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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開山入門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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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樊樂天道:“左兄弟該不會是瞧不起紫陽山門吧?”左元敏忙道:“小弟不是這個意思,而是……而是這個事情,我從來沒有想過。”

張紫陽道:“既然沒有想過,那更應該好好地想一想,考慮考慮,不需要馬上給我答案。”樊樂天道:“是啊,就是兄弟想拒絕,也好歹仔細想一想再回答。再考慮的過程當中,要是有什麽問題,就馬上來找我,我只要知道的,一定為兄弟解答。”

左元敏面露難色,道:“這個,我……”張紫陽道:“樊大哥的為人,你是知道的,我做人如何,你也應該有一點了解。尤其是瑤光,你跟她相處那麽久了,她是好人還是壞人,難道你還分辨不出來嗎?”左元敏道:“晚輩就是知道,所以才猶豫。”

張紫陽道:“說得好。你放心,我們並不是非要你加入不可,而是認為你相當難得,相信你會是一個好夥伴;二來你也算與我們有緣,所以要向你表現我們的誠意。左兄弟無論接受與否,我只希望你能認真考慮,這一點你能夠答應我嗎?”

一想到還有時間可以考慮,左元敏心情稍定,說道:“晚輩一定會仔細考慮。不過這紫陽山門已經有了左右二使、八大長老,晚輩才疏學淺,年紀又輕,這個……”張紫陽道:“樊大哥不喜歡受拘束,一年到頭難得在山上幾天;柳長老武功雖高,但是光是買賣帳務就夠他忙的了;瑤光大不了你兩三歲,年紀一樣還輕,雖然可以磨練,但是她性子喜歡蟲魚鳥獸,偏好吟風弄月,再加上她畢竟是個女子,對我的幫助畢竟有限。”

左元敏這時瞥見張瑤光欲言又止,不過還是忍了下來。耳裏續聽得張紫陽又接著道:“至於其他五位長老,與左右二使,沒錯,他們的武功與見識,再江湖來說,都是一流的,不過因為他們都各自有一段過去,雖說英雄不怕出身低,但是有很多壞習慣就是這樣帶進來的。”

“左兄弟不同,你年紀輕是其一,沒有武功門派的包袱是其二,最重要的是你沒有令人詬病的過去成為你的包袱,這是其三。若是你能加入我們,那麽你將是第一個由紫陽山門從小培養的接班人。”

左元敏差一點沒將喝到嘴裏的一口酒水噴出來:“什麽……什麽接班人?”樊樂天道:“左兄弟,這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你加入紫陽門之後,教中你年紀最輕,掌門又沒有子女,只要沒有意外,這掌門一位,二三十年後總會輪到你的頭上。當然,這其中關節可以慢慢安排,相信我,只要你願意,放眼紫陽山門,年輕一輩的,沒有一個及得上你。你說紫陽山名聲不好,只要你加入,大可加以整頓改革,到那時,紫陽山的名聲,不就是你的成就了。”

左元敏既覺得難以置信,覆又感到受寵若驚。與其在江湖上漫無目的的到處游歷,還不如在一個穩固的基礎上,續求自己的發展吧?左元敏從來未曾這樣想過,那是因為沒有這樣的機會。如今機會來了,該不該就這麽決定了?樊大哥說得對,紫陽山門之所以為人詬病,那是因為組成份子覆雜,素質良莠不齊,要是經過一番改革,未始不能展現新氣象。

倘若真能如此,那自己也算是功成名就了,論地位,武林中紫陽山門唯有少林、丐幫的勢力可以與他相抗衡;論武功,張紫陽一身修為高深莫測,是當世的一流高手;要是說到財勢,那江湖中可就更是無人能敵了。

