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拿下孟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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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玉和坐在沙發上，原本直挺的背脊, 此時微微彎曲著, 他盯著茶幾上的劇本, 陷入了深深的沈思。
楊宇說的沒錯，十個月的時間對於任何一個當紅的一線小生來說, 都是非常珍貴的。
現在不比從前了，為了拍一部好電影可以花上一兩年，甚至五六年的時間。
現在什麽都講究快餐文化, 碎片文化。
當紅小生們可以用這十個月的時間接兩季真人秀, 拍攝三部電視劇, 走四五個紅毯秀。
唯獨就是不會用這十個月的時間去賭一部電影。
還是叫好不叫座的文藝電影。
就算演技爆棚，劇本出眾, 拿了很多獎又怎麽樣？
文藝電影在票房上一向弱勢, 萬一票房慘淡……
萬一票房慘淡的話他該怎麽辦？
如果只有三四個月的時間, 他大可以在票房撲街之後馬上再接另一部電視劇或者商業電影重拾人氣。
但是十個月, 沒有曝光，沒有作品, 沒有消息……
一旦失敗了, 對他目前的事業打擊絕不會只是一星半點。。
周玉和不適合出演安學這個角色的事實, 一下子就將他滿滿的信心壓縮了快一半。
他把頭靠在沙發背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開始放空大腦。
許多前世的片段在眼前走馬觀花般地一閃而過。
他記得, 他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同樣的好劇本，好導演。
同樣的, 更長的拍攝周期。
那時他已經是I.S的一哥，而季辰也漸漸退居幕後，開始為他的商業帝國籌劃。
那時的季辰，看著他的眼光總是柔情繾綣的。
“玉和，廖導那部電影要拍一年，還要去艱難困苦的山區封閉式體驗生活。我不希望你為了我，為了I.S，吃那麽多苦，花那麽多時間去拍那種前途未蔔，只為了沖獎的電影。”
“你現在已經是華國的頂級藝人，就算是不拍戲，只是接接真人秀，代言，出席一下國際活動——只要能夠保持曝光就能吸到很多粉絲，為什麽還要把自己逼迫到那種程度，你看範俊希，白安他們每年只拍IP劇，只接當下最紅的真人秀，他們那麽輕松就能獲得圈子裏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的人氣比他們高得多，為什麽不也讓自己輕松一點呢？”
……
是啊，接真人秀也好，接代言廣告也好，接流量IP劇也好，只要保持足夠的曝光，時常在公眾面前刷臉……
不需要付出什麽，就可以活得非常非常好了。
有錢、有地位、有人氣、有時間、又輕松——
這是所有人都心馳神往的生活。
也是娛樂圈中很多小生原本演技不錯，在走紅之後，反而演技不斷倒退的根本原因。
因為想要的東西太唾手可得了，所以就不會再珍惜每一個演戲的瞬間。
所以就變得吝嗇於付出每一分額外的努力。
但他們，包括那時的周玉和自己，都忘了藝術品——那些真正成為經典的，被人們永遠銘記的東西，本來就是需要無數的心血和精力才能澆築而成。
他曾經，為了錢，為了愛情，為了事業。
放棄了無數個可以參與這些瑰寶誕生過程的機會。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難道他要重蹈覆轍？
明明有一個這麽好的劇本，這麽好的導演擺在眼前，卻因為所謂的時間成本，所謂的商業價值，而放棄一個最好的選擇，改換其他的導演？
周玉和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孟川對他說的那些話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耳邊回響。
而每回響一次，他的血液就會沸騰一分，一種叫做熱血的沖動就會不聽使喚地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橫沖直撞。
他的血液，他的骨髓，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
最後。
轟地一聲——
將他的所有理智付之一炬！
他拿過自己的連帽外套，隨意地在桌上抓了一把手機和零錢，就冒著雨出了門。
*********
A市的老城區內。
