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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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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猶如一個倒扣的巨大茶缸,缸底積存著經年累月的茶垢。夕照染紅了半邊蒼穹,卻還是透不過那濃厚的灰霧浸潤山崗,高高在上卻慘淡得和大地成了一個模樣。

赤司天弓仰躺在血泊裏,喉口微微抽搐,下半身毫無知覺。四下殘垣斷壁,屍骸遍野,從極遠的山巒溪澗裏傳來悠久無聞的歌哭。她倒在一座古老遺跡的墻下,若就此腐朽,倒也有了史詩裏唱過的英雄該有的末路的樣子——保不準十年之後,也會有個流落四方的盲詩人,抱著豎琴唱她的故事。

那美好的仗她已打完了,應行的路她也行盡了,當守的道她守住了。從此以後,自有公義的冠冕為她留存。

“指揮官……鐵血主力部隊已經全殲,防線全面崩潰,清掃工作交給了增援部隊,我們勝利了!!請您堅持住!!”“毛瑟!!醫療救援馬上就到了!!”“老板!!再撐一會兒呀!一根煙的功夫啊!!”“長官,醫療隊是從軍方那裏調用過來的,有最好的隨軍醫生!您一定會沒事的……!”

局域安全時代的空氣是她最為熟悉的味道,她厭倦得想哭;圍在身邊的女人們嘰嘰喳喳吵吵嚷嚷比一窩麻雀還鬧心,她卻沒勁道去發脾氣。她感到索然無味,生死大抵也就是睡下去睜不睜眼這麽簡單的問題。天地之間回環往覆從流飄蕩的氣息裏沒有她想念的味道,萬物之聲紛繁變化卻始終沒有她記掛的旋律,她存諸此間卻好像依托另一重宇宙裏的東西活著——她明明被那麽多人看重、珍視,卻還是覺得寂寞。

“毛瑟……”

“我在,指揮官。”

頭頂籠罩著她的嗓音溫柔而有力,比七弦琴的韻律還要動聽,可惜也不是她想要的。

“我死以後,你要送我回家……”

“指揮官……!!”“老板!胡說什麽呢!!你不會死的!!”“長官……!!”

“必須要送我回去——棺材直接扔在大門口,就算征十郎不管,蓮舫也會接我回去的……”“……好的,我會送您回去。”“啊——我在胡扯什麽呢……蓮舫都過世那麽多年了。那就,讓織田爺爺接我,他最疼我了……”“是的,一切……都隨您的心願。”

“你哭什麽,我還沒哭呢……”“十分抱歉,指揮官……”

天弓緩緩開闔了一下眼睛,發覺她已然回憶不起東京的天空是什麽模樣,她應該很多年都沒有回去過了,卻又好像昨天才從那個城市離開。

“我們……回來有多久了?”“有半年了,指揮官。”

——“噢……半年了。”

便再沒有下文。

天弓的思緒開始渙散,不著邊際地想到了很多東西。她想到了耶路撒冷哭墻下的一叢鼠曲草,想到了聖保羅大教堂的天使像;她想到了墨汁與顏料持久的秘密;想到了預言性的十四行詩;想到了藝術的罹難和被史書遺忘的幸存者,這就是她和他可以共享的唯一的不朽的事物——

而他就是她自從前以前到往後之後最珍貴的不朽,哪怕時間失去一切意義,他都永遠不會再離開她的靈魂。

……

天在落雨,殘垣哭泣。

她的十八歲下了三場至關重要的雨,逢著兩場他來見她了,第三場她將要死去。這場雨能洗去她的滿目瘡痍卻抹不掉她躲在故去時光裏完好如初的註視。她註視著雨中的自己,在漫長的等待裏奄奄一息。

大雨裏有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寬闊而廣袤,像神話裏的山川海洋,誕生的瞬間就烙印了原初的宿命。

軍方的醫療隊來了……!!老板!!指揮官,堅持一下,我們馬上撤回後方!!長官!醒醒!!長官!!

……

——“哎,比任何一次都狼狽呢。”

一聲喟嘆飄然落地,澆灌了磚縫裏枯死的青苔。天弓勉強睜開眼,雨水洗刷過的天空澄明了幾分。

“你什麽都不說?”

“……哈哈,你到底……老成個大叔了呀。”

隨軍醫生瞇了瞇眼,依然溫吞地笑。

“……看在你年輕的時候帥過的份上,我不嫌棄你。”

……

“呵,大言不慚。”

——“我如約來見你了,天弓。”

本篇-END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裏天弓所在的地方我暗示了,就是耶路撒冷聖城的哭墻。三戰之後我認為少前世界觀把原本的空間地理概念全部解體重構,所以這裏不會具體寫明。

盲詩人抱著豎琴唱起十年前的故事是指荷馬史詩·奧德修斯中出現的荷馬本人

了解我習慣的都知道附有我署名時間的落款END才是真的ENDry

這個故事還有最後一部分,放在外篇裏寫,關於各種本篇裏只有開端,後續全都下落不明的故事,比如黃瀨和FAL;春田和阿優;赤司家和毛瑟’。以及2028年天弓離開到2050年重逢之間發生的事,包括2050年的後續。填完就真的結束了。

然後關於出本的問題。

本子包括網絡發表的全文,25章和37章的補全。購入特典是2070年毛瑟的親筆信,是補全全篇的TRUE END;另外有一個暗黑向的IF END,可能會做成小冊子隨機掉落傷害讀者,也有可能打包塞進正本進行AOE無差別傷害【你;還有一份狗糧特典是綠和天弓的婚嫁合影,已經約好了畫手,不窗就一定會有,具體形式待定【書簽or明信片or鑰匙扣etc】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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