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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孽羅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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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想想,我發現我一直覺得馬天順這個人是一個極不真實的人,他喪心病狂的思想和態度簡直就好像是那些主流電視劇裏面的反派一樣。

這一點確實讓我很詫異,因為我一直都以為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絕對的白玉黑,在這裏把黑白分成善惡,在這個世界上,我們所扮演的角色也是如此,不是單純的黑白,而是兩者混合出的灰色。

可至今為止,我真的沒能看出馬天順的身上有任何泛白的地方,甚至我心裏覺得,這個人本身的思想就有問題,比起錢紮紙,他更像一個瘋子,徹徹底底的瘋子,在這種瘋子的腦子裏面,除了自己以外,所有的人都是不重要的,所有的人都只是他為了達成某種目的的絆腳石而已。

這種人雖然可恨,但是卻真的很可悲,就像兒時的我們,可氣的是這種人心裏的需求是那麽的簡單而不切實際,一直以為整個世界是為了自己而存在的,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也一直以為自己就是這個世界的神,而別人都是傻子,是可有可無的,所以無論自己做了什麽,都是正確的,哪怕是常人看上去十分難以原諒的惡事。

可悲的是,這種人永遠得不到真正的快樂,畢竟這種人心中不切實際的想法,永遠無法在這個世界上得到實現,畢竟現實是不可能為單獨的一個人開辟捷徑的,這就是天道的公平。

馬天順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以至於為了自己能夠活命,竟然眼睛也不眨一下的害了三個‘忠心耿耿’的教徒。

那三人被馬天順這麽一噴之後,霎時間失去了理智,他們一齊朝著胡白河撲了過去,他們的行為簡直就好像野獸一樣,雖然他們沒有多大的本事,可仗著已經沒有了意識,一時間竟纏住了胡白河,胡白河心中惱怒,下手根本沒有輕重,只見它梳著眉毛一爪掏出,瞬間在那人的肚子上開了個窟窿,猩紅的血漿冒出,但是那人卻絲毫沒有停頓,依舊翻著白眼揮舞著靈幡朝著胡白河砸去。

有老話說的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而不要命的卻倒也怕沒有命的,那三個人此時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所以絲毫不覺得恐懼,哪怕收了再重的傷,只要沒有斷氣,就依舊會繼續攻擊。

當時我望著這三個失去了意識的‘香肉’,當真意識到了這金巫教的邪術有多可怕,知道後來我想起當日那一幕的時候,多半還會心有餘悸,用現做的科學來解釋的話,想來這也許也是某種程度上的催眠吧。

不過當時我卻沒有想太多,我見那三人發了瘋似的纏住了胡白河,而他們手中的靈幡似乎真的挺難纏,所以哪裏還估計的了太多?於是我便對著錢紮紙一努嘴,錢紮紙會意,只見他抓著削尖了的木棍跑了出去,而我則也跟在了他的身旁,但是我的目標確是那馬天順,因為我心裏大概也能猜出,這老東西憑著現在的體力是跑不了了,所以他這麽做的目的一定是想爭取一些時間搞出點什麽和我們魚死網破。

要知道他‘出馬’的本事和我‘跳神’的本事有著異曲同工之秒,那就是必須要有一些時間準備才行,而我能給他這個機會麽?

當然不能,當時我幾個箭步就沖到了他的撿錢,抓著手中的木棍朝著馬天順的面門狠狠的捅了過去!

“老賊,死吧!!”我大聲喊道。

而那馬天順當時似乎已經沒有了力氣,見我的木矛刺來,他倒也明白,如果不及時躲閃的話,那自己的眼睛一定會就此報廢而被我串了糖葫蘆,於是他慌忙往左邊一閃,躲閃之際,腳下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一下而倒在了地上。

眼見著這麽好的機會到來,我又哪裏能夠放過?於是前身一弓一腳揣在了他的腰上,這一腳我沒有絲毫保留,馬天順慘叫了一聲,身子一頓間,我已經欺身上前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抄起了木矛朝著他的老臉再次紮了下去,而馬天順避無可避,只好下意識的用手一擋,木矛紮在了他的手上,一聲慘叫傳來。

要說這木矛雖然尖銳,但卻還是木制之物,所以這一刺只是將他的手背挑了一個大口子,雖然血流如註,但是卻沒有將他的手給廢掉,而馬天順似乎也意識到如果不跟我拼命的話,今天一定會死在這裏,所以他忍痛抓住了我的木矛,這老東西的力氣出奇的大,這一拉一拽之間,竟無法將其奪回,於是我只好松開了一只手,從腰間扯下了老七,朝著馬天順的老臉砸去。

