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楚言一行人回來的時候已經接近晚上十點，他們繞去另一條路上的餐廳打包了夜宵回來。

客廳裏傳來沈悶的撞擊聲。

衛祁正帶著拳套打拳，見他們開門進來才拿起毛巾擦了汗，黑眸亮的驚人，他喘息著問：“這次出海怎麽說？”

蔣致一給彎著腰喘氣的衛祁拿了瓶水，在沙發上坐下，他看了一眼霍楚言，道：“計劃暫且擱置了。”

此時趙不然已經將夜宵擺上了桌，食物的香氣刺激著人的味蕾，他咬著烤肉道：“先過來吃飯。”

霍楚言卻盯著茶幾上的藍色盒子看了半晌，他突然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阿祁，你們今天下午上烹飪課？”

衛祁：“是啊，今天做的是牛軋糖，這周凈是些甜掉牙的小東西。不過別說，我覺得我在烹飪上很有天賦。”

他得意道：“老師一直在誇我。”

趙不然嗤笑：“娘們兒唧唧。”

蔣致一客觀評價：“我覺得不錯。”

霍楚言長腿一邁，丟下一句我出去一趟便離開了。

趙不然戴上手套準備對桌上每一只都圓滾滾可愛無比的小龍蝦下手，他不解道：“言哥幹啥去了？”

蔣致一轉頭看向茶幾上的藍色盒子，隱隱猜到了他去幹什麽了。

衛祁喝了一口冰鎮啤酒，舒服道：“反正過會兒就回來了。”

衛祁：“對了，你們之前說計劃擱置了怎麽回事，公司不註冊了？”

趙不然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他恨鐵不成鋼道：“你絕對想不到，言哥畢業之後就要進部隊了。”

衛祁：“哈？”

隨即衛祁一臉震驚：“臥槽？霍叔叔這次使了什麽大招出來？這麽多年，我沒見楚言妥協過。”

蔣致一姿態優雅地將肉裏的骨頭都剔去，補充道：“是楚言自己主動要求的，我們也剛知道這件事。”

趙不然：“唉，沒有言言我可怎麽活！”

衛祁：“就算進去也有假期的吧？”

趙不然：“嘖，你覺得霍叔叔會給言哥假期嗎？他恨不得言哥現在就進去。”

衛祁：“突然更愛我爸了一點。”

...

這個時間路上已經沒什麽人了，霍楚言邁著步子穿過別墅區往教學區走去，暗淡的燈光將他的面容襯的冷冽。

四樓A班教室的燈還開著，是6號樓裏唯一亮著燈的教室。

霍楚言只淡淡地掃了一眼，他知道不可能是林杳，不然衛祁也不可能放松地在別墅裏打拳了。

門口傳來的腳步聲的時候江遙煙下意識地停住了手裏的筆，她看了一晚上恐怖劇本，要不是有顧螢初在身後嗦裏吧嗦地說話，她早就要嚇死了。

江遙煙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擡頭望門口看去，這一擡眼她非但沒覺得好一點，反而更緊張了。

霍楚言正朝著她走來。

江遙煙頓時僵住了，這人怎麽突然出現的？他幹嘛來的？

霍楚言沒看江遙煙，徑直往自己的座位上走去，他彎下腰看了一眼，果然在裏面看到了一個粉色的盒子。

從那晚起就沈在心裏的郁氣消散了一點，他要是沒找到盒子他就要上門去逮人了。

霍楚言拿起盒子就準備離開，他瞥了一眼江遙煙桌上的筆記，提醒道：“十點半下面就鎖門了。”

“呀，已經十點多了嗎？”江遙煙急急忙忙整理好桌上的書本，小跑著到霍楚言身後，準備跟著他下樓。

她有點害怕。

霍楚言走在她的前面，走廊的燈光傾瀉而下，許是窗外的夜色溫柔，他的氣質看起來都柔和了一些。

江遙煙抱著書小心踩著他的影子，想起開學那一天，他也這樣走在她的身前，為她擋去那些打量的視線。

今晚也是，有他在，她好像沒有那麽害怕了。

這很奇怪，她看到他還是有點害怕，但是這樣一個人卻能三番兩次為她帶來安全感，而且他不像是討厭她的樣子。

江遙煙的腦子亂糟糟的。

下了樓之後霍楚言看了一眼跟在他身後的江遙煙，她似乎很害怕，連小腿都在抖，他面無表情道：“等著。”

江遙煙立即乖乖地站在了原地。

霍楚言向一樓的保安室走去，低低地和一個保安說了些什麽。

霍楚言說完便直接離開了，一個中年保安走到距離江遙煙三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他招呼道：“小姑娘，叔叔送你回去。”

江遙煙忙道了謝，她楞楞地跟在保安叔叔身後。

原來...他是這樣細心的一個人。

離開的霍楚言沒打算再去找林杳，已經很晚了，小姑娘應該已經睡下了。

少年的身影在夜色之中漸行漸遠，粉色盒子上的絲帶隨著清涼的夜風在空中打了一個小小的轉。

...

