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曲伊然自己更知道那個小信封的內容，而那一刻，她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平靜下來。

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今天為了和顧影歌好好聊聊，她甚至沒有帶自己的經紀人，這也就讓曲伊然失去了最後一個被維護的可能。而顧影歌當然不可能維護自己，當時自己可是存著讓顧影歌受傷的心思安排了那一次意外，同樣，為了讓顧影歌的電視劇一文不值，自己用盡一切辦法換來了電影的女一號，盡管現在這一切成了泡影，但是曲伊然絕對不相信顧影歌是一個不記仇的人。

既然這樣，曲伊然咬牙，她說什麽都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那信封的內容物。

“就是這個？”曲伊然冷笑了一聲。

劉記笑笑：“是啊，不然小天後認為還要有點什麽呢？先說好，我就是帶個話再加個獨家報道，沒別的意思。”

“沒有報道，在沒有發布會的時候，我拒絕接受任何記者的私家報道。”曲伊然冷淡道。

顧影歌開口：“你有預約嗎？”

劉記一怔。

在他的印象裏，這兩人不是交惡麽？怎麽忽然顧影歌就這麽聖母開始維護起曲伊然來了？

“你有和經紀人預約嗎？如果沒有的話，抱歉現在是我們的私人時間。”顧影歌微笑著說著。

她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特別平靜。

劉記被說得一怔一怔的，誰不知道現在是私人時間啊，但是抓的不就是私人時間嗎？這種時候才會有更好看的報道啊。

“我只是想問問，小天後對這個信封是真的沒興趣嗎？”劉記幹笑幾聲，問。

“多少錢？”顧影歌問。

劉記怔住，這顧影歌……是打算土豪當到底？

還是說她要買來害曲伊然？

劉記在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腦洞開的都沒邊了，但是說什麽他都想不通，為什麽顧影歌要幫曲伊然，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啊。

“不必了，影歌……”曲伊然笑了，伸手將那信封接過來，死死掐在手裏，她的臉上卻是與之不符的平靜：“告訴蔡天王，我收下了，有什麽事情還請自己過來和我說，不用弄這些偷偷摸摸的。”

“我曲伊然，問心無愧。”曲伊然淡淡道。

劉記點點頭，笑道：“既然這樣，我也就是交差了。”

劉記和蔡雨澤的關系一直不錯，和一個臭名昭著的記者關系不錯，蔡雨澤也不知道怎麽想的，但是蔡雨澤自打出道以來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一直都不少，粉絲好像也就習慣了，練成了一顆金剛心。

既是如此，曲伊然依然久久不能平靜下來，她笑了笑，對顧影歌道：“抱歉，讓你看笑話了。”

“不是看笑話。”顧影歌淡淡道：“只是談戀愛而已，不用說的這麽不堪。”

“談戀愛？”曲伊然古怪地笑了一聲，正好年淵將車子開過來，她便走過去拉開車門坐了上去，特別自來熟地閉上眼睛：“我和蔡雨澤不是戀愛關系。”

顧影歌已經能夠想象得到信封裏面的內容了。

蔡雨澤在這個時候能夠拿出來威脅曲伊然的東西，恐怕只有不堪的照片了。

而因為他們的關系是利用，是不能見光的，蔡雨澤才會這麽不擇手段地拿了出來。

誠然，顧影歌討厭曲伊然，可是在這件事上，她更討厭蔡雨澤。更何況……

“這件事，天諭可以幫你解決。”顧影歌忽然淡淡道。

曲伊然一怔，年淵也是一怔。

顧影歌這人，對待朋友是真的好，可是對待敵人也是徹徹底底的冷漠。年淵見過她的手段，也見過她的溫情和耐心。而曲伊然，難道不應該被劃入敵人的範疇嗎？

“但是有條件。”顧影歌對曲伊然笑了笑。

“什麽條件？”曲伊然自知自己現在的處境，如果自己當真是人氣正旺，也決計不會被公司放逐到綜藝和電影都很久不接一次的程度，寰宇現在主要捧的不是自己，盡管不願意這樣想，但是曲伊然心知肚明，三小天後中有人用不堪的手段爬了上去，而當時的自己不肯，也就這樣隨波逐流地走到了今天。

“十年約，服從天諭的管理。以後，你就是天諭的人了，我保證讓你火。”顧影歌淡淡道。

曲伊然忽然輕聲笑了：“這句話，我聽過很多次。”

“你可以選擇相信我。”顧影歌笑道。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要把我拉來雪藏？”鬼使神差地，曲伊然拋去了曾經的面具，冷聲問道。

顧影歌淡淡道：“因為天諭要做大，天諭要想走下去，就不會這樣對挖角來的你，你是三小天後之一，憑借自己的本事走過來的，你怕什麽？”

