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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輪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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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迎新晚會結束,徐長安精疲力盡,感覺身體徹底被掏空。

七厘米的高跟細穿在腳上,整整站了兩個小時,一雙腳完全都不是自己的了,酸澀難耐。

如果不是因為好友付忘言突發闌尾炎住院,她臨時被謝院長叫來接替,這種苦差事還真輪不到她。

她從換衣間換完衣服出來,其實恨不得立馬就把腳上這雙高跟鞋給踢了。可惜沒帶別的鞋子過來,換不了,只能將就穿著它,等回到寢室再換。

“師姐,我們先走了。”學生會幾個負責迎新晚會的學妹早就拾掇好了自己,紛紛先走了。

“好,再見!”她面帶微笑。

負責晚會的學生都走得差不多了,徐長安和沈湛墊後。

沈湛是同專業的師兄,學生會的主席,商貿院的院草,學校的風雲人物,也是今晚晚會的節目主持人。

沈師兄松動兩下肩膀,如釋重負,“終於弄完了,忙了一周,累得半死!”

“我也覺得很累。我站兩個小時都吃不消,真不知道小九主持那麽多晚會是怎麽挺下來的。”徐長安不禁有幾分感慨。

沈湛露齒一笑,“習慣就好。”

徐長安:“……”

“我還是不要習慣了,只此一次,再也不想有第二次。”徐長安苦笑道:“再站一次,我這雙腿就該廢了。”

沈湛被她逗笑,“今天的晚會這麽成功,我估摸著謝老是不會放棄你這棵好苗子的,還得繼續培養你。”

徐長安:“……”

“千萬別,還是讓小九去扛大梁吧。”

“以前和忘言一起主持的時候,我還能當片綠葉襯襯紅花。可今天和你主持,我就徹底變成狗尾巴草了,底下這群人都不帶看我一眼的。”沈師兄狠狠地抹了把辛酸淚。

徐長安:“……”

“師兄你真是會說笑。”徐長安忍俊不禁。

她笑起來一雙眼睛瞇成縫,像是兩道彎月,甜美靈動,楚楚動人。暈暖的燈光打在她臉上,五官說不出的精致,一筆一劃,勾勒完美。

很多人其實都抵擋不住徐美人的笑,沈湛看到她笑,一時之間也有些恍神。

“挺晚了,我送你回寢室吧。”他自然地開口,語氣稀松平常,像是老朋友。

說實話,徐長安和這位師兄並不怎麽熟,因為付忘言的關系,只是私下和他打過幾次照面而已。

雖說不熟,可人家本著師兄照顧師妹的由頭提出送她回寢室,倒也無可厚非。可惜她並不會領這情。

拜她這張臉所賜,從幼兒園開始就有不少男生圍著她打轉。日子久了,見得人多了,自然就很容易分辨出這些人是不是別有用心。

“不麻煩師兄了,我約了室友吃夜宵,她馬上就過來找我了。”女孩笑容精致,拒絕的話說得委婉,滴水不漏。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沈湛多麽有眼力勁兒的人,知道她是婉言相拒,自然不會再勉強。

沈湛前腳離開,徐長安後腳就走出了霓裳宮。

金秋九月,白天燥熱。夜晚倒是清爽,涼風絲絲縷縷環繞在四周。

腳實在是痛,沒走幾步,她就停了下來。直接坐到了花壇邊,低頭把高跟鞋給脫了。

鞋子磨腳,後腳跟已經破了皮,滲出點點血絲,一陣陣刺痛。她的手都不敢去碰。

坐了一會兒,她打算回寢室了。剛把腳伸進鞋裏,面前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手心裏躺著一只小巧的創口貼。

驚詫萬分,心跳頓時漏了半拍。驟然擡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男生的臉。

她還不知道,她和周最磕磕絆絆的五年就是從這只創口貼開始的。

——

夜色清幽寧靜,花壇邊立著一盞漢白玉路燈,燈柱筆直,狹長的影子斜斜投射在地面之上。昏黃古舊的燈光靜悄悄地從左手邊射出,光束裏一顆顆細小的塵埃在懸浮。

即便借助這一小捧光束,徐長安也沒能看清男生的長相。他戴著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尤其低,大半張臉都藏在陰影裏,根本就看不真切。

他徑直將手往她面前伸了伸,“給你的。”

那個聲音很低,略帶粗嘎,不是那麽好聽,卻足以讓人過耳不忘。

在她的記憶裏,她沒聽過這個聲音。很顯然這是個陌生人。

“不用了。”她沒伸手去接,面帶微笑,聲音又細又軟,“不太嚴重的。”