左元敏心思紊亂,這樣的誘惑對於一個年輕人來說,實在是太大了。他實在很想馬上答應,可是雲夢呢?不再找尋她了嗎?左元敏的思緒一下子全部拉了回來,在雲夢的身影上停駐。

雲夢的身影究竟是讓他恢覆理智呢?還是讓他往更深的迷惘中陷落呢?左元敏不清楚,但此刻的他確實放她不下。

之前是受制於人,或者是有事在身,但這都過去了。眼下的他已經沒有別的瑣事困擾,正好可以依照先前的計劃,一邊游歷江湖,增廣見聞,一邊尋找雲夢。

左元敏想到這裏,忍不住說道:“掌門真人與樊大哥的厚愛,左元敏無以回報,可是男兒志在四方,要是我就這麽待在這裏,人生不免會有許多遺憾。”張紫陽呵呵一笑,說道:“如果只剩這個原因,那更好辦了。加入紫陽山門不過是一個儀式,一個宣告。然後我再讓管左使幫你想一個職位名銜,等門裏所有的人認知你的身分之後,你就算在紫陽山門裏占到一個位置了。到那時候,依你所說的,你想到江湖四處游歷,你想要吸收經驗,都可以盡管去,就像樊大哥那樣,日子還長的很,我們慢慢規劃。”

左元敏聽張紫陽這麽說,事情好像變得可以兩全其美,這下可真的有點動心了。但他前面提出了那麽多反面的意見,要他現在一下子表明接受提議,倒也有些難以啟齒。

樊樂天見他臉上神情忽喜忽憂,陰晴不定,便道:“好啦,好啦,現在不傷這個腦筋,喝酒,喝酒,酒菜都涼了。”眾人早就餓了,樊樂天這個提議自然獲得大家的激賞,紛紛舉箸執杯,說一些真正不著邊際的家常閑話,不再談論剛剛這一檔子事。

而左元敏心中既已有了決定,這酒喝起來,也就不像先前那般無味,又是幾杯下肚之後,酒力逐漸發作,耳朵嗡嗡作響。

左元敏猛然驚醒,但見四周漆黑一片,左元敏暗叫:“糟糕!”倏然起身。不過他立刻發覺自己是在屋子裏的床上,靠著窗外一點微弱的光線,已能清楚地分辨出,這屋子是樊樂天安排他休息的地方。

左元敏這才松了一口氣。初出江湖三四個月以來,已有好幾個夜裏,他都像剛剛這般驚醒過來,而清醒之後覺得松一口氣的,卻只有今天。

左元敏走下床來,推開窗門,但見星鬥滿天,猜想大概已過了中夜。既而想起早上在酒館裏,與樊樂天等人一起喝酒,到底喝了多少是記不清了,不過倒是有記憶自己是被攙回來的。

左元敏拉了張椅子,在窗邊坐下,不久之後,他覺得不夠舒服,便索性將兩只腳伸出窗口,身子慵懶地斜躺在椅子上。望著夜空裏的星星,不一會兒,腦中忽然電光石火地閃過一個念頭:“雲姊她武功既好,人又漂亮,要說錢,幾年來她也早就賺飽了,為什麽不肯早早從良呢?”

左元敏整個人癱在椅子上,腦袋瓜子裏不斷地想著這個問題。他絞盡腦汁,搜索所有可能的答案,最後仿佛都指向一個:“她不相信男人。”

因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不想從良;因為她不相信男人,所以她拼命賺錢,從大量的金錢上獲得安全感。

那反過來說,自己要怎麽讓雲夢有安全感呢?更多更多的金銀財寶,更舒適更華麗的豪宅瓊樓,以及一大堆恭候差遣的男仆女婢吧?左元敏如此粗糙地想著。

如果答案真的是這樣的話,那紫陽山門似乎就是現階段左元敏最好的選擇了。只要自己努力,想要在山城之內,弄一座像樊樂天這樣的府宅,那只也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左元敏想到這裏,忽然覺得前途一片光明,開心地從椅子上躍起,坐到床沿上,將太陰心經與指立破迷陣法,一遍又一遍地練了起來。

這一番練功,左元敏但覺體內內息充沛,更勝以往。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利,運起功來也覺得事半功倍。如此不知練了多久,待他再將眼睛睜開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左元敏不知此刻已是何時,只覺得肚子又餓了,便出房門到大廳上去。在廳上碰到一個正在到處抹拭的女婢,便向她詢問現在什麽時候了。那女婢見到他,說道:“左公子起來啦?請公子稍坐,我去泡茶。”

左元敏道謝就座,不久廳前腳步聲響,進來兩個人,一個車夫打扮,另外一個左元敏認得是樊府的管家。

那管家道:“左公子起來啦,柳家的大小姐吩咐小人,要公子起來的時候,請公子道柳家一趟。柳家的車夫在這裏,他會送公子過去。”左元敏心道:“柳新月?她找我做什麽?”問道:“柳家大小姐,是新月小姐嗎?”那車夫大點其頭,管家則道:“沒錯。”

