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垚這麽客氣，於麗等人反而說不出什麽拒絕的話來。張垚願意跟他們來軟的，那是跟他們客氣，總比撕破臉把他們真的當小白鼠對待強。

張垚意思意思讓他們四人簽了保密協議，林舒覺得自己就算不簽以後也不會有洩密的機會。

回到屋裏，她有些茫然。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她該知足了，不是嗎？

在研究所呆著，有電有水吃好睡好，不比在外面跟一群人擠大通鋪、排隊等著吃飯、每日都要勤快幹活強嗎？

只是體內那個莫名其妙的元素讓她害怕，總覺得自己下一秒會突然變喪屍。

林舒擡起頭，看到於麗對她挑了挑眉。他們都知道，張垚的話肯定有所隱瞞造假，但是在各種監視下，他們也不敢隨意交流。

既然他們已經知道白頭圈裏的喪屍晝伏夜出，為什麽還要在晚上進行轟炸？

為什麽轟炸失敗後，蕭炎才去市政府拿資料？為什麽不兵分兩路，一路轟炸一路去拿資料？這樣不是更保險嗎？還是說，蕭炎本來就是去拿資料的那路人，只是他們的飛機也被擊落了，只活了一個蕭炎？

他們四人算是意外之喜，若是蕭炎沒找到他們，會不會軍隊還會再派人來抓幾個喪屍、挖幾處植物、土壤標本回去研究？

蕭炎有無攜帶白頭圈內土壤、水質、植物樣本回去？那些東西隨手一裝，不比他們這幾個大活人容易帶回來嗎？

晚上10點準時熄燈，林舒仰面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時，突然感覺到自己右側有什麽東西，靜靜地躺在她的身邊。

她的汗毛一下子都立了起來，林舒僵硬地閉目躺著，動都不敢動一下，連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停了。

兩秒後，於麗翻了個身，然後尖叫了起來，隨手拿了個東西砸了過來。

涼水潑到了林舒身上，林舒猛地彈了起來，摔到床左側，驚慌地看著她的床。燈啪地一聲亮了，一個護士站在門口，疾聲問道：“怎麽了？”

“有，有鬼……”

於麗指著林舒的床，顫聲道。林舒的床單上，一片被水暈開的痕跡邊，有一個人形的黑色印記。

張垚盯著屏幕，這畫面他已經看了27次了。

在林舒躺下沒多久，她的身邊，那個黑色的影子，就突兀地浮現了出來。時間在22點12分23秒，林舒是在那影子一出現時，就立刻感覺到了。

核對了之前從V市拿回來的報告中的資料，張垚發現這影子的大小和形狀，與白頭山中那個人形的晶體很像。

如今211已經被封鎖起來，林舒與於麗、姜宇航、蕭翎都被轉到了B棟3樓，A棟這一整棟就改為專門研究這黑影的基地了。

林舒來到第四基地已經7天了，之前一直沒事，為什麽昨晚會突然出現這個影子？這和林舒的精神狀態有什麽關系嗎？自己剛同林舒講了那些話，這個影子便出現了。

為什麽其他三人的身邊沒有出現這個影子？蕭翎身體裏元素含量最高，為什麽影子沒有出現在他身邊？

對那影子的初步檢測結果已經出來，那影子可以說是純正的A-231元素分子組成的顆粒形成的，這些分子的排列方式同DNA很像，只是它們是三螺旋結構，扭得跟麻花辮一樣。

張垚讓人在211裏加布了20個攝像頭和檢測儀器，然後就把211封了起來，抱著胳膊盯著顯示屏，這一看就看了12個小時。

助手馮雲給他續了咖啡，道：“蕭炎來了，問怎麽警戒加強了，是不是他弟弟出了什麽事。”

“讓他滾。”張垚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馮雲便去給程朗打電話，十分鐘後程朗來了，帶了兩個人把固執地站在樓下的蕭炎給抓上車帶走了。

