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午夜練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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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玄羽堂，路平安燒了張三陽符，兌了清水給自己跟沐陽擦洗左手上的黑手印。
那三陽符乃是聚陽符箓，用來沖洗身上不小心沾染的陰氣甚是有效。
沐陽學著路平安的樣子，將符水弄到手臂上擦洗。被惡鬼抓到的地方剛沾到符水，馬上就不痛了。不消片刻，那個黑手印就變淡消失了。
“對了，剛才那個是什麽鬼？”沐陽一邊擦手臂，一邊問路平安，“看起來好奇怪。”
“那是虛耗。”路平安說。
“什麽是虛耗？”沐陽問。
“一種喜歡偷東西的鬼。”路平安說。
“偷東西？這鬼做得也太掉價了吧？”沐陽笑著說。
路平安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地提醒他：剛才不知道是誰嚇成那樣。
沐陽不屑地扭過頭去。
“虛耗偷的是人的歡喜。”路平安說。
“什麽意思？”沐陽聽了覺得很奇怪，立馬將頭扭了回來。
“意思就是，虛耗會將人身上諸如高興，興奮，開心這些積極的情緒給偷走。”路平安拿起布擦了擦手，“剩下的就是消極厭世的情緒。”
“靠，難怪我剛才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好無聊。”沐陽輕捶了一下桌子，“原來是這樣。”
“洗好了嗎？”路平安說。
沐陽舉起了左手在他面前揚了揚。
“行，那就跟我出來。”路平安扔下一句話，轉身走出了玄羽堂。
“又要幹嘛？”沐陽感到奇怪，“不會是又要去抓鬼吧？！”
見路平安沒有回答他，他只能跟上去。
到了外面，路平安指了指玄羽堂旁邊的路，對沐陽說：“繞著玄羽堂，跑三十圈。”
“啥？”沐陽聽了路平安的話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看了看玄羽堂的面積說，“你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有閑工夫跟你開玩笑嗎？”路平安冷冷地看著他。
“不是，”沐陽失笑道，“這突然之間幹嘛讓我跑步？”
“你身體素質太差了。”路平安說。
“你管我身體怎樣，我吃你家飯......”沐陽聽了路平安的話後，有些無語，開口就要反駁，結果話說到一半，覺得有些無奈，“好吧，我是吃你家飯了，可我對我現在的身體非常滿意，您老就歇歇吧！”
說完就要轉身走回玄羽堂，還沒走兩步，就被路平安揪住了後脖領子。
“我看你似乎非常喜歡觸電的感覺，是吧？”路平安身子前傾，湊到了沐陽的耳邊，陰森森地說。
沐陽咽了咽口水，訕笑了兩下。
轉過頭來，他還想爭辯幾句，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啥好，無奈，只能嘆了口氣，開始跑步。
“跑快點！”路平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過馬路的老奶奶跑得都比你快！”
沐陽聽了以後，笑了笑，咬著牙，加快了速度，一邊跑一邊在心裏問候路平安的祖宗十八代。
路平安在後面跟著，有意地慢慢拉開距離。他讓沐陽跑步，一方面是為了鍛煉沐陽，一方面也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
早上，他帶沐陽來玄羽堂的時候，他到後面去拿那本《九天應元雷部正法》。按照直線距離，應該是遠遠超過了十幾步。
可是，那時候卻沒有發生心臟被揪緊的情況，他猜想，也許這個距離是可以隨著外部環境改變而跟著變化的。
他實在不想出去抓鬼的時候，身邊帶著一個拖油瓶。所以，如果能夠在保證雙方安全的情況下拉長距離，那麽他就可以將沐陽扔家裏了。
經過了剛才抓鬼時所發生的事，把沐陽扔家裏是他認為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
沐陽被路平安監督著整整跑了一下午，整整三十圈，一圈不落，把他都快累得吐血了。
路平安也通過一下午的跑步運動得出了結論。
可惜，結論並不合他的意願。
按照測驗結果以及結合之前發生的情況，路平安得出，如果兩人之間，只要一方有強烈的想要分開的想法，那麽最多分離十幾步，兩人就會同時發生心臟被揪緊的情況。
然而，只要雙方都沒有分開的想法，那麽兩人中間相隔的距離可以達到一百米。
為了確定這個距離，沐陽有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回頭跟路平安打上一架。
每次只要超過一百米，沐陽就會因為心臟被突然揪緊，而頓時渾身失去力氣。
中間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摔倒。
每次他差點摔倒，他都會回頭看著路平安，而路平安則會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地跑上來。
