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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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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星踏浪原來是這樣的FU.

程思曼坐在馬上,感覺身後的男人雙手松松地環著自己,隨著馬蹄踢踏,兩人的身子不時碰觸,偶爾他低下頭來說話,那微涼的唇瓣仿佛就在鬢邊輕輕地擦過,這暧昧的氛圍令她的芳心不爭氣地陣陣騷動。

她畢竟是個女人,雖然從小忙著半工半讀,照顧奶奶,長大後又努力在公司力爭上游,無暇分神,可午夜夢回之際,她偶爾也會幻想跟一個男人談戀愛會是什麽樣的滋味。

總覺得心裏有道模模糊糊的影子,卻不曾清晰,直到一個多月前,她從北京帶回失憶的他。

仿徨的芳心瞬間有了去處,也漸漸懂了甜蜜與酸楚。

是戀愛嗎?

她喜歡上廣這個英勇救了自己的男人嗎?

馬兒載著她搖晃的心,走在潮來潮往的沙灘上,月輪圓滿,月光如水,在眼前灑落一片暈蒙銀光。

她喜歡上了他,可他喜歡的,卻不是她……

“你什麽時候學會騎馬的?”她悶悶地低聲問。

“什麽?”他沒聽清,傾下身子。

她感覺到他的體溫,耳朵熱熱地發燙。“那次你摔下馬差點斷腿後,明明說過以後再也不騎馬了。”

是嗎?朱佑睿聽著懷中佳人的咕噥,嘴角不屑地撇了撇。

鄭奇睿那家夥也太沒用了吧!男人怎麽能因為摔了一次、兩次就失去勇氣?

“你是為了汪明玉偷偷練的,對吧?”她細聲細氣地質問,話說到後來,隱約化為一聲嘆息。“你就這麽喜歡她啊。”

他哪裏喜歡汪明玉了?要不是那女人長得像月薇,他連看也不會多看她一眼。

朱佑睿嘲諷地輕嗤,轉念一想,玩味地一勾唇。“不管我是為誰練的,我剛剛可是不顧危險地救你,你不感動嗎?”

感動是感動,可是……

程思曼郁悶地咬唇。

朱佑睿察覺了她微妙的心思,俊唇一咧,笑出一口爽朗的白牙。“曼曼,你以前不在乎的,對吧?”

“什麽?”她不解。

他俯下頭,幾乎是貼著她耳畔低語。“以前就算我癡戀那個女人,你也不會像今天這樣吃醋,對不對?”

“我……”她一窒,耳朵霎時浮染粉色。“就說了我沒吃醋!”死不承認。

但他可沒那麽容易被她糊弄。“你喜歡現在這個我。”他用志得意滿的口吻說道。

“你……”她很想理直氣壯地反駁,可話到嘴邊偏偏氣弱,只能小小聲地辯駁。“我以前也沒討厭你啊。”

“那不一樣!”他驀地提高聲調。“以前和現在感覺不一樣。”

“你……幹麽啊?”怎麽突然激動起來了?“幹麽突然跟我說這些?”

“你喜歡我。”這是肯定句。

這人好煩哪!要不是因為實在害羞,程思曼真想回頭狠狠瞪他一眼,有時候含蓄就是美,他不懂嗎?

“怎麽不回答我?”他還非要聽到答案不可。

她急了,心臟慌慌地跳,正好馬兒順著沙灘往斜坡上走,眼看前方就是大馬路,路旁有個賣冰淇淋的小販。

“吶,我請你吃那個。”

“什麽?”

“你走過去就知道了。”

她指引著方向,催促著他往前行,不一會兒就來到路邊,她很想帥氣地下馬,可方才被馬拖著跑的恐懼未散,眼見離地面還有一段不小的高度,不禁猶豫。

☆、第30頁

“我要下去。”她央求。

“下啊!”他好整以暇。

“下不去。”她小聲說。

“怎麽會下不去?你之前怎麽上來的,現在就怎麽下去啊。”他涼涼地戲謔。

她終於忍不住回頭瞪他,只見他一雙如墨玉般璀亮的星眸在月色裏閃閃發光。

求我啊!