雖然近年來A市的娛樂產業發展迅速，帶起了整個A市的經濟，但在老城區，A市仿佛還保留著它十幾年前的樣子，縱橫交錯的小巷像樹枝一樣盤踞在城市的一隅，破舊的矮墻，臟亂的街道，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膻氣混著泥土氣息，不管是誰經過，都會忍不住捂住口鼻。
然而，即便是這麽臟亂的環境，也總還是有許多無家可歸之人蝸居在這裏，他們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溫飽，甚至連稍微像樣的工作都不敢奢求，只是像螞蟻一樣緊緊攀附這根快要腐爛的樹枝，只求不要被人隨便撿起，然後丟棄就好。
只要不被這座城市拋棄就好。
一個逼仄矮小的破舊平房裏走出一個光著膀子，穿著老舊泛黃的沙灘褲的年輕人。
他身上的皮膚很黑，明顯是常年暴曬的結果。
身上除了黑之外，還有一些說不清的臟汙和傷疤。
頭發長到了肩膀處，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洗過一個像樣的澡，才會糙成這樣。
他拿著水壺，正想到街口的水龍頭去接點水，誰知這時一個低沈好聽的聲音穿透薄薄的雨幕：
“嘿，哥們，你就住這兒啊？”
年輕人打了個激靈，轉過頭，看見細雨中一個穿著連帽外套，全身素黑，但氣質特別的少年，還是青年？
他微微瞇起眼睛，腦袋往前湊了一下。
周玉和從這個小動作判斷出這個流浪漢是個近視眼，看不大清他的長相，於是原本上揚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我跟你商量個事……”
年輕人戒備地看著他。
周玉和也不惱，他從口袋裏掏出三十塊錢，遞給流浪漢。
流浪漢雖然看不清周玉和的長相，但他光憑顏色，就能認出這是三張十塊的紙幣，於是神色緩和下來，但還是沒有伸手去接。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你收留我一段時間，我每天給你三十塊怎麽樣？”
雖然周玉和有很多錢，但他也明白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
三十塊？還是每天？
流浪漢的耳朵動了動，很是糾結地用手摩挲著自己的水壺，最終還是忍受不了誘惑，慢慢伸出左手。
“……好。”
***********
一個月後。
孟川漫步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他已經推掉了《鬼妖傳》，但這段時間也沒接其他的電影。
他心不在焉地走著，忽然一道並不算動聽的歌聲傳進了他的耳朵裏，他回頭一看，街角有一個街頭歌手，擺著音響，拿著麥克風在唱歌。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周玉和。
在被那樣明確，甚至可以說難堪地拒絕之後，周玉和那邊再也沒有跟他提過要他執導的事情，而周玉和本人更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任何聲響。
哎，其實也能理解，一個被粉絲捧在手裏當寶貝一樣的大明星，突然被這樣打擊，不管是誰可能都會有點受影響吧。
他鬼使神差地走近街頭歌手，看著他算不上出眾的外貌和氣質，恍然出神。
明明是平凡到丟在人堆裏根本找不出來的家夥，但他的眼睛卻很特別。
眼裏的星光明明滅滅，那種對生活既麻木又有些不甘心；絕望、放棄，又有些許小心翼翼的希冀……
那種眼神讓孟川的心不受控制地開始陣陣發癢。
或許推掉《貓》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呢？真的是很好的劇本，只要周玉和肯再犧牲一些，他這邊為什麽不可以做出點讓步呢？
“哎。”
孟川搖搖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還有收回的道理？
不過，這個街頭歌手的確是引起了他的愁緒。
一曲終了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點零錢，扔在了歌手面前的小盒子裏。
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
“你剛剛在我面前站了整整兩分鐘，孟導。”
孟川渾身一震。
他狐疑地轉過頭去，正想問這個流浪歌手怎麽知道他，在看見對方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之後——
孟川瞬間猶如被雷劈中了一樣。
對方把一直微微佝僂著的背挺直，略顯猥瑣市儈的氣質頓時一掃而光，而對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也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那種熟悉感越強一分，孟川心裏的驚訝就越多一分。
