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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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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毓敏向三老爺賠笑,“哎喲,老爺你親自給杏兒指婚,那可是這丫頭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只是這丫頭命不好。”

“怎麽就命不好?”

“哎,我家早年請了個道士算命,這道士算命,自然是給我算的,但是我當時調皮搗蛋,硬是讓杏兒裝我讓那道士算,那道士什麽也不問,就看杏兒的面相,掐指一算,說她命硬,右眼比左眼大,所以早年克夫克母,還說了七七八八的,什麽中年克夫,晚年克子,這不就是天煞孤星嘛。”

三老爺搖頭擺腦的說:“算命的事情,不可不信,也不能全信。”

“怎麽能不信,杏兒爹娘的確早死,再者,杏兒雖然是我的陪嫁丫頭,但是好歹是伺候過我父親的人。”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盡管淩三老爺曉得杜毓敏是在胡說八道,但人家不願意,也是無法,杜毓敏胡說八道,三老爺做事想一出是一出,兩人根本不用什麽勾心鬥角,只是把話往胡說八道的方向跑,兩人又說了會閑話,吃了杯茶,在眾目睽睽之下,雙方知禮數,懂禮節,除了三老爺往媳婦院裏調戲丫鬟的確不對。

然而事情被有心人看見,再添油加醋的胡說八道,總能把好好的事情說的變味,杜毓敏心裏清楚,卻任由他人瞎說,這事情發生的跟上輩子一樣,然而她絕不會像向上輩子那樣善罷甘休。

又過了幾天,離淩霄去許州的日子也越來越近了,從心理上說,杜毓敏的確是懶得理睬淩霄,然而面對眾人,她不得不演一出伉儷情深的戲碼,白蓉顏剛進門,是個安安分分的人,平時就愛跟淩家的二小姐下棋讀書,進門一個月,淩霄一晚都沒有留宿到她那裏,然而她無所謂,甚至希望淩霄最好一晚也不要去,淩霄一半時間留宿在杜毓敏那邊,剩下那一半時間自然是在岑碧青房裏。

然而,岑碧青心裏很是不滿,她才剛進門不久,進門前,淩霄滿嘴“我愛你”,或者“我護你一世周全”,然而進門後,淩霄去她那裏,卻壓根不碰她,哪怕她脫得只剩下一件薄紗,白花花的胸脯若隱若現,淩霄也只會推開她,若是玩些風雅的,比如作詩唱和,淩霄總會在最高、、潮的時候打一個哈欠,那抗拒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岑碧青國色天香,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又芳名遠播,她的自尊心不允許淩霄如此踐踏,前些日子還想著天天跑杜毓敏屋裏,對於這個夫君,岑碧青又氣又恨,常常夜晚獨自一人失眠,白蓉顏秀勸她看開的,她反倒一口伶牙俐齒,弄得白蓉顏一臉難堪,久了之後也是隨她。

今天也是如此。

淩霄回家之後,就讓下人到岑碧青的院子說他今晚不會來吃了,又讓對方好好照顧自己,丫鬟報告給岑碧青,岑碧青一一笑著點頭,然而,心裏卻是恨得牙癢癢的,有聽聞淩霄去的是杜毓敏的院子,她顯得十分不滿,恨不得當場弄死杜毓敏。

烏溜溜的眼珠子轉了轉,頓時心生一計,她派人送個粉色香囊給淩霄,上面繡著娟秀的“霄”字,那是閑餘時間一針一線繡出來的,上面帶著女子的脂粉的香甜氣息味道,裏頭還塞著一柳烏壓壓的頭發。

這種拙劣不堪的小技謀看了簡直讓人發笑,然而岑碧青在試探杜毓敏的底線,也賭淩霄對她的情愛到底有多深,她知曉杜毓敏不是個醋壇子,只是這種□□裸的挑釁行為她要看看對方到底能忍多久,又囑咐她的大丫頭鶯哥,必須得親自交給淩霄。

