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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水面襲擊戰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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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日,星期天,又一個晴朗的日子。一大早,“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所搭載的兩架Ar-196-A1就像勤勞的蜜蜂般忙開了,而這艘擁有簡潔艦體和強大火力的海上襲擊艦則將自己的航速降低到了8節。

這裏屬大西洋西南部海域,據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1400多海裏,據巴西首都裏約熱內盧約1600海裏。因為遠離各國在大西洋的海上航線,這裏平時鮮有船只光顧,所以德國海軍參謀部被選作襲擊艦的潛伏之地。一旦戰事需要,它只消兩天時間便可高速出擊裏約熱內盧至普斯茅斯的繁忙航線,或在一周之內進抵英國和法國在非洲南部的殖民地海域。由於“阿爾特馬克”號等補給艦的存在,“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在理論上甚至可以整年在海上活動,而無需經過英國海軍部署在歐洲海域的任何一條海上截擊線。

兩架偵察機的巡視,證實附近海域並無其他船只,即便如此,“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仍需要保持一定的航速,以確保在遭遇敵船時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啟動——攻擊或者撤離。

“不用緊張,坐下來喝杯咖啡!”張海諾主動招呼著朗斯多夫,這位脖子上總是掛著大號的雙筒望遠鏡的艦長剛才正認真巡視著附近的海面。

“如果能夠發現一艘波蘭貨船該有多好!”朗斯多夫不緊不慢的走過來,皮靴踩在司令塔內的鋼質地板上咯噔咯噔作響。

“做好心理準備,我的朋友!”張海諾親自端著銀壺給對方倒上一杯熱咖啡,待他坐下之後方才說道:“在波蘭戰事結束之前,我們的戰艦不會取得任何戰果!”

“我正擔心這點!”朗斯多夫端起咖啡杯,舉到略高過鼻子的位置以示謝意。

“擔心士氣?”張海諾問。

朗斯多夫啜了一口咖啡,放下杯子後說道:“是的,海上生活是枯燥的,如果整月沒有任何令人鼓舞的事情發生,水手的耐心會損耗得非常厲害!”

“怎麽會沒有事情發生呢?”張海諾提議:“將我們所收到的有關波蘭戰事的消息整理出來,通過廣播通報給我們的艦員們,或者以文字的形式匯編成軍艦內部的小報,以此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這不是很好嗎?”

“妙啊!”朗斯多夫拍拍大腿,“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張海諾笑而不答,他看看手表,再從口袋裏掏出那塊金色的小懷表——上面仍是以德國時間來計時。

“這樣一個晴朗的周末,柏林的居民們應該回到臨近的森林和湖泊中去度假吧!”

“可是將軍,如今是再打仗呀!”朗斯多夫難得從對方的話語裏挑出問題,這終於讓他小有成就感。

“對啊,我差點給忘了!”張海諾轉頭看看舷窗外的甲板,艦員們的周日看起來要比柏林居民更加悠閑,沒有執勤任務的人,大都三三兩兩的靠著欄桿曬太陽聊天,或是愜意的點上一支煙,聊聊自己漂亮的小女友。

“將軍,你說如今英國人還沒有註意到我們嗎?”朗斯多夫看著杯子裏的黑咖啡。

張海諾用樂觀的口吻說道:“即便英國立即參戰,他們海軍的當務之急也是想辦法堵住北海和大西洋之間的兩條通道!至於我們,恐怕還得排在兩艘沙恩霍斯特級以及布雷艦在北海布設的水雷陣之後,情況樂觀的話,等到我們開始行動時他們還以為我們仍在德國本土呢!”

在這一方面,朗斯多夫依然不是很自信,他淡淡的說道:“但願如此!”

此時在遙遠的歐洲東部,波蘭,德國陸海空軍占據著巨大的優勢,陸空軍以迅猛的攻勢瓦解了波蘭人一道又一道的防線,而海軍則分為三個戰鬥群:小型炮艇和掃雷艇封鎖但澤灣;驅逐艦隊和魚雷艇由呂特晏斯海軍中將指揮,在波蘭海岸線外攔截波蘭和中立國的商船、貨船;巡洋艦隊和部分艘潛艇在瑞典至波美拉尼亞一線攔截企圖逃脫出波羅的海的波蘭軍艦和民船。此外,石荷號戰列艦停泊在但澤港運河出口處,對波蘭目標進行炮擊。

上午11時20分,當艦上的廚師們正在準備午飯的時候,通訊部門截收到一條由英國政府發出的明碼電報:英國已於當天對德宣戰。

“戰爭正式開始了!”

張海諾隨即通過艦上廣播對全體1022名艦員宣布,“向英國人討還舊賬的時候到了!”

