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APP聯盟裏面的時候，守著那麽多的成員企業可以合作，可老大每天應付的，都是些蔫損無聊的陷阱合同，可以說是終日無所事事，閑得蛋疼。

現在菲戈安全宣布要離開APP了，老大反而忙得腳打屁股蛋，照樣也是蛋疼。

發布會之後，每天上門尋求合作的企業，一撥接著一撥，跟排著隊似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大累得筷子都提不起來，不過興致很高，道：“以前我覺得談判最沒意思，要麽是雲山霧罩，要麽是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可這幾天和這些找上門的客戶談，我還真長了見識，原來有那麽多的商機，一直就在我們的身邊。”

胡一飛不住地點頭，心裏很高興，難得老大開悟，自己必須得捧場，道：“做企業，最重要的就是尋找商機！”

老大舉起杯子，問道：“那你分析一下，咱們和聯想合作的事，有幾成把握？”

胡一飛拿起杯子一碰，一口悶掉，這才道：“十年前，IBM是全球最大的PC企業，聯想是第五，當時聯想非常想做第一，因此就收購了IBM的PC業務，可十年過去了，聯想依然是全球第五，名次上沒有任何前進！反觀IBM，他們用聯想當時支付給自己的收購資金，買下了一大批軟件企業，十年之後，IBM年收入高達400億美金，這其中的一半，就是當年買下的那批軟件企業貢獻的。當然，聯想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通過消化吸收，他們在硬件上可以說是越來越硬了，但遺憾的是，他們在軟件上也越來越軟，如果不能快速解決自身的這個軟肋，聯想要想成功占領移動互聯網市場，會非常難，移動互聯網說到底，就是一種服務，沒有軟件，哪來的服務。”

“這麽說，我們和聯想的合作，很有希望？”老大問到。

“不能說是板上釘釘，但也十之八九吧！”胡一飛覺得自己還是說得有些保守，“聯想需要有這麽一套成熟的軟件開發環境，這樣才能吸引到大批的程序開發者投入他的陣營。”

“那淘寶那邊呢？”老大又問。

“國內的山寨機，包括國產品牌機，也和聯想一樣，都是只做硬件的，有的甚至是做組裝的。蘋果、谷歌、微軟這些巨頭，都為使用了自家系統的手機，提供了在線應用商店，而山寨機要麽是沒有，要麽幹脆就用別人的，用戶拿著一個智能手機，卻沒有應用程序可用，這跟普通的手機並沒有什麽兩樣，所以這個市場屬於是真空，淘寶的眼光非常準！”胡一飛又道，“但這事最後行不行，還很難說，國內的情況有點覆雜。”

一旁的梁小樂有些不爽，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吃飯的時候能不能不談這些？吃飯！”

老大屬於是蹭飯的，自然是客隨主便，既然梁小樂這個買單的發了話，只好縮起了脖子，專心扒飯。

胡一飛也趕緊打住，拿起筷子準備吃飯，菲戈娛樂最近的生意有些冷清，自己在梁小樂她面前說菲戈安全這邊的生意很紅火，純屬是自找倒黴。

“對了，菲戈娛樂的生意最近也挺好吧？”老大見飯桌上沒人說話，又覺得冷清，開口問了一句。

胡一飛狂汗，心說你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嘛，當下趕緊搶過話頭，問梁小樂：“上次你們不是說策劃了個什麽娛樂節目？進展如何？”

梁小樂蔫頭耷腦，“別提了！搞娛樂節目得請嘉賓吧？現在的這些明星精明得很，寧可自己花錢上那些收視率高的節目，也不願到你這剛起步的節目裏來，給錢都不來！”

“那不是傻嗎！”胡一飛不屑地撇嘴，“腦袋進水了吧，給錢他不要，非得自己掏錢。”

老大哼哼兩聲，“那不一樣，人家那等於是花錢打廣告，收視率高的話，受眾廣，露個小臉，也能提高一下知名度！”

胡一飛直接被打敗了，心說老大這是該精明的時候不精明，不該精明的時候瞎精明，你幹脆直接說菲戈娛樂的節目沒人氣算了，當即又趕緊岔開老大的話，給梁小樂出主意，“大明星請不來，可以請那些小明星，小明星沒什麽賺錢的路子，每一期能給三五千的出場費，相信他們還是很願意來的。要不，網絡明星也可以！”

