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從不會憐憫這些醜惡的家夥。

真正善良淳樸之人，根本不會做無恥下作的事情。

可憐不是作惡的理由，他們心中本來就居住著惡魔。

只是平時忌憚於違背各種規矩所要遭受的懲罰，才偽裝成了良善的樣子。

不過這也並不是鐘離非要出手殺他們的理由。

如果散去元石就能避免麻煩，鐘離肯定不會吝惜一點元石。

可鐘離知道這些人有多麽貪婪。

你給了他們足夠解決一頓飯的元石，他們就還想著第二頓的。

你能讓他們吃上果腹的米飯青菜，他們就會想去吃美味的魚肉。

何況。

閭裏城的難民，成千上萬，何止眼前這一點人。

你出手大方，必有其他難民聞訊而來，向你索要。

而且。

在給的過程中，又如何判斷，該給誰元石多一點，給誰少一點？

每個人都認為自己的境遇更可憐，該被施舍到更多的元石。

若是他覺得你給他的元石，沒有給別人的多，就會在心裏對你產生厭惡、憎恨。

嘴上或許還在感謝你，但心中依舊充滿怨言——憑什麽才給我這麽點元石？

所以。

無論怎麽做，鐘離施舍出去了元石，得到的壞名，會遠多於善名，惹來的麻煩只會更多，不會變少。

怎樣才能避免找上門的麻煩？

殺！

天下萬民，何人無辜？

人為了滿足口腹之欲，會屠獸宰禽，為了生活更舒服，還要驅蚊滅蟲。

難道人的性命，就貴於豬狗牛羊，螻蟻鼠蟲？

站在人的立場上看，或許是這樣。

問題是。

鐘離並不是純粹的人。

體內流淌著妖族的血液，這件事若被其他人族知曉，他就是人人得而誅之的妖魔。

就算生於斯，長於斯也沒用。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在人妖矛盾完全激化的以後，在人族這邊，只要不是純粹的人族，就必須死。

既然，待到有朝一日暴露血脈，必躲不過人族的討伐。

又何妨先對人族，來幾場盡情的屠戮？

鐘離毫無表情地揮劍誅殺著眼前的“難民”們，一具具屍首倒斃在地，斷肢屍塊飄在血泊之上。

街道上遍是驚恐呼號，無人敢靠近這兇狠的煞神。

“不好！我們的人也被攻擊了！”王家主目眥欲裂，“楚仙家怎麽還沒出手？”

趙家主死死按住了想要去攔下鐘離的王家主：“千萬別沖動！我們一旦出手，就等於鐘離現在有人能夠阻攔，讓楚仙家失去了親手誅殺鐘離的合理緣由。得罪了楚仙家，我們以後可沒好果子吃啊！那些人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家族成員，為家族獻身，也算他們最後做的貢獻了。現在兩家日子都比較艱難，少了這些人，也等於少了些開銷，對不對？”

趙家主的話，讓王家主，逐漸冷靜。

至於楚都瀾，此時正冷眼盯著街道上發生的一切。

“我若第一時間出手，未免顯得太刻意，好像是我給他安排的陷阱一樣。就要等他多殺一些人，我再出手將他誅殺，才能名正言順！而且，鏟除殺人狂魔，對我來說，也能算一件能上報宗門的功績！他罪過越大，殺的人越多，我的功績，才會更大一些。哼哼……”

直到鐘離殺光了所有還在此條街道上停留的難民，楚都瀾才從檐牙高啄的酒樓上一躍而下，懷中長劍從鞘中飛出，帶起尖銳劍嘯。

“大膽狂徒，竟當眾行兇，還不立馬伏誅？！”

義正辭嚴的大喝聲裏，楚都瀾一劍刺出。

……

察覺到楚都瀾出手的一瞬，鐘離馬上作出反應。

其實鐘離早就發現了楚都瀾，踏入凝靈境後，五感又有了一個全方位的提升，單憑嗅覺，就能隔著相當長一段距離，聞到楚都瀾懷中長劍獨有的妖獸血腥氣——這把劍在青木城殺戮了大量妖獸，血氣汙穢融入劍身，楚都瀾還沒來得及對其進行洗練。

所以鐘離其實是早有準備的，在楚都瀾執劍殺來的一瞬，他的身形陡然一閃。

嗡轟！

身軀撐爆了衣物，鐘離的身軀以劍拔十尋的速度變大，身形也在發生巨大變化。

幾乎在轉瞬間，鐘離消失了，出現在楚都瀾眼前的，是一條超過十丈長，一人環抱粗細的灰色大蛇！

天賦神通“縮骨化形”第二重，“短暫巨大化”。

白鱗蛇獸王血脈非凡，擁有化蛟潛力，天賦神通自然也不會僅有逃命作用這麽簡單。

只是鐘離之前修為實在太低，能開啟的，就只有縮小體型這一種能力。

而如今，終於有實力，開啟第二重能力。

施展之後，可在極短時間內，通過消耗自身體內的能量，把體型增大十倍，能發揮出的力量，也接近十倍！

“什麽？竟是妖族？！能化形，是獸王？可這氣息……”

楚都瀾看到大蛇的一瞬，腦海中閃過一個想法。

這個鐘離，難道是假冒的？

是不是，原本的鐘離死了，一個獸王偽裝成鐘離的樣子潛伏進來，結果正碰上自己要殺鐘離？

但顧不得仔細思考，楚都瀾手中的長劍沒有絲毫停歇——是假鐘離還正好，誅殺混入人族的妖族，更是大功一件。

“禦劍第六式——逐……”

楚都瀾口中法訣還未念完。

就只感覺一股強大吸力，籠罩在自己身上。

鐘離發動了第二門天賦神通——“蛇吞象”！

正常狀態下，鐘離縱然施展蛇吞象，也沒辦法殺掉楚都瀾這種級別的修行者。

但，先使用了“短暫巨大化”後，力量得到暫時的極大增幅，再來施展這門神通，自然就有更加恐怖的威能。

“怎麽可能？！”

楚都瀾根本預料不到，對方竟能施展出威能如此恐怖的神通。

所幸上次和師尊分離之前，師尊給了他一道保命底牌。

啪！

楚都瀾捏碎了腰間的一枚劍形玉符。

瞬間，一個白須飄飄的劍仙虛影，浮現在半空之中。

那劍仙虛影乍一出現，便拔劍而出，向著下方的巨蛇，一劍斬去！

嗡！

一時間，房屋崩裂，飛沙走石。

整個街道上都是模糊一片，呼呼的狂暴風聲掩蓋了一些聲音。

一直在觀戰的王家主，趙家主，都忍不住捂住雙眼，防止風沙進入——同時他們還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鐘離怎會變成一條大蛇？而那突然出現的白須劍仙又是什麽人，難道是真仙降臨？

待到風沙散去，一切逐漸歸向平靜。

兩位家主，還有附近其他少數修為不低之人，才能看到之前爆發戰鬥之地的景象。

卻見，除了一地的難民殘屍外，什麽都沒剩下。

無論是上仙楚都瀾，還是鐘離一行，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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