看著自己雙手十根手指全貼著創可貼，再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形，沐陽覺得這一切都是路平安在故意整他。
一想到這裏，他就出離的憤怒！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路平安，他肯定馬上跟路平安開戰。
“我......我......這......這輩子......都......都沒......沒有......跑......跑過......這麽長......長的距離。”沐陽臉色煞白，汗如雨下，有氣無力地說。
說完，他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嗯，明天繼續。”路平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玄羽堂。
“啊？！”沐陽聽完頓時覺得身無可戀。
看著路平安氣定神閑的樣子，跑了這麽久，居然只是微微出汗，一點氣息紊亂的感覺都沒有。
他心裏是既佩服又生氣。
靠，他是喝汽油的吧？跑這麽久，居然沒事！
深夜。
玄羽堂後面。
沐陽躺在沙發上半死不活。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地獄奔跑，他一點想動的心思都沒有。就連晚上吃飯，都是丁子凱送到他面前的。
墻上，時鐘的時針跟分針重疊，半夜12點了。
沐陽看了看時間，艱難地擡手拿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剛要入睡，路平安就來到了他身後，揪著他的衣服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又幹嘛啊～～”沐陽有氣無力地說。
路平安把一碗水杵到了他嘴邊：“喝了。”
“這是什麽？”沐陽看了看碗裏，水裏漂浮著一些黑色的紙灰，他疑惑地問，“又是符水？”
然後，他揮了揮自己的左手：“我不是都好了嗎？”
“讓你喝就喝，別那麽多廢話。”路平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沐陽無奈地接過符水，看了看，搖晃了一下碗，拿餘光瞥了瞥路平安，見路平安面無表情，他籲了口氣，一飲而盡。
“好了，我睡了哈。”沐陽喝完把碗遞給了路平安，然後就要轉身躺回沙發上。
結果，又被路平安給拉住了。
“又怎麽了？”沐陽無奈地嘆了口氣。
“跟我來。”路平安說完轉身就走。
沐陽本來不想理路平安，覺得還是睡覺比較好，結果他這個念頭剛起，路平安的話就傳了過來。
“不要逼我電你。”
路平安的威脅悠悠地飄了過來。
沐陽咬了下後槽牙，恨恨地跟了上去。
對，你自帶發電機，你厲害！我惹不起！
跟著路平安來到了後門，看到丁子凱跟路安心都在，沐陽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後門邊上還擺著一個桌子，上面全是冥幣。沐陽揉了揉鼻梁，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安心，你先回去睡覺。”路平安跟路安心說。
路安心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那好吧，你喝符水了沒有？”路平安說。
路安心點了點頭。
沐陽走到丁子凱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幹嘛？”
“等下你就知道了。”丁子凱笑著說，笑得特別純真，特別善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沐陽總感覺有那麽一絲戲謔的眼神從他眼睛裏跑出來。
沐陽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安地抹了抹臉。
“你站在那裏。”路平安指了指放冥幣的桌子旁邊的位置，對沐陽說。
沐陽神色猶疑地走了過去，一步三回頭，生怕路平安有什麽陰謀。
路平安見沐陽已經站好了，便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符箓，夾在兩指間，手腕輕輕一抖，符箓突然著火燒了起來。
符箓很快就燒成了灰，路平安的手輕輕一揚，紙灰便飄散在空中。
然後，突然之間憑空刮起了一陣陰風，那風並不強烈，只不過，隨著陰風刮過，後門附近的空氣溫度急劇下降。
本來就是深夜，再加上驟起陰風，沐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幾分。
他深皺著眉頭看著路平安。
路平安走了過去，對他笑了笑，然後讓他閉上眼睛。
他對我笑了，他居然對我笑了！
我怎麽突然覺得有種陰謀的感覺？
“你想幹嘛？”沐陽懷疑地瞪著路平安。
“你先閉上。”路平安說。
沐陽堅決地搖了搖頭，堅持不肯閉上眼睛。
“那隨便你。”路平安聳了聳肩，他本來是想讓沐陽有個心理準備的。
不過，既然當事人這麽要求了，他也不好拒絕不是？
於是，他伸出兩指在沐陽眼前一畫，後門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沐陽的眼睛被路平安驟然開了天眼，一下子就看到在他們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圍滿了一群臉色青白的鬼魂，嚇得他立刻抱住了路平安。