左元敏道:“那樊大哥呢?他上哪去了?”管家道:“老爺前腳才走,好像是張真人找他。”左元敏道:“原來如此。”

未幾先前的那個女婢端茶過來。左元敏與那車夫道:“可否等我喝完這一盅?”那車夫道:“當……當然……”聲音居然微微發顫。左元敏喝了一口,又道:“可不可以請你到外面等我?我喝完了馬上出去。”那車夫有點緊張,說道:“是是是。”管家送他出去。

左元敏瞥眼見到那女婢在一旁偷笑。左元敏道:“我剛剛的樣子很兇嗎?為什麽柳家的車夫這麽緊張?”

那女婢回答道:“公子不兇,反而是太客氣了。我們家老爺不喜歡柳家的人,所以對他們更不客氣。這個車夫挨過他一頓罵,公子對他這麽客氣,他當然要嚇得直打哆嗦。”

左元敏道:“樊大哥不像是這麽會計較的人,所以他應該只是嚇嚇他們而已吧?”那女婢道:“可能吧,老爺做事幹幹脆脆,最討厭人家羅哩羅唆,拖泥帶水,偏偏柳……”說到這裏忽然住嘴,臉色尷尬。左元敏看了她一眼,奇道:“怎麽不往下說了?”

那女婢支支吾吾地道:“奴……奴婢不該在人背後,道長論短的,奴婢不敢說了……”左元敏道:“沒關系,這事我聽聽就算了,我不會跟別人說的。”那女婢喜道:“謝謝公子。”

左元敏又喝了幾口茶水,便往門外走。那柳家車夫迎了上來,帶他上了一輛騾車。路上左元敏問道:“你們家老爺呢?”車夫回答道:“早上張真人找了所有在山上的長老去,老爺出門去了。”左元敏心道:“原來如此,這位柳姑娘找我,只怕便與秦北辰有關。”

騾車彎了兩條大街,走到城墻邊,城門旁開了一處水門,引進山上溪水,騾車便沿著水道旁的堤岸前進,不久前方楊柳搖曳,一片綠意盎然,更往前行,左側出現一道紅墻,紅墻後面白屋綠瓦,顏色十分鮮明。那車夫道:“我們到了。”在一處朱漆大門前停了下來。

左元敏便即下車,門僮見了,趕緊請左元敏進去,一面叫人往內稟報。不久柳新月親自迎將出來,陪笑道:“多謝左公子賞光,小女子一直到剛剛還以為左公子不肯來呢。”

左元敏道:“昨天喝得大醉,今天早上起得晚了。還請恕罪!”柳新月道:“左公子這麽說,小女子可就不敢當了。不過公子的酒量還不錯,只是喝得太猛了。”左元敏道:“姑娘見笑了。”又道:“姑娘可不可以不要再叫我左公子了,聽起來怪別扭的。”

柳新月笑道:“公子聽不習慣?那我不叫公子,卻要叫什麽?”左元敏道:“在家鄉的時候,長輩們都管我叫小左。姑娘如果不嫌棄的話,叫我小左就行了。”

柳新月抿嘴笑道:“我的年紀又大不了你多少,怎麽拿我跟你的長輩比?”自顧笑了一笑,又道:“不過主隨客便,要我叫你小左也成,那你也不準再叫我柳姑娘了,嗯……這樣吧,那你就跟著瑤光妹子一樣,叫我一聲‘新月姊’罷!”

要左元敏對著一個年紀比他稍大的女子,喊一聲“姊姊”,對他來說真是再自然沒有了。那柳新月才說完,左元敏不加思索地便脫口喊道:“新月姊!”柳新月一楞,隨即笑道:“你好啊,小左!”兩人相視而笑。

柳新月續道:“光顧著說話,都忘了先請你進去。左公……喔,不是,小左,這邊請。”當下便領著左元敏進了一處水閣。兩人一坐定,隨即有人端著酒菜,如流水般送入閣中。

左元敏道:“新月姊,小左今天不想喝酒,昨天喝太多,有點怕了。”柳新月笑道:“是嗎?”立即吩咐從人將酒撤下,換上茶湯。兩人以茶代酒,先幹了一杯。

柳新月開門見山地道:“我說真格的,小左,你現在一定納悶著,昨天咱們才吃過一頓飯,今天我為何還要特別再請你一次,是不是?”左元敏道:“小左一開始是有點納悶,不過後來想著想著就忽然想通了,只是不知道想得對不對。”

柳新月奇道:“哦?那可真稀奇了,沒想到小左你還有這個本事,你心裏是怎麽想的,說來聽聽。”左元敏道:“我要是猜錯了,新月姊可別見怪喔!”柳新月道:“但說無妨!”