他的眼神如是說。

她胸口噎了口悶氣,就是倔強地不肯求他。

他微微一笑,利落地躍下馬,只留她一人坐在馬上,她不覺有些膽顫心驚,總覺得這匹壞脾氣的棕馬說不定等會兒又要發飆。

她認輸了,朝他不情不願地伸出手,嗓音細微如貓咪喵嗚。“抱我下去。”

他笑了,覺得她局促地向自己求救的模樣實在好可愛,猿臂一展將她抱下馬來,順手將那嬌軟的身子用力揉了揉。

“傻丫頭!”他柔柔地取笑她。

“我才不是丫頭呢!”她輕聲抗議。

是啊,算起來她比他真實年齡還大三歲呢!

“老女人。”他揶揄。

她頓時被惹惱了,有如被踩了尾巴的貓咪,對他張牙舞爪地喵喵叫。“誰說我老了?你比我大三歲,你更老!”

這家夥是故意找碴吧?明知女人對自己的年紀最敏感!

她氣哼哼地瞪他一眼,撇過頭不理他,徑自走向賣冰淇淋的小販,買了兩支綜合口味的冰淇淋。

朱佑睿將棕馬系在一根電線桿上,好奇地跟過來看,他知道這東西吃起來冰冰涼涼的,卻從未嘗過。

“這就是冰淇淋?”他接過其中一支由香草和巧克力堆砌出來的冰淇淋,光是聞著濃濃的奶香就覺得美味。

“你別一副沒吃過的表情好嗎?”她沒好氣地嘲謔他。“明明以前念書時最愛吃的。”

他笑笑,也不跟她辯,嘴唇一張,含了一大口,綿密甜膩又冰涼的口感教他嘖嘖稱奇。

兩人邊走邊吃,走回海灘的入口,靠坐在木頭圍欄上,相較於他大口大口的豪邁吃相,她卻是用粉紅色的舌尖一小口一小口珍惜地舔著。

月光如水,海風徐徐,遠處隱約有浪濤聲回旋,墨藍的夜幕上綴著點點星子,眨著迷蒙的光芒。

“感覺不錯吧?”她笑道,舉高一條藕臂,在空中愉快地搖擺。“這樣邊吹海風邊吃冰淇淋,天上有月亮還有星星,這就是人生的小確幸啊!”

“什麽是小確幸?”

“就是小小的、卻是確實的幸福。”

小小的、確實的幸福?

朱佑睿咀嚼著這三個字,反覆琢磨話中涵義——幸福,這是他身為明朝人時從不曾有過的追求,可來到這數百年後的時空,他發現自己竟能有所體會。

是的,能這樣坐著吹海風、吃冰淇淋,能夠跟身旁的女人說些癡癡的傻話,就是幸福!

如若不是她,他感覺不到這個世界的美好,就因為有了她,他才覺得周遭處處是驚喜,才能夠帶著喜悅和好奇的心情來體驗這個世界的一切。

因為有她,他不再覺得自己漂泊無根……

“哪有人像你這樣吃的啊?真粗魯!”眼看他大口大口吃著冰淇淋,吃得滿嘴都是乳霜,她又好氣又好笑,就想逗逗他。

“又不是小狗,幹麽用舔的?”他不以為然。

“這樣才能細細品味啊!”

呿,娘娘腔!

他冷笑兩聲,正想發表一番高見時,轉頭見她用舌尖在唇緣上舔了一圈,不經意間的媚人誘惑教他喉嚨霎時發幹。

原來如此!他頓時領悟了吃冰淇淋的最高宗旨。

那就是……

他湊過去,張嘴含住了她沾著冰淇淋的唇瓣。

她驚愕得僵住身子,他順勢更偎近她,舌頭撬開她的牙關,盡情卷繞那甜蜜冰涼的好滋味。

“嗯、嗯……”她不自禁地嚶嚀。

這聲嬌吟更加惹得他情動難抑,加重了親吻的力道,沒拿冰淇淋的右手攬抱住她的後腰,將她緊緊壓貼向自己的胸膛。

經過這段日子的鍛錬,他胸口的肌肉已變得結實許多,和她綿軟的乳房貼在一起,剛柔交會,奇妙地契合。

不可以,不可以這樣……

昏沈之際,程思曼只覺得自己的身子也像手上的冰淇淋開始融化,甜甜膩膩地依著男人健碩的身體,不想離開。

他轉過頭,順著她暈紅的臉頰吻上耳朵,舌尖舔過耳窩。

她驚得全身顫栗,掙紮地躲開。“不行,不行……”