“放，放開。”路平安用力地往外推沐陽。
沐陽閉著眼睛，態度堅決，跟章魚一樣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路安心和丁子凱在一旁看得捧腹大笑。
“你放不放？”路平安冷冷地說。
“你把他們全弄走！”沐陽語氣十分驚恐地說。
路平安冷著臉，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抓住沐陽的手，一道電弧傳了過去。
沐陽被電得渾身發麻，雙手使不上勁，一松手就從路平安身上掉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這小娃娃，怎麽嚇成這樣？”一個看起來七老八十的鬼魂老婆婆說。
“還不是被你嚇的！”另外一個鬼魂老大爺接茬道。
“怎麽哪都有你？”老婆婆瞪了老大爺一眼，怒氣沖沖地說。
“好男不跟女鬥！”老大爺傲嬌地扭過頭去。
“嘿～行啊，這生前那麽怕我，這死後翅膀就硬了是吧？”老婆婆用力地拍了一下老大爺的肩膀，“你是要反了是吧？”
“你!——”老大爺鼓著臉頰，看起來很生氣。
“我怎麽了？！”老婆婆毫不示弱，一句話就頂了回去，氣得老大爺半天說不出話來。
“路大師，這怎麽這麽快又派冥幣了？”一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大姐笑呵呵地對路平安說。
“給他練練膽。”路平安用下巴點了點依然緊閉雙眼的沐陽。
“路大師這是又收了個徒弟？”大姐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說。
“路大師真是年輕有為，去年剛收了個徒弟，想不到今年又收了一個。”一個綁著雙馬尾，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子笑著說。
說著說著，女孩看向了丁子凱：“小丁，跟著你師傅學了一年了，都學會啥本領了？”
丁子凱笑著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說：“我現在只會畫三陽符跟通靈符。”
“沒事，慢慢來。”女孩笑著說。
女孩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年輕，可是說話卻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讓人莫名覺得有幾分怪異。
“哎呀，安心啊，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笑著就把手伸向了路安心，想摸摸路安心的臉。
路平安看見老奶奶的舉動，頓時有些緊張，想要阻止老奶奶碰到他妹妹。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老奶奶就被剛才那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子給拉住了手腕。
“孩子體弱，小心傷了元氣。”女孩神色凝重地對老奶奶說。
“噢，對對對，是我一時疏忽了。”老奶奶聽了女孩的話，立刻點了點頭，然後馬上笑著跟路安心道歉。
路安心笑著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不用道歉。
女孩看向了路安心，笑著跟她打招呼：“安心呀，最近怎麽樣，話說利索了嗎？”
路安心點了點頭：“好......好多......了......謝......謝謝......方婆......婆......關......關心。”
“那就好，那就好。”那個被稱為方婆婆的女孩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方婆婆轉身看著沐陽，仔細端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長得這麽好看，怎麽膽子這麽小？”
“沐陽，你把眼睛給我睜開！”路平安也覺得沐陽的膽子未免小了點。
在沒有解開兩人之間的咒語前，他以後還得帶著沐陽到處去給別人抓鬼驅魔。
絕不能讓沐陽拖了自己的後腿。
“沒事，我來。”方婆婆笑著向路平安點了點頭。
然後，只見她的身子閃了一下，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沐陽的身後。
她笑著輕輕地拍了一下沐陽的肩膀。
沐陽突然睜開了眼睛，並且無論他多麽想閉眼，眼皮就跟撐了兩根木棍一樣，就是合不上。
他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周圍聚了一大群的鬼魂。
“哎呦，小哥哥長得真俊。”一個大姐笑著把手伸到沐陽臉上亂摸。
沐陽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大姐的手異常冰冷，冷得他心裏直發顫。
那些鬼魂聚在沐陽身邊看著他，雖然臉上一絲狠戾的神色都沒有，相反，絕大多數鬼魂都是笑呵呵的。
不過，因為鬼魂們的臉色實在是有礙觀瞻，全是青白一片，臉上掛著再大的笑臉，也遮蓋不住那股詭異的氣息。
“方婆，麻煩你們都變回生前的模樣吧！”路平安說。
