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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梨的,刻著龍鳳呈祥,紗帳是碧水紗,還繡著百子,個個造型不同,卻又都憨厚可愛,便是顧木蓉對刺繡沒有多少研究,也能看出技藝不凡來,其餘家具更是樣樣精美,各種不凡,花費定然不匪,看新郎官的樣子似乎也沒有對這場婚事表現出明顯的喜悅和樂意,卻在這方面如此出手不凡,似乎有些違和。

難道其實新郎對新娘還是十分在意的嗎?還是說她其實對這場婚事十分的看重?

最重要的一點,新郎的錢財從好何處來?難不成真的是做了搶劫的海匪?還是說其實顧氏私兵手中握有顧氏的一部分銀錢?!

顧木蓉腦中轉了一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是覺得對她而言,顧家軍只要不做惡事,手裏的錢從何處而來都沒有關系,若是做了惡事,她很難容下他們,因為顧氏私兵在她名下,也就有可能意味著,他們的所作所為也都掛在她的名下,所有的因果都要她來接受。

她不貪圖他們的錢,反正他們也不會比她更有錢,只是她必需弄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麽?

只是他們既然還在顧氏私兵這個範圍之內,某種意義上說,他們心裏並沒有拋棄顧氏的身份,在她的名下,便是一種認同。

顧木蓉心裏正亂七八糟的想著,房門突然被打開,一抹紅衣走了進來,卻是今日的新郎官安餘慶,他一人進門,在他身後跟著一小廝打扮的少年。

顧木蓉靈知一開,隔壁那房中已經有了兩人,卻是新娘顧木琰和她的侍女。

今日不該是洞房花燭夜嗎?怎的新郎竟然和新娘分開?!

顧木蓉正想著,那小廝已經幫著新郎官脫下喜服,換上家居的常服,又打來一盆熱水,待新郎官坐在床上,方才開口說話:“少爺,今晚怎麽說也是您大喜的日子,怎麽能一個人孤零零的過呢!”口氣頗為不平。

“畢竟都忙碌了一天,夫人她既然身體不適,便該讓她好好休息才是。”新郎的臉上一片平靜,並不因為新娘新婚夜的推脫而不滿。

“畢竟是這麽大喜的日子呢!”小廝還是有些為自家少爺感到委屈,自家少爺怎麽看怎麽好,人生的好,多少姑娘家想嫁,少爺還不要呢,這位竟然還敢給爺甩臉子!

新郎瞪了他一眼,那小廝便不敢再說話了,待收拾妥當,小廝便端著熱水退了下去。

顧木蓉趴在床頂,靜止不動,床微微一動,應該是那人在床上躺了下來。

然後除了翻身,並無其他的動靜。

只是從翻身的次數來看,這人的內心明顯比外表顯現的要不平靜的多,顧木蓉也查了顧木琰的情況,那主仆兩個明顯也並沒有睡著。

顧木蓉自己心裏卻冒出個念頭來,對於顧木琰嫁這人的事情,從頭到尾自己似乎都沒有想過要阻止,按照正常的想法,這似乎並不正常。

顧木琰和顧木瓊她們一樣,和她都是血親,便是胡麗娘那樣的有因果聯系的陌生人她都會有所顧忌,可是對於顧木琰的名聲閨譽什麽的,她連想都沒有想過。

若是以前的自己,定然是會先找上顧木琰,將實情和她說個清楚,讓她不要無知的去做別人的棋子,一味的忍辱負重的為別人犧牲,卻不知道她本來就只是個犧牲品。

這樣顧木琰可能根本就不會嫁給一個可能是殺人不眨眼的海匪這樣的人物,可她什麽也沒說,就眼睜睜的看著這一切發生。

顧木琰從禮法上已經是他人的娘子,這一點已經無從改變,可顧木蓉對此卻似乎沒有一星半點的後悔。

她心中也知道,顧木琰是被欺騙的無辜者,是這件事情中犧牲最大的人物了,可是對顧木蓉來說,顧木琰嫁人這件事情卻是她引出私兵最重要的一環。

所以她保持了沈默,難道說是她的心腸變硬了嗎?還是她經歷了這麽多事情也變成了一個不擇手段,可以犧牲別人成全自己的人?!