左元敏道:“依我猜想,新月姊跟我也沒說上幾次話,按理是沒這個交情在這邊喝這杯茶的……”柳新月臉上一紅,說道:“好說,好說……”左元敏續道:“所以很可能是張姑娘跟新月姊說了些什麽,新月姊才會趁著柳長老不在的時候,趕緊找小左前來問個清楚。”

柳新月佯裝惱怒,說道:“什麽趁著我爹不在的時候?當真胡說八道。”左元敏見她神態忸怩,三分薄怒,倒有七分嬌羞,惹人憐愛的模樣,讓他忽然仔細端詳起柳新月來。而左元敏也是這會兒才發現,柳新月在她清新脫俗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熱情如火的心,而其熾熱的程度,足以融化任何一個接近她,想要一親芳澤的男人。

其實左元敏自從步入江湖之後,除了雲夢與一班青樓妓女之外,也見過了不少同年齡的女子,但是在柳新月面前,什麽封飛煙、夏侯如意、小茶甚至張瑤光,都還只是個小女孩。柳新月比之她們任何一個,都多了一份成熟嫵媚,感覺反而與雲夢較為接近。

左元敏完全沒有註意到自己如此地看著人家,是相當不禮貌的行為,待到驚覺時,連連暗道:“糟糕!”急忙將眼光投向柳新月身後的窗邊。那柳新月仿佛已經察覺,又好像沒有發現。不過她倒是為了剛剛脫口而出了言語,感到有點後悔,急忙掩飾道:“說了半天,你還沒說你猜的是什麽呢!”

左元敏將心思拉回來,裝作若無其事地說道:“我猜張姑娘一定是跟新月姊說,我小左在路上碰過一個人,而且還發生了一些事情。新月姊就是打算向我詢問那個人的消息,是嗎?”

柳新月訕訕地笑了笑,說道:“許多人都誇你老實聰明,我看老實是不見得,聰明倒是真的。”言下之意,是說他猜對了。左元敏心裏納悶:“我怎麽又不老實了?”忽然想起封飛煙來。

那柳新月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推開窗門往外望去,有如自言自語地說道:“小左,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好嗎?”左元敏自然知道柳新月口中的他,指的便是秦北辰了。於是說道:“新月姊的好與不好,意思是問我他的狀況好不好?還是要我說他這個人好不好?”

柳新月淡淡地嘆了一口氣,道:“我人在這個地方,沒有他的一點消息,不管是他的現況,還是你個人對他的意見,只要是有關於他的,我都想要聽,你盡管說吧。”

左元敏道:“其實對於秦公子的近況,我所了解的與張姑娘所知道的差不多,因為那天在柳堤小築,是我和張姑娘最近一次與秦公子碰面的時候。秦公子當日看起來精神飽滿,臉色紅潤,樣子看起來相當不錯。”

其實這些當日的描述,柳新月已經從張瑤光的口中聽過一次了,此次再聽左元敏描述一次,仍是可從這言語中得到一點寬慰。

柳新月悠然道:“那就好了……”兩眼望著遠方,神情有點恍惚。

左元敏續道:“可若是問我,秦公子這人為人如何,那小左要不客氣的講一句,秦公子配不上新月姊。”柳新月漫不經心,沒立即聽懂,楞了一下,說道:“你……你說什麽?”

左元敏便將那天第一次遇到她與秦北辰的事情全盤托出,並開始敘述柳新月所不知道的後續情事,諸如秦北辰要扔掉解藥,自己出言阻止,而他卻如何恩將仇報,下迷藥灌醉自己與封飛煙,又如何將自己扔下山谷,而將封飛煙獻給張瑤光等等,一一詳述一遍。

那左元敏是受害者,親身體驗到好心沒好報的憤恨,但那柳新月聽了可不是這樣想,她此時心中只想:“秦大哥他為了我,早已不顧一切,什麽事都做得出來,可是我新月對他,可有一絲半點的相同心意?”