這一次依然有人歡呼雀躍,但持悲觀態度的人似乎也增加了。如果只是波蘭——許多人都相信元首能夠迫使英法置身事外,那麽德國強大的軍事機器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其壓扁,但加上英國的話,戰爭形勢尤其是海上戰場要比1914年時更加糟糕,那時德國海軍的力量至少達到了英國的近三分之二,而現在這支德國海軍卻不得不以2艘戰巡和3艘裝甲艦對付英國人的13艘戰列艦和3艘戰巡,航母、巡洋艦和驅逐艦的數量也居於絕對劣勢,一如波蘭海軍在德國艦隊面前那樣。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如今的德國潛艇部隊不論數量、質量還是艇員訓練都優於英法海軍。

當天下午,法國亦在最後通牒為得到回覆的情況下對德宣戰,德國政府期望的區域性戰爭,終於演變成了一場洲際性的大戰。

法國的加入,加重了部分艦員的擔憂。為了扭轉眾人的這一悲觀心態,張海諾令艦上通訊部門的譯員們日夜監聽各種無線電訊息,並將有價值的信息整理出來。前半夜和下午,張海諾會在第一時間審閱這些文件,到了後半夜和上午,工作則輪到朗斯多夫艦長承擔,每當獲悉有關波蘭前線的重要戰報時,他們都會在第一時間公布。

在波蘭,擁有強大空軍和機械化部隊的德軍繼續高歌猛進,轄有1個裝甲師、2個摩托化師和1個步兵師的第19裝甲軍在古德裏安的指揮下於9月3日切斷但澤走廊的波軍集團之退路,次日即殲滅該集團下屬的3個步兵師又1個騎兵旅,而自身傷亡不足千人。

開戰之後不到一個星期,波蘭政府撤離華沙,德國南路集群則重創波軍並占領波蘭工業中心羅茲和第二大城市克拉科夫。9月8日,德軍先頭裝甲部隊即進抵華沙南郊,北路集群完全占領但澤走廊。

在海面上,波蘭艦隊只剩下數艘布雷艦和潛艇仍在作戰,除在戰前即逃往英國的三艘驅逐艦之外,其餘主力艦只皆悉數被擊沈。

隨著這一個又一個捷報傳來,“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每天都像過節一般,朗斯多夫在得到張海諾授意後還宣布艦員們每人每天可以得到一杯啤酒的額外配給,軍官和水兵們的士氣經過9月1日和3日兩次波動之後終於全面上揚。

到9月10日時,在海面上單獨行動已有9天時間的海上襲擊艦迎來了兩個小夥伴——由巴西開來的U-131和U-132號,兩艘潛艇都是由施奈德造船廠在6月間完成建造,經試航和調整後剛剛列入現役。

在這兩艘800噸級的U艇上,年輕艇員們訓練有素,只是還稍微欠缺一些經驗,所幸的是他們擁有兩位優秀的指揮官——林格·克呂德和施托姆·萊西特,這兩人均是三十出頭,自海軍潛艇部隊秘密重建開始便在潛艇上服役,林格先後指揮過U-22和U-71,施托姆則在U-25上長期擔任艇長。

在艦員們的註視下,兩艘潛艇靠上“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部分艇員很快順著軟梯爬上甲板。兩位艇長的到來給張海諾帶來了一個非常棒的消息:從即日起U-131和U-132號歸入他的作戰編隊,而另一艘由施奈德造船廠建造的8000噸級遠洋貨輪將在一周後前來會合,它上面除了帶有大量補給之外,還裝有兩部飛機彈射器以及3架寇蒂斯水上飛機——它們皆塗有美國海軍的制式塗裝!

更令張海諾感到高興的是,歸入他麾下的這兩艘U艇均裝備有水面探測距離達到12海裏的小型雷達,且適合在大西洋海域進行長時間的巡航和作戰,唯一的缺憾是德國統帥部目前只允許海軍潛艇部隊對英法商船進行有限攻擊,即只能攻擊對方的軍艦、武裝商船以及運送戰備物資的商船,而兩艘在大西洋海域待機的水面襲擊艦仍被嚴令繼續在隱蔽海域待機。

“你們出發時,巴西的時局如何?”張海諾非常關切的問道。

兩位艇長相互看看,然後由稍稍年長一些的林格上尉回答:“我們是9月4日晚上從薩爾瓦多出發,那時英法對德宣戰的消息已經從歐洲傳到巴西,巴西政府未對戰爭態勢發表任何公告,但據我所知,所有在巴西海域集結和訓練的德國潛艇將在近期全部駛往公海,施奈德造船廠的遠洋商船也全部按照預先計劃出航了!”