她心中糾結,完全沒有修煉的心境,只覺得滿心的自我厭惡,仿佛她一直不願意碰觸的部分突然毫無遮掩的被掀開,完全是理不清的線頭。

她以前可完全不是這種人,無論是對李慎,倩娘而言,她都很直接,也盡量不傷害別人,自從遇到謝言酌之後,她就有了變化。

無可爭議,謝言酌一直在幫她,可能是因為心中明白兩人有婚約的緣故,她潛意識將謝言酌當做了自己人,雖然她並不覺得如何的不妥當,卻也慢慢將對方的幫助視為理所當然,然後現在,明明可以避免的犧牲,她也選擇性的視而不見了,導致事情發展到了如此的地步。

她做的和韓邈並沒有多少區別,如果顧木琰不嫁,她想要尋找私兵可能要費更大的力氣,但是未必沒有可能,可是韓邈卻也有可能想出其他的主意來。

顧木蓉心緒變得十分的亂,她能感覺到對自己的不滿越來越強烈,因著這強烈的情緒,身體中的靈氣也慢慢的變得紊亂了起來!

空氣似乎瞬間變得緊繃了起來。

夢中的安餘慶突然驚醒。

然後門被敲響了!

☆、60章

安餘慶快步走向艙門,門被打開的瞬間,小廝慌慌張張的沖了進來。

“少爺,不好了,少爺!”

“不要慌張,發生了什麽事?”安餘慶扶住小廝的胳膊,讓他站穩。

“少爺,咱們島被那些窩人襲擊了!”

“什麽?怎麽回事?”安餘慶眼神一寒,語氣提高了不少。

就在此時,又有些大漢了扶著一個滿身血色的男子,沖了過來。

“少爺!”“頭領!”

大家各喊各的,一時間船艙一片吵雜。

“統統住口!”安餘慶一聲厲喝,眾人收聲,方才都安靜了下來。

“李漁,島上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安餘慶對著中間那個一身血的男子問道。

“大頭領,你們出發離島不久,便有兩艘窩人的船出現在海上,咱們箭都射光了也沒攔住他們上島,窩人來了約麽七八十個人,上了島便和咱們的人打起來了,他們實在兇悍,咱們人進了寨子方才抵擋了一陣子,路頭領便讓小的先逃出來,來尋你們了!”

“可惡的窩人!殺咱們的百姓,搶咱們的錢財,竟然還想要將咱們一網打盡!”旁邊的一個紅臉大漢聽了,一臉的火氣。

“大頭領,咱們趕緊回去吧!”另一黑臉的壯漢出聲喊道。

“咱們和那窩人拼了!”

安餘慶也知事情危機,趕緊做了安排。

這婚船畢竟沒有小船速度快,只是船上若是不留下人來又不妥當,便點了幾人留下,其餘的人上小船,全力前進。

安餘慶去和顧木琰打了招呼,沒有明說,只說是島上有急事,他要先回去,讓她跟著船上的人慢慢走。

顧木琰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聽聞他要先走,卻松了口氣。

只是那侍女見著船上人來人往,頗為忙碌,便尋人打聽出了什麽事情。

船上眾人走的忙著收拾武器上船,留下的忙著幫忙,竟是沒人理會她,好不容易尋著一個不怎麽忙的黑臉少年,那少年也只簡單的告訴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因為島上招了賊?沒等那侍女再開口,那少年便帶著自己的武器跑了。

招賊了?那侍女有些驚愕,一個海島罷了,他們本就是賊,能招哪門子的賊?她本以為是主上的人先她們一步尋著了那島,可看情況實在是不像。

心中頗為驚異,奈何無人理會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五六艘小船載著人離去,直至不見蹤影。

那侍女攔住的黑臉少年自然便是顧木蓉,她尋著機會混上了小船,本來麽,眾人心中擔憂海島的安危又慌又急,哪裏還有功夫去挨著個的查探每一個人,只船上裝滿了人便出發,並不遲疑。

一個小船也麽也能坐上七八人,大家擠的很,一邊使勁的劃槳,還一邊忍不住擔憂。

船上一個漢子,一邊劃一邊忍不住罵:“爺爺要幹死那些自個窩人!他們殺了我家婆子孩子,爺爺要找他們報仇!他們倒自己送上門了!”

