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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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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魯克山放棄心愛的球賽出來找這兩個惹是生非的女人,早就已經耐心告罄,範尼竟然還在這種緊要關頭無理取鬧,他怒而掰開範尼拽著陳家蜜的手怒斥道:“放開!”

雖然多數時候克魯克山對範尼的態度都是不耐煩的,可從沒有這樣吼過她,在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心中,被心上人訓斥簡直就是天都塌下來的大事,範尼承受不住打擊,蹲在墻角開始流眼淚。她畢竟還顧忌一墻之隔有一群不大好惹的人在找他們,哭得很小聲,這樣反而顯得特別傷心。

莫名其妙被卷進這對年齡相差很大的“青梅竹馬”的恩怨情仇裏,最尷尬的人其實是陳家蜜,她想說克魯克山做得很對,卻怕戳到範尼敏感的神經再引出一段麻煩,便拍拍牛仔褲上的草屑站起來:“我沒事。”這話是對克魯克山說的,然後她又對著範尼道,“別哭了,我們回家。”

陳家蜜這番話很有用,範尼只是需要一個臺階罷了。見陳家蜜關註到了自己,範尼邊在心裏責怪克魯克山的冷硬心腸,一邊慢慢止住了哭聲,紅著鼻子應了聲:“我們回家吧。”

她看了看陳家蜜的腿:“你能走嗎?”

意外於範尼竟然還記得這事,看來這小姑娘的良心還在,陳家蜜流了一襪子的血,看起來嚇人,其實傷口並不太嚴重,只是一陣陣的刺痛讓她很困擾,這讓陳家蜜的口氣也不太好:“不能走的話,要不要讓克魯克山背我回家?”

範尼眼看又要哭出來。

克魯克山終於出聲制止了範尼:“別再哭了,再哭我就把兩家連通的後花園封起來,”他指指暖房角落裏的一個推車,示意範尼去把那輛推培土用的小推車弄過來,他自己則整理了下衣服,“我去和屋主人打聲招呼。”

範尼嚇得打了個嗝兒,再也不敢哭,乖乖把車推了過來。陳家蜜猜到自己可能要坐在車鬥裏被人推回家,她悄悄瞄了一眼這車還挺幹凈的,於是好奇地問範尼:“克魯克山認識這家人?”

範尼白了她一眼:“是所有人都認識克魯克山。”

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陳家蜜無語,就算所有人都認識他,這也不能緩解他半夜翻人家院墻帶來的尷尬啊,難道不是越有名氣的人越沒法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嗎?不過按照範尼的說法,克魯克山似乎大大小小算得上個名人,陳家蜜想起這精彩紛呈的一天,不但亨特拉爾的辦事員愛瑪認識克魯克山,就連他們隨便翻了一家人的院子,院子主人也認識克魯克山?

陳家蜜有點兒好奇起來。

克魯克山回來得很快,而屋子裏的阿爾曼德一家人抱著一種詭異的熱情歡迎了他們一行三人不速之客。克魯克山和屋主人阿爾曼德先生正熱烈討論著什麽,而範尼一改初時的拘謹,和阿爾曼德家的兩個孩子一邊看電視一邊大把大把地吃著奶酪棒配牛肉幹,看得陳家蜜心驚膽戰,好像這麽吃不會胖一樣。

阿爾曼德太太則抱來家庭醫藥箱,給陳家蜜簡單地清潔傷口之後抹上藥貼了紗布,並且用口音很重的英語安慰她:“你的傷不嚴重,最多兩天就可以拆掉紗布了。”

陳家蜜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阿爾曼德太太說得沒錯,她的腳沒有大礙,就是看起來特別嚇人罷了。阿爾曼德先生這時擡頭看看時間,很是為難地看向克魯克山:“這時間可太晚了些,但不巧我的車送修去了,小城裏也沒有出租車也沒有優步。”

而且在荷蘭,主要的交通出行工具是自行車,就連優步都推出了優步自行車的服務。

範尼很有興趣延續之前的話題,把問題甩給陳家蜜:“你們有優步嗎?”

