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翡覺得好玩，戳了戳言臻的胳膊，在他轉過來之後無聲的問：“明總裁的暗戀對象，是不是阮滄瀾？”

言臻點了點頭。

“嗳嗳，你們倆悄悄說什麽呢？”眼尖的明總裁頓時問道，奈何葉翡只是嘴唇輕微的動了動，沒有任何聲音發出來，他看不懂唇語，因此並不知道這倆夫妻說了什麽。

言臻瞥了他一眼，理所當然的沒有回答，葉翡露出了無懈可擊的微笑，也不回答。

明禦淩厲的眉梢抖了抖，頓時不想理他們倆了。

……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吃完飯葉翡和阮滄瀾聊了兩句，得知這姑娘是竟然是政法大學工商管理專業的學生，不由得有些驚訝了，按說她的專業和演戲完全搭不上邊，但是從她言談裏，葉翡就可以聽出她對演戲的喜愛，甚至可以說是狂熱。

君郢在剛吃完飯的時候離開了，說是趕著給容純嘉買米皮，去得遲了怕小吃店關門買不到，阮滄瀾看上去似乎想阻止他，但是最後並沒有付諸於行動。

君郢走後葉翡問她為什麽不攔著，阮滄瀾面上露出點敬畏的表情來，道：“他是老師……”

葉翡好奇，“他不是法醫嗎？”

“他是政法大學刑事法學院的特聘教授，我們學校最近正在籌辦法醫系，所以專門聘他過去……你別看他挺斯文溫和的一個人，上課的時候嚴厲的嚇死人呢！”

“你上過他的課？”

阮滄瀾點點頭，“蹭過一節，他教司法鑒定學，是門選修課，學校裏好多人選……但是最後掛了一大批！”

葉翡道：“選這門課的學生其實都是去看他的吧？”

“對啊！他是我們學校最年輕的教授了，大家都叫他男神教授，但是……自從他掛了一大批學生之後，大家就都對他又愛又恨！”

“要我看，君教授這招挺好，以後的學生再選他的課一定會慎重考慮了。”

“這倒是……”阮滄瀾眨眨大眼睛。

葉翡莞爾道：“所以你才對他敬而遠之？”

“算是吧……”阮滄瀾眉毛輕輕皺了皺眉，咕噥道：“也不知道純嘉為什麽就和他好的不行。”

今天晚上多次聽到這個名字，葉翡終於還是斟酌著問：“純嘉，是阮小姐的妹妹嗎？”

阮滄瀾剛要回答，明禦的聲音倏然插了進來，“葉小姐，我有事情想和你商談，能否占用你一點時間？”

葉翡偏頭，“沒問題。”

她對阮滄瀾說了句“抱歉”，起身走過去坐在了明禦旁邊，微笑道：“明先生請講。”

明禦一只手虛握成拳放在下唇，依舊敲著二郎腿，姿態慵懶而隨意，“葉小姐，你有意將自己的作品改編成電視劇或者電影嗎？”

葉翡了然的笑了。

他就知道明禦專門找她吃飯沒有那麽簡單，這是看上她的版權了。

當下網絡小說改編劇本搬上銀屏已經成為大趨勢，各家影視公司都盯準了當紅的網絡小說，伺機下手獲得影視改編權。葉翡微博私信箱裏有不少影視公司發來的要約邀請，但是她從來沒有做過回應，不是沒有賣版權的想法，而是沒有讓她滿意的影視公司。

因此和人面對面談論版權，還是頭一遭。

“明先生看上我的書了？”葉翡挑眉問。

“葉小姐是當紅作家，當然不愁版權賣不出去，我冒昧的提出來，也只是先聽聽葉小姐的意思，”他說著看向了言臻，道：“畢竟大家都是熟人……”

嘖嘖，真不愧是商界精英，這話說的漂亮又親近，兩句話就已經是熟人了。

葉翡直截了當的問：“明先生想要哪一本？”

明禦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倏地坐直了身體，慢慢道：“《冥想者》，《末日之河》，《地獄荒城》，《陳年舊岸》，《星懸》……還有前幾天剛發布的《辭廟》，我都有意入手。”