“那些窩人真不是人養的,咱們上次殺他們那麽多人,竟然還敢找上門!”船上的另一個漢子也跟著罵。

一時之間小船上罵聲一片,眾人對那些窩人充滿了仇恨。

顧木蓉也跟著簡單的附和上幾聲,她並不想太過異類,惹人註目,眾人群情激奮也顧不上她。

從船上這些人的口中,顧木蓉大概能多多少少了解那些窩人。

他們大概是海那邊某個國家的人,占據了這附近某個海島,經常上岸上去燒殺劫掠,老人小孩壯年男子都逃不過他們的屠刀,女人多是擄走,也有自殺的。這船上除了顧氏的私兵,也有一些是因為窩人的緣故家破人亡,加入了他們,要為家人報仇的。

那些窩人,是他們的主要敵人。

也不知是她今日心虛不寧的緣故,還是這些人的對窩人的仇恨影響了她,顧木蓉只覺得心中殺意翻滾,刀口極欲染血,仿佛只有殺戮能讓她的心思平靜下來。

顧木蓉幾個深呼吸,那種感覺竟然還是無法壓抑,只是那感覺不似在床頂時那般焦躁,她那時的狀態極度的差勁,若不是有人敲門,讓她神臺瞬間清明,還真不知會發生什麽事情。

那時,對她而言也是很兇險的時刻。

雖然現在顧木蓉還不知道有走火入魔那般的狀態,但是她很兇險的與之擦肩而過。

船在海中行了半個時辰,遠遠的便有一海島進入眾人的眼簾。

遠遠看去,那海島樹木蒼翠,卻也有濃煙自島上升起,隱約有火色可見。

窩人的三只船還停在海上,船上空無一人,他們將船停下,一個個下了船,跑著往寨子的方向前進,卻沒有想到走到半路遇到了那些窩人。

他們有五六十人之多,腰上別著死人的頭顱,身上背著糧食之類的,也沒有想到快到停船之處的時候,會遇上趕上回來的眾人。

見著那些窩人,大部分的人都紅了眼睛,不等安餘慶發話,便都一窩蜂的沖了過去。

顧木蓉本就殺意沸騰,她再沒有壓抑,也跟著一起沖了上去。

那窩人的身手都極為靈活,一邊和他們打做一團,一邊往海邊撤退。

窩人人多,身手也好,他根本不將他們這些人放在眼中,顧木蓉殺了一人,刀口見血,心中竟覺得一松,口中嘆出一口氣,不知為何,竟覺得那口氣待著森森的寒意。

雖說還是晚上,海島卻溫度不低,她竟覺得這口氣狀如白霧,可見水珠。

此時,顧木蓉方才真正的平靜了下來,她心中殺意消散,並不願意再殺人,只用刀背將想要襲擊她的人都敲暈。

她跳出戰圈,便見那安餘慶和一窩人殺到一起,那人明顯示這群窩人的首領,功夫不差,安餘慶在他手下被壓的死死的。

那人的功夫顧木蓉也看不出好歹來,但是勝負她還是能夠看出來的,那窩人首領出手狠辣,招招奪命,安餘慶功夫不差,也是拼死搏殺,竟也只是險險的避過要害,胳膊上早被砍殺了幾刀。

眼見那刀鋒擦著胸腹過去,安餘慶心道不好,便忽然被身後一大力推到一邊,那刀鋒擦著他的胳膊而過,帶起的風淩厲的擦過皮膚,一陣火辣的疼痛。

他顧不上哪些許,只是穩住身形之後,便見一身影速度極快的沖了上去,安餘慶瞇著眼睛想要看清,可惜他連對方如何出手都沒看見,便只看到突然昏倒在地的窩人頭領,那人背對著他,從背後看應該是一個纖細的少年。

窩人的頭領一倒下,那群窩人越發的混亂了起來,安餘慶舉刀想要參加混戰,那纖細的身影一動,只覺得好似一陣風圍著他們轉了一圈,眾人還沒回過神,所有的窩人便全部倒了下去。

安餘慶覺得自己更像是在做夢,他從未見到如此迅速的出手,只是半刻鐘不到,四五十個窩人竟然全部毫無抵抗的倒了下去。

待眾人回過神來,便見一纖細的黑少年大刀抵在大頭領的脖頸上,因著對方的作風,眾人竟分不清他是敵是友,該如何行事,都楞在當場,看著兩人。

安餘慶看著那少年,他可以確定他從沒有見過對方,雖然眉目輪廓之間有些熟悉,但是這麽黑的人,他如果見過,肯定會有印象的。

那刀鋒有些涼意,距離這麽近,他看的清對方眼中的殺意,沒有半點的虛假和遮掩,他心中相信這人如果想要殺他,他是絕對躲不掉的。

“我有話要問你。”沈默了幾息,那人終於開口。“不要想著騙我,從來沒有人能騙過我。”

安餘慶只能點頭。

“你們是顧家軍?”顧木蓉覺得自己還是喜歡單刀直入,拐彎抹角不是她的作風。

安餘慶的瞬間就變白了,他看著眼前的人,心中浮現出一絲殺意,可惜在如此強大的人面前,那點子殺意沒有絲毫的意義。

他點了點頭。

“你是顧華?”