這一下砸的倒也當真實在,啪的一聲,馬天順頓時吃痛,之間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氣力,竟然一甩手,將我手中的木矛甩出了老遠,而我當時也沒顧得上這些,木矛脫手之後,左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領,也沒有理會他兩只拳頭不斷的打在我的身上,只是握緊了老七,一下又一下的朝著他面門上面招呼。

他的拳頭粗糙有力,打在我的身上生疼生疼,但是我當時心中的怒火讓我對這些疼痛絲毫不去理會,我心中只是想著,你打我一拳,我就還你兩下,看咱倆誰先倒下。

當然了,最先扛不住的,確是馬天順。

就在我的右手開始麻木的時候,他的一張老臉已經被老七砸的不成了樣子,大朵血跡點綴著片片淤青,一只眼睛已經睜不開,而另外一只眼睛則死死的蹬著我,只見他忽然大叫了一聲,之後身子裏忽然冒出了一股綠芒。

他要跟我玩命了,我心裏想著,剛想到這裏,我的身子就好像被什麽東西撞了似的,不由自主的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而當我起身的時候,只見馬天順已經站起了身,他現在看上去十分的狼狽,整個臉上沒有一塊兒好地方,而且那綠氣稍縱即逝,閃現了一下之後他的左手忽然好想抽筋似的開始狂抖了一陣,之後便耷拉了下來,好想一條擺鐘一樣的晃動著,而他則大口大口的喘息著,似乎因為極度痛苦而說不出話來。

那條手應該報廢了,我心裏面想著,這正是多行不義必自斃的道理,想它當時盜取妖怪本事的時候,可曾也想到有幾天?

想到了此處之後,我心中大快,我掙紮著站起了身,指著那狼狽不堪的馬天順大罵道:“你現在知道什麽叫報應了麽?!你以前害人的時候有沒有想到過自己也會有這樣的下場?!”

當時由於錢紮紙的介入,所以胡白河已經收拾掉了一名邪教徒,而還剩下的那兩個也無異於風中的殘燈,看起來用不了兩分鐘那兩個邪教徒也會得到解脫,而那馬天順聽我說出此話之後,擡頭蹬著我,從他的眼神中我並沒有看見一絲恐懼,反而滿是陰毒的怒火,只見他幹咳了幾聲之後,便對著我幾近咆哮的叫道:“你!!為什麽是你!!為什麽你這個小雜種能給我這麽大的痛苦,你為什麽不去死!為什麽不去死!!??”

我冷哼了一聲,並沒有說話,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了,而那馬天順當時已經罵紅了眼,只見他忽然擡頭大聲吼道:“看到了!?看到了!!這是他逼我的,這是他逼我的!!”

喊完這句話之後,只見馬天順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還能活動的右手往懷中一探,取出了一只黑乎乎的竹筒,之見馬天順大喝了一聲:“咱們誰都別想好!!”

說罷,只見馬天順將那竹筒朝自己的嘴巴順去,我見他這個舉動,心中便湧現出一陣不祥的感覺,莫不是這老家夥還有什麽邪門兒的寶貝?由於相隔了十幾步,所以想要阻止他已經來不及了,於是我慌忙撿起了一塊石頭朝著他砸了過去!

可是沒想到卻也來不及了,當那塊石頭砸在了他身上的時候,他已經用牙咬開了那小竹筒的木塞,只聽馬天順一聲慘叫,木塞掉落在地上,而詭異的事情就在這時發生了。

只見那竹筒打開之後一股黑氣從那竹筒之中飄了出來,就好像是點燃的烽火一樣,濃煙飛速的朝著天空蔓延開來,不,用黑煙形容似乎還不怎麽貼切,怎麽說呢,當時那些黑氣似乎很是濃稠,就好像是有型之物一般,霎時間,風都似乎停了下來,氣溫下降,一股從未遇到過的煞氣憑地出現。

我當時就楞住了,心想著怎麽會有這麽重的煞氣?那煞氣趕緊十分的濃重,以至於身邊的空氣都產生了變化,就好像是夏天最熱的時候被關在了一間潮濕的小屋之中一樣,極度壓抑的感覺,以至於我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但是當時的氣溫卻十分的寒冷,似乎吸氣間鼻腔都要被凍住似的,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傳來,而就在短短幾秒鐘之間,我們周圍的大樹樹枝竟然變得一片雪白,就好像是生出了銀白色的樹葉。

我知道這是霜掛,是因為潮濕的霧氣遇到了霜凍出現的景觀,見到了此等景象之後,我身上的汗毛直立,心想著那東西到底是什麽?以至於還沒有顯出本相就已經有這麽大的陣仗?