一眾鬼魂聽了路平安的話後，全都搖身一變，收起了渾身的鬼氣，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模一樣。
沐陽看見鬼魂們不再是臉色青白，渾身鬼氣森森，便漸漸放松了下來。
雖然心裏知道這些人仍然是鬼，可是至少從外表上看，不再那麽瘆人了。
“你每人發一捆冥幣給他們。”路平安對沐陽說。
沐陽生硬地點了點頭。
路平安見他不再害怕，又對一眾鬼魂說：“待會你們拿了冥幣之後，就一個一個重新在他面前變出鬼身，好練練他的膽氣。”
眾鬼聽後紛紛點頭，沐陽則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路平安。
你這是要玩死我的節奏啊！
沐陽心想。
“事情越早辦完，你就越早可以休息。”路平安看著沐陽說。
沐陽嘆了口氣，只好聽從。
於是，接下來，鬼魂們全都排隊一個一個走到沐陽面前領冥幣。
領到冥幣，就馬上在沐陽面前變回鬼身，然後，笑著跟路平安他們打了個招呼，回地府去了。
一開始，沐陽非常不習慣，可是因為無法閉眼，只能咬牙堅持。
後來，漸漸的，可能是看多了，就麻木了。
他開始覺得這些鬼魂也沒想象中那麽可怕了。
雖然樣子恐怖，不過內心跟活著的人似乎並沒有哪裏不一樣。
終於，沐陽把桌子上的冥幣全都派送完了。
“小子，好好跟著平安學本事。”方婆婆笑著拍了拍沐陽的肩膀。
然後，她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沐陽的肩膀被方婆婆拍了一下，突然覺得眼皮又可以動了。他嘗試眨了眨眼睛，發現一切正常，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怎樣，還害怕嗎？”路平安走了過去。
“誰害怕了？”沐陽不屑地瞥了一下路平安，仿佛剛才那個被嚇得抱住人家不肯撒手的人不是他。
“嗯，果然臉皮夠厚。”路平安點了點頭。
路安心笑著指了指沐陽：“厚......厚臉......皮。”
“小不點。”沐陽笑著用手指點了點路安心，然後轉身走進後門，“睡覺了，睡覺了。”
“把桌子搬進來，門鎖好。”路平安吩咐好丁子凱，拉著路安心的手，也走了進去。
“想知道今晚來的鬼魂是什麽鬼嗎？”路平安向走在前頭的沐陽喊了一聲。
沐陽聽完，停下了腳步，馬上回頭看了看路平安，眼神裏充滿了好奇。
“哎呀，這麽晚了，睡覺了，睡覺了。”路平安假裝沒有看到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自顧自地拉著路安心往前走。
碰到了沐陽，他也沒停下，就那麽直接繞了過去，繼續往前走，仿佛沐陽是空氣一樣。
靠，好想捏死他！
沐陽看著路平安的後背，伸出手掌虛抓比劃了一下。
想不到，這個動作剛好被回頭的路平安給看到了，頓時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你先去睡覺，不然不好看哦！”路平安揩了一下路安心的鼻子，笑著說。
路安心笑著點了點頭，轉過頭對沐陽做出了一個晚安的手語，然後就自己跑回了臥室。
“你到底說不說？”沐陽走了過去，一臉傲嬌地看了看路平安，“不說我可睡了啊！”
路平安冷冷地看著他，沒接茬。
靠！
沐陽暗罵了一聲，往沙發走去。
剛走兩步，路平安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
“他們是靈魂。”路平安說。
沐陽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你把我當白癡了嗎？誰不知道他們是靈魂？
路平安知道沐陽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也不反駁，而是繼續講下去。
“我們平時所說的鬼魂，其實大致上可以分為三種，分別是靈魂，游魂，還有惡鬼。”
聽到這裏，沐陽頓時安靜了下來，開始聚精會神地聽路平安講解。
“人死後，靈魂就會出竅，屆時，就會有地府的鬼差來帶領前往地府。然後，根據其在世的行為進行審判，看看到底是投胎還是受罰。
投胎是投什麽人家，受罰又是受哪些懲罰，這些都是根據其人在世間的一切善惡行為來決定的。
這些靈魂如果沒有做什麽壞事，又還沒到投胎的時間，就會在地府呆上一年，然後，領了地府給的通行證，就可以自由往返人間地府。
當然了，每年往返的次數是有限的。除非有人特殊召喚，或者七月半鬼門開，這些就不會被計入到往返的次數裏面。
之所以新死的靈魂需要在地府呆上一年，是為了確保不會沖撞到凡人的生氣，以免變成惡鬼。
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就是靈魂，我每個月都會在固定時間固定地點，給他們派送冥幣。”
“為什麽？”沐陽聽到這裏，疑惑地問。
“這樣做，既可以幫助他們，又可以收集情報。”路平安說。
“收集情報？”沐陽有些茫然。
“我是抓鬼的，有時候難免會遇上不知來歷的鬼魂，這時，在地府有人，自然會好辦得多。”路平安說。
“靠，這抓鬼也得講究人脈關系啊！”沐陽驚嘆道。
路平安抿了抿嘴，繼續說：“在世界上，除了正常死亡，還會有一些人是枉死的。這些枉死的人，因為生死簿上沒有記錄，所以鬼差很多時候並不知道，也就沒去引領。
所以，這些枉死的鬼魂就會變成游魂。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非法滯留人間的，也會變成游魂。
