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劇組的時間安排的確是很緊湊，顧影歌糾結萬分，最終還是放棄了自己去機場接白羽塵的念頭。

在歐陽有點戲謔的目光裏，顧影歌默默給白羽塵發了好幾條短信，那叫一個不放心。

最後還是決定讓溫城去接人，溫城二話不說地離開了，顧影歌便又陷入了做什麽都不太安心的狀態，想要見到他的心情簡直翻滾跳躍，這種感覺就像是懷春的少女，心底猶如小鹿亂撞。

歐陽看了她一會兒，也是有點無奈：“早知道讓你放半天假了。”

“不用不用。”顧影歌忙道。

歐陽笑：“不用的話你還那麽緊張，而且本來上午也沒有你的戲份。”

顧影歌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坐到了歐陽的旁邊，當時就嚇了一跳。

彼端，寧桓正演著和林竹音的對手戲，兩個人實在是太默契，在劇中都不怎麽收斂的那種。歐陽不太高興地提醒了幾次，林竹音鬧了個大紅臉，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倒是顧影歌過去和林竹音說了幾句，林竹音方才消停了一點，和寧桓的眼神交流也努力地克制了幾分。

歐陽一邊冷著臉讓兩人繼續，一邊淡淡道：“以前就聽說過有演員，私人生活和真正的演出分不開，當時覺得怎麽可能有人這麽不敬業，現在看來那些傳言果然是沒錯，是有這樣的人的。”

顧影歌有點無奈，歐陽這個人大多數時候都極為直白，也正是因此，圈內才有惹誰都可以不要惹到歐陽的說法。

他這個人，平時什麽都行特別好說話，但是劇中有瑕疵還不想改的，那簡直是不想混了，歐陽下一秒就能把人罵了個狗血淋頭。

而現在，看到林竹音那差強人意的表現，顧影歌輕嘆了口氣，看向歐陽：“導演……”

“我就是說說，看後續表現吧。”歐陽涼涼道。

畢竟是顧影歌推薦過來的人，歐陽雖然看不上眼，也沒多說什麽。

林竹音臉色有點難堪，表演的動作也愈發僵硬起來。

歐陽實在是沒了耐心，揮揮手道：“今天就到這裏吧，去交換演員吧。”

他話音一落，就見旁邊一個人開口了：“歐陽導演。”

眾人微微一怔，回過頭去，就見嚴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了，他身邊也沒個助理，看起來輕輕便便的，就像是誤入片場的群眾一樣。顧影歌整個人就是忍不住一僵，很快平靜下來。

歐陽打量了嚴令一下，笑了：“來得挺早的。”

“抱歉導演，沒和您打招呼。”嚴令道。

他的語氣不卑不亢的，屬於那種讓人聽了挺舒服的感覺，可是顧影歌就是覺得渾身不對勁。站在這個和嚴磊極為相似的人身邊，讓顧影歌整個人汗毛都快炸起來了。

嚴令倒是沒什麽反應，笑著對顧影歌打了個招呼：“影歌姐。”

“你和她很熟嗎？”一只手毫不客氣地將嚴令的手推開，與此同時，顧影歌感覺自己整個人被溫柔地圈住了。

白羽塵。

他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的，就這樣淡然自若地站在了顧影歌和嚴令中間，白羽塵的臉色很冷，如果說白羽塵對陌生人一向不怎麽客氣，那麽此時此刻，白羽塵表現出來的便是絕對的淡漠。

他看向嚴令，沒有再說什麽，只是轉頭看向顧影歌，微微笑道：“我來了。”

“嗯。”顧影歌忍不住笑著彎起了唇角。

她的全部的心思，在看到白羽塵的瞬間被定格了，一瞬間，好像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而安穩。

白羽塵也笑了，伸手拉了顧影歌一下：“給你帶了吃的。”

“哦，好。”顧影歌笑瞇瞇地跟著白羽塵過去，一邊回頭對歐陽道：“導演，等下我會盡快回來的。”

歐陽無奈，他還沒有和白羽塵打個招呼，畢竟也算是多少年的朋友，這些人簡直是重色輕友到了一種極致。

“我說……”歐陽忍不住拉了白羽塵一把；“你看沒看到我還在這兒呢？”

歐陽的語氣簡直是控訴，白羽塵失笑：“幫你帶了東西，在門口那邊呢。”

歐陽摸摸頭發，早有工作人員跑去拿了。

果然又是伴手禮，白羽塵的闊綽整個劇組都受益，每次來看顧影歌，肯定少不了其他人的東西，一方面是給顧影歌拉好感，另一方面也算是避免有人眼紅說三道四。

顧影歌感慨道：“謝謝你，這麽長時間都幫我打點。”

“我習慣了。”白羽塵微微垂眸，道。

好像是與生俱來的習慣，想到要來找顧影歌，直接就準備了一個劇組的東西，像是整個身體的習慣一樣。

白羽塵只覺得，所有的疲倦也好，為了找顧影歌而趕工加班也好，在看到顧影歌的笑臉的瞬間，全部都值得了。

顧影歌擡頭看向白羽塵，輕輕勾了勾他的手指，小聲道：“最近忙嗎？”