她敏感的反應令他興奮,更加放肆地舔吮她耳窩,她慌得抗議,殊不知那一聲聲似哭非哭的呻吟反而更激起男人的獸性。

“叫我的名字。”他啞聲誘哄。“曼曼,叫我。”

“睿……”她知道他的意思,不是要她連名帶姓地叫,只要最親密的那個字。

“睿……”

“乖,你好乖。”他張大嘴咬了口冰淇淋,接著隨手將甜筒丟在一邊,雙手將她摟在懷裏,將滿口冰甜餵給她。“曼曼,好吃嗎?”

他的嗓音黏糊糊的,她的心也黏糊糊的,融成一團。

“嗯,好吃。”

“你也好吃。”他低啞地說著讓她聽了渾身發燙的情話。“好甜,好軟……”

“睿,我頭暈……”再這麽纏綿地吻下去,她會在這裏昏倒的。

朱佑睿也意識到這裏不是接吻的好地方,隨時都會有路人經過,太不隱密了。

他深深地呼吸,試著尋回自制力,可急促奔騰的心跳卻緩不下來,還有越發激烈的趨勢。

他覺得全身冷顫,漸漸地透不過氣來,腦袋鈍鈍的,一下一下劇烈地抽痛,腦海深處似傳來遙遠的呼喚。

“睿,你怎麽了?你不舒服嗎?”程思曼註意到他的不對勁,驚慌地撫摸他蒼白的臉龐。

☆、第31頁

“我……”頭痛!好痛好痛,痛得似要崩裂了。

他猛然抱頭,痛得弓身縮成一團,眼前發黑,什麽也看不見,靈魂恍如墜入時把的黑洞,飛快地抽離。

“睿,你別嚇我啊!睿……”

“曼曼,好冷……”

半夢半醒間,朱佑睿只覺得全身凍冷,一陣一陣地發顫,恨不能將自己整個身子蜷縮起來,抵禦這可怕的寒意。

“你醒了嗎?”一道清甜的嗓音如水,悠悠地在他耳畔流淌,一只柔弱無骨的小手輕輕撫上他流露痛楚的臉龐。

“好冷……”他一把拽住那小手,將那綿軟的嬌軀擁入懷裏。

那人只穿了件薄薄的衣衫,溫順地任由他攬入懷抱,軟嫩的臉頰蹭了蹭他的胸膛。

“還冷嗎?”

他感受著那細致的膚觸,嗔著從她身上傳來的淡淡幽香,似乎……是梅花的味道?

有了這個人體暖爐,他忽地不那麽冷了,一股暖流悄悄地在體內流竄。

“曼曼。”他滿足地低喚。“抱著你好舒服……”

懷裏的嬌軀輕輕一顫,他感覺到了,將她摟得更緊,下意識地尋覓著她的唇,溫柔地吮了吮那軟軟的唇瓣。

她又是一顫。

他的心暖融融的。“好甜,好香……”

方唇從她的唇移開,細細地啄吻她的臉頰,接著蜿蜒而下,在她優美的頸窩徘徊流連,然後又回到她的唇,撬開微顫的貝齒,卷繞著丁香小舌嬉戲。

她似乎想躲,又仿佛害羞地迎合,似嘆非嘆的嚶嚀勾得他更加情動,吻得更深更激烈,幾乎像是想一口吞下她。

他的大手也自有主張地探入她的衣襟內。

“怎麽辦?”他在她耳畔重重地喘息。“我想要你……”

她身子一僵,跟著又輕顫不止,好半晌,她才細如喵嗚地低喃。“那你……要了我吧。”

他倏地倒抽口氣,下腹的情欲頓時翻騰洶湧,他狠狠地吻住她,用力夾住她的雙腿,恨不能將她整個人揉進骨子裏,痛痛快快地愛一場。

“不可以……”費了好大的勁,他好不容易才尋回一點理智。“我們……還沒結婚。”

“結婚?”