“這些都不是重點！”梁小樂嘆氣，“關鍵是要把制作出來的節目賣出去，談好了下家，這節目才能開始做。”

“多跟幾家電視臺談談！”胡一飛說到。

“試了，情況不太樂觀！”梁小樂一提起這事就有些心煩，“大部分的電視臺，都有自己的娛樂公司！有一家推廣公司，倒是說可以把節目賣給兩家省級電視臺，但是太黑了，他們要三七分帳，而且簽五年合同，我們自己出錢、找人，他們什麽也不做，就要拿七，這生意沒法做，做了也鐵定是賠錢！”

“這麽黑？”老大直瞪眼，“比APP那幫家夥還要黑，APP好歹也只能算是暗奪，這家夥根本就是生搶！”

“你也不用太著急上火，我這邊也幫你想想辦法！”胡一飛勸了兩句，道：“現在菲戈娛樂靠著廣告收入，也已經順利實現了盈利，只要保持住這種良性的循環，機會倒是可以慢慢等的，有時候除了耐心，還需要一點點運氣。”

“也只好如此了！”梁小樂一臉無奈之色，道：“吃飯吧，趕緊吃飯，都累一天了！”

第二天上午，胡一飛正在菲戈軟件的技術試驗室，和凡夕討論新游戲引擎開發的事，公司前臺接待的電話直接追了過來，說是蘋果的泰勒來了，要見胡一飛。

“我說過了吧，這惡人就不能慣著他！”胡一飛笑著，“咱們不理他了，他到自己找上門來了！”

凡夕也是跟著笑，“不管他，我們繼續討論，好好地晾晾這個惡人！”

兩人繼續討論引擎的設計問題，過了近一個小時，胡一飛才慢悠悠地下了樓。

泰勒坐在小會議室裏，心裏頭那叫一個焦急，這跟自己上次來東陽的待遇可是截然相反，那時候自己站在美國飛機的舷梯口，艙門一開，腳還沒正式踏在中國的土地上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龐大的歡迎隊伍，那場面至今讓人難忘，跟接待國家元首似的。可現在呢，把自己一個人丟在這個小會議室裏，連個作陪的都沒有，免費提供的白水已經喝了七八杯，廁所也上了兩回，可依舊沒有一個人過來招呼自己。

正自心焦呢，胡一飛推門走了進來，滿臉歉意的笑，“不好意思，讓泰勒先生久等了。”

“沒有關系！”泰勒心裏記著自己這次來的使命，一腔不滿，也只得化作笑意，“我剛才在下面也看到了，菲戈安全的事情非常多！”

“事情再多，也得先招待好泰勒先生，你可是我們的貴賓！”胡一飛笑著，伸手示意泰勒坐下說話，“泰勒先生這次來得有些突然，聽到消息的時候，讓我有些意外之喜！”

“走的時候匆忙，就沒來得及通知！”泰勒尷尬笑笑，他是被公司突然派往東陽的，上飛機前半個小時，他才接到通知，“到了東陽，已經是熟門熟路了，我就自己找上門來了，希望沒有打攪到你！”

“不會的，沒有的事！”胡一飛擺了擺手，道：“之前我們給APP聯盟發了聲明，可一直沒有收到回覆，不知道蘋果有沒有收到我們的聲明？”

“收到了，我這次到東陽，就是為這事而來！”泰勒看胡一飛主動提起，便趕緊說道：“喬不死先生希望菲戈安全能繼續留在APP聯盟裏面！”

“是嗎？”胡一飛一臉吃驚的表情，“這太讓我意外了！”

“呃……”泰勒反而有些糊塗了，他認為自己這麽一說，胡一飛應該立刻表示受寵若驚才對，怎麽會是這麽一個反應呢。

“我一直以為大家都恨不得立刻讓我們菲戈安全從APP聯盟裏消失呢！”胡一飛笑著，“難道是我會錯意了嗎？”

泰勒頓時尷尬無比，胡一飛說話一點也沒有中國人的含蓄，更不謙虛，他急忙解釋道：“菲戈安全是APP聯盟的基礎成員，也是聯盟的發起人之一，大家怎麽可能會有這個想法呢？不會的！”

