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上午你就神思不屬，都看八回表了，韓少！你是約了漂亮妹子還是怎麽的？”樂隊其他成員都看出韓章今天完全不在狀態，幾次走音不說，還莫名陷入或喜或憂的奇怪情緒，。莫不是回到歷史悠久、地大物博的偉大祖國後，被什麽奇怪的東西上了身？

看見已經快兩點的韓章實在是等不及了，“對不住，今天我是練不了了，你們先自己練吧。”說完就沖去洗澡換衣服，留下小楠他們幾個面面相覷。

趕到西門的時候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韓章坐在車上，看著人進人出的學校西門，目光停留在XX大學那幾個大字上，心底湧起一股溫柔。

“德音，德音，你將來想要去哪所大學？”難得韓章也會考慮這種東西。

“具體還沒有概念，不過應該會是去首都的學校吧，我爸一直想要我去呢。”

“這樣啊，那好吧，本少爺也去那邊讀一個陪你，順便組支樂隊給你唱歌好不好？”

“……”到底是誰陪誰啊？

“快說好！”

“好。”

“那就這樣約定了！我就知道你會高興的。”某人自戀光榮。

對不起，德音，我最終沒有赴約，希望還能來得及。

陷入回憶的韓章回過神後，發現德音已經出現在門口，於是趕緊下車。“德音！”白T，短褲的德音依然清瘦，頭發長了許多，紮成一束馬尾，露出幹凈的額頭，清爽利落。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嘴唇微微抿起，清亮的眼睛讓整張面孔鮮活起來。

德音聞聲扭頭，看到韓章，不禁有些怔楞，現在的韓章比之高中年代，好像又長高了不少，雖然還是挺瘦，但是少年時的骨架已經長開，肌肉勻稱而不誇張，光看身體就男性魅力十足了。五官沒怎麽變，甚至臉上的表情似乎依然帶著年少時桀驁不馴，但好像又不一樣了。

德音看著這個從自己的舊時光中走出的新鮮男子，有那麽一瞬德音不知自己到底身處何地，四年前的相愛與別離，而今的重逢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夢。一千三百多個日夜，足以將一個男孩鍛造成一個男人，而自己也在這不長不短的歲月裏，離開原地，來到這裏。

“德音——。”

微微拖長的尾音讓德音心裏一顫，有多久沒有聽到他這樣喊自己了，平時的時候總是“德音德音”地疊聲喊自己，唯有在討好自己或是做錯事的時候，才會像這樣拖長尾音然後輕輕上挑，就好似名字在舌尖微微一轉後才吐出。

“這邊人來人往不方便，我們去對面咖啡館坐一下吧。”傳說明星總會被偷拍，不是嗎。說完，德音穿過馬路，往對面走去。韓章看著她冷淡疏離的面孔與背影，快步跟上，但心裏實在有些難受。德音——，你是在生我的氣嗎？

德音本不愛咖啡之類的飲品，但是誰知道韓少現在什麽風格，咖啡館很安全不是嗎？德音要了一杯卡布，然後把menu遞給韓章，韓章看也沒看，對著服務生：“和她一樣，謝謝。”

“我記得你以前不愛喝咖啡的，午後困倦的時候你都是喝茶來提神的。”

雖然這個習慣依然延續，但德音卻不想承認，只是淡淡回道：“有時候換個口味也不錯。”

“德音你是不是恨我？當年我不告而別，其實——”

“恨？我不恨，只是有時候會覺得難過，都已經過去了。看到現在你從事了自己最喜歡也最擅長的工作，我也很替你開心。”德音後半句倒不是為了姿態的從容好看，自己在年少的時候的確無數次感動於韓章對音樂的熱愛和執著。

韓章剛剛離開的那一段時間，自己多次跑到他家門口，明知道不可能見到，可腿卻像是有自己的意識一樣。胡思亂想的時候，德音也會懷疑自己，是不是韓章終於受不了自己的不熱情，不主動才會不告而別。

年少戀殤，最是傷筋動骨，後來發生的事情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德音！你不要這樣，我們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坐在莫名其妙的咖啡館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你明明知道，明明知道——”我愛你。

“我什麽都不知道，韓章！”

“我只知道當年文關路旁的櫻花樹下是我們的最後一面，然後你四年杳無音訊。”

“我只知道當年無數次韓宅門前的苦等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而歸。”

“我只知道當年的約定與誓言都化作塵土，消散在風裏。”

“我只知道當年父親離開的時候你不在，高考失利的時候你不在，你似乎只在夢裏。”

“我只知道——算了，我什麽也不知道。”德音的話語漸漸低了下來，最後一句幾不可聞。

韓章，你曾抱怨我不夠愛你，我也怪自己不似別人般熱情，但後來發現你我都是錯，我曾愛你如斯。可是而今你我又能說些什麽。

“可是德音，當年不是我自願的！”韓章聽著德音的話，只覺心中大慟，想到德音四年前可能遭遇的事情就恨不得把自己碎屍萬段。“當年我母親——”

