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萬長是在馬空成他們進了八樓八號房間喝了杯水之後才趕來的。他一進房間，馬空成立即站起來，馬大元眼神不錯見兒子站起來，他自然也跟著站起來。

“小馬，真是不好意思，下午有個宣傳會議要開，所以來晚了。這位是馬大哥吧，你好，你好，我叫皮萬長！”

皮萬長一進屋子就直奔剛剛站起來的馬大元，伸手緊緊握住他的手，微微一搖：“馬大哥，你生了個好兒子啊！”

還有什麽比當著父親的面誇讚兒子，更讓這個父親長臉的。所以，馬大元激動得話都說不出來，只是用力握著皮萬長的手用力的搖了搖。

“大嫂，坐啊，別站著啊！”皮萬長又轉身招呼雷鳳英坐下：“這就是我那不成器的兒子，皮誠誠，誠誠過來叫伯父伯母！”

皮誠誠老老實實的過來叫了聲：“伯父，伯母！”

“不敢，不敢！”馬大元趕緊起身搖搖手，雷鳳英也跟著站起來，他們第一次見這樣的大人物自然有點戰戰兢兢。

“誠誠，叫他們趕緊上菜！”

皮誠誠應聲走了出去，片刻之後，一幹服務員端著各色美味佳肴一次走了進來。

“馬大哥，嫂，不要見外，我們都是一家人，來，我們吃飯吧！”皮萬長招呼馬大元夫婦坐下。

經理楊林親自過來給皮萬長開了瓶五糧液：“皮書記，有什麽需要叫一聲就行了，她們都在外面候著呢，你們慢慢吃！”

皮萬長揮揮手，楊林轉身走了出去。

飯桌上，皮萬長不時的跟馬空成談起他的那個新農業計劃，不住的交口稱讚。馬空成也知道皮萬長肯定從李軍哪裏得到了消息，而且方雲霞在喜得來跟自己吃飯，皮誠誠也在場，甚至在場的還有一個縣農業銀行的行長，綜合這幾方面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這個新農業的資金問題不再是問題。

馬空成又給皮萬長描繪了一番他的規劃中河口鎮的模樣，既然已經決心靠向皮萬長，自然要拿出些本事來，讓人家覺得他值這個價才行。

皮萬長並不插話，只是聽著馬空成遠遠不斷的訴說，偶爾有不懂的地方他會打斷馬空成的話，理解清楚了才繼續下去。

聽著聽著，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莫測高深的笑容來，他是隱約知道一些李山川的情況的，李山川調出永川，甚至還帶走了李軍，留下的這一系的人自然要交由他來接手，李山川的言下之意，他自然明白。

這些卻不足以讓他以一個縣委副書記之尊，卻賣好給一個鎮長！幾年前他曾經在省裏參加一個處級幹部培訓班，自然也結識了不少的同學，朋友，其中一個就是在省人民日報當編輯。

今天淩晨的時候，同學給他打電話報告他一個喜訊，國慶當天的報紙上頭版刊登的居然是他們縣一個鎮長寫的文章！而這個鎮長的名字就叫做馬空成！

聽到消息的當時，皮萬長就楞住了，作為一名黨培養了多年的幹部，他自然明白國慶當天省人民日報的分量，那可是黨的刊物。

聯想到如今高層中的關於改革開放的思潮碰撞的苗頭出現，馬空成雖然只是一鎮之長，但是全國有多少他這樣的鎮長！還有他所知道的李山川背後那若隱若現的勢力，即使他再傻，也明白了只要馬空成能過得了這一關，他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

他現在不過是放低一下姿態而已，馬空成倘若成功了他的受益那就大了去，既可以得到李山川的認可，更可以贏得馬空成的友誼。就算是馬空成折戟沈沙於河口鎮，對他也沒什麽損失，李山川只會覺得馬空成是扶不起來的劉阿鬥，覺得他皮萬長夠仁義。

他這一次冒著被姜昕仇視的危險來挺馬空成一下，同樣也是為了向李山川證明，他以前是李山川的人，以後也同樣是李山川的人！

而且，剛剛從馬空成對新農業的想法來看，他知道馬空成提出搞這個新農業跟發表在省人民日報上的文章是遙相呼應的！

在他看來，一個年輕人思維如此的縝密，做事情能夠做到這麽滴水不漏，那他將來絕對能在宦海浪尖上遨游！

“皮書記，我有信心把河口鎮打造成陽縣的農業示範園區！”馬空成以一句豪言壯語結束了他的近似於上任就職演講般的演說。

“啪，啪，啪”皮萬長拍了拍手掌，臉上洋溢著熱情的笑容：“好，好，小馬，想不到你一個幹公安工作的搞經濟建設居然也很有想法啊！不錯，李書記果然很有眼光啊！”