胡一飛站起來，走到會議室一側的報紙架前，從上面抽出兩份雜志，還有一份報紙，然後放在了泰勒面前，“泰勒先生先看看這上面的評論吧！”

雜志和報紙都是英文的，而且全部來自美國，在IT領域內，頗有名氣。

泰勒一看到這雜志和報紙，頓時腦門上就沁出了一層汗，這雜志和報紙他太熟悉了，不用翻，他也知道裏面寫的是什麽。賽門鐵殼那三家安全企業進入APP聯盟之時，就有喜歡挖掘事實真相的媒體在那裏八卦，說APP聯盟之所以放三家安全企業進入一個手機企業聯盟，其目的就是要將原本已經是擺設的菲戈安全徹底踢出局。

“泰勒先生對於此事是怎麽看的呢？”胡一飛冷笑兩聲，“泰勒先生不會也認為賽門鐵殼他們是手機制造商吧？那不知道手機銷售的收入，能在賽門鐵殼所有營收數據中，占據多大的比例，是百分之一，還是千分之一，或者是萬分之一？”

胡一飛這麽一問，泰勒的汗就流得更猛了，這個問題沒法回答，換了以前，自己還可以睜眼說瞎話，可現在不能了，自己這趟過來，是要勸菲戈安全留在APP聯盟之內，真要是睜眼說瞎話的話，那這事也就不用談了，肯定會崩的。

“藐殺病毒技術，原本是我們菲戈安全的專有技術，為此我們還花費了高達上億的研發資金。但是，我們仍然願意將這項技術免費向手機企業公開，為的就是保障智能手機的安全，這對大家都有好處。但是現在呢？”胡一飛坐在那裏攤開手，“我們的競爭對手，一分錢不花，就從APP聯盟裏免費得到了我們的技術，而且還可以合法使用，APP聯盟的這一決定，可以說是置我們於死地，導致我們在藐殺病毒技術上的經營，至此也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我看這樣的合作，不要也罷，這樣的聯盟，不入更好！”

泰勒掏出手帕，擦著額上的汗，看起來很是有些慌張，心裏卻是在快速做著劃算。

在來東陽的飛機上，泰勒就已經把事情進行了一個全盤分析，他認為菲戈安全之所以要退出APP聯盟，原因無非就是兩個，第一是賽門鐵殼等安全企業的加入，第二是大家集體逼迫菲戈安全交出優化技術。現在聽胡一飛的意思，倒像是第一個原因的可能性大一些。

有了這個判斷，泰勒就知道該怎麽辦了，當下道：“之前讓賽門鐵殼這些安全企業加入APP聯盟，確實有欠考慮，但這中間，我想我們還存在一些誤會！”

“有什麽誤會？”胡一飛不怒反笑，他倒要看這個泰勒能說出什麽花來。

“APP聯盟成立的目的，是要推廣APP安全標準，這一點我想胡先生沒有異議吧？”泰勒盯著胡一飛。

胡一飛只是點頭，沒有說話。

“當時聯盟之所以能同意讓這些企業進來，就是基於這個目的而考慮的。賽門鐵殼、邁克菲、威瑞信這三家企業，都是安全界的領導者，對於安全的走向和趨勢，有著極大的影響力，有了他們的加入，就可以讓APP標準的推廣，變得更加容易！”泰勒還真是能扯，一件挺齷齪的事，讓他一扯，還真帶了三分理，“聯盟的出發點是好的，但沒有考慮到菲戈安全自身的經營戰略，從而導致菲戈安全蒙受巨大損失，這確實有些不妥。即便是再好的一件事，我想也不能建立在損害自己盟友利益的前提上。”

胡一飛心裏暗自咒罵，心說泰勒的這張嘴還真是了得，要是換了老大，此時估計已經讓這洋鬼子給繞迷糊了。他是真的生氣，但菲戈安全卻不能真的退出APP，至少現在還不能，胡一飛今天故意刁難泰勒，一來出氣，二來是要為給菲戈安全爭取到更大的利益。

“事已至此，你一句‘有欠考慮’又有什麽用！”胡一飛冷哼一聲，站起身來，作勢欲走，道：“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想再談了！”

“可以挽回的，事情還可以挽回的！”泰勒看胡一飛要走，有些著急，趕緊起身攔住，道：“我到東陽，就是要彌補聯盟的這個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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