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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單玉婷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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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玉婷番外

單玉婷在紅羅山書院讀書的第一年,她堂姐單玉婉死了。死得不光彩,後院中隱隱流傳的說法是與人私奔,被家裏捉了回來,羞憤難當,自縊身亡。

也有仆人悄悄說,是單大老爺嫌丟人,給勒死的。

又有說,是單家追得太急,那一男一女翻馬,被馬踏死了。

不管如何,她堂姐是死了。

送葬很低調,因著是女兒,棺材也沒能埋進祖墳,挑了個地方,就地埋了。棺槨入土之時,大伯一個男人,哭得肝腸寸斷,扶著棺材蓋不讓下葬,大房那麽多孩子,他一向最疼婉姐兒。單玉婷知道大伯是真傷心,也知道他傾盡財力給婉姐陪葬了好多珍寶。

可人是真真死了,再回不來了。

她站在墳地,還心想,要是我有這麽一天,我爹會寧願殺了我來保全世家名節嗎?黃表紙蝴蝶似的飛得到處都是,她眼珠子跟著飛紙滴溜溜四處亂轉,猛地看到一個狐貍洞,心下一駭,直道晦氣。

好的不靈壞的靈,真是烏鴉嘴,兩年後,她幹了一件比婉娘還錯的事。私奔就要死,那未婚先孕是不是要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淩遲處死?這件事太錯了,錯到飽讀聖賢書的她都沒找到給自己辯護的理由。

她心想,這事兒決不能告訴任何人,如果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那它就會像沒存在過一樣。自己忍忍痛也就過去了,拿掉這孩子,自己還是紅羅書院的優秀學生,還是單家的大家閨秀。

事實也確實如此。她過了十八年平靜無波的日子,雖然沒意思,每天奉承郎君、管理家事、出門應酬,買脂粉、幫郎君買脂粉、核對賬目,每天都很忙又好像什麽都沒幹。算起來,是耗著青春吃他祝家一口飯。有時郎君夜宿小妾房中,她孤枕難眠,神思浩渺,會想到這些,想到自己多久沒再看一本書,多久沒幹過自己真心喜歡的事,曾與那人相約攜手走天涯,最終不過遠隔天涯。想得熱血沸騰,可第二天丫鬟端著水盆進來,她還是那個一身鎧甲、充滿幹勁、帶著虛偽熱情的祝夫人。

我是弱女子,我有什麽勇氣?心裏的卻說,我是懦夫。讀了三年聖賢書,將百家謀略用在了後院,愧為讀書人。

所以,當看到她的小女兒行為粗魯,沒個閨秀樣也沒個公子哥的模樣,單玉婷有些後悔又有些激動。後悔是悔在,自己一直在付出卻沒真用心做過什麽,女兒沒留神就長大了;激動是何不讓英臺圓了她娘未了的讀書夢?讓她回來也能像她娘一樣,雖無奈被困在後院,可心終究是自己的。

鑒於教訓,她與祝英臺約法三章,決不可洩露女子身份。

然而從那一天起,很多事情如雪崩一般,表面未顯,而內裏“哢嚓”聲不斷,有什麽要裂了。她緊隨郎君命令,瘋狗似的阻止英臺與梁山伯,可英臺一次次都沒有認輸。好像不把她弄死了,她便永不服輸。她不聽長輩的話。

你怎麽能這樣呢孩子?你娘當初都沒敢的事,你怎麽敢呢?我就不信我管不了拆不散你了?

父母有時瘋魔起來,會將自己的失敗報覆到孩子身上。因為孩子是他們的附屬品、私有品,更妙的是,世俗習慣不準他們反抗。

單玉婷這一場噩夢做了十八年,直到蘭草把她喚醒。

十八年前你毀了我,我也毀了你,十八年後你叫醒了我,我才能直視這個世界。人生在世,如草木一秋,活給誰看,誰在乎你?

買了梁家後院的房子,築了圍墻,蓋了新房,又清掃了一大片廢墟,開墾成花圃,種上各式各樣的花草,有時還逗蘭草“兒,這一株給你當媳婦好不好?”“這一株花開得紅艷,給你做媳婦好不好?”

一向粘著她的蘭草這時就一溜煙就跑了,跨在圍墻頭上還喊:“我找我妹妹妹夫去!”

那頭就聽到英臺的聲音,“嗳,不叫大爹小爹了?”

梁母隔著墻頭也喊:“親家母,中午來吃飯,家裏包了餛飩!”飯吃得多了,與梁家人也熟識了,也就愈加對當初祝家重傷了梁山伯有虧欠。

好在梁母是個心胸寬廣的女人,直說兒子挨了一頓打,換回一個她稱心滿意十分合胃口的兒媳婦,還捎帶上才富五車的丈母娘,劃算極了。

在梁家蹭飯的不止她,有一次還遇上了若虛。那死人如今真是遁入了空門,瞧著她跟瞧著花草魚蟲沒什麽兩樣,她不過多問了幾句,禿驢嚇得好久不敢再來,當真是可笑。單玉婷想著又摸了摸臉,要好好保養了。

蹭飯最多的還是那馬文才,每次他來,均是男女各自開席,他就左顧右盼,吃過飯也不嫌撐得慌,在院子裏舞劍練功,驚得落葉翻飛,表演得十分賣力。

梁家小姐倒也沒辜負他的美意,待他走了便從裏屋出來,笨手笨腳仿著原樣也練一把,練到天色擦黑才進屋。

當年的十二月,上頭的科考開始了,考好的學子便任命為地方官員。看著皇恩浩蕩,不拘一格,其實是皇帝開始對世家的權利下手了,他們要提拔更多的寒門子弟,在朝堂中與世家對抗。梁山伯這種無根無底的小年輕,若不是有馬家念著當年一勺寒露水的救命恩情,在背後助他,怕早就吃的連骨頭渣都不剩。

梁山伯的官漸漸做了上去,一手抓世家,一手籠絡寒門的馬家也漸漸從同等世家中脫穎而出。前馬太守致仕以後,馬文才接班,好在此人是個幹脆果決、為民辦事、愛護百姓的好官,因他而活的人,遠在千數以上。

反觀祝家,默守陳規,又新娶了個夫人,內宅不寧外宅紛擾,竟然漸漸從同等世家中沒落了。祝威偶爾跑來喝酒,話越說越少,呆的時間越來越長,最後甚至把媳婦兒子都接了來,與她關上大門,在後院種花侍草。

有一天晚上,睡在自己小床上的蘭草童子忽然推開帷幔跳到床上來,說:“娘,剛剛有個叫婉娘的來找我,說讓我跟您說一聲,轉告若需大師,她今日投胎去了,當年的事謝謝他。”

單玉婷睡得正香,一轉身嘟噥道:“什麽婉娘……誰知道那死人去了哪裏,十年前就沒他消息了……乖兒,回去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小一個番外。

新故事今晚八點發。

算加更嗎?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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