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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剝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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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一整天,肖沒有見到S先生和喬納森的面,也沒有受到任何的折磨。

兩個白大褂的醫生,在美國大兵的監視下,對肖做了全面的體檢。

體檢過後,肖被迫吞服了幾粒不知名的藥丸。

隨後的午餐和晚餐也比昨天要豐富的多,肖也不會客氣,把送來的大餐吃的一幹二凈。

他沒有天真地認為S先生已經放棄,這些都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他要保存體力,迎接即將到來的風暴。

深夜,肖被對門202囚室的開門聲驚醒,半夢半醒之中,他沒有理會,又很快入睡。

在夢中,肖仿佛又回到了牙牙學語的兒啼時代,母親哼著溫暖人心的歌謠環抱著他、輕撫著他,帶著溫暖的笑容註視著他。

第四天一早,兩個美國大兵闖進肖的囚室,他們把肖的雙手拷在囚室那兩個鑲嵌在墻壁裏的圓環上,又給肖套上了一個頭環。

那兩個圓環離地兩米高,肖的雙手被分別銬在上面,為了防止胳膊被自己的體重拉傷,他只能保持著站立的姿勢。

額頭上的頭環好像是為肖特制的一樣,正正好好地箍在他的額頭上,肖猛力地甩了幾下頭,頭環依舊是紋絲不動。

過了一會兒,美國大兵去而覆返,肖踮起腳尖透過囚室的觀察窗向外望去,發現他們正在囚室門口組裝著一個巨大的音響,只要看音響上那兩個尺寸驚人的喇叭,就能想象出它能發出多麽響亮的聲音。

肖也聽聞過不少CIA的刑訊手段,他終於明白了他將要受到什麽樣的折磨,怪不得要給他一天的休息時間,怪不得還要進行體檢,怪不得這囚室裏存在著這看似多餘的兩個圓環,這一切都是為了方便給囚犯進行‘睡眠剝奪’的刑罰!

美國大兵安裝好音響後,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打開了202囚室的門——肖依稀記得昨晚睡夢中被對面的開門聲驚醒。

一個穿著和肖同款囚服的金發女郎,被兩個大兵拖著胳膊從202囚室裏拽了出來,女郎在不斷地掙紮著,嘴裏也在用肖聽不懂的俄語高聲咒罵著。

一片寧靜之中,肖就這樣一動不動地站立著。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肖漸漸感覺到疲累和困頓,他的上下眼皮開始打架。

就在他即將陷入淺層睡眠的一瞬間,額頭上的頭環忽然放出一陣短促而強烈電流——它遠不足以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但也能令人感受到針刺般的疼痛,肖的頭皮一炸,猛然清醒了過來。

門外的音響也同時開始工作,各種千奇百怪的噪音,以震耳欲聾的聲響從那兩個巨大的喇叭裏放射出來。

女人的尖叫聲、收音機裏的白噪聲、泡沫互相摩擦時發出的聲音、飛機起飛時尖嘯...等等,所有人類無法忍受的噪音,輪番地對肖進行著轟炸。

強烈到極點的聲響,令囚室地地面開始微微發顫,坐便器裏的水面也泛起跳動的波紋。

肖的感受更是無法言述,他想用手堵住耳朵,但無法掙脫手銬束縛。

他高聲地吶喊,想要用自己地聲音壓下這無窮無盡的噪音,但他喊破了嗓子也沒法從駁雜的噪聲中分辨出自己的聲音。

他只能默默地忍受著...

這令人瘋狂的噪聲令肖失去了對時間的掌握,持續了不知多久的煎熬終於停止了,門外的音響停止了工作,囚室裏安靜了下來。

今天之前,肖從不知道安靜也是如此地令人沈醉,他飽受摧殘的大腦恢覆了工作,思想的火花再次躍動了起來。

‘當我睡著的一瞬間,頭環會釋放電流,讓我無法入睡,門外的音響會同時放出大量的噪音,而這個釋放噪音的過程會持續一段時間。’很短的時間內肖就對這個頭環的工作方式有了猜測。

有了這個猜測,肖對睡眠就產生了恐懼,他害怕自己入睡,他不想再聽到那些令人發瘋的噪音!

然而睡眠是人的本能,是人類這種具有星球上最高級最覆雜大腦的生物所必須的,是不受自主意識所支配的。

肖能盡力地讓自己保持清醒,能盡力地讓自己維持思考,但在這暗無天日的囚室裏,睡意仍然一絲一毫地侵蝕著他。

就在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陷入睡眠的時候,202室的女人被送了回來。

就像沙漠裏遇到一片綠洲,新鮮的事物刺激了肖的感官,讓他恢覆了清醒。

透過觀察窗,肖能看出這個金發女囚已經失去了活力,她沒有再反抗大兵的擒拿,像是被玩壞的芭比娃娃一樣,被隨手扔進了202囚室裏面。

兩個美國大兵在202囚室裏面停留了一段時間,當他們離開的時候,肖發現金發女囚也帶著和他一模一樣的頭環,被掛在了墻上。

“不管你做什麽,千萬不要睡著!盡量保持清醒!”肖沖著觀察窗高聲嚎叫著,他不知道他的提醒女囚聽到了沒有,也不知道她聽懂了沒有,他只是怕女囚入睡,會觸發音響的啟動,連累到自己。

過了一會兒,202囚室傳出了悠揚的歌聲,那是一首俄語歌,女囚的聲音清冽而有力,柔美又不乏堅韌。

曲調婉轉時,她仿佛在用歌聲回憶著美好的過去;曲調高亢時,她仿佛在用歌聲給自己勇氣和信心;曲調低沈時,她仿佛在用歌聲哀悼著絕望的未來。

她一遍又一遍的重覆著,肖逐漸沈浸在她的歌聲裏,忘記了一切。

不知不覺間,女囚的聲音變得越來越低,漸漸地斷斷續續起來,最終,她的歌聲停止了。

伴隨著頭環傳來電擊的刺痛,肖又一次體會了那令人恨不得把頭抓爆的噪音。

那感覺就好像是用螺絲刀從他的眼睛硬生生捅進去,穿過眼窩直達大腦,然後再不停地攪拌,直到腦仁一片稀爛!

肖竭力地用頭捶打著背後的墻壁,想要減輕自己的痛苦,但只聽到頭環和墻壁撞擊,發出叮叮的輕響,他的頭卻完好無損,只感覺到輕微的震蕩。

他的力氣明顯變小了,如果是他平時的力氣,現在他早已經頭破血流。

而且從上次晚餐到現在,過去這麽長時間,他也沒有感覺到饑餓,也沒有想要上廁所,這明顯不正常。

肖逼迫自己把註意力從無所不在的噪音移開,運轉自己的思維,但是他失敗了...

他連思考的權力也被剝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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