越來越多的驚訝匯聚到一起之後，最終變成了他崩潰失態地一聲驚叫——
“周、玉、和？！！！”
作者有話要說：
孟導：你TM居然有一天醜到我認不出來！！我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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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不比從前了，為了拍一部好電影可以花上一兩年，甚至五六年的時間。
現在什麽都講究快餐文化, 碎片文化。
當紅小生們可以用這十個月的時間接兩季真人秀, 拍攝三部電視劇, 走四五個紅毯秀。
唯獨就是不會用這十個月的時間去賭一部電影。
還是叫好不叫座的文藝電影。
就算演技爆棚，劇本出眾, 拿了很多獎又怎麽樣？
文藝電影在票房上一向弱勢, 萬一票房慘淡……
萬一票房慘淡的話他該怎麽辦？
如果只有三四個月的時間, 他大可以在票房撲街之後馬上再接另一部電視劇或者商業電影重拾人氣。
但是十個月, 沒有曝光，沒有作品, 沒有消息……
一旦失敗了, 對他目前的事業打擊絕不會只是一星半點。。
周玉和不適合出演安學這個角色的事實, 一下子就將他滿滿的信心壓縮了快一半。
他把頭靠在沙發背上，望著白色的天花板，開始放空大腦。
許多前世的片段在眼前走馬觀花般地一閃而過。
他記得, 他以前不是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同樣的好劇本，好導演。
同樣的, 更長的拍攝周期。
那時他已經是I.S的一哥，而季辰也漸漸退居幕後，開始為他的商業帝國籌劃。
那時的季辰，看著他的眼光總是柔情繾綣的。
“玉和，廖導那部電影要拍一年，還要去艱難困苦的山區封閉式體驗生活。我不希望你為了我，為了I.S，吃那麽多苦，花那麽多時間去拍那種前途未蔔，只為了沖獎的電影。”
“你現在已經是華國的頂級藝人，就算是不拍戲，只是接接真人秀，代言，出席一下國際活動——只要能夠保持曝光就能吸到很多粉絲，為什麽還要把自己逼迫到那種程度，你看範俊希，白安他們每年只拍IP劇，只接當下最紅的真人秀，他們那麽輕松就能獲得圈子裏大多數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的人氣比他們高得多，為什麽不也讓自己輕松一點呢？”
……
是啊，接真人秀也好，接代言廣告也好，接流量IP劇也好，只要保持足夠的曝光，時常在公眾面前刷臉……
不需要付出什麽，就可以活得非常非常好了。
有錢、有地位、有人氣、有時間、又輕松——
這是所有人都心馳神往的生活。
也是娛樂圈中很多小生原本演技不錯，在走紅之後，反而演技不斷倒退的根本原因。
因為想要的東西太唾手可得了，所以就不會再珍惜每一個演戲的瞬間。
所以就變得吝嗇於付出每一分額外的努力。
但他們，包括那時的周玉和自己，都忘了藝術品——那些真正成為經典的，被人們永遠銘記的東西，本來就是需要無數的心血和精力才能澆築而成。
他曾經，為了錢，為了愛情，為了事業。
放棄了無數個可以參與這些瑰寶誕生過程的機會。
好不容易重生一次，難道他要重蹈覆轍？
明明有一個這麽好的劇本，這麽好的導演擺在眼前，卻因為所謂的時間成本，所謂的商業價值，而放棄一個最好的選擇，改換其他的導演？
周玉和的雙手漸漸緊握成拳，孟川對他說的那些話一次又一次在他的耳邊回響。
而每回響一次，他的血液就會沸騰一分，一種叫做熱血的沖動就會不聽使喚地在他的四肢百骸中橫沖直撞。
他的血液，他的骨髓，他渾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瘋狂地叫囂！
最後。
轟地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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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過自己的連帽外套，隨意地在桌上抓了一把手機和零錢，就冒著雨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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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近年來A市的娛樂產業發展迅速，帶起了整個A市的經濟，但在老城區，A市仿佛還保留著它十幾年前的樣子，縱橫交錯的小巷像樹枝一樣盤踞在城市的一隅，破舊的矮墻，臟亂的街道，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膻氣混著泥土氣息，不管是誰經過，都會忍不住捂住口鼻。
