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中人豈能分心，明知梁帝的話是故意亂她心緒，她心依然動搖了，出手招式有那麽一點點凝滯，雖然時間很短，但對於蕭景寧來說，足夠了。因此原本難分難解的戰局突變，秦玲瓏被蕭景寧狠狠一掌打在肩上，跌落在地時，立有幾十把到架在了她的脖頸上，這時眾人才看清這個女人的模樣。

這是個被歲月遺忘了的女人，雖是宮女妝容，卻是美艷不可方物，讓人眼前一亮。但若此人真的是祥嬪，那至少也得是五十多歲了，但這女人看起來也不過二三十歲，不禁讓人嘀咕，這真的是那個孕育了皇五子的祥嬪嗎？在見識過皇長子與林殊死而覆生後，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死而覆生也不是不能接受，相反他們有些麻木了，這時候就是再蹦出幾個死而覆生的人他們也不會覺得驚奇了。

被架住要害的秦玲瓏卻是根本不把這些刀劍放在眼裏，她對著蕭景寧挑眉一笑，“你就這麽讓他們指著我？”

梁帝冷笑一聲，“這話倒是好笑。”

“我像是會說笑話的人嗎？”秦玲瓏渾不在意，只看著蕭景寧，“你說呢，九錫殿下？”

令人驚訝的是，蕭景寧沒有解釋，連猶豫都沒有便示意禁衛軍與千牛衛退開，“你們，退下。”

淡淡的一句話，卻是不容置喙的命令，讓人面面相覷。要知這可是要行刺太子與她的刺客，而蕭景寧卻讓人退開，禁衛軍與千牛衛也是一楞，紛紛看向她，在對上她的眼時便緩緩退開。而後秦玲瓏旁若無人的整了整衣冠體態婀羅的站起身來。

“早在半月前，你的人便已經將我盯上，卻不直接下手抓捕，非得讓我來此走一遭，”若說蕭景寧是一直面無表情，那秦玲瓏便一直在笑，她唇角勾起，對周遭之事根本不在意，包括她一直以來的魔障梁帝，都不能將她的目光從蕭景寧身上引開，“你的目的我明白，想來我的目的你也是明白的。”

“其實我並不是很想與你為敵，因為你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蕭景寧目光凝視著她，“敵人厲害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是個很厲害的瘋子。”

“可是，有一點我不明白。”秦玲瓏忽然收起了笑意，“我的死訊傳出來時，你還未出生。你怎麽會查到我？”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同樣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惡意。”蕭景寧緩緩開口，“你若收手及時，我也不會往一個死人身上想。只要有所行動，必會留下痕跡。”

“原來是這樣。”秦玲瓏點頭，唇角再度揚起笑意，“我後悔了。”

“你是說……”蕭景寧唇角微勾，帶起一絲諷笑，只是說出的話讓人心疼，“後悔當年不該讓母妃選擇讓誰活著，而是讓我們母女一起死嗎？”

蕭景寧生母畢竟不是一般的妃嬪，而是一品貴妃，僅居皇後之下，而且雲貴妃的出生同樣不好，為商戶之女，即便那是皇商，但依舊是商女，當初還為皇子的梁帝為了娶到雲貴妃所鬧出的動靜，有些老臣還有印象。雖然雲貴妃一直恪守婦德，但擋不住梁帝的任性，不少老臣還是見過這位貴妃的。如今蕭景寧淡然的站在那裏，恍然間他們看到了當初那個一身雍容卻又讓人不覺一絲媚俗的雲貴妃，他們以前並未多加關註這個公主，是以現在才發現，九錫公主與她母妃真的是長得一模一樣，區別在於她們的氣質，不同的氣質，把她們變成了完全不同的兩人。

而蕭景寧所言透露出的信息亦實在驚人，雲貴妃竟不是死於疾疫，而是秦玲瓏所為，並且秦玲瓏還讓雲貴妃選擇，母女倆只有一個能活。那時候，蕭景寧才多大？那時她剛剛過完一歲生辰不久，由於身體病弱，是以還裹在繈褓裏，連哭和笑都沒有，更別提學說話了。如今站在這裏的是蕭景寧，那雲貴妃選擇的是什麽不言而喻。但秦玲瓏為何那麽恨雲貴妃母女，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的時候，還要暗中回宮折磨她們？有許多感情在生死面前都經不起考驗，即便是很親的母女，何況蕭景寧當時的情況，本來就難說能活多久，但雲貴妃依然選擇了把生的機會給了女兒。

群臣的紛亂並不能影響站在殿中對峙的兩人，秦玲瓏靜靜的看著蕭景寧，好一會才道：“是，我的確在瑤雲宮下了毒，甚至瑤雲宮有許多我的人，在雲笑要毒發身亡的前一日我給了她一粒解藥，讓她自己選擇讓誰活著，並且還說了，剩下那個也活不了幾年，因為我不會放過你們的。只是，沒想到雲笑死後，暗中護著你的人變多了，而你小小年紀，卻很聰慧，也夠狠。才幾歲，便將我在瑤雲宮的眼線一個個拔除。留下一個這麽狠毒的女兒，不知雲笑在天之靈，會做何感想。”

“你和璇璣公主不愧是姐妹，只不過……就某些方面來說，我很敬佩璇璣公主，畢竟她是為覆國，稱得上一聲忠國志士，但是你呢？”蕭景寧眼皮不擡，風雷不動，連語氣都沒變過，“即便一開始為了滑族，你扔下了五哥，跑到了戰場上，但之後呢？秦王伯父救下了你，你卻反咬一口，他中的毒便是你給我和母妃下的那種毒吧，身體日漸虛弱，五年，你這救命恩人便死在了你的手上，還把他手中所有的勢力都接了過去。這五年，你妹妹璇璣公主可是在掖幽庭受苦啊，她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帶著對赤焰軍的恨，璇璣公主在掖幽庭生生編織出了一張網，還設計著與懸鏡司首尊夏江相遇，離開了掖幽庭。可你一直到她死都沒有出來見過她，反倒是傳遞給了她，是父皇暗中下令，林家執行，讓秦王病逝的……於是便有了十三年前那場冤案。”

“救命恩人？呵哈哈哈……”秦玲瓏仰天大笑，只是眼中冷冷，沒有半點笑意，那笑聲中也是刺骨的恨意與涼意，“我就不信以你的能力會查不出來，不過是想讓我親口將這些說出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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