葉翡挑眉，“明先生胃口還挺大……”

明禦哂然一笑，攤手道：“沒辦法，葉小姐的大作太有吸引力了。”

明禦顯然在來之前對她的情況做了很充分的了解，否則也不會開口就談版權，更何況還是所有書的版權。

葉翡笑瞇瞇道：“我不可能一次性將所有版權都賣給東影。”

是賣給東影，而不是賣給明禦本人。

明禦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當然，我們需要拿出誠意來，讓葉小姐看到我們公司和團隊的能力……但是葉小姐如果不賣給我們，怎麽知道我們的水平呢？”

葉翡玩笑道：“東影名聲在外，我可不敢嫌棄……”

“我可以保證葉小姐全程參與改編劇本，選演員的環節也會面向廣大原書讀者征集意見，至於投資，這一點葉小姐完全不用擔心，你的書都是大IP，我們沒有理由不用心制作。我這樣說，葉小姐意下如何？”

葉翡沈吟道：“我當然不是質疑貴公司的能力，只是一次性出賣所有版權顯然不可能……這樣說吧，明先生最看重哪一本，先說出來讓我考慮考慮？”

明禦略一思索，道：“照目前的市場來看，顯然是《辭廟》這種古代歷史題材最熱，但是既然《辭廟》還沒有開始寫那也就只好作罷……科幻系列主要是拼特效，這一點上國內技術還是有些薄弱，據我所知好萊塢最近正在籌備一部科幻未來連續劇，如果拍出來撞上了，我們只賠不賺，所以還是懸疑——《陳年舊岸》，近來網上的懸疑網劇反響都很好，葉小姐覺得呢？”

“影視市場我不了解，這一點可完全得仰仗明先生，《陳年舊岸》確實很適合改——”

她還沒有說完，言臻就插話道：“我來演。”

阮滄瀾本來一直很安靜的聽著，言臻驟然一插話，她就倏地轉頭去看他，不由的道：“《陳年舊岸》裏沒有適合男神的角色……”

葉翡一挑眉，《陳年舊岸》裏還真沒有適合言臻的角色。

這個故事她寫的比較遲，並且拖得很慢，一直到去年到了江寧她空閑下來，才寫完整本，整個故事也不是很長，將近六十萬字，按照網絡小說的標準這些字數堪堪算作中篇小說。

而寫這個故事的時候她一反自己慣有的本格推理流派風格，首次嘗試了社會寫實風，她很看重這本嘗試轉型的作品，因此寫的格外小心認真。

整個故事的發生環境都圍繞著一個叫懷江的小城展開，人物也都是小城裏的市民，甚至周邊郊區和農村裏村民。

沒有神探，沒有變態殺手，沒有詭異案件，沒有解不盡的謎團。

只有一條流淌了上千年的懷江，十幾年前一個冷霧彌漫的清晨，江邊頹靡的蘆葦叢裏一對死狀淒慘的夫妻屍體，被牽扯的兩代人，和永遠說不清的情感，和人性。

本來就是改編自真實案例，《陳年舊岸》這個名字也是，“舊岸”指的便是當然發現那對夫妻屍體的懷江江畔，音同“案”，也指這件在懷江縣公安局裏壓了二十年的懸案。

這是一幕小人物的生活縮影，也可以說是一種社會現象的寫實。

而言臻顏值太高，放在這樣一個平凡逼仄，色彩低沈甚至有些晦暗的環境裏，不僅會掩蓋住他本人的光芒和氣場，更會和整個故事大環境格格不入，反而顯得不倫不類。

言臻卻道：“沒有適合不適合的問題，只有演與不演的問題。”

他這話說的高傲至極，但是在場每一個人都知道他有高傲的資本，畢竟國內最年輕的影帝不是光靠顏值就能撐得起的。

“我這連版權買賣都還沒有敲定，你們倆就已經開始說上選角了？”明禦玩笑道。

言臻看了他一眼，對葉翡道：“低於三百萬別賣。”

葉翡：“……”