“嗯。”他難受地抵著她的額頭,粗粗地喘息。“我想……娶你為妻。”

“你……”

“曼曼,嫁給我好嗎?我想正大光明地要你,我不想跟那些人一樣玩一夜情……”

“你醒一醒!”她開始認真地推他。“放開我。”

“曼曼……”他茫然不解。

“放開我,我……不是曼曼……”

朱佑睿猛然睜開眼,室內光線昏蒙,只有床旁的燈架上掛著一盞油燈,火光熒熒,搖曳著暗影。

他身下躺著一個曲線窈窕的女人,分明就是曼曼的相貌,但那長長的青絲,那秀致的蛾眉……

她不是曼曼!

他陡然起身,像躲開什麽臟東西似地退後。

“你是誰?”

她望著他近乎嫌惡的表情,水眸氤氳著迷霧。“妾身是香雪。”

香雪!

朱佑睿悚然大驚,急急翻身下床,清銳的眸光環顧周遭,這熟悉的擺設以及鼎爐上焚著的安神香……

這裏是郡王府,是他起居的正房,他回到大明朝了!

他駭然尋思,忽地感覺頭暈目眩,連忙扶著墻在窗邊的臥榻上坐下。“我……沒死?”

他以為自己死了,才會“借屍還魂”到五百年後的鄭奇睿身上,難道不是嗎?

“爺只是中箭昏迷,箭上韻了毒,太醫為您祛了毒,您卻一直昏迷不醒。”

“那現在我怎麽又醒了?”

“皇上請了位方外真人,為您作法招魂。”

作法招魂?朱佑睿驚愕不已。

香雪小心翼翼地察看他的臉色,又低聲補充了句。“爺昏迷至今,已三月有餘。”

他昏迷三個多月了?

朱佑睿不敢相信,掀開簾幔往窗外一瞧,果然已經不是他陪小皇帝游獵時的初秋景色,窗邊的老樹葉都落盡了,枝頭凝著冰晶,一片銀白。

他在那裏也不過待了一個多月,而且是晴朗燠熱的夏天,回到此處,季節卻是已由初秋來到隆冬。

是因為那只是黃粱一夢,不覺歲月匆匆?又或者是他的靈魂經過扭曲的時光隧道所致?

夢耶非耶?

朱佑睿魂不守舍,只覺得胸口強烈地揪擰成一團,痛得他無法呼吸。

他本是屬於這個時空的人,也曾心心念念想返回大明朝,可如今置身於自己熟悉的地方,他卻宛如迷途的孩子,不知何去何從。

“曼曼……”他沙啞地低喚,右手緊緊抓撫心口。

以後,再也見不著她了嗎?

他悵然轉頭,望向那個規規矩矩端跪在榻上的女子,明明生得和曼曼一樣的容貌,卻不是她。

“你如何會在我屋裏?”

夜半爬床,她竟如此下賤嗎?

“不是的!”見他眼神變得陰沈,她猜想到他必是對自己不屑,慌忙辯解。

“是皇上……吩咐我來照顧爺的。”

“皇上說的?”

“是。因為真人說您的魂魄尚不安定,他雖然用了一塊銀鎖暫時替您壓著,但怕是還有危險,真人說您是陽年陽月陽日陽時生的純陽之人,需有個純陰之人相伴,陰陽調和,乾坤合一,方可免於您再一次散去三魂七魄。”

☆、第32頁

銀鎖?!

朱佑睿摸了摸,果然在自己胸口摸到一塊掛在脖子上的銀鎖,鎖上刻著奇詭的文字。

“那是石鼓文。”香雪仿佛看透他的疑慮,輕聲解釋。“據說是古時的刻石文字,如今已失傳。真人說您得時時掛著這塊銀鎖,須臾不離,等他尋來足以鎮魂的上古玉石,便會再次為您施術作法。”

無稽之談!

若是從前,朱佑睿肯定不信這鬼神之說,可經歷過時光來回這一遭,他不敢那麽肯定了,或許這世上真有人力不可理解也不可掌握之事。

他把玩著掛在身上的銀鎖,撫弄著那一個個宛如咒語的古老文字——照那真人所言,若是他拿下這塊銀鎖,魂魄或許會再一次飄離。

那他有可能再回到曼曼身邊嗎?又或者就此魂飛魄散,煙消雲滅?