然而，即便是這麽臟亂的環境，也總還是有許多無家可歸之人蝸居在這裏，他們不求大富大貴，也不求溫飽，甚至連稍微像樣的工作都不敢奢求，只是像螞蟻一樣緊緊攀附這根快要腐爛的樹枝，只求不要被人隨便撿起，然後丟棄就好。
只要不被這座城市拋棄就好。
一個逼仄矮小的破舊平房裏走出一個光著膀子，穿著老舊泛黃的沙灘褲的年輕人。
他身上的皮膚很黑，明顯是常年暴曬的結果。
身上除了黑之外，還有一些說不清的臟汙和傷疤。
頭發長到了肩膀處，亂糟糟的，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有洗過一個像樣的澡，才會糙成這樣。
他拿著水壺，正想到街口的水龍頭去接點水，誰知這時一個低沈好聽的聲音穿透薄薄的雨幕：
“嘿，哥們，你就住這兒啊？”
年輕人打了個激靈，轉過頭，看見細雨中一個穿著連帽外套，全身素黑，但氣質特別的少年，還是青年？
他微微瞇起眼睛，腦袋往前湊了一下。
周玉和從這個小動作判斷出這個流浪漢是個近視眼，看不大清他的長相，於是原本上揚的嘴角弧度更大了。
“我跟你商量個事……”
年輕人戒備地看著他。
周玉和也不惱，他從口袋裏掏出三十塊錢，遞給流浪漢。
流浪漢雖然看不清周玉和的長相，但他光憑顏色，就能認出這是三張十塊的紙幣，於是神色緩和下來，但還是沒有伸手去接。
“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了，你收留我一段時間，我每天給你三十塊怎麽樣？”
雖然周玉和有很多錢，但他也明白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
三十塊？還是每天？
流浪漢的耳朵動了動，很是糾結地用手摩挲著自己的水壺，最終還是忍受不了誘惑，慢慢伸出左手。
“……好。”
***********
一個月後。
孟川漫步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他已經推掉了《鬼妖傳》，但這段時間也沒接其他的電影。
他心不在焉地走著，忽然一道並不算動聽的歌聲傳進了他的耳朵裏，他回頭一看，街角有一個街頭歌手，擺著音響，拿著麥克風在唱歌。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周玉和。
在被那樣明確，甚至可以說難堪地拒絕之後，周玉和那邊再也沒有跟他提過要他執導的事情，而周玉和本人更是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整整一個月都沒有任何聲響。
哎，其實也能理解，一個被粉絲捧在手裏當寶貝一樣的大明星，突然被這樣打擊，不管是誰可能都會有點受影響吧。
他鬼使神差地走近街頭歌手，看著他算不上出眾的外貌和氣質，恍然出神。
明明是平凡到丟在人堆裏根本找不出來的家夥，但他的眼睛卻很特別。
眼裏的星光明明滅滅，那種對生活既麻木又有些不甘心；絕望、放棄，又有些許小心翼翼的希冀……
那種眼神讓孟川的心不受控制地開始陣陣發癢。
或許推掉《貓》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呢？真的是很好的劇本，只要周玉和肯再犧牲一些，他這邊為什麽不可以做出點讓步呢？
“哎。”
孟川搖搖頭，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哪還有收回的道理？
不過，這個街頭歌手的確是引起了他的愁緒。
一曲終了後，他從口袋裏掏出一點零錢，扔在了歌手面前的小盒子裏。
正準備轉身離去，忽然——
“你剛剛在我面前站了整整兩分鐘，孟導。”
孟川渾身一震。
他狐疑地轉過頭去，正想問這個流浪歌手怎麽知道他，在看見對方嘴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之後——
孟川瞬間猶如被雷劈中了一樣。
對方把一直微微佝僂著的背挺直，略顯猥瑣市儈的氣質頓時一掃而光，而對方那張平平無奇的臉龐也漸漸變得熟悉起來。
那種熟悉感越強一分，孟川心裏的驚訝就越多一分。
越來越多的驚訝匯聚到一起之後，最終變成了他崩潰失態地一聲驚叫——
“周、玉、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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