而就在這時,胡白河和錢紮紙已經料理了剩下的兩個邪教徒,胡白河當然也感覺到了這個異樣,只見它嗖的一下就擋在了我的身前,只見它對著我叫道:“姚少小心!!”

而就在它說出此話之後,那團好像有生命的黑氣忽然瞬間散去,一個好像僵屍似的家夥出現在了馬天順的身邊。

那好像是個鬼魂,之所以說這東西像是僵屍,是因為它的造型實在是太過滲人,這鬼魂身子全裸,身形枯槁,就好像是營養不良的難民一樣,佝僂著身子,睜著眼睛,卻沒有瞳孔,嘴巴裏面滿是黑牙,但是它的小腹卻是滾瓜溜圓,就好像懷胎數月的婦女一樣,但是從生殖器官開判斷,這貨應該是個雄性,它渾身泛青,不過那小肚子上面卻滿是膿瘡,那小腹之中似乎還有什麽生命似的,一股惡臭之氣伴隨著令人發指的陰煞之氣從中飄散開來。

而且,就在我們還在發楞的時候,令我們更加震驚的一幕發生了,只見馬天順對著那個怪物大吼了一聲,那怪物頓時渾身一震,只見馬天順對著它好像念了幾句咒語之後,那怪物忽然伸出了雙手一把抓住了馬天順的左手。

馬天順的慘叫之聲隨之傳來,那怪物竟然將馬天順的左臂硬生生的給扯了下來!

然後,令人作嘔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怪物竟然捧著那條斷肢開始大嚼了起來,而馬天順由於劇痛則栽倒在了地上,可他雖然疼痛,但是卻並沒有驚訝,只見他吃力的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盒,用牙咬開之後,從中抓了一把藥膏敷在了斷肢之處,那藥膏剛一抹上,馬天順便疼的又是一聲慘叫,之後他耷拉下了腦袋,惡狠狠的蹬著我。

而那個怪物則還是在享用著馬天順的斷肢,它每咬一口,小腹之中就好像好多長蟲蠕動,這幅情景當真是我看見過最詭異的畫面,不過說起來那怪物雖然咬碎了馬天順的血肉,但是他的身子卻是無形,那些血肉咽下之後竟直接掉在了地上。

等一條斷肢咬碎之後,它身子下方已經出現了一堆‘肉餡’,而馬天順這時又對著它大喊了兩句什麽東西,這話好像是藏語,我是聽不明白的,我只知道這怪物一定不是善類,而就在這時,我身前的胡白河的身子竟然開始顫抖了起來。

只見它忽然擡頭大叫了一聲,這個聲音我聽它喊過,應該是召喚同類的叫聲,只見胡白河對著我低聲說道:“姚少,看來這次麻煩了,我怕它。”

要說野獸的感覺其實要比人靈敏的許多,它們有判斷異類強弱的本能,想來那時我是頭一次聽到胡白河說出‘害怕’二字,於是心中不由一沈,便對著它說道:“這是個什麽東西?”

胡白河搖了搖頭,然後對著我說道:“好像是狗,好多的狗!”

當時我並沒有明白胡白河的話是什麽意思,我心想著那分明就是個人,怎麽會是狗呢?不過後來等到一切都真相大白之後我才知道那東西是個什麽,原來那東西的名號叫做‘孽羅漢’,是古時金巫教的一個失敗了的邪術產物。

這東西和‘子母金身肉菩薩’一樣,都是由惡業和怨毒之氣產生的,不過產生的方式卻截然不同,講的是當時金巫教為了害人而研發邪術,而金巫教的邪術本源便是那些被轉移了惡業的可憐人。古時的金巫教通過利用這種身帶惡業之人開發出了很多害人的邪術,這‘孽羅漢’便是其中之一。之前講過,當時金巫教吸收了很多旁門的邪術,自古以來,很多流派都認為,黑狗是一種極具靈性的動物,有許多道門秘術也講到要以黑狗血驅邪。

在中醫來講,狗肉性溫,這種動物非陰非陽,特別是黑狗,只要方法得當的話,它的血肉可以用來驅邪但也可以用來害人,於是金巫教便用黑狗打起了主意,當時的民間有許多的荒墳亂葬崗,這種墳地的出現是因為當時窮人很多,窮人家死了人之後請不起風水先生選墳,於是便買一口薄棺材將先人斂葬在一處開闊的地方,久而久之,這塊地方便成了亂葬崗,亂葬崗是窮人的悲哀,也是野狗們的聚餐之地,因為當時的棺材有薄富貴賤之分,越是有權有勢的人死後的棺材質地也就越厚,越是沒錢的人死後的棺材質地也就越薄,更有甚者死後無錢買棺,只能用一襲草席卷好入葬。

