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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梨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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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十四,卿酒心中滿腹疑惑,而且,卿酒總是感覺……這個孩子似乎不太平常……

至於哪裏不平常,卿酒又說不上來。

就這樣,卿酒無法拒絕的,將十四留下了……

一來二去,也是過了數月,好在十四這個孩子並不需要卿酒照顧。

除了總是喜歡時時“粘”著卿酒外,其餘的都如往常一般。

十四總是默默在卿酒身旁坐著,安靜的像是不存在一般。

……

晚間。

卿酒睡著後,床邊隱約站著一個人。

一雙冰涼的手,輕輕滑過卿酒的臉頰。

好冰……好冷……卿酒微微皺眉,哆哆嗦嗦的胡亂摸被子往身上蓋。

而過了一會兒,卿酒感覺一個火爐似乎在向自己靠近。

是那樣的溫暖,那樣的安逸。

卿酒翻了個身,又是沈沈的睡去。

……

除了睡覺外,卿酒最喜歡丹青,

卿酒向來喜歡描丹青,不只是喜好,卿酒別的能拿得出手的沒有,丹青卻是尤為出眾。

在“鳳棲梧桐”的梨花樹下,卿酒可以如處子一般,安安靜靜的畫上一個下午。

梨花紛亂,微雨初上,喚殘夢,啟朱唇。

溶溶月,淡淡風,瀟瀟癡纏,點點紅妝,滿院梨花香。

素衣一襲,青絲墨染,梨白暈染間,眉眼低垂,潑墨一紙梨花。

……

當卿酒描丹青之時,十四總會彎下腰不遠處的一地梨花中,彎腰撿拾,將那一捧梨花,用衣裙兜

著,轉移到另一個地方,再將那些梨花一瓣一瓣的放在地上。

一來一回,卻也不知道十四在做些什麽。

……

除了十四之外,“鳳棲梧桐”還會“時不時”的冒出另一個人出來。

說“時不時”是因為,這個人……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

……

風起,有梨花落於紙上。

卿酒自是不去管這些,仍舊專註於自己筆下的人物。

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映入眼簾。

卿酒一頓,順著那修長的手,向上看去。

一身青色的袍子,袖口繡著淡淡梨花,逼真的像是被風吹散的梨花一般。

只是看這服飾,便是知道,主人必定不落俗套。

再向上看去,嘴角微笑,四目相對,就連眼中也溢滿了笑意。

……

“殊夜?”卿酒認出來人。

“酒酒,多日不見,我早已思念成疾。”殊夜將那梨花瓣,置於一旁,目光是那樣的溫暖,如冬日的陽光一般。

明亮而又不灼人,緩緩的梨花飄香的微風中暈染開來。

卿酒啞然,此間少年俊美如初,果然年輕真好……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卿酒只是轉身,卻未註意到,筆還拿在手裏,那筆尖已經攢聚了

一大滴的墨汁。

殊夜沒有回話,他只是從背後環住卿酒,輕輕握住她的手,帶領著她將筆尖的墨汁,在磨盤中浸潤。

……

卿酒有些尷尬,肩膀不自然的收縮。

只是收縮肩膀的時候,卻因太過僵硬,險些沒有站穩。

殊夜順勢一手扶住卿酒的手腕,一切顯得那麽理所當然。

“酒酒是九州之神,這世間還有不知道神君住在‘鳳棲梧桐’的人麽?”殊夜的語氣很輕柔,就好像緩緩流淌的溪水一般。

卿酒掙紮了一下,想要將自己的手從殊夜的手中抽離出來,可是手指卻是夾著毛筆,而殊夜的手又是巧妙的扣著卿酒的手指。

只要卿酒一松手,那筆桿便會掉到紙上。

……

“你怎麽進來的?”卿酒想著能轉移殊夜的註意力,順勢逃脫。

“恩,十四帶我進來的。”殊夜緩緩的說。

哦,十四,說起來十四……

卿酒擡頭,卻發現十四已經不見了蹤影,剛才還在面前,這會兒怎麽不見了?