例如七月半上來以後，沒有按時下去。或者，每年的往返次數到了，沒有根據規定回地府。
當然了，也有一些鬼魂通過一些奇怪的方式來到人間。這些在人間游蕩的鬼魂，全部都統稱為游魂。
游魂跟靈魂一般都不會主動傷人，不過，游魂因為要麽是枉死的，要麽是非法滯留的，他們往往都有各自的執念，因此非常容易成為惡鬼。
惡鬼，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就是專門害人的，一般是由於心有執念，然後惡意萌生，漸漸地就失去了本性。
當然了，也有一些特殊的惡鬼是從地府逃出來的，不過，說到底他們也是因為生前做了太多壞事受了懲罰，或者對某些事執念太深，如此才會變成惡鬼。
由靈魂或者游魂變成惡鬼很容易，而從惡鬼變回靈魂，那就難得多了。放下執念，不管對人對鬼，都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沐陽聽著路平安的講解聽得十分入神，一直不斷地點頭，只覺得十分驚奇，大開眼界。
當晚，沐陽在熟睡的時候，身體莫名感到寒冷。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接觸大量陰氣，過了一會兒，他的腹中仿佛燃燒起一團火焰，隨著他的呼吸，火焰從腹中升騰，經由鼻孔竄出體外，情況甚是奇特。
不過，因為其他人都在熟睡，所以並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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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陽符乃是聚陽符箓，用來沖洗身上不小心沾染的陰氣甚是有效。
沐陽學著路平安的樣子，將符水弄到手臂上擦洗。被惡鬼抓到的地方剛沾到符水，馬上就不痛了。不消片刻，那個黑手印就變淡消失了。
“對了，剛才那個是什麽鬼？”沐陽一邊擦手臂，一邊問路平安，“看起來好奇怪。”
“那是虛耗。”路平安說。
“什麽是虛耗？”沐陽問。
“一種喜歡偷東西的鬼。”路平安說。
“偷東西？這鬼做得也太掉價了吧？”沐陽笑著說。
路平安靜靜地看著他，臉上的表情很明顯地提醒他：剛才不知道是誰嚇成那樣。
沐陽不屑地扭過頭去。
“虛耗偷的是人的歡喜。”路平安說。
“什麽意思？”沐陽聽了覺得很奇怪，立馬將頭扭了回來。
“意思就是，虛耗會將人身上諸如高興，興奮，開心這些積極的情緒給偷走。”路平安拿起布擦了擦手，“剩下的就是消極厭世的情緒。”
“靠，難怪我剛才突然覺得好沒意思，好無聊。”沐陽輕捶了一下桌子，“原來是這樣。”
“洗好了嗎？”路平安說。
沐陽舉起了左手在他面前揚了揚。
“行，那就跟我出來。”路平安扔下一句話，轉身走出了玄羽堂。
“又要幹嘛？”沐陽感到奇怪，“不會是又要去抓鬼吧？！”
見路平安沒有回答他，他只能跟上去。
到了外面，路平安指了指玄羽堂旁邊的路，對沐陽說：“繞著玄羽堂，跑三十圈。”
“啥？”沐陽聽了路平安的話後，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他看了看玄羽堂的面積說，“你在開玩笑嗎？”
“你覺得我有閑工夫跟你開玩笑嗎？”路平安冷冷地看著他。
“不是，”沐陽失笑道，“這突然之間幹嘛讓我跑步？”
“你身體素質太差了。”路平安說。
“你管我身體怎樣，我吃你家飯......”沐陽聽了路平安的話後，有些無語，開口就要反駁，結果話說到一半，覺得有些無奈，“好吧，我是吃你家飯了，可我對我現在的身體非常滿意，您老就歇歇吧！”
說完就要轉身走回玄羽堂，還沒走兩步，就被路平安揪住了後脖領子。
“我看你似乎非常喜歡觸電的感覺，是吧？”路平安身子前傾，湊到了沐陽的耳邊，陰森森地說。
沐陽咽了咽口水，訕笑了兩下。
轉過頭來，他還想爭辯幾句，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說啥好，無奈，只能嘆了口氣，開始跑步。
“跑快點！”路平安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過馬路的老奶奶跑得都比你快！”
沐陽聽了以後，笑了笑，咬著牙，加快了速度，一邊跑一邊在心裏問候路平安的祖宗十八代。
路平安在後面跟著，有意地慢慢拉開距離。他讓沐陽跑步，一方面是為了鍛煉沐陽，一方面也是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想。
早上，他帶沐陽來玄羽堂的時候，他到後面去拿那本《九天應元雷部正法》。按照直線距離，應該是遠遠超過了十幾步。
可是，那時候卻沒有發生心臟被揪緊的情況，他猜想，也許這個距離是可以隨著外部環境改變而跟著變化的。
他實在不想出去抓鬼的時候，身邊帶著一個拖油瓶。所以，如果能夠在保證雙方安全的情況下拉長距離，那麽他就可以將沐陽扔家裏了。
經過了剛才抓鬼時所發生的事，把沐陽扔家裏是他認為最能夠保護自己的方法。
沐陽被路平安監督著整整跑了一下午，整整三十圈，一圈不落，把他都快累得吐血了。
路平安也通過一下午的跑步運動得出了結論。
可惜，結論並不合他的意願。