不過霍楚言也不打算回別墅，從林杳那裏得不到的答案他自然有辦法能從顧螢初那裏知道。

那一天絕對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們兩個人事先都不認識，林杳為什麽會哭，而顧螢初為什麽又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昨天蔣致一才註意到，兩年前，顧螢初去過羅馬。那是她們之前唯一可能有過交集的地方，因為林杳一直沒有離開過羅馬。

霍楚言問衛祁要了顧螢初的電話。

顧螢初接到霍楚言電話的時候正在宿舍裏和宋明珠一起瘋狂甩頭蹦迪，她們是整個舞池裏最靚的仔。

雖然舞池只有兩個人。

傳來的背景音嘈雜，霍楚言皺了皺眉：“顧螢初？”

顧螢初：“你誰啊？”

霍楚言：“霍楚言。”

顧螢初亂嗨的動作一頓，整個人差點從沙發上摔下去，她忙捂住話筒扯了扯宋明珠的衣擺小聲道：“珠珠，關一下音樂！”

絕對不能輸了氣勢！

顧螢初在沙發上正襟危坐，端莊道：“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霍楚言垂眸：“我想和你聊聊杳杳的事，你方便到咖啡廳來一趟嗎？”

說到林杳，顧螢初下意識防備道：“杳杳什麽事？”

霍楚言拋出了他的第一個誘餌，他沈聲道：“我想和你談談關於兩年前，你和杳杳在羅馬發生的事。”

顧螢初的臉上頓時失了血色，她否認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林杳連衛祁都瞞著，她一定不會告訴霍楚言。唯一的可能性是霍楚言他察覺到了什麽，她不能露怯。

這話一出，霍楚言已經確信那天晚上讓林杳情緒失控的原因和兩年前發生的事有極大的關系。

霍楚言直言道：“我和林杳之前在羅馬就認識了，你不用懷疑我是從哪裏知道的，我知道的比你更早。”

聞言顧螢初有些猶豫：“你真的...知道嗎？”

霍楚言：“是，所以我想找你談談。”

掛了電話之後顧螢初抿了抿唇，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她得去確認一下霍楚言是不是真的知道。

想到這裏顧螢初給林杳發了個微信。

想天天躺著的初崽：杳杳，你睡了嗎？

林杳：在被窩裏了。

想天天躺著的初崽：杳杳，你和霍楚言是在羅馬認識的嗎？

林杳：嗯，因為一些原因認識的。

想天天躺著的初崽：沒事了杳杳，我就隨口一問，你睡吧。

林杳：好，晚安。

想天天躺著的初崽：晚安，抱抱。

林杳：[伸手要抱抱].jpg

...

霍楚言沒有騙她。

顧螢初斂了神色起身換鞋，順便問了一句：“珠珠，我去一趟咖啡廳，你有沒有什麽想吃的？”

宋明珠：“吃一個牛肉三明治吧。”

咖啡廳就在她們住的雙人宿舍樓樓下，顧螢初五分鐘後在角落裏看到了穿著黑T的霍楚言。

她先去給宋明珠點了一個牛肉三明治。

點完之後顧螢初才走到霍楚言選的位置上坐下，在和林杳確認他們是在羅馬認識的之後她心裏的防備少了一些。

霍楚言看到她坐下之後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一開口就扔下了一個炸彈：“我和她認識的時候她還在在吃藥。”

當初他的確在林杳的床頭櫃看到了幾瓶藥，當時他覺得是維生素，但現在想起來卻不太對勁。

顧螢初頓時變了臉色，她蒼白著臉說：“什麽？她現在還在吃嗎？”

顧螢初被霍楚言的這一句話攪得心緒大亂，不用霍楚言再試探她便喃喃道：“怎麽會這麽嚴重？”

顧螢初的腦海裏又浮現那一個狼狽地坐在琴房內企圖把小提琴拼回去的女孩，她哽咽道：“我只看見了那一次，但是肯定還有很多次。”

霍楚言的眸色微動：“那一次你看見了什麽？”

顧螢初原原本本地把她在那個音樂會場看到的一切告訴了霍楚言，她沒註意到對面的人驟然收緊的手。

霍楚言的眸色隨著顧螢初的話逐漸變深，到最後就像是暴風前的寧靜，陰郁而深沈。他壓抑著自己的情緒，等她說完了之後才啞聲道：“這件事我會調查清楚。但是在此之前，請你不要再讓任何知道這件事情。”

霍楚言叫她的名字，語氣嚴肅：“顧螢初，這件事只有我和你知道，你聽到了嗎？”

顧螢初含著淚點頭：“我聽到了，我知道。”

...

顧螢初把三明治帶給宋明珠，她低聲道：“珠珠，我有點事去找杳杳，應該不回來睡了，你記得關好。”

宋明珠：“去吧，路上小心。”

“嗯。”

顧螢初什麽都不想，她現在只想馬上看到林杳。

門鈴被按響的時候林杳已經在半夢半醒之間了，恍惚之中她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掙紮著從睡夢中醒來。

這麽晚了會是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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