安餘慶看著那人的眼睛,那眼眸中並無疑問,而是一片了然,這兩個問題也他瞬間明白,這人對自己的底細早已了如指掌,可以說這人便是沖著他們來的!

安餘慶,也便是顧華,點了點頭。

“你們在做海匪?”

這句話聽在顧華的耳朵裏,帶著無盡的殺意,仿佛他只要一點頭,那鋼刀瞬間就會抹過他的脖頸一般,對方那雙眼睛他幾乎無法直視。

“我們只殺窩人。”顧華覺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幹澀,便是說出的話,都帶著一種澀,可是他並未說假話,所以便是對方的眼神再如何的淩厲,他也無所為懼的瞪了回去。

顧木蓉收回大刀。

“將這些窩人綁了!”她一開口,那些呆楞的人終於都回過神,他們也被這少年嚇得要命,仿佛剛才在刀口下逃生的人不是大頭領,而是他們自己一樣。

如今那人收了刀,又發了話,眾人自然趕緊的手忙腳亂的綁起人來。

“你是誰?”顧華的聲音還有些沙啞,他看著那人,出聲問道。

“當年南陽顧氏一夜滅門的時候,顧家軍為何會在萬裏之外的南都?”顧木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將自己心中一直掛著的問題拋給了對方。

“當年……”顧華低頭回憶道:“我雖然身為顧家軍的首領,但是如何並不隨意安排的權利,當年我也是得了族長大人的命令,他下令讓我帶著私兵前來南都城,似乎是因為與廣南郡郡守有某些協議,讓顧氏的私兵協助廣南郡剿匪。”

“顧氏的私兵還做這樣的事情?”顧木蓉雖然不知道私兵具體是做什麽的,但是一個家族的私兵幫著官府剿匪,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可以確定,顧家的族長絕對沒有這般憂國憂民的寬闊胸懷。

任何一個世家的族長都不會做這樣有損家族利益的事,私兵說白了最重要的還是府邸護衛。家族安全是重中之重。

“你確定是族長親自吩咐的?”顧木蓉不放心的繼續問。

“是族長的親筆信,信上蓋著族長印章。”顧華從這些問話中能感受出,這人與顧氏有些淵源,並無惡意,他說著便小心的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給顧木蓉遞了過去。

那信封很舊了,上面還沾著點滴的血跡,卻能看出被保護的還好,並無其他損傷。

顧木蓉抽出信紙,只有薄薄的一頁,簡單的幾句話確實是命令私兵去南都城協助剿匪的。下面簽著顧家族長的名諱,蓋著一個簡單的印章。

那印章的圖案看著還很熟悉,顧木蓉心念一動,想到脖子上掛著的戒指,原來此物是顧氏族長的印信。

顧木蓉看完將信放回信封還給了顧華。

“我知道了。”顧木蓉點點頭。

“不知道少俠的身份是?”顧華對眼前這人的身份越發的好奇,據他所知,南陽顧家並無人生還,帝京的顧氏也只活著些女眷,這黑臉少年到底是什麽身份?

“你們有什麽打算?”顧木蓉問顧華,她覺得這海島太不安全,不說那些窩人,便一是韓邈身後也有人在窺視著這裏。

“少俠有什麽打算?”顧華沒有固執的繼續卻問對方的身份,反正只要確定對方沒有惡意,他便松了一口氣。

“我嗎?”顧木蓉瞇著眼,看著那些窩人被捆的嚴實。

“我要去滅了那些窩人,將他們的海島搶下來。”

