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科文特花園，皇家歌劇院。

在之前在Linbury小劇場連續一周的匯報演出之後，挑大梁的這一屆三年級學生們的精彩表現獲得了觀眾們的一致好評和讚賞。

可太過繁重的演出任務導致了傷情不斷的窘迫狀況，除去各種各樣的肌肉疲勞和舊傷覆發，最嚴重的約瑟夫左小腿腓骨疲勞性骨折直接讓他告別了接下來的所有演出，甚至將會影響到他在RB下一個演出季的演出。

基於此，原本只安排了和羅曼跳《堂吉訶德》大雙的伊瑟不得不為了補齊殘缺的陣容和減少受傷的同學們的演出負擔臨時加排了好幾個女生的節目，虧得她在RB的時候遇到過不少次cover其他群舞的部分的情況所以對這樣的情況適應良好。

可即便是在Linbury跳了一個星期，重新回到熟悉的ROH大舞臺後臺，伊瑟的感慨仍舊不止一點點——這是她時隔半年有餘之後第一次以RBS學生的身份在這個舞臺表演，也是眾所周知的最後一次。

旁邊white lodge滿臉稚嫩的孩子們圍在一起聊天談笑，時不時用欽羨和仰慕的目光看向身穿即將畢業的他們。

這也是絕大多數的三年級學生們最後一次站上這個舞臺（事實上，除非是莫大馬林這個級別的航母團，否則即便是別的舞團到倫敦巡演能用上ROH的可能性也很小）。

伊瑟轉頭看向在邊上已經換好服裝在默默做拉伸的羅曼，作為約瑟夫以外男生裏參與節目最多任務最重的一位，他也受到了傷病的困擾，“我們等下真的要上完整版的堂雙？”她小聲問道，“你真的沒有關系？”

因為羅曼受傷的緣故，在Linbury的最後兩場演出裏，伊瑟和他的《堂吉訶德》大雙都用了簡化的版本，減少了炫技的部分和整體的難度，但這天早上羅曼來和她說“今天我們還是上正常版本吧”。

“畢竟是最後一次了。”他說。

最後一次，這個詞的誘惑太大了，以至於在那個瞬間，伊瑟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地就點了頭。不過，事到臨頭，女孩還是擔心起羅曼的傷來，畢竟他們這個決定是沒有通過老師的許可的。

“沒事的。”羅曼安撫道，“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了，你什麽時候見我拿自己開過玩笑了？”。天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還能有機會再搭檔了，他不想給自己，也給她，留下任何的遺憾。

伊瑟還想說點什麽，還沒待她開口，那邊就傳來了廣播裏ROH舞臺經理異常有中氣的聲音，“距離演出開始還有五分鐘，各部門準備了！”

女孩最後看了一眼少年，終於沒再問什麽，轉身去換自己的演出服裝了。

在雷動的掌聲中，柴可夫斯基《天方夜譚》標志性的弦樂開頭被奏響，這一年RBS學年匯演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場大幕拉開。

這是高中部最煞費苦心的一個節目，三年級男生和二三年級女生幾乎全體出動，完全忠實完整地按照巴蘭欽的編排完成這段三十分鐘的舞蹈。

沒有了Linbury小劇院舞臺太小的局限，臺上的近三十個學生兵楞是給演出了頂級職業舞團的氣勢來，好吧，三年級的孩子們也確實都被職業舞團錄取了。

誠如斯塔克校長在三年前所想，伊瑟這一屆學生確實天賦出眾，三年專業系統的訓練下來，他們的實力和能力更是飛速成長。於是，三年級的節目確實最多，從古典到現代，從經典作品到老師自編的新作，依然獲得了滿場兩千餘位觀眾最熱烈的喝彩。

臺下的觀眾們看得過癮，孩子們，尤其是節目最多的三年級們在後臺也忙得不可開交，迅速地換裝，抓緊一分一秒的時間休息放松，不知不覺中，在大多數人沒有意識到的時候，兩個小時悄悄地溜走，這場盛大的學年匯演已接近尾聲。

站在側幕裏，看white lodge的小蘿蔔頭們一絲不茍地在掌聲裏謝幕，無論是羅曼搭在伊瑟腰上的手還是伊瑟握住羅曼的手都緊了緊。

是的，他們的《堂吉訶德》大雙人舞又一次成為了壓軸的那一個。

最後一場，最後一個節目，這是屬於他們的時間。

熟悉的音樂終於被樂池裏的交響樂團奏響，伊瑟和羅曼對視一眼，送給對方一個默契的微笑，出場亮相。

慢板裏標志的單手托舉，每一個傾斜，捏指轉和托舉，每一次情意綿綿的對視和那個在臉頰上的輕吻，兩個單人變奏裏每一次炫技、跳躍和旋轉，和著音樂的襯托，把氣氛逐漸推向最□□。

