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震驚反應過來，肖凱跑到馬路對面買水，回來時發現蘇寧不在了，而林音捧著臉泣不成聲。

他慢慢移著步子來到她身旁，蹲下，擰開瓶蓋，將礦泉水遞給她順勢安慰道：“先漱漱口吧。”

“唔……唔唔……蘇蘇……”林音哭得更兇了。

蘇寧失魂落魄地上了一輛車，然後停在小區後門的小竹林，她在石椅上坐了兩個小時，直到街上沒有一個人走過，她才拍了拍褲子起身回家。

林音沒有明確回答，但是反應卻明確了，這讓蘇寧難以接受，她明明是隨便猜想，不想變成真的，一點也不想。

她恨不得撕了這張嘴，看著鏡子裏的自己，蘇寧揚起頭捂著眼，走出電梯，在家門口蹲下來。

陸珩給她打了三次電話，一直打不通，此時已經到了地下車庫，準備乘電梯上樓，手裏捏著手機，猜測她不接電話的原因。

睡著了嗎？

但是心裏有股不安的感覺，莫名的，隨著電梯上升越來越嚴重。到了12層，他看到蘇寧坐在地上，也找到了那份不安的源頭。

“怎麽了？”陸珩走過去問。

蘇寧埋著頭動了下，卻沒有擡起頭，佝僂著像一座石像。

陸珩以為她又喝酒了，湊下鼻子嗅了嗅，沒聞到酒味，是清香。確定不是酒，他轉身蹲在一旁，靜靜等著她開口。

蘇寧默了好久，好像算到了時間，悄悄擡起頭，看著地面喃喃說：“林音懷了方昊的孩子。”

陸珩手指就要碰到她的手指，卻因她的話僵住了動作，雙瞳猛地一縮，在他的臉上終於見到了誇張。

他嚇得花容失色，嘴巴半開，也傻了。不過蘇寧沒看到，她陷入情緒出不來，一股腦把情緒倒出來。

陸珩很快恢覆沈靜，手握住了她的手，聽著她無助的訴說，“我傷害肖凱把真相告訴她，讓她不要去和那個人糾纏……可是，她還是那麽傻，我真想掐死她。”

最後一句不是開玩笑，蘇寧說的時候渾身發抖，陸珩的手被用力攥緊，手心肯定全是指痕。

“怎麽辦，我不能見她，見到我就會想掐死她……陸珩。”蘇寧扭過頭，眉毛塌著，樣子無助極了。

陸珩伸手攬過她的脖子按進懷裏，然後用下巴輕輕摩擦著發頂，認真安慰道：“不會，我不會讓你坐牢的。”

“音音該怎麽辦，孩子一定要打掉……不對，應該先檢查身體……檢查有沒有……有沒有……恩唔……”

那三個字蘇寧很難說出口。

回到房間，蘇寧接到肖凱的電話，他說林音不願意回家，所以把她安置在酒店，房間號是1701。

蘇寧在心裏念了幾遍記下，然後問肖凱她真的懷孕了嗎？

肖凱一時沒聽懂，楞了楞說：“驗孕棒，兩條線。”

蘇寧仰頭，用手遮住眼，鼻頭酸了。

肖凱喊他：“小蘇打？”

蘇寧眼球爆出血絲，咬牙切齒地說：“……我真想殺了他。”

***

《寂寞星球》五月的選題出來了，四五月正是旅游季節，山清水秀的鎮子最受歡迎，方昊選了一個美麗的小鎮，在湖南。

這次陸珩委任吳輝去拍，作為本次專欄的攝影師，方昊知道後沒有反對，對他說你怎麽樣做都好。

陸珩沒搭理他，關了郵件，走出辦公室。

吳輝帶隊，阿澤，米妮，還有兩個實習生，五個人明天早上出發，行程一周。陸珩囑咐大家註意安全，讓他們提前下班準備行李。

這幾個人一走，工作室就空了，剩下不到五個人。陸珩最近家裏事太多，沒顧得上工作室，剛才一看業績，已經下滑直最低。

之前陸珩從來不在網上宣傳，沒有任何營銷手段，蘇寧向他提過一次被否決，說“二三”不需要這樣出名。

現在好像必須用了，蘇寧收到命令立刻開通了官微，微博粉絲一天破十萬，再加上蘇寧用大號轉發，更多同好關註了“二三”，從此變成腦殘粉。

第二天，公郵收件箱爆了，全是“表白”，蘇寧刪了一堆，留下來的都是“錢”。

陸珩把她誇了一頓，親自出山，給一個咖啡廳拍外景。蘇寧作為小跟班，跟他出去了一天，下班才回工作室。

回去後肖凱正在收拾東西，問蘇寧要不要去看林音，本來笑著的人突然冷下臉，這突來的變化無疑是拒絕。

肖凱明白，沒再說什麽，拎著包準備離開，陸珩突然喊住他：“小凱，我們一起去。”

蘇寧的手一頓，低頭敲鍵盤，邊說：“我要把照片倒出來，你們先走吧。”

“關掉電腦。”陸珩下著命令，“現在。”

