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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丹納曼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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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回到巴西之後,張海諾已經有幾個星期沒有見到弗洛倫絲,施奈德老爹說她前陣子心情不太好,所以到鄉下同學家的農莊去小住一段時間了。

張海諾隱隱猜到這個小丫頭片子心裏在想些什麽,但以她的性格,苦口婆心的教育恐怕只會讓事情更加覆雜,所以他現在也只好本著順其自然的態度,希望她看到自己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之後會有個清醒的認識。

來巴西已經有一年多時間,張海諾依然只會幾句最簡單的葡萄牙語,在薩爾瓦多這個有不少德裔移民的城市辦事還好,若是要出遠門,他就得乖乖帶上一個專門翻譯。弗洛倫絲不在的時候,他通過德國商會臨時雇傭了另外一名葡萄牙語翻譯。

新來的翻譯是個年輕的金發小夥子,長相有那麽一點帥氣,只是給人一種乳臭未幹的感覺,而且對什麽事情都非常好奇。要論工作上的穩重和氣質上的得體,張海諾倒有些懷念起弗洛倫絲來。

在處理完造船廠近期的一些事務之後,張海諾帶著赫森和奧托去了一趟皇家制鐵廠,將他們介紹給制鐵廠的管理者認識,順便了解一下克虜伯專家組以及設備安裝的最新進展。

為了更換這條新設備,皇家制鐵廠已經暫時停運了近三分之一的設備,新設備的安裝調試正在克虜伯專家組的指導下進行,在這裏,德國人的嚴謹體現得淋漓盡致,很多時候就連一個小部件他們都會親自過問,這也讓廠方的管理者們讚嘆不已。

盡管廠方全力配合,但正式生產出新的高品質鋼材仍需要等上6個月時間。在這期間,施奈德造船廠兩個2000噸級的幹船塢將先後開始建造新船,並將全部使用皇家制鐵廠目前品質最好的鋼材。從威塞爾造船廠購買(確切的說是從協約國和約監督委員會手裏購買)的設備均已運抵,新的5000噸級和8000噸級幹船塢也進展順利。計劃中的兩個萬噸級幹船塢由於最耗資金和人力,所以被安排在了1921年度和1922年度開工建設。

從皇家制鐵廠回來之後,張海諾開始將註意力轉向新一屆的巴西選舉。由於居住在巴西的時間還不滿法定期限,他目前還只有永久居留權,自然談不上選舉和被選舉,但他非常清楚“上頭有人”對造船廠經營策略以及相關產業擴展的重要性。在這一點上,德國商會主席馮·巴恩爵士和他想法不謀而合。最近一段時間,這位德國富商每個周末都會在自己豪華的海濱別墅裏舉行高級別的舞會派對,受邀者除了那些正準備積極參選的德裔或是和德國多少有些關聯的政客之外,皆是巴西當地的德裔商人和社會名流。

這樣的宴會上,張海諾除了看到那些老面孔之外,還結識了許多“新人”,例如準備競選下一屆巴伊亞州議員的勞特·沃克,這位自小在巴西出生的德裔移民盡管成長於一個富裕的大農場主家庭,但一戰期間仍只身返回德國加入到陸軍一線作戰部隊,雖然沒有立下什麽顯赫戰功,可臉上的傷疤卻讓人肅然起敬;還有新一屆薩爾瓦多市長的熱門人選、有著四分之一德國血統的雷諾克肖,聽馮·巴恩說這個人非常“實在”,權錢交易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至於張海諾的老朋友、薩爾瓦多市目前的副市長海德伍特,這一次的目標則是裏約熱內盧的政府議員——從地方到中央,正處於政治生涯巔峰時期的海德伍特極有可能迎來自己政治生涯的一次飛躍。平時受到照顧頗多的德國商總共向他提供了超過3萬美元的無償捐助,而張海諾也以施奈德造船廠的名義捐助了2.5萬美元,光這兩筆強大的資金動力就足以讓他成為整個巴西最不缺錢的候選議員。

