的瞬間,韓千秀猛然的打個寒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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