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菲沒有立即回到莫多利亞伯爵的問題，反倒是看向伯納迪恩，“為了治療，你能夠做到什麽程度呢？”

伯納迪恩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他怔楞幾秒問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雲菲看向伯納迪恩的目光帶著幾分看好戲的意思。

在兩人凝重的目光中，雲菲緩緩說道：“第二種方法，就是掌控這份黑暗魔力。你應該明白吧，黑暗大陸的人類都可以掌控黑暗魔力。”

她話剛說完，伯納迪恩就激動的跳了起來，“開什麽玩笑，你是想讓我背叛光明嗎？”

原本戲謔的眸子多了幾分厲色和冷淡，“所以我問你可以為了恢覆做到什麽程度。只不過是換一個信仰，又不是什麽大事。”

伯納迪恩臉都氣紅了，“你在說什麽！什麽叫換一個信仰？你當是換一件衣服那麽簡單嗎？”良好的素質和強大的意志力才讓他沒有直接罵出來。

“啊。”此時雲菲眸子冷淡薄涼，像是什麽都放在眼裏一眼，臉上帶著漫不經心的傲慢，“對我來說，本來就像換衣服那麽簡單啊。”

伯納迪恩楞在那裏，以他對世界的認知，是無法理解雲菲這種說法的。在他看來信仰無法更改，更無法背叛。

見多識廣的莫多利亞伯爵卻像是明白了什麽，目光銳利如刀：“你是混血種。”

“啊呀，別說的那麽難聽嘛。”雲菲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暴露會有什麽問題。

她不可能隱瞞一輩子，當然這不是沒有能力，而是她不高興。明明不是混血的錯，憑什麽讓混血承擔那麽多指責，仿佛他們的存在就是過錯一樣。

如果是過錯，那些神在制作種族的時候就該設置生殖隔離。

既然沒有設置生殖隔離那就說明他們一開始有有意讓種族融合。不過後來大家關系變差了，才不允許各個種族交融，不允許混血的存在。

不要說，那些神在創造初期沒有考慮過那種情況。如果沒有考慮過，那也只能說明那是神的失誤。憑什麽他們的失誤和決裂要由無辜的混血來承擔。

有本事一開始就別讓他們出生啊！

這幫腦殘神明，都特麽是一群渣渣！

一雙巨大的羽翼從她身後緩緩張開，淡金色的光芒籠罩男人精致俊美的容顏。

“天使。”伯納迪恩目光癡迷。

莫多利亞伯爵倒是極為擔心地問道：“你不擔心會被發現嗎？”

“怎麽可能？”雲菲雙手一攤，“你該不會單純的以為剛剛的封印只是為了封印他身上的黑暗魔力的。放心好了，只要我想，不會有人發現我身上的異常。”

對於雲菲混血的身份，伯納迪恩反倒是沒有莫多利亞伯爵那麽吃驚。

雲菲對他這樣的態度很是稀奇，便好奇問了一句。

“光明神教導我們愛與包容。”一瞬間，伯納迪恩仿佛化身聖父。

雲菲對這個說法不置可否。光明神的確教導世人愛與包容，但光明神殿可不一定會用愛與包容對待世人。信仰這種東西一旦摻雜了權利就完全變質了。

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利和統治，扭曲信仰，扭曲神的旨意也變得非常正常。

雲菲相信伯納迪恩被魔族襲擊的事情一定有光明神殿聖子候選人的參與，否則莫多利亞伯爵不會在懷疑她來自黑暗大陸的情況下，將他帶到這裏。

因為兒子的事情，他多多少少對光明神殿有些失望了吧。

現今的光明神殿的教皇的確不錯，可整個光明神殿也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莫多利亞伯爵都能夠查到什麽，光明神殿那裏根本不可能一點兒也查不到。只是為了光明神殿的威嚴和榮譽，教皇以及光明神殿的高層壓下這件事，在受害者和幕後黑手中間選擇保住依舊擁有驚人天賦的幕後黑手，舍棄了失去力量的受害者。

莫多利亞伯爵就算再忠誠信仰，對光明神殿也是有幾分怨恨的。

光明神殿可不能代表人類對光明神的信仰。

伯納迪恩到底還年輕，莫多利亞伯爵為了他心情考慮也沒有告訴他這之中的隱秘。

雲菲倒是直言不諱，“光明神的確教導人們愛與包容，但沒有教導人們包容兇手，苛待無辜者。明明混血沒有錯，卻被整個世界厭棄追殺，明明你才是受害者，卻被光明神殿舍棄，而害你至此的人卻可以功成名就。”

伯納迪恩原本還不明白她在說什麽，全然當做是一個混血的抱怨。他明白混血在這個世界生活到底有多麽艱難，因此沒有任何厭煩。可接下來的話讓他聽不明白了，也或許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

他詫異地轉頭看向自己的父親，“父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一直以為遇到魔族是自己運氣不好，從未想過是有人在背後害他。

莫多利亞伯爵少見的沈默了，低下頭避開他詢問的目光。

他該怎麽告訴自己的兒子，因為失去天賦，他被光明神殿舍棄了，而那個害他的兇手卻被光明神殿保下。

“我猜害伯納迪恩少爺的人應該是和他同期的光明聖子候選人。他如此害他，和勾結魔族無異，光明神殿卻沒有處置任何一個人。這說明害他的那位候選人來歷不俗，而且是除了他之外最有可能成為聖子的候選人。那麽害你兒子落得如此下場的人就是現任光明聖子蘭斯。我說的對嗎？莫多利亞伯爵。”雲菲的雙眸含笑，卻像是一道利劍一樣刺入莫多利亞伯爵的心。