按照測驗結果以及結合之前發生的情況，路平安得出，如果兩人之間，只要一方有強烈的想要分開的想法，那麽最多分離十幾步，兩人就會同時發生心臟被揪緊的情況。
然而，只要雙方都沒有分開的想法，那麽兩人中間相隔的距離可以達到一百米。
為了確定這個距離，沐陽有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回頭跟路平安打上一架。
每次只要超過一百米，沐陽就會因為心臟被突然揪緊，而頓時渾身失去力氣。
中間有好幾次他都差點摔倒。
每次他差點摔倒，他都會回頭看著路平安，而路平安則會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慢慢地跑上來。
看著自己雙手十根手指全貼著創可貼，再聯想到自己現在的情形，沐陽覺得這一切都是路平安在故意整他。
一想到這裏，他就出離的憤怒！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打不過路平安，他肯定馬上跟路平安開戰。
“我......我......這......這輩子......都......都沒......沒有......跑......跑過......這麽長......長的距離。”沐陽臉色煞白，汗如雨下，有氣無力地說。
說完，他彎下腰，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嗯，明天繼續。”路平安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轉身走進玄羽堂。
“啊？！”沐陽聽完頓時覺得身無可戀。
看著路平安氣定神閑的樣子，跑了這麽久，居然只是微微出汗，一點氣息紊亂的感覺都沒有。
他心裏是既佩服又生氣。
靠，他是喝汽油的吧？跑這麽久，居然沒事！
深夜。
玄羽堂後面。
沐陽躺在沙發上半死不活。
經過了一個下午的地獄奔跑，他一點想動的心思都沒有。就連晚上吃飯，都是丁子凱送到他面前的。
墻上，時鐘的時針跟分針重疊，半夜12點了。
沐陽看了看時間，艱難地擡手拿遙控器關掉了電視。
剛要入睡，路平安就來到了他身後，揪著他的衣服把他從沙發上拉了起來。
“又幹嘛啊～～”沐陽有氣無力地說。
路平安把一碗水杵到了他嘴邊：“喝了。”
“這是什麽？”沐陽看了看碗裏，水裏漂浮著一些黑色的紙灰，他疑惑地問，“又是符水？”
然後，他揮了揮自己的左手：“我不是都好了嗎？”
“讓你喝就喝，別那麽多廢話。”路平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好好好。”沐陽無奈地接過符水，看了看，搖晃了一下碗，拿餘光瞥了瞥路平安，見路平安面無表情，他籲了口氣，一飲而盡。
“好了，我睡了哈。”沐陽喝完把碗遞給了路平安，然後就要轉身躺回沙發上。
結果，又被路平安給拉住了。
“又怎麽了？”沐陽無奈地嘆了口氣。
“跟我來。”路平安說完轉身就走。
沐陽本來不想理路平安，覺得還是睡覺比較好，結果他這個念頭剛起，路平安的話就傳了過來。
“不要逼我電你。”
路平安的威脅悠悠地飄了過來。
沐陽咬了下後槽牙，恨恨地跟了上去。
對，你自帶發電機，你厲害！我惹不起！
跟著路平安來到了後門，看到丁子凱跟路安心都在，沐陽笑著跟他們打招呼。
後門邊上還擺著一個桌子，上面全是冥幣。沐陽揉了揉鼻梁，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安心，你先回去睡覺。”路平安跟路安心說。
路安心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那好吧，你喝符水了沒有？”路平安說。
路安心點了點頭。
沐陽走到丁子凱旁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要幹嘛？”
“等下你就知道了。”丁子凱笑著說，笑得特別純真，特別善良。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沐陽總感覺有那麽一絲戲謔的眼神從他眼睛裏跑出來。
沐陽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安地抹了抹臉。
“你站在那裏。”路平安指了指放冥幣的桌子旁邊的位置，對沐陽說。
沐陽神色猶疑地走了過去，一步三回頭，生怕路平安有什麽陰謀。
路平安見沐陽已經站好了，便從身上拿出了一張符箓，夾在兩指間，手腕輕輕一抖，符箓突然著火燒了起來。
符箓很快就燒成了灰，路平安的手輕輕一揚，紙灰便飄散在空中。
然後，突然之間憑空刮起了一陣陰風，那風並不強烈，只不過，隨著陰風刮過，後門附近的空氣溫度急劇下降。
本來就是深夜，再加上驟起陰風，沐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的不安又加重了幾分。
他深皺著眉頭看著路平安。
路平安走了過去，對他笑了笑，然後讓他閉上眼睛。
他對我笑了，他居然對我笑了！
我怎麽突然覺得有種陰謀的感覺？
“你想幹嘛？”沐陽懷疑地瞪著路平安。
“你先閉上。”路平安說。
沐陽堅決地搖了搖頭，堅持不肯閉上眼睛。
“那隨便你。”路平安聳了聳肩，他本來是想讓沐陽有個心理準備的。
不過，既然當事人這麽要求了，他也不好拒絕不是？