她本來以為明禦會更看重《地獄荒城》而非《陳年舊岸》，因為前者比起後者，不僅讀者更多，反響更為熱烈，而且從風格來說，古典推理驚險刺激的情節，高度縝密的邏輯，帶入感很強，或許會更適合現在觀眾的口味，可是沒想到他竟然提了《陳年舊岸》？

她沒好氣的暗暗瞪了言臻一眼，未若的《帝闕》那麽熱的IP都才不過賣了二百萬，《陳年舊岸》的熱度完全趕不上《帝闕》，人家怎麽可能肯掏那麽多錢？

然而明禦卻道：“價錢不是問題，言臻說三百萬就三百萬吧，葉小姐如果覺得少的話還可以再加。”

葉翡：“……”

真不愧是國內最大的影視集團，張口三百萬眼睛都不眨一下，果然土豪。

“那就再加。”言臻冷冷的道。

明禦哭笑不得，“言臻，你也是東影的藝人，怎麽就不能為公司考慮考慮？”

言臻道：“東影又不是我家的。”

語氣嘲諷好像明禦剛才說了個國際大笑話。

明禦：“……得罪老板，小心扣你片酬。”

葉翡彈彈指甲，似笑非笑道：“明先生，這樣的話我們就沒有談下去的必要了……”

明禦：“……”

這倆夫妻簡直忒不要臉！

阮滄瀾掩不住眼底的笑意，對明禦道：“你還是對男神好一點，不然葉小姐不賣你版權了！”

“好吧，”明禦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道：“葉小姐，咱們有話好商量。”

葉翡輕輕笑出了聲，言臻唇角也跟著彎了彎。

“我當然有意出售《陳年舊岸》的版權，但是最後能不能有幸和東影合作……我想還得找個時間專門商量一下具體細節。”葉翡正色道。

明禦坐直了身體，“當然。”

葉翡點點頭，玩笑道：“明先生，雖然我們算是達成了合意，但是並不代表口頭合同……”

明禦笑了起來，道：“葉小姐真是謹慎……”

又閑話了幾句，葉翡和阮滄瀾結伴去上洗手間，偌大的玻璃餐廳裏就剩下兩個面對面坐著的男人。

言臻清漠如畫的容顏半匿在玻璃壁外透進來的錯亂燈影裏，他精致的下頜線染上暗色霓虹，竟然顯得深沈而妖冶。

靜默著，明禦忽然道：“我會盡快讓秘書把合同趕出來，簽了就可以立馬改劇本，你最近有連續空暇時間的時候就說一聲，隨時可以開機。”

言臻嗤笑一聲，道：“你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好……”

明禦也笑，聲音懶洋洋的，帶著低沈卻好聽的鼻音，“我是個商人。”

言臻上挑的眼角挑起一個愈發冷冽淩然的弧度，幽邃而迥澈的深瞳裏眸光明暗不定，他看著明禦，慢慢道：“為她把路鋪的太平，就不怕她跌的太慘麽？”

沈默半響，明禦自嘲的哂笑一聲，道：“我不給她鋪路，誰給她鋪？再說，我能讓她跌？就算跌了，那我也在底下墊著，怕什麽？”

“你明明不適合做商人……”

明禦的唇角彎的更甚了些，只是那笑容怎麽看怎麽嘲諷，“我現在就是一個優秀的商人。”

言臻也笑，他嘆了一聲，道：“你何必？”

明禦還沒來得及回答，葉翡和阮滄瀾就推門進來了，阮滄瀾興高采烈的對葉翡說著什麽，看見她時明禦面上嘲諷揶揄的神色頓時褪盡，而言臻看著明禦，眼底藏著深思。

“其實我也就看過《陳年舊岸》而已……”阮滄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不過我妹妹看過你所有的書，她邏輯特別好，就和電影裏的神探一樣！”