……

殊夜個子很高,本是高了卿酒半個頭,可是他卻因為要抓住卿酒的手,稍微彎了點腰,這般,下巴剛好可以觸及卿酒的肩頭。

“十四說他有點事,將我引進來便出去了。”殊夜嘴角帶笑的試探性的將頭慢慢靠近卿酒的肩膀。

卿酒感覺到殊夜的呼吸慢慢靠近,肩膀一直在下降,可是無奈自己被殊夜緊緊鎖在桌邊,無法半

蹲,只得站直了身子。

殊夜如願以償的將下巴,貼近卿酒的肩膀,但也只是隔著一層衣衫,並未真的放在卿酒的肩膀上。

他默默的閉上眼睛,享受著一時的安逸。

好久,好久沒有聞著梨花香,環著心上人了……

……

“我這院子雖然不大,但是也好幾裏地,殊夜你應該能尋得一個涼快的地兒站著……”卿酒皮笑肉不笑的抿著嘴說道。

殊夜閉著眼睛裝作沒有聽見一般。

不說別的,只說這大熱天的黏在一起,也不怕起痱子……

卿酒雖說是怕冷,卻也不代表她就喜歡大熱天啊。

……

陽光透過梨花的縫隙,將斑駁的痕跡停留在二人身上。

微風吹動發絲,安逸的只能聽見呼吸的律動聲。

“酒酒……”殊夜緩緩開口,問“……你可喜歡我這樣環著你?”

卿酒握著筆的手有點酸,沒好氣的說,“不是很喜歡。”

“也就是不是很討厭?”殊夜反問。

卿酒無奈,殊夜哪裏聽出那意思了?

難道是腦袋被門夾了?

……

“殊夜,我們還是好好說話吧,你且先松開我。”卿酒長舒一口氣說。

殊夜微微笑了笑,回,“酒酒說的哪裏話,莫要顛倒黑白,我可沒抓著你,”

“……”卿酒無奈。

確實,殊夜一手擋在桌子邊緣,另一只手越過卿酒握著筆桿,雖說是若有若無的碰著卿酒的手,可是卻也是真真的握筆姿勢,和殊夜的下巴,也並未碰到卿酒。

說白了,殊夜整個人並沒有一處碰到了卿酒。

反而是卿酒一直在殊夜懷中不老實,時不時地碰到殊夜罷了。

……

這怎麽顛倒黑白了,卿酒明明什麽都沒做。

眼下這情景,真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是用法術,怕是卿酒只要一個簡單的揮手,殊夜就被打到十萬八千裏之外了。

可是卿酒一個祖宗輩兒的神君,若是對一個少年郎動手,傳出去了,豈不是丟了神君的顏面。

而且還是因為被揩油之後,惱羞成怒才動的手……

……

當卿酒還在想策略之時,殊夜已經從卿酒手中抽出筆桿,放於硯臺邊上,站在了卿酒身旁,默默看著她。

“酒酒在畫什麽?”殊夜開口問。

卿酒一回神,才發現的身後的人已經不在了,這才松了一口氣。

手已經酸的不行,剛想將筆桿先放下,卻發現,筆桿已經不在手中,安靜的置於硯臺上了。

卿酒整理了衣袖,往左一側步,稍稍遠離了殊夜一些。

“也沒什麽,隨便畫畫罷了。”卿酒回答。

……

殊夜伸手將宣紙上散落的梨花拂去,看著畫中的人物,若有所思。

畫中有一男一女。

這女子一襲綠衣,身段阿諾多姿,玲瓏可人,翩翩似舞,而身旁的男子則是一襲白衣,負手而立。

看上去像是一對戀人,可是卻又有哪裏不對。

若是戀人,必定有碰撞和火花,而這畫中一對,就好像是男子遠觀女子一般。

這是何意?

……

而且,讓殊夜不解的是,這畫中之人,皆是沒有面容……

除了身形之外,面目卻是空白的。

而其他細節如配飾、衣衫繡樣之處,卻已經處理的十分妥當。

一般的人,描丹青,都是先從容貌開始,可是……卿酒的丹青,卻是唯獨不畫容貌。

……

“你這……”殊夜緩緩開口。

這筆觸十分細膩,像極了周子舒的畫工,可是唯獨不畫面容,卻給殊夜一種不好的感覺。

總覺得,畫中有一些什麽,是殊夜忽略或者是沒有讀出來的。

沒有容貌的人物,在紙上,顯得……有些恐怖。

而且,這畫中二人又是誰?卿酒為何要畫此二人?

……

“恩?”卿酒看殊夜不說話,問道,“可是我丹青描的不好?”

“不,不是……只是……”殊夜看向卿酒,“酒酒,你為何不畫容貌呢?”

卿酒倒是一臉淡然的看向丹青,也沒覺得有何處不妥。

“這丹青有何不妥嗎?”卿酒反問。“我向來容貌畫的不好,以往畫出來的眉眼,總是同一個,久而久之,也就不畫了。”

眉眼總是同一個人……

殊夜微微皺眉,眉眼總是同一人又是何意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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