有據老話講的好:老貓棄故主,惡狗欺窮人。講的就是老貓會挑主人,如果你家境衰敗的話,那你家裏養的貓就會自行離你而去,而惡狗欺窮人的意思就是有些野狗會在亂葬崗裏面吃窮人的屍體,因為只有窮人的薄棺它們可以用腦袋頂開,富人的棺材太結實它們只能眼饞,就是這個意思。

講的是這種野狗平時只吃屍體,所以吃饞了嘴,體內的抗毒能力也大大的提升,這倒是真的,老人講過,吃過人肉的狗和普通的狗眼神都不一樣,而且尾巴是耷拉著的,小腹上吊,如果是黑狗的話,那它身上的毛也會顯得油光鋥亮。

當時的金巫教就是挑選了這麽兩條野狗讓其交配,如果生下來的小狗崽之中還有黑毛的,便先用普通的事物將其餵養大,等到這狗長到兩歲之時,挑選距離陰日前七天開始,只餵其清水以及雞血讓其存活,與此同時,他們又挑選了一名流民如法炮制,等到極陰之日的醜時,便將另外幾名身帶惡業之人殺害,將其血肉攪成肉餡餵給這狗吃,等那狗吃飽了肉後,便將其帶到了那名同樣饑餓的流民面前,用五花繩(赤,白,黑,綠,紫五色)將一人一狗的脖子拴在一起,然後讓那人殺死這條狗,並且為其吃掉其腸子,最後將那人的排洩器官封死,再剜掉了雙目,並連同那狗屍體一起關在一個密封的大甕之中。

要說那狗的腸子中帶有莫大的惡業,而那人之前也遭受了無數的痛苦,用不了多久,那人便缺氧而死,等到一個月之後,挑選月圓之夜開甕,金巫教的人本想著將這鬼魂做成邪術,但它們沒有料到這東西的怨念竟然遠遠的超出了它們的想象,由於那狗腸子裏面包含了無數的惡業,加上狗肉的催化變的更加厲害,而這些肉塊在那人死前還沒有消化,所以一只留在了其魂魄之中,當時這怪物出現之後就失去了理智,當時死了很多的人,最後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這怪物收服封在了一個小竹筒裏。

由於這怪物不分敵我,所以不能當作普通的害人之術,可是畢竟做這個東西花費了太多的時間,也不能將其丟掉,於是那些金巫教徒用了很長時間終於琢磨出了一個辦法,因為這東西死前遭受了莫大的饑餓,無論是那狗還是那人都是如此,所以當它倆的魂魄合在一起之後只會本能的尋找食物,而如果想要差事它的話,就必須先要以自身的血肉相祭,同時再念動咒語,這樣才能讓這怪物聽從自己的調遣。

而金巫教由於憎恨佛教,所以很多邪法都會以抹黑佛教為目的,相傳當年降龍羅漢入世之時也喜食狗肉,所以它們便稱這怪物為‘孽羅漢’,只不過雖然這怪物的怨氣超強,但如果想要使用的話卻要付出很大的代價,所以就連那些金巫教的頭目也很少用到,也虧了是這個喪心病狂的馬天順才舍得自己的血肉將其餵養吧,想來近些年,這可能是那孽羅漢頭一次現世。

而這怪物融合了人和黑狗的魂魄,所以怨氣強的嚇人,說起來萬物相生相克,胡白河本是狐貍之身,見到黑狗之後便不由得感到害怕,所以即便是它也不敢逞強,慌忙擡頭大喝呼叫同類幫忙。

而就在胡白河對我說出了它的感覺之後,只見那怪物一把丟掉了手中的殘肢,然後猛地一擡頭,那黑洞洞的眼眶裏面似乎就好像一個無底深淵一樣,讓我們不由渾身一顫,胡白河更是本能的四肢著地,豎起了尾巴,尾巴上雪白的毛發根根直立,只見胡白河對著我大聲喊道:“姚少,快跑!”

而就在它的話剛一出口,那個好像懷了孕的怪物竟然直挺挺的沖到了胡白河的近前,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我們都沒有反應過來,那怪物便已經抓住了胡白河的雙手,而就在這個時候,我和錢紮紙終於回過了神,眼見著那怪物張開了嘴巴就要咬胡白河,如果被這家夥咬一口那還得了?想到了此處,於是我倆便各自抄起了家夥,錢紮紙的紙刀和我老七一起狠狠的砸在了那怪物的腦袋上。

彭的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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