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離偏廳也不是很遠，初瑤是徹底不想去叫沈雅楓了，本來也就是裝裝樣子的事情，何況沈雅楓是絕對不會起來了。

以初瑤對沈雅楓的了解，只怕是今晚會睡得和死豬一樣，他的酒量本來就算不上有多好，但是酒品倒是不差，喝醉了只會睡，第二天不睡到日曬三竿是絕對不會醒過來的。

這時辰約莫著也睡過去了，就算夏柳去叫，那也絕對是無法叫起來的，這就是初瑤放心的地方，否則她不會去讓夏柳去叫沈雅楓。

只是夏柳不知道那麽多，一下子就跪了下來道：“大奶奶，奴婢對少爺真的不敢有一點想法，奴婢只想好好跟著大奶奶。”

夏柳的聲音都帶上了一絲哭腔。

“你說什麽呢？”

初瑤皺著眉頭，她只是想趁著這個機會呼吸幾口新鮮空氣而已，那個屋子實在是悶的夠嗆。裏頭的人也讓初瑤有些喘不過來氣，更別說沈雅楓睡的偏廳了，那味道只怕是酒和嘔吐物混合的味道，想起來她就覺得惡心，當真不想去喚沈雅楓。

“大奶奶……”

夏柳一下子就哭了出來。

“夏柳，你哭什麽。我只是讓你去叫少爺，誰讓你把少爺叫醒了？”

聲音不高，但是初瑤的口吻中卻透露了出嚴厲的味道，這個夏柳，敲打了一下她，怎麽什麽事情都朝著那個方向想去了，初瑤還真是需要好好的和這個小丫鬟說一說了。

她還是太嫩。

“啊？”

明顯夏柳沒有聽懂。

“不懂嗎？不懂就站在少爺面前好好的想想。”

初瑤再也沒有解釋，若是她真的悟不透，那麽教她也是沒用的，夏柳平日裏面跟著初瑤，一起長大，她幾乎和從前那個初瑤一模一樣，溫吞，沒有害人之心，卻也沒有那種時刻會遇害的危機感，更不會什麽心機手段。

這一次，就讓她好好的悟一下吧。

看著她一步一回頭的離開，初瑤搖搖頭。嘆下一口氣，如今在沈府，她是一個人，外交的事情需要夏眉去做，王嬤嬤年齡大了，還能有幾天在床上蹦跶的日子都不知道，身邊的夏柳又是一個單純的丫頭，她在這府中那日子過的可真是夠苦的了。

身邊沒有個能用的人，那是萬萬不能的。

站起身來，初瑤略微的活動了幾下，這也是規規矩矩的坐了個把時辰了，還真有些累，初瑤伸出胳膊就甩了甩，也是這裏沒人，若是有人的話，她也是不方面如此放肆的。

腿上也覺得有些疲憊，她便擡起腳來狠狠跺了幾下，就好像是把沈雅楓踩在腳下一樣，真舒服啊。

三兩步走到後面那個小池子邊上，然後從地上撿起來一個石頭，狠狠的扔下去，總算是能幹點平日想幹的事情了，從她重生以來，還沒有像現在這麽解氣的時候，說不上來的痛快。

這邊距離主屋有些遠，丫鬟和小廝是不會過來的。護院也只會看護著有人的地方，畢竟沈府這麽大，還做不到讓每個地方都時時刻刻有人關註著，初瑤也就自然撒了丫子了。

重生讓她一直都緊緊繃著，今兒只怕所有人都不會出來，她既然得了這個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住了，也沒有客氣，扔了一個又一個。

“我說……”

突然那小池子邊上傳來一個男聲，聲音不大，但是卻帶著幾分冷意。讓初瑤嚇了一跳，一屁股直接就坐在了地上，怎麽會有人？

只是，這聲音好像有些耳熟？

“我和大嫂素日有仇？”

那人又說。

初瑤朝著那個方向看了許久，才看到一個人影，這裏本來就黑。那人又在暗處，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這冰冷的聲音和稱謂……

只有一個人！

沈雅清！

“是二弟啊。”

初瑤憋著一口氣，嘴裏發出兩聲幹笑，她和沈雅清一共沒有說過幾句話，今天還讓沈雅清撞見了這樣的事情。從她到這兒來就再也沒有聽到別的聲音，只怕沈雅清在她來之前就在這裏了，何況沈雅清晚上根本就沒有出現過。

“大嫂半夜跑來是發瘋嗎？”

他的聲音雖然冰冷，但是倒是沒有一點諷刺，就好像只是好奇問問一樣。

“呵呵，不是……透透氣……”

