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車門都是打開的，陸文龍手一松就跳下去了，托這兩年鍛煉的福，底盤夠穩，晃了一下沒有跌倒，借著那股前後沖撞的力量，就舞動鍍鋅水管沖上去了！

阿林在陸文龍身邊踉蹌了兩步，也跟著沖上來，另一邊的小白和曹二狗甩了幾下頭，他們是靠著山壁這邊的，震蕩厲害一些，輕喊一聲後座的弟兄：“看看前面受傷沒！”自己也跟著從陸文龍這邊跳下來，腳步有點飄忽！

第二輛車沒有這麽多花招，反而平穩一些，吱的一聲滑停在旁邊，曹二狗、麻凡、阿光、楊森當先跳下來，後面的陸續沖上！

簡直就是黑壓壓的一片人突然就掩身而上了！

六分的鍍鋅水管，五十厘米長，尾部纏了二三十厘米的內胎膠帶防止手滑，揮舞在手裏，沈甸甸的分量其實比球棍具有更大的殺傷力，陸文龍是明白這一點的，所以才一般都不允許使用這種東西，但現在肯定是不用顧忌了，他當先就朝著那個省城口音的家夥砸過去！

還在車門邊，他就看見老楊弓著腰在旁邊跟這個省城客換輪胎，因為之前那個拿槍的槍手，讓他下意識的認為這個人也是個狠角色，第一攻擊就選擇他！

只有兩三米的距離，陸文龍兩個跨步就到，雙手各持一根鋼管，帶著很細微的劃破空氣聲，重重的就抽在了對方的頸背上，這個省城口音的家夥甚至都只是剛感到右側到來的一片突然光芒和汽車聲往右扭頭，然後面包車就一頭沖過他身後撞到左後方，他的頭還沒扭過來，陸文龍就已經撲上去，砸中他，讓人牙緊的那種骨骼硬碰硬的聲音，陸文龍感覺是自己的右手棍砸中了對方肩胛骨，但左手棍那一下顯然更有效，身體好像一個沈重的沙袋一樣，噗通一下就倒了！

這個人是站著彎腰的，阿林就直奔蹲著用套筒裝卸螺帽的老楊，幾乎也是同樣的打法，但阿林是雙手持單棍，沒幾個人有陸文龍那麽好的單手腕力，雙手握持更保險一些，老楊剛把頭擡起來，還沒看清眼前有什麽，就被一棍打中背部！

剛要呼喊，第二部車的麻凡就沖到，提腿就是一腳，那種足球運動員擺大腿的踢法，嘭的一聲悶響，滿嘴牙都幾乎踢出來了！

昏死過去！

時間緊急，陸文龍交接喊面包車出發的時候，並沒有來得及安排什麽內容，就連他跟阿林沖擊兩個人的分配都是臨時掛在門上說的，跟後車更沒法交流，所以一開始，所有人幾乎都是奔著兩個顯得粗壯不少的中年漢子去的，都不約而同的想搶這最有戰鬥力的硬骨頭，有意無意的都忽略了那個瘦猴！

特別是陸文龍沖下去那一瞬間，似乎看見那個家夥靠在另一邊的車門邊搖頭晃腦的樣子，難道是磕了藥？

就沒有管，也沒做聲，因為這是下午出發時候就說好的，盡量不開口，免得對方從他們那明顯的縣城口音聽出來路，要說都只能是普通話。

所以後面撲上來的幾個人，在黑暗忙亂中都沒有顧得上那個瘦猴，也沒註意到那個瘦猴突然看見一群黑壓壓的棍棒襲擊過來，就拉開車門抓過那個對開口的梯形皮箱，打開抓了一支手槍出來！

只有坐在後一輛車後排幫曹二狗拉住車門的猴子，晚下來了那麽一小會兒隱約看見了……

畢竟是在山道上，遠處就是山脊跟夜空，還是有點剪影的，剛才夜幕剛降臨的時候，已經看見過那輛面包車上下來的一名拿著手槍的槍手，這一看，一激靈！

就因為陸文龍喊大家上面包車追擊的時候，說了一聲：“盡量別開口，免得人家找到我們底細……”

這塊頭有點大的猴子，一直給陸文龍當捕手陪練的家夥，居然就一直抿著嘴，一聲不吭的死不開口，跳起來就踩上桑塔納的後備廂，因為這輛桑塔納的備胎是從後備廂拿出來的，所以後備箱大大開著，猴子的動作幾乎被後備廂門擋住了，直到他踩著後備廂躍上車頂，毫不猶豫的一下躍起朝那個已經端起手槍的瘦猴剪影撲過去，陸文龍跟周圍的弟兄才瞥見另一頭的動靜！

瘦猴恍若未決，在猴子剛要抱到他的時候，已經扣動了扳機，砰的一聲極為清脆的槍響，陸文龍是距離車頭最近的，他剛擡頭看這邊，身邊的阿林已經一個肩膀就撞到他的身上，把他撞倒在地，這家夥一聲悶哼好像中彈了，也居然沒說話！