☆、61章

寨子的損失很大,留守的一半人馬,死傷大半,只有很少一部分安然的活著,還都是因為腿腳快,逃得及時。

回來的人見了寨子的慘狀都憤怒了,叫囂著要殺死那些昏迷的窩人賊寇。

他們大多見過窩人行兇,還有些和窩人有深仇大恨,看那些昏迷的窩人的眼光都透著刀子,恨不得千刀萬剮。

他們聽聞這位神秘的高手要去窩人的老巢剿匪,紛紛看去尋大頭領,想要一起去。

可是無人知道窩人的島嶼所在之處,他們多是半道劫殺窩人搶劫的船只,偶爾會上岸上去埋伏,便是有過直搗黃龍的想法,因為不知藏身何處而無從下手。

如今有人領頭,自然躍躍欲試。

那些昏迷的窩人顧木蓉還有用處,便沒有殺他們,她弄醒了那位窩人的頭領,那人卻是會說大庸話的,雖然結巴了些,但是能夠溝通便是好事。

只是那人一看便不老實,顧木蓉便是用生死威脅他,那人始終並不答應給他們帶路。

顧木蓉才不管他,反正昏迷的窩人多了去,沒有他還有別人,那人聽明白了她的話,方才點頭答應。

那人眼睛轉來轉去,看樣子是有自己的想法,顧木蓉自然不會全信這人,但是她對自己有自信,覺得這人不管想些什麽,都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顧華也問了他一個問題,便是為什麽要選今日來偷襲?怎麽就這麽巧,島上人走了一半,窩人們便來尋仇了?

若說是沒人通風報信,完全是巧合,實在是太巧了。

那人眼珠轉了轉,只說是頭領的命令,他只有聽從的份。

顧木蓉覺得對方定然是知道些什麽的,既然不說,她也懶得問。

顧華想的卻多,他覺得寨中許是有通敵的,可是這樣想自己便不信寨子裏除了顧氏的私兵,便是因為窩人而家破人亡,與窩人有深仇大恨的,哪裏會給窩人通風報信?

怎麽想都覺得不可能,想來想去只能說大概真的是蒙著了。

聽顧華這般猜測,顧木蓉卻想指不定是有人想要趁著機會挑撥鶴蚌相爭,漁翁得利呢。那給窩人通風報信的是誰,她心裏卻也有自己的猜測,這樣一想,深深的覺得那人所圖甚大。

婚船還未歸來,顧木蓉卻已經決定要去窩人的巢穴,顧木琰還好說,她身邊那侍女卻不簡單,轉了一圈,顧木蓉並不覺得這個海島是個可以安身之所,她心中對於這件事情有了大體的籌謀。

對於這位少俠的身份,顧華始終存有疑慮,但是因為對方的身手,卻是完全的信任,這人要帶著眾人去滅了窩人,這事情顧華自然十分的認同,他們簡單的安頓好傷員,留下一些人看守著綁的嚴實的窩人,婚船約麽再有個把時辰也就回來了,顧木蓉讓顧華對婚船上的人隱瞞他們的行蹤,只說是追擊殘餘的窩人去了。

顧華雖不明白為什麽,卻也只能選擇聽從,交代了下去。

窩人的船比他們的小船來的大的多,一個船上能裝二十多個人,顧木蓉帶著顧安又挑選了三十多個沒傷沒病的人,上了三個船。

其中顧木蓉顧華還有那窩人頭目便在最前面的那艘船上。

天色漸亮,日頭從海平面上升了起來,整個大海染上了一層金色,海天幾乎一色,那場景美得人轉不過眼睛來。

大海如此的廣闊,天空如此的深邃,站在船頭,海風呼呼的吹過顧木蓉的衣角,這樣的場景讓她心胸遼闊,生命如此的渺小,天地是如此的讓人敬畏。

在這份廣闊的面前,所有的煩惱都顯得如此的可笑。

海水很平靜,船行的非常的順利。

遠房隱約可見的是一片白色的海岸線。

窩人的島嶼比顧木蓉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大很多,具那窩人頭目交代,他們一共三百多人,這次出來覆仇的有五十人,島上還留著二百多人,那些人多是武藝和他一樣高的不少。

顧木蓉的想法非常簡單,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她想辦法出手擒了那窩人的大頭領,還怕那些小兵不成?

只有顧華領著的那三十多個人,顧木蓉只當他們是來幫忙善後的,並不指望他們能夠幫忙殺敵。

看見了海岸線,陸地便在不遠處,一切都是順利的不可思議,直到他們遇到暗流!