面對這般癡心赤誠的情人,柳新月只有更加感動,哪裏會考慮他的什麽壞心眼呢,那左元敏不察,尚自叨叨絮絮地細數秦北辰的不是之處。柳新月聽了一會兒,遂道:“小左,我知道你受的委屈,不過他這都是為了我,千錯萬錯,都是我害他的,你要怪,就怪我吧……”說著眼角含淚,起身衽襟,向他一福。左元敏一驚,也趕緊起身,說道:“新月姊你這是做什麽?快快請起!”伸手便要去扶。

柳新月身子一縮,讓了開去,說道:“你救了我秦大哥一命,理應受我一拜。”左元敏避開身子,說道:“大丈夫為人光明磊落,行事端正,恩怨分明,這事小左並非道聽塗說,而是親身經驗,新月姊若是執意如此,不是說小左不識好歹了嗎?”

柳新月一楞,一時無話可說,半晌才道:“可是小左既然提起此事,就表示你心中十分在意。新月姊只是覺得對你不住。”左元敏笑道:“姊姊放心,事情過了就過了,況且我與封姑娘也都好好的,沒受到什麽傷害。小左雖然不是聖人,能夠以德報怨,但是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卻還是做得到的。”

柳新月這才展露歡顏,笑道:“你還說自己不是聖人,以直報怨,以德報德,這話可是孔聖人說的呢!”左元敏亦笑道:“小子盡力而為。”

兩人覆又回座。柳新月道:“唉,其實說這些都沒什麽用了,那一天我已立下重誓,不能再與秦大哥見面。那天你勸他服下解藥,說只要兩人同心,一定有辦法破解。不知……小左是否已經想到辦法了?”左元敏心道:“當時我確實是有把握才這麽說的,誰叫秦北辰隨後不安好心,我也就沒能告訴他這個破解之道。如今你來問我,卻也不忙說。”說道:“這話是人說出口的,人自然也能破解,只是我一時還想不起來,反正時候還長,慢慢想也不遲。”柳新月長籲了一口氣,道:“那是……”

兩人自此對彼此有多了一層了解,便扯開話題,談一談其他瑣事。柳新月因為柳輝烈管教甚嚴的關系,多在山上活動,很少有機會下山,說來說去,都是一些山林野獸與四季景象,不如左元敏大都生活在大城鎮當中,一講起風花雪月,那可是三天三夜也講不完。尤其是他在汴京那一段日子的所見所聞,柳新月只聽得目瞪口呆,難以置信。

不久日偏西斜,下人來報,說老爺已經從前門回來了。那柳新月起初有些緊張,不過隨即泰然自若,只說:“知道了。”左元敏鑒貌辨色,便即起身告辭,柳新月留他用過晚飯。左元敏道:“掌門真人召眾位長老議事,柳長老既已轉回,那樊大哥也應該回去了。我這幾天一直沒能跟他好好聊聊,不如早些回去好了。”

柳新月再度挽留,左元敏終是不受,忽然廊前靴聲響起,走出一個人來,說道:“好啊,原來就是躲在這裏喝酒逍遙,難怪到處找不到人。”柳新月聽這說話的語調,用不著張望,便知是張瑤光來了,笑道:“妹子過來,這裏留了你的位置了。”

張瑤光走進閣中,左元敏正好趁勢站起身來。張瑤光道:“左公子,這麽有雅興?”柳新月道:“是我邀他來的。”張瑤光道:“我知道,若是新月姊不想見的人,就是在門外求見三年,新月姊都還不見得接見呢!”左元敏道:“你們聊,我先告退了。”

張瑤光挖苦他道:“為什麽我一來你就要走?”左元敏解釋道:“我剛剛已經先跟新月姊告辭過了。”張瑤光睜大了眼睛:“你叫他新月姊?”柳新月笑道:“沒錯啊,怎麽樣?新月姊就你叫得,別人都叫不得嗎?”神情頗為得意。

左元敏道:“你們慢慢聊,我先走了。”柳新月心想,讓他先離開也好,便道:“那好吧,改天再請你喝茶。”招來家丁幫忙送客。左元敏應允,轉身離去。

柳新月見他走遠,這才與張瑤光道:“你覺得小左這人怎麽樣?”張瑤光奇道:“小左?怎麽才一天的功夫,你們的感情就進步得如此神速?”柳新月啐道:“什麽感情?真會胡說八道!”