於是，他伸出兩指在沐陽眼前一畫，後門頓時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
沐陽的眼睛被路平安驟然開了天眼，一下子就看到在他們面前不到一米的距離，圍滿了一群臉色青白的鬼魂，嚇得他立刻抱住了路平安。
“放，放開。”路平安用力地往外推沐陽。
沐陽閉著眼睛，態度堅決，跟章魚一樣恨不得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路安心和丁子凱在一旁看得捧腹大笑。
“你放不放？”路平安冷冷地說。
“你把他們全弄走！”沐陽語氣十分驚恐地說。
路平安冷著臉，點了點頭，伸出右手，抓住沐陽的手，一道電弧傳了過去。
沐陽被電得渾身發麻，雙手使不上勁，一松手就從路平安身上掉了下來，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哎呦，這小娃娃，怎麽嚇成這樣？”一個看起來七老八十的鬼魂老婆婆說。
“還不是被你嚇的！”另外一個鬼魂老大爺接茬道。
“怎麽哪都有你？”老婆婆瞪了老大爺一眼，怒氣沖沖地說。
“好男不跟女鬥！”老大爺傲嬌地扭過頭去。
“嘿～行啊，這生前那麽怕我，這死後翅膀就硬了是吧？”老婆婆用力地拍了一下老大爺的肩膀，“你是要反了是吧？”
“你!——”老大爺鼓著臉頰，看起來很生氣。
“我怎麽了？！”老婆婆毫不示弱，一句話就頂了回去，氣得老大爺半天說不出話來。
“路大師，這怎麽這麽快又派冥幣了？”一個看起來四十出頭的大姐笑呵呵地對路平安說。
“給他練練膽。”路平安用下巴點了點依然緊閉雙眼的沐陽。
“路大師這是又收了個徒弟？”大姐旁邊一個三十多歲的青年說。
“路大師真是年輕有為，去年剛收了個徒弟，想不到今年又收了一個。”一個綁著雙馬尾，看起來只有十幾歲的女孩子笑著說。
說著說著，女孩看向了丁子凱：“小丁，跟著你師傅學了一年了，都學會啥本領了？”
丁子凱笑著撓了撓後腦勺，憨憨地說：“我現在只會畫三陽符跟通靈符。”
“沒事，慢慢來。”女孩笑著說。
女孩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年輕，可是說話卻給人一種老氣橫秋的感覺，讓人莫名覺得有幾分怪異。
“哎呀，安心啊，你真是越長越漂亮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奶奶笑著就把手伸向了路安心，想摸摸路安心的臉。
路平安看見老奶奶的舉動，頓時有些緊張，想要阻止老奶奶碰到他妹妹。
不過，他還沒來得及動手，老奶奶就被剛才那個綁著雙馬尾的女孩子給拉住了手腕。
“孩子體弱，小心傷了元氣。”女孩神色凝重地對老奶奶說。
“噢，對對對，是我一時疏忽了。”老奶奶聽了女孩的話，立刻點了點頭，然後馬上笑著跟路安心道歉。
路安心笑著揮了揮手，示意自己沒事，不用道歉。
女孩看向了路安心，笑著跟她打招呼：“安心呀，最近怎麽樣，話說利索了嗎？”
路安心點了點頭：“好......好多......了......謝......謝謝......方婆......婆......關......關心。”
“那就好，那就好。”那個被稱為方婆婆的女孩笑呵呵地點了點頭。
方婆婆轉身看著沐陽，仔細端詳了一下，搖了搖頭說：“長得這麽好看，怎麽膽子這麽小？”
“沐陽，你把眼睛給我睜開！”路平安也覺得沐陽的膽子未免小了點。
在沒有解開兩人之間的咒語前，他以後還得帶著沐陽到處去給別人抓鬼驅魔。
絕不能讓沐陽拖了自己的後腿。
“沒事，我來。”方婆婆笑著向路平安點了點頭。
然後，只見她的身子閃了一下，下一秒就出現在了沐陽的身後。
她笑著輕輕地拍了一下沐陽的肩膀。
沐陽突然睜開了眼睛，並且無論他多麽想閉眼，眼皮就跟撐了兩根木棍一樣，就是合不上。
他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周圍聚了一大群的鬼魂。
“哎呦，小哥哥長得真俊。”一個大姐笑著把手伸到沐陽臉上亂摸。
沐陽被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覺得大姐的手異常冰冷，冷得他心裏直發顫。
那些鬼魂聚在沐陽身邊看著他，雖然臉上一絲狠戾的神色都沒有，相反，絕大多數鬼魂都是笑呵呵的。
不過，因為鬼魂們的臉色實在是有礙觀瞻，全是青白一片，臉上掛著再大的笑臉，也遮蓋不住那股詭異的氣息。
“方婆，麻煩你們都變回生前的模樣吧！”路平安說。
一眾鬼魂聽了路平安的話後，全都搖身一變，收起了渾身的鬼氣，看起來跟正常人一模一樣。
沐陽看見鬼魂們不再是臉色青白，渾身鬼氣森森，便漸漸放松了下來。
雖然心裏知道這些人仍然是鬼，可是至少從外表上看，不再那麽瘆人了。
“你每人發一捆冥幣給他們。”路平安對沐陽說。
沐陽生硬地點了點頭。
路平安見他不再害怕，又對一眾鬼魂說：“待會你們拿了冥幣之後，就一個一個重新在他面前變出鬼身，好練練他的膽氣。”
眾鬼聽後紛紛點頭，沐陽則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路平安。
你這是要玩死我的節奏啊！
沐陽心想。
“事情越早辦完，你就越早可以休息。”路平安看著沐陽說。
沐陽嘆了口氣，只好聽從。
於是，接下來，鬼魂們全都排隊一個一個走到沐陽面前領冥幣。
領到冥幣，就馬上在沐陽面前變回鬼身，然後，笑著跟路平安他們打了個招呼，回地府去了。
一開始，沐陽非常不習慣，可是因為無法閉眼，只能咬牙堅持。