陸文龍簡直嚇得魂飛魄散，腦子裏面嗡的一下！

手中的沈重水管都掉了一根，剩的一根想要砸向那個瘦猴，一個大塊頭已經一把撲翻了瘦猴，朝著那邊的山崖滾過去！

陸文龍雙手的水管都扔了，腳蹬地一下撲過去一把就把猴子連同瘦猴壓在身下，雙手到處亂摸那把冷冰冰的金屬物件！

沒有摸到，又聽見砰的一聲！

陸文龍簡直要瘋狂了！

那邊阿林的死活不知，這邊居然又開了一槍，順手就在旁邊抓了一塊石頭，就開始砸對方的頭！

路邊的石頭是砂巖石，一下砸過去就粉碎了，陸文龍徹底發狂了，雙手抓住對方的頭往地上撞！鐵鉗一般的手，就那麽扣住對方的頭部，就那麽重重的往地上撞，還嫌手觸碰到的地方是土壤，發力要拖拽對方的頭，拖到石頭地方來撞！

沒有後悔，沒有悔恨，做了就做了，只是舍不得自己的弟兄，任何一個人受傷，何況猴子跟阿林第一時間都是要保他的命，那種幾乎下意識的搶先動作，就好像一團火一樣，把陸文龍這個時候燒得滿腦子都要炸開了！

同生共死的弟兄啊！

結果剛撞了兩下，瘦猴就被另一頭拖起來，陸文龍幾乎血紅的眼睛看過去，猴子帶著面巾的臉上，隔著面巾都似乎能看見那種眉開眼笑的樣子，手裏拿著那支手槍一個勁晃，另一只手拖著瘦猴的腿，不讓陸文龍拖過去，不敢開口說話，喉頭呵呵呵！

陸文龍扔了似乎已經昏迷的瘦猴過去猴子身上亂摸沙啞的聲音：“中槍沒？中了沒？”

猴子趕緊搖頭！

陸文龍松了一半口氣，回身就去看阿林，這邊小白阿光聽到槍聲楞了一下，也撲過來，看見陸文龍已經放翻了人，都在阿林身邊，陸文龍撲上去，都要哭了：“阿林？！”

阿林先抖了兩下：“我的……黨費……”還是普通話的！

都要急死人了！陸文龍想給他兩耳刮子：“你中哪裏了！”

阿林才使勁的想推開人站起來：“手臂，手臂，右手手臂……還能動，但是疼，不要命，趕緊走，回去看……”確實能站起來，左手使勁捂住手臂。

陸文龍的另一半口氣才徹底松下來，低頭快速的檢查一下倒在地上的三個人都已經昏迷過去，乘機定定神，才拉過楊森附在他耳邊低語幾句，招手給阿光小白也低語幾句，這邊一幫人就開始齊心協力的把那輛面包車從山壁邊擡出來，因為是剎車以後輪胎抱死滑過去撞的，左邊車頭變形了，但是不影響發動機，那個額頭流血的弟兄已經被扶到後面車上，跟阿林坐在一起，阿林一坐下就拿左手指去彈他的頭：“你個豬頭三！天天給老子吹噓你駕駛技術多好，你看看，今天搞的什麽事！還讓老子挨了一槍！”

這個小弟嚇得簡直要滾下車，慚愧得要命：“你中槍了？我……我的錯？真是我的錯？！”都特麽要哭了！

後面上來的小白就笑罵阿林：“別嚇人！走了走了，我們幾個先走，先把你送回去，免得你待會跟大姨媽來了一樣，流血不止就笑死人了！阿龍叫我們幾個去老爺那裏。”槍傷是無論如何都不敢去醫院的，荀老頭有辦法。

這部完好的面包車就先走了，楊森到路邊打電話給後面的餘竹，陸文龍才探身到車裏面把那個打開的皮箱拿出來，裏面還有個手槍套，套子外面別著三粒子彈，陸文龍呲了呲牙，隨意的伸手到下面一探，不是粉末狀的塑料袋或者膏狀的東西，是紙，準確的是說，給他的感覺是錢！

這兩年他們也沒少接觸錢，那種錢疊起來分紮用報紙包住的感覺，還是能一下就感覺到，裏面是一疊一疊的紙質，他可不認為這些人會帶著幾本書，顧不得多想，轉手就塞給旁邊的曹二狗低聲：“一箱錢，你抱好了！”

以前連個大肉包子都要跟陸文龍共享的曹二狗也是一哆嗦，抱著就不撒手了，趕緊到路邊等著，後面車燈閃動，車來了。

一輛面包車和雙排座卡車都來了，坐在面包車最後面的蘇明清借著車燈，看見的就是一輛瘸著腿的桑塔納停在山崖上，旁邊躺了三個滿頭是血的人體，陸文龍身上也有血，站在好幾個滿臉彪悍殺氣騰騰的年輕人中間，那些人都提著斧頭鋼管！

活脫脫的就是一副殺人越貨以後的場景！

蘇老師的腿頓時就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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