“張所，不然您先歇一歇，我和小李看著，一有動靜就喊您。”馮雲道，他看張垚這個架勢，真的很怕他猝死在工作崗位上。

張垚沒吭聲，盯著仿佛靜止了畫面般的顯示屏，無比投入和專註。

馮雲疑惑地站在他後面看著屏幕，不曉得張垚到底在看什麽，或者說，他到底在等什麽。

又過了2個半小時，張垚的身體，突然動了動。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張垚激動道，“它是有生命的！”

那道黑影，仿佛人一樣，從床上坐了起來，晃動著腦袋的部位，似乎在打量房間。張圭瞥了眼時間，現在是中午12點整。

張垚、馮雲、李娜和秦安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個喘氣，就把屏幕裏的那黑影給吹散了似的。

黑影站了起來，在屋裏來回走動，然後它走到鏡子邊，突然頓住了，然後往後退了幾步，又往前走，一直走到鏡子前，立住不動了。

影子的雙手舉了起來，放在臉部的位置，仿佛一個人吃了一驚，捂住嘴的動作。

“這，這動作有點女性化啊。”四人中唯一的女人李娜道。

那影子又看了會鏡子，然後走到門邊，想要開門出去，但是失敗了。門已經被鎖死，只能從外部打開。

“它可以觸碰別的物體，而且可以使出一定的力。”秦安喃喃道。

影子回到床邊，蜷縮躺下，似乎是又睡著了，半響都沒有在動過。

“它，好像一個人，它的行為，很像人。”馮雲道，坐到一臺電腦前，把這影子的圖像放大再放大，然後指著它的胸口道，“看見沒，它在呼吸，或者說，它做出了呼吸的動作。”

“呼吸頻率很快，比正常人要快，大約每分鐘50次。”李娜看手表算了下，道，“檢查下這影子所在位置的溫度。

“沒有變化，同室溫一樣。”馮雲回答道。

“離子檢測儀呢？”

“沒有變化，除了可見性與A-231元素外，它同空氣沒有區別。”

8月5日，特別行動隊“神龍”從第四基地出發。轟炸機裏坐了40人，4名醫療兵，10名工程兵，5名特種兵，5名步兵，剩下的都是植物、生物、遺傳學、物理學等領域的專家。

蕭炎默默地抱著槍，他身旁擔任隊長一職的程朗在做最後的檢查工作。

彭南緊張地摸著鼻子，他是之前雀鳥環保團體的一員，跟著老教授回京申請更多資金時，喪屍潮爆發。老教授半路上體力不濟，心臟病突發去世了。彭南則跟著軍隊一起撤去了第三基地，兩天前又被借調來了第四基地，參與了這次行動。

而團體裏其他的人，估計不是變成了喪屍，就是被喪屍吃進了肚裏。

5天前，就是那個影子出現的那一刻，天眼檢測到白頭山中千萬頭喪屍突然消失不見了。上面的人商量了兩天，才下定決心派一個小隊去現場勘查。

鳳凰小組則繼續觀察黑影，黑影每“睡”30~32小時左後便會活動一次，坐在床上或下來走動走動，幾分鐘後又似乎很累地躺回床上。張垚讓人趁黑影熟睡時往屋裏放了些東西，動了些擺設。

黑影醒來後似乎沒有註意瞧四周，張垚便大著膽子，在天花板上添了個軌道，在黑影醒著的時候，將一條紅色連衣裙晃晃悠悠地移動到了黑影跟前。

黑影擡手去碰那連衣裙，然後扯了下來，試著在自己身上穿了穿。

“果然，它具有女性的意識！”李娜興奮道，“你看，它曉得該怎麽穿！”

“也不一定，它可能誤打誤撞，或者純好奇。”馮雲潑了她盆冷水，“還是要測試下它的智力水平。”

這時，黑影把裙子扔到一邊，捂著臉，肩膀處微微抖動。

“我去，它不是哭了吧？”秦安瞠目結舌道，自己都被自己的話嚇到了。

2分鐘後，黑影慢慢倒在床上，然後，就在他們的註視下，黑影慢慢地淡了，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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