他可以冒險嗎?該冒險嗎?

“皇上要是知道爺醒來了,一定會很高興。”香雪驀地幽幽揚嗓。“這些時日,他每過幾日便要過府來親自探望您。”

是了,還有小皇帝!

朱佑睿心神一凜,在解決某些事情前,他不能離開。'

“我餓了,吩咐廚房弄點東西來吃吧!”

聽說朱佑睿醒了,小皇帝大喜,無心再議朝政,隨口敷衍了內閣幾位大老後,便急匆匆地出宮,往郡王府趕來。

郡王府裏開中門迎貴客,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

朱佑睿意欲跪地拜迎,小皇帝一把扶起他。

“得了!你才剛醒過來,這身子還沒養過來呢,別跪來跪去地勞神了!你這麽快就能下床了嗎?可有哪裏不適?”

朱佑睿心弦一動,他能聽出小皇帝對自己的殷切關懷。“托皇上的福,臣一切安好。”他淡淡一笑。

“少跟朕打這種官腔了!咱們是什麽交情?”小皇帝又氣又笑,眉目舒展而張揚,看來像是放下心頭一塊大石。“天氣冷,咱們進屋裏聊,別凍壞你了。”

“臣哪有這般虛弱?臣在屋裏預備了酒席,謝皇上救命恩典。”

“朕哪有救你的命啊?”小皇帝驀地面色不豫。“那日若不是你一心一意地想替朕追那刺客,也不會……”

“可查出刺客的來歷?”

“說是附近的盜賊心生不滿,犯上作亂,敢情是唬弄朕呢!”

朱佑睿心下一琢磨,便知小皇帝對此調查結果很是不滿,但朝中情勢覆雜,很多事情不宜挑明,也只能暫且壓下。

“別談這些糟心事了!”小皇帝拍拍他的肩。“你能醒來,朕極是歡喜,今日你喝茶,朕飮酒,咱君臣倆痛快喝一場!”

“為何臣只能喝茶呢?”

“你這剛自昏迷醒來的身子想喝酒?朕怕你一醉不醒呢!”

這話雖是玩笑,但朱佑睿仍聽出小皇帝那隱藏的擔憂,他微微辛酸。“好,臣就以茶代酒,先敬皇上三大杯!”

君臣用過膳,又前往花園裏的水榭,坐在暖閣裏烹茶談心。

香雪一直伴在朱佑睿身邊寸步不離,用膳時在一旁挾菜服侍,烹茶時便遠遠地坐在角落煮水、看火,安安靜靜的仿佛她這個人不存在。

可朱佑睿的眸光仍是時不時飄向她,她煮水時身姿從容,點茶時動作優雅,那微微一彎頸的嬌柔嫵媚都像極了曼曼。

相隔了五百多年的時空,竟有兩個如此相似的女人,斟茶時的神韻簡直一模一朱佑睿不覺恍惚。

正分著茶的香雪也有些走神,昨夜那個火熱擁抱著她的男人,嘴裏卻是深情眷戀地喊著另一個名字。

曼曼。

他說要娶她為妻,如此方能光明正大地要她,他對那女子想必是情根深種。

會是誰呢?

香雪思緒百轉千回,怎麽也想不出能讓朱佑睿放在心尖兒上的佳人是何方神聖,不可能是如今在他後院的這些姬妾,但她也從未聽說他對哪家閨閣小姐有意。

若是他當真有意中人,皇上說要替他賜婚時,他為何不坦白呢?憑他和皇上的交情,求來一紙指婚聖旨必定不是難事。

曼曼。

光是默念著這個名字,香雪便覺得心如刀割,也不知怎麽了,胸口一陣一陣地發疼。

到如今她才恍然驚覺,或許自己對那男人早就心動了。

在那深宮裏一遍又一遍地聽著宮人們讚嘆他的年輕有為時,在遠遠地瞥見他英氣勃勃的身影時,在那曉霧迷蒙的清晨看著他練劍時,在他救了她又拋下她時,在他將她當成別的女人纏綿地親吻時……

她的心,已經漸漸不是自己的了。

可他的心,分明牽掛著另一個女人……

曼曼啊,你究竟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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