“皮書記過獎了！”馬空成老臉一紅，他的想法很簡單，既然以後想要皮萬長罩著，就得拿出點真材實料出來，讓皮萬長覺得他馬空成是個人才！

“我沒有女兒，如果我有女兒的話，恐怕就要跟李書記搶女婿啦！”皮萬長呵呵一笑，他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不過心裏著實認定這小子是個人才。

李書記？雷鳳英和馬大元兩人同時渾身一震！

這孩子什麽時候跟什麽李書記扯上關系了？

“所以，我一聽李軍書記說你沒有在姜昕書記那裏得到支持，湊巧我聽說你未來岳母大人在陽縣檢查工作，於是就冒昧讓誠誠給你未來岳母打電話，讓你們見上一面。這可是個利國利民的好項目啊，真要搞好以後，我們是可以在全縣大力宣揚的！”

皮萬長的話裏蘊含了太多的意思，馬空成略微一思索就明白了，首先他的意思是這出動方雲霞是他想出來的，將來你可得記得我的好。再一個就是承諾了，只要馬空成的這個新農業搞出點名堂來，他就會利用手裏的宣傳力量大肆宣揚，一定爭取向全縣推廣，這樣一來，他馬空成就真的功成名就了。

最後一個，他誇讚著項目利國利民的好項目，而姜昕卻沒有給予支持，從側面反映了他可是冒著得罪姜昕的危險給馬空成提供的幫助！

倘若他馬空成是個知恩圖報的人，那麽後面自然就要看他的表現了。

“謝謝皮書記的賞識，以後一定在皮書記的指引下繼續努力為人民服務！”馬空成誠惶誠恐的站起來，端起酒杯：“皮書記，我代表全河口鎮六萬農民對您表示感謝，感謝皮書記對河口鎮農民工作的支持，我幹杯，您隨意！”

說吧，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馬空成的話語裏故意不提在縣委指導而是在他皮萬長的指引下繼續為人民服務，那就是典型的靠向皮萬長的誓言了，一般情況下都是把縣委置於個人前面，而馬空成絕口不提縣委縣政府，只提皮萬長的名字，這就已經說明很多問題了。

“好，好！”皮萬長哈哈大笑著也站起身來，一口喝幹了杯中酒，這個馬空成不僅搞經濟建設有一套，對於人情世故也很有點洞察力啊，姜昕為什麽將這種人才推出去了，難道僅僅就因為他是李山川的女婿？

其實，姜昕這是想叉了，以馬空成這麽聰明能幹，又怎麽會真的困在陽縣這個小池子裏，是龍總會一飛沖天的！

不過，這樣也好，馬空成這下肯定會對姜昕失望了，以自己和李山川的關系他必定會更加死心塌地站在自己這一方，以這小子的聰明河口鎮只怕慢慢的就要成為他皮萬長的第一塊地盤！

看到皮萬長站起來幹了一杯，馬空成一楞，皮萬長給他的面子可是夠大的了，看來他死真的要在陽縣的常委會上證明他的存在了。

不過，他一個搞宣傳的副書記，又能有什麽實力來發出屬於他自己的聲音？

“李軍局長國慶之後就要去衡陽市當公安局長，職別調為正處，但是不入常。李書記則要等到年底再過去任衡陽市委書記！”皮萬長拿起筷子夾了口菜，不經意的說道。

馬空成看著皮萬長好有餘暇成竹在胸的模樣，心中突然一動，莫非皮萬長要接李軍的班不成？他現在是主管宣傳工作的副書記，宣傳工作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主管的書記卻都是常委，不過權力終究還是有限。

李軍的離去，應該暫時不會有新局長調過來，這時候必然是縣委常委裏面的某一個人來臨時擔任公安局長。

臨時性的工作一般都是由縣委常委決定，就算是皮萬長在市委有些人脈，那也要等到明年初做工作調整的時候才有希望。

那麽唯一的原因就是皮萬長跟姜昕達成了某種協議，以某某條件來應允皮萬長兼管公安系統，看著皮萬長那淡然的笑容，馬空成越發確認自己心中的猜測。

更有甚者，姜昕對自己的冷遇，完全是他們兩個人導演出來的一場戲，他馬空成，李軍，以及李山川，方雲霞都是這出戲裏面的某個龍套而已！

“恭喜皮書記即將接過李局手裏的槍！來，我敬皮書記一杯！”馬空成起身給皮萬長倒上酒，又給自己滿上，舉起了杯子。

皮萬長先是微微一錯愕，旋即呵呵一笑，站起身跟馬空成輕輕的碰杯，隨後再次一飲而盡：“小馬，坐，咱們喝酒都坐著喝，都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這個決議還需要在常委會上過一下，再說也只是臨時性的！”皮萬長呵呵一笑，他沒有想到馬空成居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自己即將接受李軍的工作！

看著馬空成那自信的笑容，還有那深邃有如浩瀚星空般的眸子，他突然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小子他日必成大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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