然後是coda裏羅曼滿場飛的大跳和伊瑟總是剛剛好卡在節奏上的揮鞭轉。

觀眾們叫好不斷，即便是在側幕裏觀看的三年級的老師們都能感覺到現場似乎越來越高的氣溫——這是他們最好的，總是能給他們帶來驚喜的學生啊！

當樂團的最後一個音落下，舞臺上的兩個人動作定格的時候，迎接他們的，是能掀翻ROH屋頂的歡呼和掌聲。

伊瑟渾渾噩噩地謝幕，在終於停歇下來的雷動掌聲裏和羅曼跑下臺，在white lodge一年級小朋友們從他們身邊跑上臺開始終章（Grand Finale/Defile）的表演中，被胸膛還在快速起伏的少年一把擁進懷裏。

她忍不住緊緊回抱住他。

這是她最好的表演。

這是他們最好的表演。

沒有任何遺憾可言。

這樣的溫馨一刻總是會被人打斷，米勒小姐看著這兩個明顯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廢話，他們說的話沒有一個單詞是她聽得懂的，欺負她不懂俄語啊）小孩，咳嗽了兩聲，“趕緊去換衣服，要趕不上了！”——倆小孩急匆匆地跑去在劇院服裝部門的人的幫助下換裝的背影讓側幕裏幫學生們準備終章的老師們都笑出聲來。

終章，顧名思義，是這場匯演的最後一個部分：每個年級的孩子們按年級分組一組組上臺表演自己最拿手的技巧，從white lodge小朋友們簡單的旋轉跳躍到高中部大孩子們精巧的揮鞭轉擊腿大跳和雙人舞技巧，隨著年級和學生們年紀的增長越來越難也越來越賞心悅目的技巧會將現場氣氛越推越高，在高中部三年級學生登場時達到頂點。

在安原晴美和瑪塔·加西亞同步性出色單圈套雙圈的揮鞭轉，克勞迪婭·斯塔克和露絲·卡利從不同方向開始的平轉，威廉·佩恩和安東尼·羅伯遜的環場大跳同時出現的時候，觀眾們的巴掌大概已經被拍紅了，但這自然還不是結束：《睡美人》大雙裏有名的雙手脫開的“魚兒潛水”造型，各種穩定的扶腰轉和傾斜，還有在最後時刻終於換回學校體服出現伊瑟和羅曼那個可以持續很久的經典單手托舉，順利引爆全場。

最後的最後，各個年級的孩子們一隊隊列隊站在舞臺上，向觀眾致謝並接受觀眾們最後的喝彩和掌聲。

站在滿場的學生最中間的兩個隊列，赫然是分別身穿深紅色體服和黑色體服的三年級女生和男生們。

深紅，意味著成熟和綻放。

八年的眼淚與汗水，終於鑄就這一刻，在這個著名的舞臺上的輝煌。

這是一個太美好的下午。

伊瑟覺得整個人像飄起來了一樣，跟隨著同學們卸好妝從stage door出去，擁抱在那裏拿著花等待著的父（對，這是霍夫曼先生一年一度的坐在ROH觀眾席上看演出活動）母和弟妹，換上正式的服裝和大部隊回到隔壁的學校已經為他們布置好的大排練廳領畢業證書——她和羅曼還各獲得了一座優秀畢業生獎杯——然後開赴專門留出來給他們慶祝的高中部一年級宿舍公共休息室裏開畢業party。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在這個沒有老師家長的場合裏，酒精混合著歡笑和淚水四處流淌，不管是誰，在這一刻都在肆意玩鬧說笑。

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還會矜持。

畢竟，這是他們作為學生的最後一夜，他們很快就要真正意義上的各奔東西了。

他們終於長大。

在沒人註意到的角落裏，羅曼拽著伊瑟，對準姑娘的紅唇，吻了下去。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推薦歌曲：《降E大調序曲“1812”》by 柴可夫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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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看了加國芭的奧涅金，受到了點刺激，於是來把這篇文完結了。【隔壁的美娛文我在碼啦，進度很慢就是了，因為還在碼另外一個足球新坑（專註挖坑兩百年）】

後面還會有五個番外，是關於Roman和Esther進了舞團之後的故事和在一起的故事，時間線會延伸到訂婚。

然後關於RBS學年匯演最後那個每個年級列隊的那個，大概算是我碼這篇文的初心吧，送上這張男主原型那一屆小朋友們畢業前一年拍的。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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