“父親……”伯納迪恩的聲音有些顫抖。

蘭斯是一位紅衣主教的孫子。剛剛成為聖子候選人的時候，他和蘭斯住在一個房間，兩人無話不談。他和蘭斯的關系一直很好，可謂是情同手足。

他不相信，他絕對不相信蘭斯會害他。

他感覺到眼前的一切都開始扭曲起來。自己曾經的摯友卻是害自己落得如此下場的罪魁禍首。對他來說，這件事無疑是晴天霹靂。

在他覺得崩潰的時候，那些黑暗魔力越加深入他的靈魂，想要將他的靈魂染成和它們一樣的色彩。

雲菲毫不客氣的一魔杖敲下去。受到恐嚇的黑暗魔力暫時安分下來，伯納迪恩也恢覆冷靜。

伯納迪恩冷靜下來，他沈默幾分鐘，才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問道：“父親，他說的是真的嗎？”

莫多利亞伯爵沒有出聲，但是他的默認已經說明了一切。

“怎麽可能？”到現在為止，伯納迪恩也不能相信蘭斯會害他，但他知道父親不會隨意冤枉一個人。

“所以，你可以接受身上的黑暗魔力，以你的天賦當上黑暗聖子根本不成問題。到時候黑暗和光明大戰，啊，真是有趣的光景。”雲菲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她的表情太過明顯，莫多利亞伯爵和伯納迪恩一下子就看出她的惡趣味。

伯納迪恩雖然因為好友的背叛和光明神殿的選擇感到幾分心寒，但這不能影響他對光明神的信仰。

信仰是對某種存在的崇敬與膜拜，它可以是神，也可以是某個人，更可以是某種道理和理想。它並非是某種宗教，也不是區區一個教廷可以左右。

信仰之所以為信仰，那是一個人絕對無法舍棄的存在，縱使深處黑暗，人們總會堅定信仰一直前行。

信仰這東西，本來就是一個人不停尋找答案的過程。

“我不會那麽做的。”伯納迪恩的目光堅定。

雲菲早就猜到力量他的答案，繼續說道：“那就只有最後一種方法了。最後一種方法是最不可能完成的方案，能做到什麽程度只能靠你自己，我幫不了你。”

聽到雲菲的回答，兩人擡起頭，面色凝重，這是他們最後的希望，只要有一絲可能他們都要嘗試下去。

面對他們期待的目光，雲菲沒有開口說話，總是含笑的嘴角揚起更加愉悅的弧度，身後聖潔的白色羽翼在伯納迪恩驚恐的目光之中一點一點被染成了黑色。

天使的外表，漆黑的羽翼，以及那讓人不寒而栗的黑暗魔力。

墮天使。

墮天使是這個世界數目極其稀少的存在。他們不是黑暗神創造出來的魔族一族，他們原本就是天使，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背叛信仰墮落成為和魔族一樣的存在。

墮天使並不是特例，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黑暗精靈，他們最初也是一群正常的精靈，後來被帶到魔界背叛信仰成為了黑暗精靈。

最後那雙漆黑羽翼扭曲變化變成了魔族特有的巨大蝠翼。

“開什麽玩笑。”伯納迪恩已經完全嚇傻了，一個天使墮落成為墮天使，最後成為了一個魔族。

看到面前黑發紫眸，面容更加成熟，成熟之中又帶著幾分邪氣的男人，伯納迪恩倒吸一口涼氣。

“這簡直太邪惡了！”冷靜些許之後，伯納迪恩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感嘆。

雲菲郁悶，“這到底哪裏邪惡了？”她不過是變成魔族，怎麽就邪惡了。

“天使居然和魔族在一起，這簡直太邪惡了。”伯納迪恩終於說出讓他覺得邪惡的事情到底是什麽了。

雲菲覺得有些暴躁，“這種問題不要和我抱怨啊，我怎麽知道天使為什麽和魔族在一起。再說了，我家祖上幾代都是混血，鬼知道哪個種族和哪個種族在一起。說不定是有天使血脈的混血和有魔族血脈的混血在一起再有兩種血脈，不要隨意揣測！”

“啊，原來是這樣啊。”聽雲菲這麽一解釋，伯納迪恩冷靜了。

這家夥是白癡嗎？雲菲白了他一眼。

莫多利亞伯爵倒是看出一些名堂來。雲菲可以從天使徹底變成魔族，光明之力全部轉化為黑暗之力，那麽這是不是代表著她能夠將伯納迪恩身體內的黑暗魔力轉化為光明魔力。

如果是那樣的話，伯納迪恩又可以恢覆才曾經的實力和天賦。

“你說的第三個方案是不是將他體內的黑暗魔力轉化為光明魔力。”

“莫多利亞伯爵果然是見多識廣。”雲菲眼角含笑，莫多利亞伯爵還真是了不起啊，連這都能猜到。

而在一旁的伯納迪恩震驚的大叫，“這怎麽可能！”

他到底太過年輕了，對世界的認知十分的淺顯，加上性格單純，有很多無法理解的事情。這貨還單純的認為光明就是光明，黑暗就是黑暗。

這怎麽可能，世界從來不是非黑即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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