船有些失控,海中的暗流是十分可怕的事情,很多船都因為暗流的緣故沈入海底,船上有掌舵的高手短時間內也無濟於事。

那窩人的頭目哈哈大笑起來,嘴裏嘰裏呱啦的也不知說些什麽,眾人猜也猜出來,這人是故意的!

顧華心裏惱火,恨不得一刀將人砍了!

便在此時,海水中出現一個漩渦,一個巨大的魚從海水中鉆了出來,那魚生的非常的奇異,又是如此的大,一個魚頭便有小山一般大小,當它自水中鉆出來的時候,讓所有人心生絕望。

那窩人頭目笑的更加放肆,滿臉的幸災樂禍,顧木蓉一腳將他踹下海,就在他落水的瞬間,海水被染成了紅色,淒厲的嚎叫也只是一瞬,眾人便在也沒聽到動靜。

船上的人都不由得打顫,心中寒意頓生。

顧木蓉在船頭站直,在她的臉上並不絲毫的懼怕,只是充滿了趣味,她從未見過這般的生命,如此的龐大,如此的古怪。

就在那巨魚張嘴的瞬間,顧木蓉在船頭使力,整個人飛向了半空,那魚生有雙翅,身體光滑,幾乎站不住人,顧木蓉卻能借力使力,幾個跳躍站在了魚頭中央。

那魚似乎感到了自己被食物戲弄了,在半空一個跳躍,又要進水!

顧木蓉屏住呼吸,她連老虎都能降服,這魚又算的上什麽?!進了水中,她便運轉靈氣,緊緊浮在那魚背上。

水中黑色靈氣比其他四種顏色動搖厚重,黑色的靈氣雖然不能在她身體裏留住,但是卻也聽她的指使,進入那魚的身體,只循環一圈,顧木蓉便感到那魚不同尋常。

就在魚腹的附近,有一個男子拳頭大小的珠子,那珠子一接觸到靈氣便瘋狂的旋轉了起來,黑色的靈氣不斷的被吸收,又不斷的被釋放,就如同人呼吸一般。

船因著暗流的緣故還在海上失去方向一般的轉悠,船上的人卻也都嚇得腿腳發軟,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們眼睜睜的看著那少年和怪魚消失在海面,都呆坐在船上,半晌也發不出聲音來。

“大頭領,咱們回去吧。”船上的人連聲音都在發抖。

“先看看再說。”顧華盯著那魚消失的海面,他總覺得那人並沒有如此容易便死去,那樣的人本就不是尋常人,自然也不能用平常人的眼光去想她。

舵手努力的將船保持平衡,眾人都靜靜的盯著海面,便是覺得心中無望,卻也並不甘心。

也不知過了多久,如同那怪魚第一次出現時一樣,那怪魚再次飛出了海面,它的背上馱著一人,那人扶著魚鰭,神態平靜。

那怪魚這次並沒有如第一次那般想要攻擊他們,而是平靜的浮在距離他們不遠的海面上,騎在魚背上的那人站起身來,眾人的視線緊緊的盯著她,仿佛是在看什麽不可思議的人物一般,她的一舉一動都不曾放過。