張瑤光拉過椅子坐下,道:“就算不是感情好了,你們才見過幾次面,就聊得這麽起勁,大不尋常喔!”柳新月道:“還不都是因為你,是你告訴我,這左元敏曾經與秦大哥有過一段相處的經歷,我這才找他過來的。”張瑤光道:“好吧,別的不說了。就說說看,他對秦北辰的評價怎麽樣?”

柳新月道:“旁人怎麽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自己的想法。”張瑤光道:“是啊,那你現在的想法呢?”柳新月沒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將兩手肘靠在桌上,用雙掌托著下巴。

張瑤光湊上前去,在她耳邊說道:“舅舅那裏呢,你也見到了,他是絕對不會放松的;而你呢,毒誓也發過了,接下來呢?打算怎麽辦?”柳新月想著想著又紅了眼眶,哽咽道:“這都要怪我爹!秦大哥有什麽不好,為什麽就是要阻止我們在一起?”

張瑤光將座椅拉到柳新月的旁邊,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安慰道:“為什麽不往好的一方面想,舅舅他見過的世面,比我們都要廣,所謂姜是老的辣,也許他看到秦公子的地方,是我們看不到的,也許……也許秦公子他有很多很多缺點,只是你當局者迷,瞧不清楚罷了。”

柳新月倏然坐直身子,正色道:“餵!你現在到底是站哪一邊的?”

張瑤光站起身來,走到她的身後,兩手搭在她的肩膀,說道:“哎喲,我的姑奶奶,我還能站在哪一邊?當然是你這一邊羅!可是你想想看,這毒誓又不是我發的,我也沒有一個……”說到這裏,低頭在她耳邊細聲道:“一個兇霸霸又不講理的父親……”隨即轉身走到柳新月的另一邊,拉過椅子坐下,續道:“所以不是我選哪一邊站,這一邊根本是你選給我的!”

柳新月頗不以為然,說道:“可是小左……小左說他有辦法。”張瑤光道:“他跟你說的?”柳新月點頭。張瑤光道:“那是什麽辦法?”柳新月道:“他說他還沒想到,但是就快想到了!”

張瑤光啞然失笑,說道:“哎喲我的好大姊,還沒想到的辦法是辦法嗎?還沒想到的辦法,就是沒辦法!”柳新月道:“可是,小左他……他之前跟那個……”看著張瑤光眼中閃爍著狡獪的神色,頓時閉嘴。張瑤光道:“這個小左他又說什麽了?”

柳新月嘟著嘴道:“算了,我不說了,你今天怪怪的,好像是專門為了潑我冷水而來的。”張瑤光道:“不過有一件事情,小左倒是說對了。你要不要聽一聽?”

柳新月道:“他跟你說的?”張瑤光點了點頭。柳新月道:“那你說說看。”張瑤光道:“他說你長得既美,又溫柔高雅,根本不愁找不到夫婿,可是你卻一頭栽進秦北辰的懷中,不能自拔,說穿了,就是識人太少啦!哪天他幫你找一個更好的如意郎君,你自然就會忘了那個姓秦的了!”

柳新月見她邊說邊笑,忽然恍然大悟,一手就往她的腰間扭過去,說道:“死丫頭,我看這根本是你自己想說的吧?”張瑤光笑著逃開,說道:“沒錯,我就是這麽想的。”

兩人一陣追打,邊跑邊笑,不久都沒了力氣,各找把椅子坐了歇息。柳新月兀自不服氣,說道:“死丫頭,居然敢說我識人太少,你自己還不是一天到晚躲在房裏,你認得很多人嗎?難怪你會跟我說你愛上了……”突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趕緊住嘴。

張瑤光臉色一變,神情尷尬。柳新月走到張瑤光身邊,忙道:“好妹子,對不起,我不應該提的……”張瑤光仿佛一下從千仞高山跌到萬丈深淵,慘然道:“沒……沒關系,我已經可以調適過來了。”

可是柳新月看她那個樣子,一點也不像是可以調適過來的感覺。這會兒換柳新月繞到她的背後,伸手摟住了她的脖子,輕輕說道:“好妹子,別這樣,看你這個樣子,新月姊好心疼呢!”

