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麗和林舒見了，忍不住往姜宇航身邊湊了湊，屏氣凝神地看著那輛車。

“謝天謝地！”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打開門跳下了車，“有水麽，快來瓶！我都喝了兩天尿了！”

咕咚咕咚喝光了一瓶水，又生吃了半袋方便面，那少年才長舒一口氣道：“阿彌陀佛啊，哥哥姐姐們，你們這是找到了不少吃的啊。”

姜宇航道：“你一直在車裏躲著？”

“嗯，躲了快一星期了。”少年道，晃了晃手裏的一根鐵絲，狡黠一笑，“幸好當初跟我老爸學了一手。”

少年名叫蕭翎，是個留守兒童。他是隔壁縣的，先是蹭車跑了出來，最後因為連環大堵車，越來越多的人變成喪屍，他只好下了車，躲到了附近一家商店裏。

躲了兩天後，活人變少了，他沿著大路往外走，晚上就找個結實的車撬開了躲在裏面，白天就11路、自行車、摩托車輪流搭配著開。

“你還看到過別的活人嗎？”於麗問道。

“上午有兩個人騎著摩托車過去了，我在睡覺，沒有喊住他們。”蕭翎道。

姜宇航臉色一暗，那是費文澤和馮穎，他們兩人看樣子是壓根沒打算找他們三個人了。

“咱們，要不要撬輛車走？”於麗打量著路上的車，興奮道。

“那輛車就不錯。”蕭翎指著路邊的一個大卡車道，“冷藏車，最結實了。”

“你之前怎麽沒想著撬輛車走呢？”林舒好奇道。

“姐姐，我不會開車啊。”蕭翎無奈道，“我本來想，人的潛能是無限的，在這緊要關頭，逼一逼自己，說不定就無師自通了，結果我剎車踩成油門，一下子就沖到了一個銀行裏，差點小命都交代了。”

於麗一揮手：“行了，別廢話了，趕緊，你去撬車，你們倆，跟著我去搜集汽油。”

四個人忙和了一個小時，把附近一百多輛車裏殘留的汽油和能用得上的東西都收到了冷藏車裏。蕭翎拿著一個工具箱，對著車頭和後面的車門改裝了一會，看起來還挺像樣子。

姜宇航從附近的大車上卸了幾個輪子，連著千斤頂等東西一古腦塞到了車廂裏。最後弄完了，天也快黑了，他們便決定在車上過一夜，明天一早再出發。

今晚因為有了車，他們打算奢侈一把，當然，主要也是因為他們帶出來的土豆和雞蛋快要放不住了。

於麗露了一手，用油煎了一鍋土豆絲雞蛋餅，幾人吃得連手和碗都給舔得幹幹凈凈。

吃完後，於麗關了從一輛車裏拿來的應急燈。蕭翎手裏拿著一個手壓式充電手電筒，漫不經心地一邊握著充電，一邊看著其他人。他另一只手擺弄著一個收音機，收音機發出的都是雜聲。

“你們不覺得奇怪嗎？”他問道。

“你？是很奇怪。”於麗道。

蕭翎便笑了下，眼睛在燈光的映射下，像兩汪水潭一樣清澈。

“你們發現了嗎，無論是商店、藥店、廢棄的房屋、車輛裏，物資都被搜刮得幹幹凈凈。你們若不是誤打誤撞進了那個工廠的食堂，怕也找不到能吃的東西吧。我這一路過來，檢查了很多車，發現它們的汽油，基本都沒了。難道它們都是被用沒的嗎？我看不是吧，是有人，把它們都給搜集走了。還有一輛車，明明是運豬的，車上卻空空的，豬都跑哪去了？我還特意去檢查了一家加油站，你猜怎麽著，那的地面都往下塌陷了，因為下面的儲油罐，整個被人拿走了。”

蕭翎伸手做了一個取走的動作，笑道：“就好像小說裏寫的，那些空間能力者一樣。”

林舒微微張開了嘴，從末世開始後，她一直有一種奇怪的、揮之不去的違和感，蕭翎的話讓她茅塞頓開。

那些空得不正常的商店、超市的貨架和倉庫，連衣服、鞋襪這些逃難者一般都不會去拿的東西都沒了；明明是堵得水洩不通的路，有的地方卻空了一小塊，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輛車般。還有一周前，他們在路上看到的一個孤零零的女孩，只背了一個小小的包，渾身上下幹幹凈凈的。他們還以為是剛從家裏逃出來的，姜宇航還想叫那女孩一起搭伴走，被馮穎否決了。