“是嗎？”葉翡笑著道，忽然想起君郢剛才提及的那個邏輯天賦極高的女孩子，應該就是阮滄瀾的妹妹，那個叫純嘉的女孩吧？

她本來還想問兩句，言臻忽然起身拉著她要回去，阮滄瀾看了看時間也說自己的該回學校去了，明禦要送她回去，於是幾個人一起出了餐廳。

電梯裏明禦和葉翡交換了聯系方式，又說了兩句關於簽合同的事，葉翡都一一應承下來，承諾自己一有閑暇時間就給他打電話，將出賣版權的事敲定下來。

從停車場裏開車出來，葉翡望著車窗外斑斕的街燈夜色，忽然道：“你說要演《陳年舊岸》，真的假的？”

“當然是真的。”

葉翡啞然，“……說句不好聽的話，《陳年舊岸》裏的人物都是小角色，而且拍出來不一定賣得好……”

言臻淡淡道：“一定會賣的好的。”

“為什麽？”

“因為是東影拍，或者說，是明禦拍。”

葉翡若有所思的道：“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麽明總裁非要買《陳年舊岸》的版權，且不說連出版書都沒有，反響和熱度也都不如《地獄荒城》，甚至改編出來的話也不會有《地獄》的吸引力，他到底是怎麽想的……”

言臻嗤道：“他的算盤打得響著呢……”

“何以見得？”葉翡問。

“買了你的版權，我就一定會參演，即使是不演主角，也足以配合宣傳了，再加上是你的第一本書該影視，原著讀者肯定反響熱烈，還有，最近國家正大力推進依法治國的基本方略，《陳年舊岸》的基本理念剛好符合政策大走勢，所以——”

他沒有再說下去，葉翡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嘆道：“真不愧是商界大佬……”

言臻沈吟了一下，接著道：“正如你所說，他確實是一個優秀的商人，他能精確的了解市場計算利潤——但是，如果他真的唯利至上，他完全可以選比這條途徑更好的路，賺更多錢的路。

而他沒有，他選擇了一條相形見絀的路，這條路對他沒有多大好處，但是對另一個人來說，卻是上上之選。”

他說了這麽一大堆，葉翡略一思索頓時了然，恍然道：“阮滄瀾上輩子拯救了整個宇宙吧……”

明禦會買《陳年舊岸》的版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原因完全可以歸於阮滄瀾。

正如言臻說的，買了葉翡的版權言臻肯定會參演，有言臻加盟的電視劇首先爆點就不會低。

而《陳年舊岸》裏確實有一個少女角色，聰明靈動，雖然不是主角，但是戲份絕對不算少，她一個剛出道的小新人，演女主角也許遭人妄議，這樣的角色簡直就是為阮滄瀾量身定做。

一般新人第一次亮相都不會是什麽重要角色，演偶像劇和網絡劇的更是數目居多，而阮滄瀾的銀屏首秀就是《神諭》這樣收視率爆表，口碑絕佳的仙俠魔幻電視劇，如果她的第二部作品又是《陳年舊岸》這樣的正劇，那麽她的起點已經比其他人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而演正劇的好處還在於，顏值的介入度肯定會降低，觀眾範圍卻會更大，並且正劇不會像偶像劇有一定的“保鮮期”，紅過了一段時間便會被更紅的劇作取代，一部寓意深厚的正劇，在任何時代主題下都是優秀的藝術作品，它所蘊含的深重蘊意，不為其他任何一部作品所取代。

所以明禦走的這一步，不僅對阮滄瀾的演藝之路有著巨大裨益，他自己也可以穩賺不賠，簡直可以謂之……十全十美！

“明禦這種人做起商人來簡直可怕……還好他只是個商人，如果他要是個間諜，咱們就有的忙了。”葉翡嘆了一聲，玩笑道。

－－－－－－題外話－－－－－－

那個啥，看見大家說要萬更了，但是我最近狀態真的……很不好，市場坐在電腦前一兩個小時什麽都寫不出，這種破爛狀態下寫的文估計好不到哪裏去，所以今天就先這樣，對不住大家了。晚上的時候我會在這一章後面加一點字數上去，大概幾百字，訂閱過的孩子不用多餘掏錢，明天看文的時候把刷新一下，或者把手機APP緩存清理一下就可以看到了，不然的前後文接不上……今天更得少，就不掏大家的評價票了，捂臉。

如果看見我最後這句話呢，就說明你看見的是修改後的內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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