“請不要提她，如果你還顧念舊情的話，請你不要提她。”韓章這一生自認為沒有怕過任何事，可是這一刻他真得害怕了，害怕自己的母親做過的讓德音露出這種表情的所有事，原來看著自己愛的人痛苦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這樣的。有那麽一刻，他覺得德音像是要哭出來了，雖然以前玩笑說自己從來沒有機會給女朋友擦眼淚和提供肩膀真是遺憾，可是現在他一點也不想看到德音哭。韓章伸出手，想要去碰碰她的臉，德音往後一靠，閃開了。韓章的手停在半中截，忽然覺得空氣都是冷的。

“不好意思，我今天很不冷靜，咱們還是改日再說吧。”德音起身，韓章更快一步地抓住她的手，“德音，我不想為自己辯解什麽，但是我依然愛你，即使從頭開始，我也不會放棄。”

德音搖搖頭，抽出自己的手，往門外快步走去。

周一一早，唐敬將一疊《娛周刊》和《娛樂時報》摔到韓章面前，韓章瞄了一眼，《MM主唱韓章攜神秘女子共度午後！》《韓章再現M大門口，是巧合還是良緣？》，配圖一個是咖啡館裏二人相對而坐，韓章因為角度問題被拍得很清楚，德音頭微微低著，看不太清正臉，另一張是自己剛從車上走下來的時候。

“你們幾個作為有海外背景的歌手，內幕本來不那麽容易扒出來，你非得往槍口上撞！看著吧，今天上《娛樂大作戰》的時候肯定會被問，你自己給我圓過去，韓章！”

“沒有什麽好隱瞞的，她就是德音，我找到她了！”

“韓章你是不氣死我不甘心是吧？當初我們怎麽說的，進了這個圈子，唱歌我不限制你，但是其他事必須我說了算！”唐敬平日一副風流雅痞的樣子，今天確實是火大了。

韓章還要再說，小楠扯了一把，“好啦，大清早哪來那麽大火氣，韓章你少說兩句！唐大，你也消消火，這也不是醜聞嘛。”

“哼。”

韓章這邊，唐敬為娛記爆出的緋聞發火，而德音經過前日的調整之後，奔赴自己的新崗位。八卦果然傳得快，德音坐電梯往二十一層去的時候，明顯覺得眾人都在隱秘地對自己行註目禮。德音只作不知，耐心地等著電梯爬到二十一層。

八卦傳得快，後勤效率也挺高，這次德音上來的時候，明顯看到總裁辦公室旁的屋子已經釘上了嶄新的金屬銘牌，樣式和總裁辦公室保持一致，中英文兩行頭銜，不過多的是梁哲把名字填上去了。德音敲門進去，發現裏面又隔出一間，估計就是自己的辦公室了。梁助理依然已經坐在了辦公桌後，看到德音，站起身來介紹：“早，德音。我讓後勤服務部門把辦公室收拾了一下，你以後就在旁邊隔出的這間辦公，有什麽需要提出來，我讓後勤再改一下。”

“沒有，已經很好，希望我的工作不會愧對這間辦公室。”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工作起來可是不留情面的。”

“那就請多多指教。”德音微微彎身鞠了一躬，梁助理笑笑說：“不過你也不要太緊張和拘束了。”

德音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妥當，剛剛坐下，門忽然被推開，德音站起身來，是聞濤來了，“聞總早！”聞濤看到德音明顯一楞，點點頭算是回道早安。“一杯紅茶。”說著便繼續往裏走去。

“一杯紅茶？”想來就是吩咐自己了，這boss說話也太儉省了吧。德音趕緊走到二十一層的茶水間，果然有個小茶櫃，德音找出裏面的紅茶，泡了一杯。剛要關上茶櫃門兒，發現裏面有一層擺了三瓶透明罐子裝的咖啡豆。德音想了一下，看到旁邊的咖啡機，於是又順手磨了一杯咖啡，從第一個罐子裏加的豆子，因為只有第一罐有著消耗過的痕跡。

“扣扣”德音敲了敲門，“請進”，兩人正在談話，德音輕輕地將紅茶擺在boss面前，然後把咖啡放到梁助理桌前，看到梁哲露出意外的笑容，德音也是微微笑笑，有悄聲退出。

“我的新助理，聞先生應該知道的。”

“為什麽？”

“本來覺得鎮定的有些可疑，想著放在身邊要麽看著，要麽也是個人才。”梁助理頓了一下，喝了一口自己的咖啡，不過能把藍山泡這麽地道，不管怎樣也是值得了。”

聞濤看看桌前的紅茶，喝了一口，又把話題轉向了美國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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