“我以為你要問我嚴令的事情。”白羽塵沈默片刻，道。

顧影歌搖搖頭：“好不容易見一面，他的事情多傷氣氛。”

她難得俏皮地說話，白羽塵忍不住晃了晃神，淡淡笑道：“挺好的，沒有很忙。”

白羽塵笑起來的時候很溫和，讓顧影歌忍不住也跟著笑了：“那就好，看你黑眼圈都出來了。”

“是嗎？”白羽塵問。

“嗯。”顧影歌拉著白羽塵的手輕輕搖了搖，想了想道：“今天是交換演員，所以隔壁劇組把他們的嚴令交換過來了。”

“隔壁劇組是天下客吧？”白羽塵問道。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白羽塵也像是半個娛樂圈的人一樣，對這些事情簡直是了如指掌。顧影歌知道，他完全是為了自己，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話，白羽塵根本不需要費心思來了解娛樂圈。

而現在，他說起這些簡直比一些不太在行的經紀人都要熟稔。

顧影歌有點感慨，卻還是點了點頭：“嗯，是寰宇投資的一部劇，目的好像就是為了捧紅嚴令。”

“他們對嚴令也真是上心上意。”白羽塵冷冷道。

顧影歌點點頭：“我讓年叔幫我查了……嚴令這個人的身份很齊全的。”

“是嗎？”白羽塵蹙眉：“按照我的資料，這個嚴令很有問題，他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部都有，這個根本不可能，在他的年代，互聯網還沒有那麽發達，沒有可能一個人的檔案如此齊全。”

顧影歌一怔，擡頭看向白羽塵。

白羽塵便說了下去：“如此齊全的檔案，只有一種可能，是偽造的。”

他的目光很冷，就這樣定格在不遠處的嚴令身上：“如果嚴令是嚴磊，那麽你一定要小心戒備。”

顧影歌點點頭，忽然覺得周身都有點發冷：“嚴磊之前的目標就是進入娛樂圈，但是因為他一直不得志，所以從來沒有成為一個演員，連學校的廣播劇都沒有演過……”

顧影歌說著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轉過頭，果然白羽塵正定定地看著自己。

顧影歌有點尷尬，輕聲道：“我還是莫清歌的時候，和他是情侶。”

白羽塵沒說話，他黑曜石一樣的眸子有點暗淡，目光卻緊緊地定在顧影歌身上。

沒來由地，顧影歌覺得有點心虛，輕聲解釋了一句：“其實我和他早就結束了。”

“我知道。”白羽塵將目光移開，淡淡道。

顧影歌便笑了笑，尷尬萬分的樣子。

白羽塵道：“而且我從未在意過他。”

是嗎？顧影歌忽然有點出神，她想，或許白羽塵其實是在意的。因為在意一個人，不可能不在意她的過去，自己是莫清歌，所以有莫清歌的全部的回憶，也正是因此，曾經也是不可抹殺的。

顧影歌可以痛恨莫清歌當年一腔心思錯付渣男，卻永遠沒辦法否認和嚴磊的過往。

“抱歉，我……”顧影歌輕聲道。

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麽，白羽塵千裏迢迢地來找自己，自己卻說了一些不著邊際的話。

白羽塵搖搖頭，輕輕拍了拍顧影歌的後背，像是在對一只小貓一樣，輕輕摸著她的背脊，就可以讓她安心下來。

沒來由地，顧影歌竟然真的被這個溫柔無限的動作安撫了。

“謝謝。”顧影歌輕聲道。

“不必這麽客氣，我很高興這一生，是我先遇到你。”白羽塵道。

顧影歌只覺得臉頰都在發燒，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白羽塵的情話簡直是登峰造極。

和他說句話，好像一輩子的溫柔因子都被用掉了一樣，顧影歌臉紅紅地想著，心跳如鼓。

彼端，嚴令遠遠地看過來，因為他來了，寧桓被交換走了，林竹音又一次恢覆了形單影只的日子。

如果說還是從前的林竹音，這會兒肯定沒心沒肺地去找淩源說話了，可是現在的林竹音拿著杯子轉了一圈，歐陽正在和編劇說話，不然她也沒有膽子去騷擾歐陽，而年淵正在和溫城說著什麽，兩個人神色輕松非常，林竹音忽然覺得自己此時此刻是如此地不合時宜，沒有來處，沒有歸期。

淩源不在，林竹音忽然覺得很寂寞。

而且現在的淩源，恐怕也不想見到自己吧？

不知道為什麽，林竹音自暴自棄地想著，反正沒有人喜歡自己就對了，這樣的路，也不知道是對還是錯。

不遠處，嚴令眼睛微微一瞇，倒是走向了林竹音——

“你好，我是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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