鶯哥穿過一曲幽竹,踏過一座小石橋,聽著水流作響之聲,忍不住逗留了一小會,又折了一朵嬌媚鮮艷的艷山紅,這才不緊不慢的走到錦苑,只見大門緊閉,她拍了拍門,屋外的小丫頭正在池塘看肥美的錦鯉游蕩,正在投餵,看著一尾尾肥大錦鯉爭奪魚食是她們的樂趣之一。

看的正高興,就聽著敲門聲,很是不耐煩,其中一個小丫頭中氣十足的大喊一聲:“誰呀。”

周邊的小丫頭們聽著她的喊叫,忍不住調笑,嘻嘻哈哈的笑成了一團,又覺得院內的老嬤嬤們或許會訓斥她們,就刻意壓低聲音。

“是我呀,我是鶯哥,開開門。”

小丫頭推推搡搡的,聽見是鶯哥,都不太不樂意去開門,因為杏兒說了,凡是姨奶奶那邊人,都不許開門,又跟著其他幾個大丫頭們一齊吐槽岑姨奶奶的臉皮堪比城墻,但姨奶奶不好,鶯哥還是好的,他們顯然是很糾結的,一方面怕被挨罵,另一方面,鶯哥不是跟姨奶奶一樣的人。

他們推來推去最後,外頭似乎是有急事,敲門敲得厲害,還是一個穿桃色薄衫,梳著兩個發髻的小丫頭開了門,“鶯哥姐姐,什麽事。”

她從袖口掏出香囊,“碧桃,這是我們姨奶奶派我來給霄大爺的。”

碧桃剛想接過手,杏兒不知從哪冒出,一把奪過了香囊,上下打量幾眼,陰陽怪氣的說了句:“喲,這香囊還挺精致的。”

“的確是挺精致的,姨奶奶把眼睛都熬紅了,才繡了這麽一個。”

杏兒跟鶯哥雖是伺候了不同的主子,但好歹是故交,鶯哥比杏兒年長兩歲,杏兒剛到淩府,若不是鶯哥處處關照,還不知道得挨罵多少,因此杏兒並未故意難為鶯哥,只道:“姨奶奶真是費心了,我這就去把香囊給大爺。”

鶯哥知曉這香囊大概兇多吉少,又深知雙方都不是什麽好惹的主,鬧起來還不知道怎麽難看呢,今日杏兒不難為她,全靠當初的交情,她也不想多惹事端,連忙說道:“我待會還要去三小姐那邊拿回上次借走的瑪瑙碟,先走了。”

院子的門在鶯哥走了有一會才關了,又隱隱約約聽杏兒在訓斥那群小丫頭懶,人家上門了也不曉得開門,她笑著搖搖頭,回去只跟岑碧青說是已經交給了淩霄。

岑碧青坐在梨花木椅上,旁邊是一杯放了有些久的溫茶,她的一手支著下巴懶懶散散的問:“大奶奶有什麽反應?”

鶯哥搖搖頭,“大奶奶只問我吃飯了沒,還賞了我一吊錢。”

岑碧青聽罷,冷哼一聲,誰手就把茶杯甩在地上,“咣當”一聲,水滴賤到了鶯哥臉上,她的裙角沾染上大片水漬,她嚇了一跳,跟只受驚的毛發直豎的老貓。

“你這小蹄子還敢蒙我,大家夥都看見了你把香囊給了杏兒,”岑碧青越想越氣,擺擺手,“叫你老娘子來,攆出去算了。”

鶯哥一聽,急忙跪下抱著岑碧青的腿,“奶奶,我下次不敢了……”

“我不是你奶奶,你也別想有下次。”她嫌惡的踢開了鶯哥的手,“你這浪蹄子真是壞透了,欺負我剛進門好糊弄,連我的話也不聽。”

鶯哥還在哭哭啼啼的,聽岑碧青罵她也不敢還嘴,又聽對方罵她到底是杏兒是他主子還是她才是主子,她這才敢說:奶奶才是。

岑碧青聽罷又賞了鶯哥一耳光。

屋外的茉喜聽到了屋內的動靜,蹲墻角細細的聽,只聽見岑碧青罵罵咧咧的和鶯哥哭哭啼啼的聲音交雜在一起,又聽岑碧青要趕鶯哥走,這才端了被茶水進來,“姨奶奶何必這麽動氣。”