這樣的消息,不好也不壞。就英德兩國對巴西的影響力而言,如今英國仍更甚一籌,按照歷史的發展,巴西政府在局勢明朗之前應該不會卷入戰爭,但他們仍有可能迫於英國政府的壓力制定一些不利於德僑的政策——定期向政府匯報行蹤,接受反間諜調查,甚至是限制個人行動。

在如今的南美洲,反而是阿根廷和智利這兩個德國僑民並不多的國家對德國持同情態度,但在兩國經濟和政治受英美影響很大,只能暗地裏給予德國艦船一些幫助,但這些是萬萬上不了臺面的。

應對這些可能發生的情況,德國參謀部一早制定的策略:以施奈德造船廠控制下的巴西籍貨輪作為秘密補給船,表面上它們依然從事往返巴西和歐洲或者北美航線,暗地裏做些給德國艦船和潛艇提供補給、透露情報的勾當,甚至還可以替德國海軍從南美各國港口運送物資前往中立的歐洲國家——葡萄牙、西班牙或者對英法宣戰前的意大利,但不直接參加任何軍事行動。

“有關U-131和U-132的作戰行動,我想問問你們二位的意見!”張海諾請兩位艇長喝了咖啡,然後說道:“我們的‘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目前因為統帥部的策略緣故不能直接參加對英法海上目標的攻擊,但U艇則不在此限制之列!雖然兩位指揮的潛艇已經歸屬鄙人的作戰編隊指揮,但依然可以前往歐美航線截擊英法艦船!”

林格和施托姆小聲交流了一下,兩人決定服從張海諾這位新上司的安排。

張海諾看了看沒有任何表示的朗斯多夫,說道:“那麽,兩艘潛艇在9月20日之前在附近海域執行訓練和警戒任務,20日之後的行動視具體情況而定,我估計統帥部禁令在月底之前就會解除!屆時你們二位的潛艇將配合‘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執行作戰任務!”

林格和施托姆旋即表示接受這一命令,他們艇員的實際情況,也確實需要進一步訓練和磨合。

“另外,我個人建議你們可以挑選訓練中表現出色的艇員到我們的軍艦上享受幾天的假期,這樣對緩解艇員疲勞、提高積極性有一定的幫助!”張海諾善意的笑著說:“我從1917年開始指揮潛艇,直到大戰結束之後,在那裏面長期生活的滋味,我實在太清楚啦!”

兩位艇長有些意外的相視一望,由林克發話:“將軍,感謝您的理解,我想艇員們也會非常高興的!”

“那就好,看來我們下周和新夥伴會合時得多補充一些燃油和食物了!”張海諾看著朗斯多夫,他這時也難得的面露微笑。

9月中旬,在德軍淩厲的攻勢下,波蘭政府和波軍統帥部被迫越過國境逃往羅馬尼亞。以波蘭政府“不覆存在為由”,蘇聯宣布蘇波互不侵犯條約失效,並於次日派遣白俄羅斯方面軍和烏克蘭方面軍越過波蘭東部邊境向西推進。幾天之後,德蘇兩國軍隊在布列斯特——力托夫斯克會師。至這時為止,波軍主力已不覆存在,只剩下首都華沙和格丁尼亞等幾座城市以及一些散兵游勇還在負隅頑抗。

在兩大強鄰的夾擊下,波蘭垮了,柏林的東方策略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實現,德國元首一面嚴令陸軍加緊拿下華沙及其他尚在抵抗的波蘭城市,一面向英法大談和平,並通過像赫斯、達勒魯斯那樣的非官方渠道去與英國人接觸,表現他對和平的渴望——勸英法退出戰爭,但在暗地裏,他卻命令他的統帥部做好向西方發動進攻的準備,因為“英法陸軍尚未無準備”。

極力和英國周旋的同時,希特勒又派遣外交官員和俄國人協商針對波蘭戰事結束後簽署新條約的問題,雖然他私下裏透露他從不相信什麽條約或者公約能讓俄國人長期保持中立,令蘇聯不發動進攻的最大保障是“立刻顯示德國的力量。”

在空軍和地面部隊向華沙發動猛烈進攻的同時,德國的外交人員也抵達莫斯科與蘇方代表展開談判。蘇聯最高領導人斯大林親自提出建議,將維斯杜拉河以東的波蘭領土全部割給德國——它包括了波蘭大部分有人煙的土地,而作為交換,德國必須支持蘇聯出兵占領立陶宛。

毫無疑問,德國不希望將波羅的海最後一個國家交給拱手交給蘇聯,但是柏林需要一個穩固的東線來避免1914年的局面再次出現。為此,希特勒忍痛批準了這一條款的全部項目。9月底,蘇德雙方代表在新條約上簽字。

這時,或許是希望用進攻讓英國人感到恐懼,或許是對英國人的態度失去信心,不管怎樣,一份批準文件靜靜的躺在了海軍總司令雷德爾元帥的辦公桌上:德國海軍獲準在更為寬松的限制下對英國的海上航線實施攻擊,並且進一步完善它的“西墻”——通過在北海布設雷區來防範英國的進攻,也為德國戰艦從挪威海進出大西洋提供一道保護屏障。同時,攻擊性的雷區則被部署到英國的海岸線附近,以威脅那些在英國本土航行的艦船。

9月的最後一天,位於“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艦橋上的張海諾接到了一條帶暗語的電報:“今日有雷雨”!從這時開始,兩艘在大西洋海域潛伏已有月餘的遠洋襲擊艦終於獲得了它們的攻擊許可,而在一周之前,U-131和U-132就已經被他派去潛伏在南美與歐洲之間最繁忙的航線上。如今,它們發出的電波正引領“格拉夫·施佩海軍上將”號奔向它在這場戰爭中的第一個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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