初瑤又幹笑了兩聲，她實在沒有和沈雅清接觸的精力，更是不知道現在應該如何對他，不過聽起來，他倒是沒有惡意。

“不用怕，我不會說出去。”

他站起來，從暗處走到月光地下來。一步一步的走到初瑤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初瑤，初瑤看不清楚他的臉，卻實在是嚇了一跳，完全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站起來。

“起來吧。”

接著他伸出手，放在初瑤的面前。要把初瑤拉起來的意思。

“謝謝二弟。”

初瑤沒有去抓住他的手，只是這般說了一句，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男女授受不親，更何況這人是沈雅楓的親弟弟！

見她如此，沈雅清也沒有說什麽，只是收回了手。面向小池子站著，猛然擡起來另一只手，直接就把手中的石頭扔了出去，砸在水面上，濺起來好高的水花，嚇的初瑤往後面猛地退了一下，還好沒有濺到身上。

“托大嫂的福，我可是渾身都濕了。”

看著初瑤的模樣，沈雅清倒是多說了一句話，他本就坐在那小池子的邊上，雖然聽見那邊有動靜，卻是沒有打算去管的。想著不過一會兒就走了，只是沒有想到說了半天話，卻還是不見離開，甚至在旁邊跺起了腳來，好奇便看了兩眼，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那是初瑤。

本洗著就這樣悄然離開，但是初瑤立馬就走了過來，便也就作罷了，那樣一定會被看到，她是官家女子，本來和沈府也沒有多少關系，沈雅清和她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最好是什麽交際都不要有。

她要守歲，過不了一會兒總是要回去的。

沒想到她這一塊石頭接著一塊石頭的砸下來，他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連著被水花打了一好幾次，他有些坐不住了，便直接說了話。卻讓他這個大嫂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從她進了門，沈府的事情沈雅清倒也不是一點都不清楚的，多多少少還是明白一些的，也知道這個大嫂平日雖然看著無害，但是若是欺負到她頭上，她就絕對不會忍，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麽一面，就忍不住去伸手想要拉她起來。

更想去逗逗她。

“這……”

初瑤可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她也沒有想到那裏竟然有人啊。

“沒關系。”

替她搶著回答了，沈雅清倒是不想初瑤了解的那樣感覺不近人情，初瑤也快速的理清楚了，既然沈雅清說了不會說出去。那麽也不怕他會食言，雖然她不了解沈雅清，但是卻也明白這個人不像是一個多嘴的人，而且他的沈府，本來也不是一個適合多嘴的身份。

“不知道二弟在此透氣，是初瑤的不對。”

道歉還是要有的。畢竟人家那一身濕噠噠的也不是平白無故來的啊，要說起來，這都是多虧了初瑤啊，真是不好意思啊。

“本不想打擾大嫂，只是……”

有些無奈的口氣，倒是沒有了先前的那冰冷，讓初瑤覺得這人也不過就是一個在普通不過的人，甚至之前在他身上感受到的那些，也都有些不一樣了。

“大嫂是害怕我嗎？”

看初瑤不說話，他回頭過來看著她，初瑤剛想張口，卻又聽他接著道：“我知道，這府中的人，都怕我。”

他不愛說話，每次回來也都不會多待，從來不笑，說話的時候也都是冷冰冰的，丫鬟都害怕他是真的。他的院子除了平日裏面打掃的人，也沒有過多的人。

算起來他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了，怕是沈夫人最近就是在擔心這個吧，沈雅清雖然不紈絝，但是卻神龍見首不見尾，外頭可能不知道沈府的情況。但是若是嫁了進來，還是這般，那才是沈夫人真正擔心的。

“二弟多慮了，只是二弟平日不愛說話，初瑤也與二弟只有兩面之緣，有些陌生罷了。”

倒是初瑤不這麽覺得，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性格，沈雅清身上的酒味也不輕，怕也是因為酒精的緣故才會和初瑤說這麽多話罷，活了兩世的初瑤覺得他不過也就是一個孩子罷了，老太君和沈夫人對他的態度，怕是很難讓這個孩子不變得這麽孤傲。

“真的嗎？”

看著她，沈雅楓想從她的眼睛裏面找到一些答案？

“真的。”

初瑤看著他的眼睛道。

“你該回去了。”

他突然笑起來，背著月光，初瑤看的並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些模糊，但是能聽到他語氣中的喜悅和看到他露出的一行牙齊。

“嗯？”

沒有聽懂他在說什麽，初瑤就聽到了走廊那邊傳來非常小聲的聲音。

“大奶奶。大奶奶您去哪兒了？您是要急死夏柳啊大奶奶……”

那邊壓低聲音在喊，大概也是怕著來人，但是不難聽夏柳有多麽焦急，怕是以為初瑤出事了吧。

“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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