“你來的正好,叫鶯哥的娘來,就說她懶,我讓她幹活她也不幹,你讓她把人帶走。”

茉喜扶著岑碧青讓她坐在先前那把椅子上,將茶水放在她旁邊,勸慰道:“姨奶奶,鶯哥是這的家生子,老娘在金陵守著老房子,他哥又跟二爺去外邊進貨了,就算是要找人領走,找誰去。”

岑碧青不說話,茉喜又道:“鶯哥又是伺候老太太過的人,老太太身邊的人就這麽攆走?到時候回稟給老太太,就算老太太不說話,太太也要把你叫到跟前說話。”

岑碧青冷哼一聲,“按你說怎麽辦。”

“小懲大誡,罰她半個月的工錢就好了。”

“算你這小蹄子運氣好,你自己去領罰。”

鶯哥擦擦眼睛,哽咽著嗓子,“多謝奶奶。”

又是穿過曲幽竹,踏過石橋,聽著“嘩嘩”水流作響之聲,然而鶯哥不似早上那樣,輕快的像只小黃鶯,她頂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跑到杜毓敏這邊領罰,家裏的大小事都歸杜毓敏管,吃穿用度一應大小事,自然也包括鶯哥的工錢。

早有人向杜毓敏稟告這件事,她點點頭,示意明白,到了鶯哥跟前,待鶯哥將前因後果托盤而出,她裝作全然不知,恰好淩霄也在一旁,夫妻二人正觀賞著前些日剛到手的沁色蠟凍佛手,淩霄更是愛不釋手,直誇蠟凍的顏□□澤好看,他的腰上正系著岑碧青送到香囊,上面用絲線秀出的碧青色的“霄”字清晰可見。

杜毓敏故作嚴肅,問杏兒這香囊是怎麽回事?

杏兒擺擺手,連忙跪下,“大爺,奶奶,晚飯的時候鶯哥來送這香囊,我見你們在吃飯,不能打攪,吃完凈手漱完口才敢把香囊給大爺,我也不敢隱瞞,接過去的時候大家都看見的,碧桃就在旁邊,給大爺的時候,奶奶你也是看見的,你還誇這香囊秀的精致好看。”

杜毓敏笑嘻嘻的撫摸著手指上的翡翠手鐲,漫不經心的說:“是啊,我也是看見的,親自給大爺和杏兒交給大爺有什麽不同?難不成,我屋裏的人碰的,好東西就變成臟的臭的,非得避開我們不成?”

鶯哥搖搖頭,急忙否認,“我們姨奶奶繡這個香囊花費了很長時間,她很是看重,又怕交給別人,別人弄丟了,怕是白白糟蹋這份心意。”

杜毓敏扭頭調笑道:“聽見了沒,這份心意是人家熬出來了的,你可是要好好帶著。”

淩霄有些尷尬,他咳嗽兩聲,“罷了罷了,不就是個小香囊,我也有好好的帶著,回去跟你姨奶奶說,我記著她這份情。”

“你去看看岑姨奶奶,為了個小香囊就打丫鬟,還要攆人,我倒是無所謂,但畢竟是你的屋,傳到老太太耳朵裏,不但我難看,老爺,太太,也是要跟著丟臉的。”

淩霄故作傷心態,“你這是要攆我走?”

杜毓敏嬌羞的哼了一聲,“你再不走,明兒個不止送香囊,連人都要打包一齊送過來,到時候杏兒到底是接還是不接。”

淩霄聽了嘻嘻一笑,“別胡說八道,我先過去,晚些再來看你和妞和鶩兒。”

岑碧青在小院內傷心哀愁的撫著古琴,哀怨的小調從房內飄出,曲調無非是心上人變心了,姑娘的黑發愁白了,卻無法忘記他們之間度過的美好時光之類的,唱著唱著,她的眼淚慢慢溢出,晶瑩剔透的眼淚從眼角滑落,順著皮膚紋理慢慢流到下巴,最後“啪嗒”一聲,掉落在古琴上。

真是美人泣淚,見者傷心,聞者傷感,任憑多麽鐵石心腸的人,也沒辦法強硬的回絕。

作者有話要說: (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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