忽地張瑤光大叫一聲,柳新月嚇了一跳,從她的身後躍開。只見張瑤光笑道:“嘻嘻,嚇到你了!我是騙你的啦!”柳新月這才從驚嚇中慢慢回神過來,氣道:“唉,看你這麽調皮,我真該打你一頓屁股才是。”張瑤光忽將整個身子黏了上去,央求道:“好大姊,你饒了我吧!”

柳新月兩只眼睛揪著她瞧,細聲道:“真的看開了嗎?”張瑤光點了點頭。柳新月不信,又問了一次:“真的?”張瑤光擺了一付無可奈何的神情,說道:“我就是不看開也沒辦法了。”

柳新月道:“你要是早這樣想就好了。”張瑤光苦笑道:“誰叫我有新月姊這樣的好姊姊,上行下效,所以我就一頭栽進去了。”柳新月收斂起笑容,蹙眉正色道:“咱們說正經的,你剛剛拿來勸解我的話,我正好全數奉還。你不像我,有的是機會到山下到處走走,江湖上成名的英雄豪傑那麽多,你還怕碰不到如意郎君嗎?”

張瑤光淡淡地道:“那新月姊你呢?如果新月姊可以下山去,就只不能找秦北辰一人,你願意下山去嘗試看看嗎?”柳新月想了一想,說道:“唉,我不知道。”

張瑤光也是輕輕嘆息,道:“我也是。再說,我也有點怕。”柳新月道:“怕什麽?”張瑤光不知怎麽回答,搖了一下頭,忽然說道:“要不這樣吧,你跟我下山去,咱們姊妹兩個聯手行俠仗義,說不定還可以闖出個名堂來。總比你待在山上,看來看去都是那些人好吧?”

柳新月道:“你紫陽山門月華堂長老的名堂還不夠大嗎?還要闖出什麽名堂,別闖出亂子來就好了。”張瑤光道:“我們當然是要改名換姓啊,不然取個別號也行。”

柳新月見她一本正經,忍不住問道:“你該不會是認真的吧?”張瑤光道:“你要我當作玩笑也成。”柳新月道:“這事得從長計議,你可別亂來。”張瑤光道:“我不是說過我一個人有點怕的嗎?所以姊姊答應下山之前,我是不敢亂動的……不過,嘻嘻,那也很難說。”

柳新月右手拇指扣著中指,倏地伸出在張瑤光的額上彈了一下,張瑤光“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柳新月佯怒道:“死丫頭,我不準你再嚇我了。”張瑤光伸了伸舌頭,說道:“不嚇姊姊也成,不過姊姊好歹也仔細考慮考慮,左右給我一個消息。”柳新月道:“幹嘛這麽急?”張瑤光拉過柳新月,在她耳邊低聲道:“因為這幾天我哥會弄個儀式,歡迎那個小左加入紫陽山門,那時大家忙成一團,你正好可以趁亂開溜。”

柳新月遲疑道:“這樣好嗎?”張瑤光道:“最少我們也是等到紫陽山多了人手才離開,我們就把小左當作是上天特別安排來接替我們的人手,也就是說這是天意,是天賜良機。”

柳新月道:“好啦,我答應仔細考慮考慮。不管決定怎麽樣,我都會給你一句話。”張瑤光點頭道:“那我先走了,否則待會兒舅舅進來,又要問東問西了。”

柳新月道:“怎麽?他現在連你也防著嗎?”張瑤光道:“這回的事情鬧得這麽大,大家都知道我在外頭見了秦日剛了。舅舅嘴上雖然還沒說,但我知道他的心裏可能猜到是怎麽一回事了。”柳新月道:“嗯,我知道了。”

天色漸晚,張瑤光便即告辭返回住所。小茶迎向前來,說道:“小姐,瞧你神清氣爽,好像有開心的事情發生,是不是?可不可以告訴小茶?”張瑤光笑道:“這是秘密,天機不可洩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心道:“如果我走了,小茶怎麽辦?帶著她可太累贅了,要是不帶她,說不定到最後,她會成為眾矢之地,承擔莫須有的指責。”

張瑤光左右為難,直想到半夜也沒一個答案,便匆匆睡了。第二天用過午飯,便聽到左元敏已經答應入門的消息。張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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