就連阿爾曼德家的小子也把頭湊上來問:“中國的天上是不是到處飛著龍?”

陳家蜜只好微笑著說沒有,阿爾曼德夫婦對她投來歉意的一瞥,克魯克山解釋了他們不需要車子專門接送,只需要借用暖房裏那輛裝培土的推車,於是陳家蜜在眾目睽睽之下爬進車鬥,由克魯克山一路推回家。

範尼甩著手跟在一邊,仍然不放棄繼續追究答案,而且能夠在克魯克山面前讓陳家蜜出醜是最好的,如果陳家蜜像她自己說得那樣對克魯克山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那麽出個醜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餵,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們有沒有優步啊?”

“我們沒有優步,”陳家蜜放松地躺在車鬥裏,克魯克山的技術非常穩當,比他踩卡車油門的時候穩當多了,陳家蜜這時候非常放松便起來玩笑的心思逗弄範尼,“雖然沒有優步,可是我們有滴滴打龍,對,我們國家天上都飛著龍,出門只要騎上龍就可以了。”

範尼看上去有點吃驚,但是她沒有證據駁斥陳家蜜說得是假話,半晌她漲紅著臉吞吞吐吐:“你騙人,這不可能……”

“怎麽不可能?”陳家蜜躺在車鬥裏嘲笑她,“我有好幾個朋友在四川,四川你知道的吧,他們出門都是騎熊貓。”

範尼被這巨大的落差驚呆了,她去過位於雷納的超豪華動物園歐維漢兩次,每次都要排上幾個小時的隊才能看五分鐘熊貓。為了歡迎這對招人疼愛的國寶,荷蘭人甚至花了七百萬歐元修了一座中式宮殿給熊貓居住。全荷蘭人視若珍寶的熊貓,中國人竟然拿來當坐騎?!

範尼想說這對動物不公平,可是既然人能騎馬,為什麽不能騎熊貓呢?她站在原地呆楞了幾秒鐘,見克魯克山已經推著陳家蜜遙遙領先,便急急忙忙跑上去帶著點不確定問陳家蜜:“熊貓真的可以騎嗎?你能不能給我看看照片……”

於是陳家蜜嚴肅地思考起來要不要找於冰姿P個圖,只要範尼有求於自己,她就不會成天找自己的麻煩。陳家蜜用腳趾頭都知道範尼問她要照片的目的,無非是帶去學校炫耀。

但陳家蜜可不想放棄這個機會,這能讓她安生度過這段在阿迪米爾的時期,她故作冷傲地斜睨範尼:“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啊……”

範尼立刻拍著胸脯保證:“我會正式向你道歉的,也會主動和老珍妮商量給你減免房租的事情,那部分房租就是我還的債。但我有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讓我父母知道這件事。”

見她說得還挺有條理,陳家蜜就知道她不是沒有能力解決問題,只是沒有解決問題的動力罷了。她不由地想起亨特拉爾公司對於中國花卉種植戶的態度,其實和範尼初始的態度並沒有什麽區別,只是在敷衍上專業多了,沒有什麽顯露在面上的把柄。但究其根底其實一模一樣,明明有能力解決問題,卻沒有意願為你們解決問題。

陳家蜜覺得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頭緒。

能和陳家蜜達成共識,還得到了一個足夠她炫耀一年的承諾,範尼高高興興地往自己家裏跑去,而且還不忘主動遵守諾言:“我明天會去克魯克山家裏找你和老珍妮。”然後她對著克魯克山故作大人般嬌羞道,“晚安,克魯克山。”

陳家蜜目睹一個十七歲的小姑娘跟一個三十歲的男人大拋媚眼,而且她還夾在兩人當中,頓時無限尷尬,可她陷在車鬥裏,完全沒法回避。

克魯克山扶了陳家蜜一把,幫助她爬出車鬥,然後把推車靠在自家前門的長椅邊上,他對著陳家蜜冷靜地陳述事實:“你騙了範尼。”