在這樣的舞會上,最耀眼、最活躍的莫過於這些躊躇滿志的政客們,號稱薩爾瓦多首富的馮·巴恩爵士及其家人同樣是人們關註的焦點,而像張海諾這樣一個神秘、富有而且年輕英俊的“奧地利商人”,對那些濃妝艷抹的貴婦們似乎格外有吸引力。她們總喜歡以各種理由上來和他攀談,還喜歡拐彎抹角的打聽他的家事,得知張海諾是毅然放棄家族在歐洲的生意來到巴西投資時,她們都稱其為“年輕的冒險家”;當聽到他幾個月前剛剛在丹麥結婚的時候,這些女人無一例外的大感惋惜,但盡管他的無名指上戴了顯眼的戒指,貴婦們仍孜孜不倦的向自己拋著媚眼,或是不斷將女伴推薦給自己認識。

張海諾和艾德尼婭·丹納曼就是在這樣的場合下認識的。

在巴西,無人不知丹納曼,就像是在德國就連小孩也知道克虜伯一樣,可以毫不誇張的說,皇家雪茄制造商這個品牌已經成為巴西優質雪茄的象征,就像是克虜伯之於德國大炮一樣。

不過,當別人提起她的姓氏時,艾德尼婭的反應顯得非常平淡,甚至於有些冷淡。後來張海諾才知道,這個自小在德國長大、15歲才移民巴西的年輕姑娘,原來是那個雪茄王國創始人第7個兒子的私生女,她盡管已經為丹納曼家族所接納,但是她的父親在家族中的地位尚且不高,更何況她這樣一個被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的私生女呢?

盡管艾德尼婭美麗而有氣質,但新婚燕爾的張海諾顯然不會把別的女人看在眼裏,他只知道她父親卡特·丹納曼不久前被派到薩爾瓦多來打理他們家族在薩爾瓦多的雪茄進出口生意,此人早年喪妻,膝下只有艾德尼婭一女,盡管是私生女,但仍視其為掌上明珠。

這樣的舞會參加的多了,張海諾也就愈發對那些渾身上下充斥著足以驅趕蚊蠅的香水味道、說話矯揉造作的貴婦們感到厭煩,奧托這個更加年輕英俊的商人有時候可以分擔一些“火力”,好讓張海諾專心辦些正事,只是等到政客們也都進入舞池之後,落單的他依然成為那些自稱“俊男殺手”的貴婦們的絕佳目標。漸漸的,張海諾也學乖了,他一看苗頭不對就借故往別墅前面的小花園跑,那裏不僅有迷人的月色和輕柔的海風,還能讓自己的耳朵和鼻子少受了罪。

巧合的是,似乎為了躲避舞會上那些富商公子們的熱烈追求,艾德尼婭也總喜歡在這個不大的花園裏漫步,於是原本毫不相幹的兩人,在這裏產生了一個小小的交集。說來也有些讓人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在花園裏碰面的時候,每次最多是點點頭,卻從未交談過,直到有一天,艾德尼婭瞥見了張海諾手上的結婚戒指,於是禮貌的問他為什麽從不帶自己的妻子來。

艾德尼婭給張海諾的感覺,就像是一個中世紀的公主,尤其是穿著一席拖地長裙並將頭發齊齊的卷在腦後,雙手總是很優雅的合於身前,加上身上也沒有那種濃烈得讓人眩暈的香水味道,不至於相互反感,又有點同病相憐的感覺,張海諾就這樣和她聊了起來。

戰火下的愛情,作為一個故事永遠是那樣的具有煽動性,盡管張海諾有意隱去自己的德國海軍身份,但戰後找尋妻子以及艱難相會的過程仍讓這個可人的小公主聽得淚眼迷離——普天之下,原來真有這樣動人的愛情。