那人起身之後,在魚背上一個跳躍,回到了船上。

“咱們跟著它。”顧木蓉顧不得擦拭全身的水漬,對顧安命令到。

“是。”顧華回道。

雖然暗流還是很麻煩,但是不知怎的,這人回來之後,船便不再搖晃,而是很自然的平穩了下來,很快出了暗流。

顧木蓉自己不知道,在這三船人的心中,她的地位已經和神仙平齊了,她說的話,在這些人心裏比聖旨管用。

三條船跟著那怪魚很快就從這片暗礁中走了出來,那怪魚很是戀戀不舍的離去了。

顧木蓉在魚頭上時,從空中看到了這片海島的樣子,這片島嶼比顧氏私兵所在的那島大多了,整個島又長又窄,四處遍布暗礁,再也沒有比這裏更加好的藏身之地了。

三條船很快便停在岸上,卻發現四周並沒有窩人的崗哨。

這地方應該並不是窩人正常的上島通道,也許是因為有暗礁和怪魚的緣故,他們自信無人能從此處安全的上島,所以並不設防。

對於顧木蓉他們來說卻是再好不過的了,他們安全的上島,顧木蓉將神識放出,籠罩整座島嶼,這地方對她而言便再也沒有絲毫的秘密。

島上窩人分的很散,島上並不止兩百多人,比那窩人頭目所說的幾乎要多上一倍,但是因為分的散的緣故,顧木蓉並不覺得很難對付。

只是白日裏行事畢竟有些顧忌,這樣多的人,不小心引來群攻怕是麻煩。

顧木蓉便和顧華兩人商量著,等到入了夜再活動,眾人便尋了林木茂盛的地方,該休整的休整,要睡覺的睡覺。

顧木蓉尋了一個地方入定,方才和那怪魚一起修行幾個循環,她身體裏的靈氣似乎也發生了變化,本來四種顏色的靈氣又添加了另外一種顏色,卻是黑色,如今赤黃青黑白五種顏色均勻的混合成一個靈球在她的丹田內懸浮轉動。

她引了靈氣在身體裏循環上一周,只覺得與往日感覺都不相同,似乎所有的器官都被洗滌了一番似的,待她睜開眼,整個人皮膚都覆蓋著一層黑色的淤泥,散發著陣陣腥臭之氣。

她和顧安打了個招呼,便去海邊尋了個石頭後面,脫了衣服,好好的洗上一場。

待穿好衣服,從石頭後面出來,便感覺有人過來,她整理好衣服,並不覺得自己漏掉了什麽,方才安然的走出去。

來人卻是顧華。

他看著她的時候,臉色一怔,眼神卻瞇了起來。

“少俠是顧家人?!”雖然用的是疑問句,但是他的口氣卻十分的肯定 。

顧木蓉摸了摸自己的臉,方才想起剛才她洗完澡的時候,沒有抹藥膏,沒有了黑色的遮蓋,她的面容清晰的出現在對方的眼中,對顧氏熟悉的人,根本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血脈,因為她的臉部輪廓和眉眼之間與顧氏大部分人類似。

顧木蓉點點頭,她的身份在顧安這裏沒有隱藏的必要。

顧木蓉取出腰間的錦囊,找出藥膏,很光明正大當著顧華的面在臉上塗抹了起來。

她這般坦然地樣子,反倒讓顧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我是南陽顧氏的人,按著道理也應該喚您一聲叔爺爺。”顧華看著不過二十四五,其實比顧木蓉高上兩輩,她其實也無奈的很,但是沒辦法,對方的爹太給力,她又改變不了。

“當不得少俠如此。”顧華趕忙搖手,這稱呼他聽著很有壓力,他的出身本來就充滿了詬病,自小就有很多人懷疑他的出身,質疑他生母的名節,若不是族長力排眾議,他都未必能夠在顧家平安的長大,顧氏的私兵也是因為老族長堅持的緣故才交到他的手上。

當他聽到南陽顧氏滅門的消息的時候,真的是五雷轟頂,泣不成聲,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便是要為顧家報仇,可是卻又因著各種緣故只能被困在海島上,殺窩人洩憤。

“少俠可知道顧氏的仇敵是哪個?”

“我不知道。”顧木蓉搖搖頭。

“難道少俠就能不想為顧家人報仇嗎?!”顧華的眼神淩厲了起來。

“不要叫我少俠,叔爺爺可以喚我五郎。”顧木蓉並不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口糾正對方的稱呼。

顧華神情冷硬,眼神帶刺,可惜對顧木蓉半點用處也沒有。

☆、62章

顧木蓉神態自若,並沒有半點害怕和緊迫,她有自己的想法,說了未必對方能夠懂得,也完全沒有讓對方了解的必要,倒是顧木琰,顧木蓉覺得有些必要和顧華說清楚。

“只是晚輩也有事情想要問叔爺爺。”她可沒有辦法直接去喚對方的名字,彼此不知道身份倒罷了,知道對方是誰還不顧禮儀的話,顧木蓉真的沒那厚臉皮。

“顧木琰是怎麽回事?為何她會嫁給叔爺爺?”

顧華聽了顧木蓉的問題不由得一楞,臉上有些紅暈,不知是羞的還是愧的。

“她說在帝京中人的幫助下,從京中逃了出來,來到南都城。”

“誰幫的她?可有明說?”顧木蓉追問。

“只說是顧閣老的弟子,不忍見她受苦,便偷著救了她出來。“

”你可知官奴是怎麽回事?她又如何碰上了你?“

顧華自然知道官奴是怎麽回事,只是一介孤女帶著一個侍女,不是有人出手相救,還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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