只要是跟她單獨說話,陳家蜜發現克魯克山都有意識地使用中文,一個可能的原因是為了表示尊重她,而陳家蜜覺得更可能的是他平時沒有機會和人用中文聊天。

“對,我騙她,這算是給她一個教訓,”陳家蜜覺得對熊孩子根本不必手軟,“如果她平時多讀書多看報,就該知道我說的都是假的,況且她今天還對我造成了那麽大的傷害。”

她擡了擡腳,示意克魯克山自己受傷了:“你其實也很困擾吧,我讓她今晚不再繼續糾纏下去,還讓她高高興興地回家並且答應賠償,克魯克山先生,你就不要不知好歹了。”

克魯克山似乎是在嚴肅思考什麽,然後他告訴陳家蜜他的決定:“請不要對我說四個字的中文,比如恭喜發財、年年有餘之類的,我聽不懂。”

陳家蜜一臉懵逼地發現兩人不在同一個頻道上,克魯克山幫她開了門,老珍妮在沙發上探出頭看向他們,克魯克山等陳家蜜換了鞋,但他沒有進來:“我到隔壁去一趟。”

顯然克魯克山沒有接受陳家蜜和範尼的和解方式,但這些對陳家蜜來說都無所謂,只不過她會有陣子見不到範尼,這不得不說是件好事。

尤其是她仔仔細細清點自己的損失之後。

昂貴的護膚品就不說了,她的外套、T恤被揉得和鹹菜一樣堆在地板上,甚至有一件還被扔出窗外蓋在老珍妮的盆栽植物上。陳家蜜去撿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內衣也都被泡在後院的水池裏,那一刻連陳家蜜自己都情願撕毀協定,跑去隔壁狠狠一腳踹扁範尼的屁股。這麽一想,克魯克山決定出面和範尼的父母談,還真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或者說他實在太了解範尼了。

這麽一來,陳家蜜沒了盥洗的衣物,她避開腳上的傷口簡單地清洗了一下自己,然後套上自己的長T恤,坐在馬桶上想用電吹風吹幹剛剛洗幹凈的文胸,然後晾在窗口吹一夜,明天就能穿了。

克魯克山聽到陳家蜜大吼一聲“等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他和卡拉夫婦嚴肅地談了範尼的行為,獲得了他們會好好管教範尼的保證,他還向卡拉夫婦要了一瓶他們提供給客人的護膚乳液,雖然只是荷蘭本土的品牌,但是效果也不錯,陳家蜜可以用它應急。

陳家蜜不期然對上他的藍眸,立刻就著坐在馬桶上的姿勢緊張地並緊雙腿,還把文胸藏到了身後去,另一只手舉著電吹風的姿勢簡直蠢到極點。

看到克魯克山手裏提著一瓶乳液罐子,她結結巴巴道:“謝謝,麻煩你放在洗手臺上,然後關門。”

這麽多年家裏沒有外人,為了老珍妮的方便,幾年前克魯克山找人在她的臥室裏加了方便老人的盥洗空間,所以一樓的浴室一直是克魯克山一個人在用。多少年的習慣根本改不了,導致他忘記陳家蜜這個人的存在直沖進浴室。

聽到克魯克山關上浴室門的聲音,正在廚房沏茶的老珍妮探頭看過來:“啊,你回來了。”

如果她還坐在沙發上的話,說不定會提醒克魯克山浴室內有人,有些事情的發生只是一個又一個巧合的疊加。克魯克山想,最近的巧合實在太多了,他想起浴室裏的陳家蜜,她雖然長得嬌小腿卻修長,難怪可以輕松翻過圍墻。

作者有話要說: 習慣的力量真的可怕,在這篇文之前,我有一個標點符號一直是用錯的,目前偶爾還會被人捉蟲,改起來真的是好艱難

發現另外一個bug,我把克魯克山的外祖母寫成了祖母,特此說明,之前的也會修改

風月,日本育種,我覺得有點兒蕩漾,非常具有霓虹那種含蓄的美,含苞時分你很難看出嫩黃花瓣其中還有一點紅,你們懂我的意思23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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