盡管這樣一番交談,美麗的公主也打開了話匣子,她之前一直以為張海諾不過是她眾多追求者中的一個,所以在花園裏碰到時也有意避開,不過她漸漸發現這人每次都是在舞曲開始之前來到花園,欣賞一下海景,舞曲結束之後又會回到大廳之內,而她後來又從女伴那裏聽說了有關他這個年輕卻擁有雄厚實力的造船投資商經過人們添油加醋後的事跡,好奇心終於戰勝了羞澀,於是她決定試著和自己聊聊天。

這些話的本身並沒有出乎張海諾的意料,但是艾德尼婭近似天真的直白讓他深感意外——在這個充斥著政客和香水氣息的地方,嚴肅的謊言、不著邊際的大話還有叫人膩味的恭維充斥著人們的耳朵,可是艾德尼婭說話的方式卻像是個少不經事的小女孩,這簡直就像是一堆爛泥中讓人驚訝的看到了一朵潔白的花。

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是有的,眼前這位雖然貌美如花,但真單純還是假天真,張海諾並不敢確定,他記得東方的先人們留下一句比真理還真理的形容:蛇蠍美人。

接下來的閑聊,張海諾絲毫不敢大意,唯恐洩露有關U-148的機密。可是看著艾德尼婭一臉純潔的笑容,他又不禁躊躇起來:難道世上真有這樣很傻很天真的人存在?

帶著這樣的疑問,張海諾找了一個機會不經意的問了馮·巴恩夫人有關這位“丹納曼雪茄帝國公主”的情形,馮·巴恩夫人是個熱心腸的德國女性,她給出的評價也很簡單:這絕對是個純潔而善良的可人公主。

艾德尼婭並不是每個星期都來參加舞會,每次來都是跟在自己父親後面,那些自命不凡或是愛美如命的商賈們不分年齡的繼續對她追捧有佳,甚至私下打賭自己花多少時間能夠將她追到手。可惜的是,自始至終能夠和她跳舞的人還不超過10個,這其中就有這裏的主人馮·巴恩、幾位年邁而眉目慈祥的老者,至於其他人的邀請,幾乎無一例外的都會遭到“身體不適”這個緣由的拒絕。

這樣的舞會,依然是張海諾接觸政客和即將踏入政壇之人的絕佳機會,他不動聲色的尋找自己認為有潛力、值得資助的人,而一旦確定下來,他就會好不吝嗇的開出支票——這些錢,一半算在造船廠的公共基金上,另一半,則算是他個人的投資。

在舞會的過程中,當政客和準政客們都伴隨著悠揚的音樂翩翩起舞時,張海諾照例得去花園裏“躲避”一下,在那裏,他一次又一次的碰到本著相同目的到來的艾德尼婭。交談的次數多了,艾德尼婭在張海諾面前漸漸變得無話不談,唯有丹納曼家族的成員,除了他父親,是她非常不願意提起的。

每年的聖誕節前後,依然是巴西一年中相對較熱的時節。就在聖誕節的前幾天,張海諾有些意外的接到了來自卡特·丹納曼的邀請函,邀請他到薩爾瓦多海邊的新居參加一個聖誕聚會。

對於這樣一個結交丹納曼家族直系成員的機會,張海諾自然不會放過——雖說他的最根本目的不是在巴西發展,但巴西的各種資源尤其是戰略資源卻是他非常看重的。在未來的那場世界大戰中,他並不期望巴西會頂著來自英美的巨大壓力加入軸心國,但如果能和巴西的上層人士建立密切關系,通過一些隱蔽手段從巴西進口戰略物資,例如德國最緊缺的天然橡膠和稀有金屬,就已經是非常巨大的價值了!

