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補充道：

“可是，你的確是開啟了計劃，想要對付那父女倆啊！”

福先生擺了擺手，說：

“沒，我這不能算是有血性，像我這種人，本身沒有血性，不論怎麽逼，都是逼不出血性來的，我想要對付那父女倆，最多算是把一件拖延了很久的事情給完成。如今，我也過了這麽久的自在生活，該替往日的事情索要一點說法了。”

“這樣啊。”

莫晚點了點頭。福先生笑了笑，問道：

“對了，你是怎麽知道這事的呢，我要開啟計劃對付那父女倆？”

“我是碰巧從繆格那裏得知的。那晚，繆格喝多了酒，就把福先生你的計劃說了，我在一旁，聽得十分真切，這才知道迪珈老爺的事。”

其實，繆格之前並不是那麽愛喝酒的人，只是最近遇上了煩心事，才沈醉於喝酒，一喝醉了，他就開始吐苦水，莫晚從他嘴裏聽說了不少秘密。簡短停頓後，福先生又說：

“說起繆格，就不能漏了繆特，有關繆特，你有沒有聽繆格說起過他？”

“聽說過的，他們是雙胞胎，繆格是兄，繆特是弟。”

莫晚鎮定自若地答著話，絲毫沒露馬腳，叫人相信他只是從別人的嘴裏聽過了繆特這個名字，而他從沒有見過對方。福先生也毫不生疑，點了點頭，走回到座位裏，坐下了，又說：

“是啊，他們是雙胞胎。”

說完，福先生的表情變了，揚起頭望著天花板，右手則觸到桌面，似乎有點嘆息和扼腕。待他那尖尖的手指在桌面敲擊了數下，他停止了思索過程，從天花板上撤下視線，對莫晚說：

“可是，現在這對雙胞胎只剩一個了。”

“怎麽說呢？”

了結掉繆特的人在靜靜地答著話，沒有人會聯想到他是兇手。就算福先生這樣精明的人，還是沒看出端倪，答道：

“我說雙胞胎只剩一個，你能聯想到發生了什麽事了吧？”

莫晚故作推斷地問：

“既然繆格還活著，難不成繆特發生意外了？”

“是啊，他死了。一周前的夜晚他獨自出門，那之後便沒有回來。後來我雇了人去找他，結果，去找他的人在東郊墳場發現了他的屍體。”

說到這場意外，福先生十分感慨，連續地搖了搖頭。莫晚寬慰道：

“那福先生你可要節哀順變啊！”

福先生感慨萬千地說：

“繆特是頭暴戾的猛獸，一直以來，都是他把別人咬死，可他現在居然敗下陣來，還喪了生，這是我沒料到的狀況。更詭異的是，現場除了一塊被剖裂開的墓碑之外，並沒有發現攻擊者的痕跡。”

莫晚眨了眨眼睛，輕松地問道：

“能問問嗎，為什麽沒有發現攻擊者痕跡這事詭異呢？”

“因為這樣一來，這個攻擊者必定能力突出，才能暗算了繆特，否則，應該留下打鬥痕跡吧！”

福先生附上了答案。莫晚也點點頭，表示認為福先生分析得有道理，他的表現滴水不漏，叫人完全看不出來他就是那兇手。福先生又說道：

“繆特死了，最悲憤的是繆格，繆格誓要找到兇手要替兄弟報仇，其實，我的意願也是一樣，要把兇手找出來。”

“是啊，有必要把兇手揪出來，替繆特報仇。”

莫晚的態度誠懇到，仿佛真的在為食人魔鳴不平。那晚，他用出色的表現麻痹了食人魔繆特，現在他又用出色的表現麻痹了福先生，足以見得，他真的滴水不漏。

這時，福先生表現得有點耐人尋味，他並不憤怒，似乎對兇手並沒有恨意，反而有些欣賞，慢吞吞地眨了眨眼睛，說道：

“怎麽說呢，我其實挺欣賞兇手的，我想將他揪出來，不是想報覆他。”

“欣賞，福先生你說的是欣賞嗎？”

莫晚稍稍意外，眼睛緊緊盯著福先生，仿佛在判斷這詞是不是真的。福先生點點頭，微微一笑，答道：

“是啊，就是欣賞。繆格跟繆特兩兄弟跟在我身邊很多年了，不僅是我的左膀右臂，更是我自己的孩子，我對他們的感情不淺。可是，繆特畢竟已經發展到那種程度，成為食人魔，他死亡了，算是得到了解脫。我想找出兇手來，不是想他以命抵命，真的，我一點都不喜歡血債血償這些事，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誰，為什麽能夠輕易就了結掉繆特，公爵你清楚這種感受嗎？”