倆人僵持了一會兒，蘇寧聽從命令關掉電腦，老板不讓加班，這是好事。然後由肖凱帶路，直奔林音住的酒店。

到了酒店，發現房間門打不開，去服務臺問，他們說客人退房了。查了一下時間，是中午退的，肖凱記得打過電話，還聽到了汽車聲，沒太在意。現在回想起來，房間在17層，聽到的只能是風聲。

肖凱捶手，一通懊惱，轉身對蘇寧說對不起。

蘇寧緩了緩臉色，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說：“笨蛋，說什麽對不起，你可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自私拜托你照顧她，我該感謝你才是。”

“我們之間不需要說這些，趕緊找人吧。”想到林音突然不辭而別，肖凱心裏就停不住發慌，害怕她出什麽事。

正如蘇寧講的一樣，林音朋友很少，可以倚靠的朋友只有蘇寧一個，蘇寧在她的友情中是第一順位。

她不怪蘇寧那天把她丟下，也不怪她這幾天不過來探望，她知道她這次是真生氣了，但是沒有對她說“分手”，而是選擇避而不見，這樣的處理方式是最好的。

自己作出來的要自己解決，林音帶著“證據”去找方昊。方昊正在開會，看到號碼毫不猶豫地按了，反覆兩次，他直接關機。

林音看著手機知道他生氣了，他說過自己最討厭連環扣，希望她不要變成他討厭女人。可是此刻被情緒占據大腦，她顧不得喜歡還是討厭，直接殺上樓。

前臺妹妹看她往裏闖，反應了兩秒，蹬著恨天高攔住她，細聲細語地問道：“哎哎，小姐，請問你找誰？”

“方昊。”林音報了名字。

“方主編？”前臺妹妹看著林音的樣貌猶豫了一下，然後進一步解釋：“方主編正在開會，你……是來面試的嗎？”

其實前臺妹妹心裏想說：你是他的女朋友嗎？

林音把她的暗想坐實，調整一下氣息，聲音不大不小，鄭重道：“我是他的女朋友，林音。”

前臺妹妹聽完著實驚了，估計沒想到他有女朋友，更沒想到女朋友突然找上來，於是小心招待著：“呃，林小姐，你先到休息室坐一下，方主編馬上開完會了。”

林音黛眉彎著，語氣急切：“我有急事。”

“理解，但是還請稍等一下。”公式化的回答，“這邊請”的手勢，讓林音沒再堅持，一起去了休息室。

前臺妹妹倒了一杯水，然後關上門出去了，林音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看著時間一分一秒走掉。

林音坐了半個小時，水也喝完了，方昊還沒有過來，她扶著扶手站起來，透過玻璃門看到了方昊。

“慢走，下次見。”

“留步，留步。”

方昊和部門一起到門口送人，他側對著休息室而站，面對那兩人微笑又招手，前臺沒有人，不知道有沒有通知她來了。

等門關上，他的身體剛轉過一點，林音忍不住喊了一聲：“方昊。”

幾個人同時回頭，最慢的是方昊，他看到林音眉頭先是皺了皺，然後對身旁的人說了些什麽，那些人收起探究轉身走了，他則邁著步子朝她走過去。

第一句話：“你來這裏做什麽？”

林音懾於他的語氣，聲音低弱，說：“我，我想你。”

“就這事兒？”他的語氣更差了，甚至帶了一些輕蔑。

“不是……”林音左右搖頭，“還有其他事。”

方昊單手揣起口袋，有些不耐煩地打斷，“有事晚上再說，你先離開這裏。”

林音垂下頭，表示不願意。

方昊眉間的不耐更多了，他轉著眼睛看了看四周，擋掉了一些探尋的眼神，然後不由分說地拉起她的手腕，沈聲說道：“我送你下樓。”

前臺妹妹這時出現，好奇地站在門口看了看，直到他們進了電梯。

林音一直低著頭，在電梯裏沒有說話，出了大廈，在他準備叫車時終於說了，“我懷孕了。”

方昊明顯身子一僵，緩緩轉過身挑著眉稍，那表情好像聽到了玩笑。

林音抖著手打開皮包，拿出那只驗孕棒，方昊這才斂下笑容，表情瞬時變了。

“是，我的？”盯著驗孕棒好久，方昊挑眉看向林音。

原本沒有血色的臉更加慘白，林音驟然抓緊不斷發顫的雙手，眼睛緊盯著方昊的俊臉：“我只有你一個男朋友。”

“找個醫院打掉。”

“你不喜歡小孩兒嗎？”

“不喜歡。”

“……可是……”林音心裏混亂不堪，本能的拒絕。

“打掉。”方昊冷冷地再次打斷，頭也不甩向前走，“現在就去。 ”

林音定在原地，手摸上自己的小腹，恐懼突然湧上全身，“不……我不去……我不去。”

方昊回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表情爬上狠戾之色，對她說：“我警告你，別給我鬧，現在就去醫院打掉。”

“唔……恩不……不要去醫院……不不……不要……”林音拼命掙著，想從他手下逃開，淚水跑出眼眶，沾濕了面容。

剛好陸珩一行人趕到，看到這樣的場景，蘇寧臺風似的飛過去，“方昊，你他媽給我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寶寶們，節日快樂！親媽帶著顧家倆寶給大家拜年？噗，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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