卡特·丹納曼舉辦的聖誕聚會,在張海諾看來更像是個小型的友人餐會,來到這座美麗但不奢華的別墅的不過十數人,沒有身名顯赫的丹納曼家族直系成員,馮·巴恩夫婦、海德伍特夫婦還有另外一些在馮·巴恩那裏常見的面孔,再加上張海諾以及卡特父女構成了這個小型聚會的主要成員。

上流社會的聖誕聚餐,除了比平民們的聚會多一些禮節和上等食物、少一些真誠的歡笑之外,也沒有太大的不同。大家一邊說些感恩的話,一邊憧憬下一年能心想事成,要說接下來的1921年,張海諾最大的願望就是造船廠的生產盡快走上正規,潛艇的開發和建造最好也能提前,還有一點,就是期望安娜的母親盡快恢覆健康。

聚會結束之前,艾德尼婭神神秘秘的告訴張海諾,聖誕節期間她父親將會返回丹納曼家族在聖費利斯市的莊園與家族主要成員共度聖誕,但是她個人很、非常、極其不願去那個地方,她父親對她單獨留下來又有些不放心,所以她希望能去施奈德造船廠住上一段時間——在薩爾瓦多,幾乎人人皆知這個造船廠擁有最好的宿舍群,施奈德老爹因此而被人們成為“最善良的資本家”,這個稱號倒讓在造船廠僅有百分之一股權的施奈德有些哭笑不得了。

艾德尼婭提出這個請求的時候,張海諾的第一反應,就是“打入人民內部的女間諜”。不過細細想來,作為巴西雪茄業巨頭的孫女,即便因為私生女的身份而不能得到大筆遺產,似乎也沒有什麽必要從一個民用造船廠獲取什麽情報,何況經過了托馬斯船員暴動、羅德在但澤遇難等一系列事件之後,艇員們的警惕性都很高,造船廠的保衛工作也已經步入正規,所以在與卡特·丹納曼簡單交流之後,張海諾答應在聖誕節期間替他照顧好艾德尼婭。

不過讓張海諾有些哭笑不得的是,第二天艾德尼婭就來了,而且帶來了一大票人——兩個廚子、三個女仆還有四個保鏢。為此,張海諾不得不臨時多空出一棟屋子供這些隨從們居住。這樣的場面,讓他不禁感慨起來:不愧是丹納曼家族的人,就算是個私生女,出門的排場也是很有氣勢的。

剛剛17歲零兩個月的艾德尼婭,在張海諾原來的那個時代甚至還未正式成年,卻已是一個標準的美人胚子了,她面容姣好,長得亭亭玉立,又是土生土長的德國人,那些至今依然單身的艇員們個個看得眼發直——相比於弗洛倫絲那個直來直去的野丫頭,這才是真正的德國美女!

說到曹操,曹操也回來過聖誕節了。張海諾本打算在問過弗洛倫絲本人及家人的意見之後,向她提供了一份施奈德造船廠全職翻譯的無期限合同,也就是說只要她願意,就可以一直在這裏擔當翻譯一職。可是,弗洛倫絲只瞧了張海諾身後的艾德尼婭一眼,就斷然拒絕了這個建議,轉而當起了施奈德老爹的全權助理——所謂全權助理,也就是說除工作之外的事情都由她負責處理,看著施奈德老爹那憨厚而無奈的表情,張海諾滿心感慨……

趕在聖誕節之前,海德伍特給張海諾帶來了一個好消息,他們成立航空公司的申請已經獲得批準,新公司將以他們從寇蒂斯購進的3架水上飛機和4架教練機為班底,全稱為巴西雄鷹飛行航空公司,簡稱雄鷹航空。為了方便運營,這個公司的企業代表仍由施奈德老爹擔當——他占有公司百分之一的股份,剩下百分之九十九則由德國艇員們與弗雷德分享。

經過這幾個月的訓練,22名參加飛行員培訓的艇員有12人通過了最後的考核,雖然沒有正式的飛行員執照,但在如今的巴西,他們完全可以在獲得政府許可之後駕駛民用飛行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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