後來，漸漸的，可能是看多了，就麻木了。
他開始覺得這些鬼魂也沒想象中那麽可怕了。
雖然樣子恐怖，不過內心跟活著的人似乎並沒有哪裏不一樣。
終於，沐陽把桌子上的冥幣全都派送完了。
“小子，好好跟著平安學本事。”方婆婆笑著拍了拍沐陽的肩膀。
然後，她就消失在了空氣中。
沐陽的肩膀被方婆婆拍了一下，突然覺得眼皮又可以動了。他嘗試眨了眨眼睛，發現一切正常，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怎樣，還害怕嗎？”路平安走了過去。
“誰害怕了？”沐陽不屑地瞥了一下路平安，仿佛剛才那個被嚇得抱住人家不肯撒手的人不是他。
“嗯，果然臉皮夠厚。”路平安點了點頭。
路安心笑著指了指沐陽：“厚......厚臉......皮。”
“小不點。”沐陽笑著用手指點了點路安心，然後轉身走進後門，“睡覺了，睡覺了。”
“把桌子搬進來，門鎖好。”路平安吩咐好丁子凱，拉著路安心的手，也走了進去。
“想知道今晚來的鬼魂是什麽鬼嗎？”路平安向走在前頭的沐陽喊了一聲。
沐陽聽完，停下了腳步，馬上回頭看了看路平安，眼神裏充滿了好奇。
“哎呀，這麽晚了，睡覺了，睡覺了。”路平安假裝沒有看到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自顧自地拉著路安心往前走。
碰到了沐陽，他也沒停下，就那麽直接繞了過去，繼續往前走，仿佛沐陽是空氣一樣。
靠，好想捏死他！
沐陽看著路平安的後背，伸出手掌虛抓比劃了一下。
想不到，這個動作剛好被回頭的路平安給看到了，頓時噎得他說不出話來。
“你先去睡覺，不然不好看哦！”路平安揩了一下路安心的鼻子，笑著說。
路安心笑著點了點頭，轉過頭對沐陽做出了一個晚安的手語，然後就自己跑回了臥室。
“你到底說不說？”沐陽走了過去，一臉傲嬌地看了看路平安，“不說我可睡了啊！”
路平安冷冷地看著他，沒接茬。
靠！
沐陽暗罵了一聲，往沙發走去。
剛走兩步，路平安的聲音就從後面傳來。
“他們是靈魂。”路平安說。
沐陽回頭看了他一眼，臉上的表情好像在說，你把我當白癡了嗎？誰不知道他們是靈魂？
路平安知道沐陽沒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也不反駁，而是繼續講下去。
“我們平時所說的鬼魂，其實大致上可以分為三種，分別是靈魂，游魂，還有惡鬼。”
聽到這裏，沐陽頓時安靜了下來，開始聚精會神地聽路平安講解。
“人死後，靈魂就會出竅，屆時，就會有地府的鬼差來帶領前往地府。然後，根據其在世的行為進行審判，看看到底是投胎還是受罰。
投胎是投什麽人家，受罰又是受哪些懲罰，這些都是根據其人在世間的一切善惡行為來決定的。
這些靈魂如果沒有做什麽壞事，又還沒到投胎的時間，就會在地府呆上一年，然後，領了地府給的通行證，就可以自由往返人間地府。
當然了，每年往返的次數是有限的。除非有人特殊召喚，或者七月半鬼門開，這些就不會被計入到往返的次數裏面。
之所以新死的靈魂需要在地府呆上一年，是為了確保不會沖撞到凡人的生氣，以免變成惡鬼。
我們剛才看到的那些就是靈魂，我每個月都會在固定時間固定地點，給他們派送冥幣。”
“為什麽？”沐陽聽到這裏，疑惑地問。
“這樣做，既可以幫助他們，又可以收集情報。”路平安說。
“收集情報？”沐陽有些茫然。
“我是抓鬼的，有時候難免會遇上不知來歷的鬼魂，這時，在地府有人，自然會好辦得多。”路平安說。
“靠，這抓鬼也得講究人脈關系啊！”沐陽驚嘆道。
路平安抿了抿嘴，繼續說：“在世界上，除了正常死亡，還會有一些人是枉死的。這些枉死的人，因為生死簿上沒有記錄，所以鬼差很多時候並不知道，也就沒去引領。
所以，這些枉死的鬼魂就會變成游魂。除此之外，還有一些通過各種各樣的途徑非法滯留人間的，也會變成游魂。
例如七月半上來以後，沒有按時下去。或者，每年的往返次數到了，沒有根據規定回地府。
當然了，也有一些鬼魂通過一些奇怪的方式來到人間。這些在人間游蕩的鬼魂，全部都統稱為游魂。
游魂跟靈魂一般都不會主動傷人，不過，游魂因為要麽是枉死的，要麽是非法滯留的，他們往往都有各自的執念，因此非常容易成為惡鬼。
惡鬼，這就不用我多說了，就是專門害人的，一般是由於心有執念，然後惡意萌生，漸漸地就失去了本性。
當然了，也有一些特殊的惡鬼是從地府逃出來的，不過，說到底他們也是因為生前做了太多壞事受了懲罰，或者對某些事執念太深，如此才會變成惡鬼。
由靈魂或者游魂變成惡鬼很容易，而從惡鬼變回靈魂，那就難得多了。放下執念，不管對人對鬼，都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沐陽聽著路平安的講解聽得十分入神，一直不斷地點頭，只覺得十分驚奇，大開眼界。
當晚，沐陽在熟睡的時候，身體莫名感到寒冷。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如此長時間的接觸大量陰氣，過了一會兒，他的腹中仿佛燃燒起一團火焰，隨著他的呼吸，火焰從腹中升騰，經由鼻孔竄出體外，情況甚是奇特。
不過，因為其他人都在熟睡，所以並沒有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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