莫晚透過敏銳的判斷力得知，福先生說的欣賞是真的，不過，他可不打算承認自己就是那個兇手。在他看來，殺了人這件事並不是什麽榮耀，值得他急切去認定它，他還是不動聲色。

福先生靠上了椅背，望著天花板進行了下一度的思索，待他淺淺思索了一陣子，他又感嘆道：

“我雖然住在郊外，很少進城，但還是挺關心城裏的事情的。可以說一句，這城市的所有人才我都略有所聞，怎麽會有一個如此傑出的人才，我從來不知道呢？”

“也許，福先生你應該想著城市之大無奇不有，就釋懷了。”

莫晚如實地評價了自己，他的確是隱藏在城市中的能手，能力奇特，卻不露聲色。

如果福先生再敏銳一些，他或許會意識到那樣的人才站在他跟前，可他不夠敏銳，沒意識到傑出的人才就站在自己跟前。不過，他雖然沒意識到莫晚身份有異，但他聽著他的話還是有了一些領悟，說道：

“是啊，公爵你說得對，城市很遼闊，或許就有一些人才是藏在角落裏是我沒發現的，我不該覺得奇怪。那麽，公爵你認為是誰或是哪種力量殺了繆特呢？”

莫晚恭敬地垂了垂頭，答道：

“沒有方向。我這個生活類顧問到福先生你身邊的日子還短呢，沒把見識廣闊這一點學起來，等日子久一點，我或許會有方向的。”

一句沒有方向加深了福先生心底的疑惑，他再度地陷入短暫的思索過程。簡短停頓後，他直接提示道：

“公爵你認為，會不會是即將入駐城市的那幫人幹的呢？”

福先生沒把話說得太明白，但莫晚還是聽懂了他在說什麽，答道：

“我認為不是。”

真不知道莫晚為什麽不把罪名賴給別人，要知道，這可是一個擺脫罪名的好時機。叫人聯想，他也許有自己的盤算在。只不過，在這種情況之下，搞不懂他的盤算是什麽。福先生又問道：

“你為什麽認為不是呢，公爵？那些家夥代號叫做‘光獵手’【1】，職責就是抓捕呲人類。像繆特這樣的人，絕對有理由成為他們的目標，或許就有一兩個獵手先行潛入了城市，聽聞了繆特的惡行，然後悄悄對付他了呢？”

莫晚可不想別人替自己犯下的罪行擔上惡果，忙解釋道：

“我真的不認為獵手是殺掉繆特的力量。”

“那麽理由呢？”

“恕我直言，我之所以有這種看法的原因在於福先生你自己。”

“是嗎，在我？”

福先生有些意外，也有些沈著，望著莫晚，希望他給出答案。莫晚解釋道：

“距離繆特離世已經一段時間了，但福先生你和繆格還能享受現在的悠然，這就解釋出一件事，不可能是光獵手介入了繆特的事。要是他們會介入繆特的事，肯定也會想法子介入你和繆格的事，可是，這麽久過去了，福先生你的身邊仍舊沒有什麽風吹草動，按照獵手組織的辦事效率來看，這是不可能發生的狀況。”

當莫晚說完他的意見，福先生笑了，笑容是那麽意味深長，說：

“公爵你這可是倒戈啊，但我還是不否認你說得中肯，我接受你說的理由。其實，單是我自己，我並不擔心，因為我覺得自己是平庸到不會成為獵手追捕對象的人，渺城是座大城市，我不過是融在城市的邊緣，像一粒沙子的那類人，哪夠得上格被光獵手給調查啊！可是，加上繆格，我就擔心了，怕他會受到對付。”

“放心吧，他暫時不會。”

莫晚賠著笑。福先生望著他，表情有些凝重，問：

“不過，我聽你說話的口吻可有點不對勁，就像你很了解，那幫獵手的辦事效率有多高似的？”

這樣的話語有些質疑的意味。莫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立即答道：

“是這樣的，我其實並不太了解獵手的事，只是聽過很多有關他們的傳聞，由此揣測他們能力出眾。希望福先生你能明白，我並非倒戈，只是就事論事。”

“這樣啊！”

福先生一直是微微含笑的狀態，看上去很隨和。然而，這種隨和只是表面現象。當你打量那雙藍色的眼睛，就會發現它容納的東西十分可怕，它既生冷又淩厲，叫人聯想到殺戮，而這殺戮是比繆特那雙熔爐般的眼睛透露的氣息還可怕的，代表他並不隨和。

作者有話要說：

【1】光獵手

是故事中呲人類的對手。前面加上光字是為了跟普通獵手相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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