“而且，我懷疑，不止一個，不止一撥。因為若是一個人有能力拿走整個加油站的儲油罐，他便不用再大費周章地挨個車去收集汽油。這些人，有計劃，而且很沒有安全感地把這個縣，甚至是臨近的幾個縣的食物、汽油、藥品、衣物等能用得到的物資都給拿走了。他們可是已經做好了打持久戰的準備了呢。”

姜宇航悶聲道：“這都是你的猜測。”

於麗輕聲道：“你們不覺得，這一路上，咱們碰到的幸存者，少得可憐嗎？那麽多人，都變成喪屍了嗎？就算是，他們轉變的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蕭翎讚同地看著於麗，道：“有人第一時間，把這縣裏的能找到的幸存者，都帶走了，也許就帶到了他的空間裏。那個拿走儲油罐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因為他的空間足夠大，能力也足夠強。我們可以做這樣一個假設，這在附近，有這樣兩撥能力者，一撥能力較弱，只能靠積少成多去積攢物資，汽車油箱裏的汽油、商店貨架上的商品基本都是他們拿走的。他們自私自利，只會收納對自己有用的人。另一撥人能力較強，加油站儲油罐、商店庫房裏的物品、那些消失的豬，都是他們拿走的，他們也救了許多幸存者。這兩撥在末世開始時，就在這附近，盤桓了大概一周的時間，相繼離開了。”

“為什麽這麽說？”林舒好奇道。

“一，商店庫房的鎖大多完好，我撬開了進去看，才發現裏面已經全空了，貨物、貨架、貨車，都沒了。這說明那個人連進都沒進庫房，將整個庫房裏的東西都取到了自己的空間裏，沒有經過任何篩選。他沒有動外面貨架上的物品，是為了留給其他的幸存者。這樣的人，才會收留所有能看到的幸存者，也就說明，他的空間，是能容納活物的，那麽那些豬，自然也能被他收進去。

二，貨架上的東西，像食品、洗發膏、香皂、衣物、電池等都沒了，但是像牙線、加濕器、地球儀這種在末世裏不會被大規模使用的卻都還在，說明這個人是有選擇性地拿走物品，覺得沒必要的都不拿了，因為他的空間是有限的。但是有必要的，拿得一點都不剩，完全沒有想過，他都拿走了，其他再來的幸存者應該怎麽辦。這夥人應該是有男有女，因為衛生巾、飛機杯、安全套都沒了。”

三個人滿臉尷尬地聽著蕭翎若無其事地說出後面三個詞，這小子觀察得也太仔細了吧！

“至於為什麽我覺得應該只有兩撥人，就純粹是個幾率問題了。附近的幾個縣人口加起來不超過一千萬，能力者，尤其是空間能力者，在一千萬人裏出現的幾率不會太高，能有兩個就不錯了。他們應該也都聽到了廣播，都向著T城去了。”蕭翎道，手電筒的光微弱下去，他便又開始哢嗤哢嗤握著充電了。

“你呢，你是能力者嗎？”林舒問道。

“應該不是，我是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你們三個應該也不是，否則不會推著車，渾身臟兮兮地跑來跑去。”蕭翎聳聳肩道。

於麗讚嘆道：“可你很聰明，某方面來說，你不遜於那些什麽能力者。”

“那是自然，這世上，能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只有聰明人，沒有蠢人。他們就是有了超能力，也只是一群拿著大棒的普通人，打打殺殺他們行，再往上走就不成了。”蕭翎得意道。

“我們現在討論點實際的東西吧，路上都是車，我們該怎麽走？走下面土路的話，先不說輪胎能撐到什麽時候，走到一半來條河來個溝，咱們怎麽辦？”姜宇航道。

“我建議，咱們沿著省道邊走，遇到你說的情況，咱們就換車。而且，路況不會一直這樣差，哪有那麽多車。”蕭翎道。

“你們不覺得，咱們一路走過來，路上的車，有些太多了嗎？”林舒慢吞吞道。

仿佛附近所有縣的車都開到了路上一樣，到處都堵得嚴嚴實實。若不是上輩子，他們後來走上了另一條道，路上車越來越少，在這對比下，林舒也不會想到現在附近的情況是有多麽異常。

“因為A市正在開世界車輛展示會，吸引了國內外許多人去參加。”蕭翎苦笑道，“你沒看到很多車連牌照都沒有嗎？每次展示會至少會展示幾萬輛車，很多客戶會下數額不小的訂單。商家為了方便交貨，都是提前把車放到郊區的車庫裏的。看他們去的方向，就是幾百裏外的連雲港和連雲機場。”

“那些車，都有油嗎？”於麗咋舌道。

“搶唄，加油站總是第一個遭殃的。”蕭翎道。

“怪不得，路上看到好幾輛法拉利和瑪莎拉蒂，我還以為富豪們組團出逃呢。”姜宇航羨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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