有些時候，年淵都挺佩服顧影歌的口才的。

想要勸說一個人沒有那麽容易，像是顧影歌這種就是軟硬兼施，一方面給你的感覺是你很重要，我希望你來，另一方面的意思又很簡單，你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我們只是合作關系，只要你聽話，我會給你最好的未來。

對待梁蕓，顧影歌打了感情牌，對待曲伊然，她則是用了最簡單的手段。

你想要一個未來，你想要地位，我可以給你，而且代價你付得起。

這樣簡單的對價，曲伊然沒有不考慮的可能。

“我會好好想想。”曲伊然道。

顧影歌笑了笑，點頭：“當然。”

她沒有催促曲伊然，只是給曲伊然充分的自由，但是顧影歌知道，曲伊然會同意的。

這種事情有百利而無一害，曲伊然本就是個喜歡憑借利益來決斷的人，而這件事上，她甚至沒有半點風險。

將曲伊然送回賓館，顧影歌看了一眼時間，嘆氣：“最近每天都好累啊，明天還要繼續拍戲。”

她沒了適才的銳利，只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嘆氣：“年叔，你每天都精神抖擻是怎麽做到的？”

“嗯，習慣了吧。”年淵撫著下巴道。

顧影歌就笑：“真厲害。”

“還好還好。”年淵笑道：“你現在已經不錯了，剛出道半年，你給我的感覺像是在這圈子裏面呆了半輩子。”

“我真希望到了半輩子，我還鞥像是現在一樣。”顧影歌忽然道。

年淵沈默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像是對待小孩子一樣，年淵的語氣也溫柔得不得了，笑道：“那樣你的粉絲一定很高興。”

顧影歌笑了，很釋然的樣子。

回到賓館，顧影歌一邊泡澡一邊習慣性地打開手機看消息。

白羽塵依然沒有回覆，顧影歌幾乎要想到最可怕的猜想，片刻，她還是猶豫著拿起手機給白羽塵撥過去一通電話，電話響了很久，那邊終於接了起來：“影歌。”

聽到熟悉的聲音，那一瞬間顧影歌竟然有點抑制不住眼底的淚意：“羽塵，今天多謝你……”

“抱歉，我這邊有點忙。”白羽塵的聲音冷淡地讓顧影歌微微一怔。

“哦，好。”顧影歌有點無措地說著：“我也沒什麽事情，只是一段時間沒聽到你的消息問問你怎麽樣。”

“我很好。”白羽塵淡淡道。

顧影歌竟然不知道要怎麽寒暄下去。

她可以和陌生人面不改色地聊一整天，也可以輕松地擔當起話題女王的責任，然而面對這樣冷漠的白羽塵，顧影歌徹徹底底地僵住了。

“我……”顧影歌張了張嘴，又笑了：“那沒什麽事了，等你閑下來我們再聊。”

“你那邊是幾點？”白羽塵忽然問。

“晚上十一點。”顧影歌一怔，道。

“好，”白羽塵的聲音好像是稍微溫和了一點：“早點休息。”

“嗯。”顧影歌拿著手機應下，就聽到那邊傳來了掛斷了盲音。

白羽塵……很少會主動掛斷電話。

顧影歌沈默片刻，忽然意識到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白羽塵，大概是知道了什麽。只是暫時需要確認而已，所以白羽塵還會幫自己拍下那一套珠寶避免自己眾目睽睽之下的難堪，所以他還是會在不合時宜的時間接自己的電話，只是這一切，還會持續多久呢？

顧影歌忽然不敢想象。

她想起自己和顧懷之說話的時候，顧懷之的神情。

不知為何，顧影歌忽然開始懷疑……或許贗品的不僅僅是自己呢？

不僅僅是自己冒名頂替的顧影歌，同樣也有當年白羽塵青梅竹馬的身份。

顧影歌，真的是白羽塵的青梅竹馬嗎？

現在這一刻，顧影歌忽然什麽都不敢相信了。

從浴缸裏面出來，顧影歌整個人都有點渾渾噩噩的，她一邊擦頭發一邊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上面顯示自己的粉絲就差一點就會突破百萬，想了想，顧影歌給年淵發了個微信：“你說，粉絲到達百萬我是不是應該發點福利什麽的？”

“你最近粉絲長的飛起，而且官方還清了一些僵屍號，這樣，你到時候發一張片場照吧，也算是間接宣傳了。”年淵笑道。

顧影歌應下，又問：“我能發張自拍嗎到時候？裸妝那種？”

“可以，發之前告訴我，我參考一下。”年淵一口答應。

顧影歌正打算接著說點什麽，手機一個電話撥進來，是鐘叔。

這個時間，父親應該已經到家了才對，不知道鐘叔來電話是要做什麽，顧影歌笑了笑，接了起來，然而下一秒，她的手機徑自砸到了地上，那邊仍是鐘叔滿是惶恐的聲音——

“小姐，老爺他，他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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