屬於徐長安式的溫柔,甚至連拒絕的話都不會說得太重。

她是青陵人,語調裏總帶著那麽點江南水鄉特有的軟糯和綿綢。

從小到大,這樣的“雪中送炭”她過去遇見過不少。大多數情況下,她都不會接受陌生人的好意。

或許她就是一個寡情薄意之人,她從不相信這世間會有那麽多不計得失的好意,大部分的好意背後都帶有一定的目的性。更何況還來自於一個陌生人。

見她不收,男孩垂在一側的左手不自覺收緊了幾分。右手懸在半空中,有些許僵硬。

第一次被人拒絕,驚詫竟然多過尷尬。

燈光照到少年的手心裏,那只手很漂亮,手指長而細,手心的皮膚白皙紅潤。創口貼靜悄悄地躺在他手裏,看上去顯得有些突兀。

“給你的。”男孩的左手握成拳頭,固執地又將右手往徐長安面前一遞,言語裏頗有那麽一股豪氣,“不用客氣。”

徐長安:“……”

徐美人無語死了,心想她真不是客氣呀!這麽赤。裸。裸的拒絕都看不出來嗎?

“真不必了。”她好脾氣的笑了笑,音色溫柔,“就破了點皮,不礙事的。”

可男孩似乎根本就聽不進去她的拒絕,非常固執地把創口貼往她手裏一塞,“我看到你在皺眉,說明你覺得痛。既然痛那就貼上。幹嘛跟自己過不去?何況你還要從這裏走到女生宿舍,很遠的。”

徐長安:“……”

有理有據,讓人想拒絕都難。

他說得一點都不錯,高跟鞋磨腳,徐長安的腳後跟已經完全破了皮,實在太疼了。她還要穿著磨腳的高跟鞋回寢室。霓裳宮和女生宿舍可是隔了大半個校區。

“謝謝你啊!”言至於此,再推辭,只會顯得矯情。

她微微一笑,伸手接過那只創口貼,利落地貼在腳後跟。

女孩子的笑容明艷動人,恍人眼。

“不……客氣!”

“天這麽熱,戴著頂帽子不熱麽?”

“軍訓剃了頭,醜的一批!”懶洋洋的語調,簡單有限的話語裏流露出對軍訓剃頭強烈的不滿。

C大有規定,新生軍訓前,每人都要統一剃板寸頭。一般有先見之明的學生都會在軍訓前自己跑到理發店剃個好看的板寸頭。而像周少爺這種沒有先見之明的學生則由學校安排的理發師來理發。那自然是奇醜無比的。

可憐我周少爺那頭漂亮的黃毛,被剃得渣都不剩。

男孩擡手把帽檐往上提了提,臉終於顯露出來。

夜色裏,徐長安悄悄掃了兩眼,總算是看清了男孩的長相。模樣很清秀,高梁薄唇,濃眉大眼,下頜骨骨感嶙峋,渾然天成。

這是時下那些小鮮肉的長相,五官端正,又略微斯文。

他非常高,目測至少185以上。徐長安有170的凈身高,腳上還踩著一雙七厘米的高跟鞋,她站在他面前,楞是矮了他半截。

少年狹長的身影掉落在地上,靜謐如畫。可身材瘦削,寬大的迷彩服穿在他身上,空蕩蕩的,像是會漏風。

“還是很帥的!”她慢騰騰地收回目光,咧嘴笑起來,略帶安慰。

女神一笑,自然是傾國傾城。

周少爺藏在帽檐之下的臉竟然難得紅了。

徐長安眼尖看到了,心覺還真是個靦腆的孩子。

“大一的?”她的目光轉到男孩身上,坐在花壇上和他閑聊起來:“什麽專業的?”

“電商。”

真是一屆比一屆顏值高了。徐長安不由感嘆。想她那屆,那些男生個個都是老臘肉,滄桑感十足,整個商貿院都找不出兩個嬌嫩的鮮肉。

“我大三,叫聲學姐聽聽。”她心情不錯,像是在逗孩子。

“學姐好。”少年倒也實誠,規規矩矩地問好。

“真乖!”

周少爺:“……”

徐長安問:“你們軍訓怎麽樣?教官狠不狠?”

“當然狠了,天天都被訓掉兩層皮。”提起這個周少爺就憤懣不平,那群教官一個比一個狠,往死裏訓他們。新生們個個都苦不堪言。

C大的軍訓在全國是出了名的嚴苛。其他大學軍訓都是走走過場。可在C大,教官們都是實打實往死裏練,毫不心慈手軟。

徐長安是過來人,自然理解學弟學妹的苦。

“好在今天是最後一天了,從明天開始你們就脫離苦海了。”這是值得慶幸的,為期兩周的軍訓結束了。

“軍訓結束就差沒燒高香了。”

徐長安:“……”

兩人閑聊兩句,徐長安得走了。她還要回去洗澡洗衣服,不能折騰得太晚。

“我要回寢室了小學弟。”她從花壇上站起來,一抹纖柔高挑的身影投下,“謝謝你的創口貼。”

“需要……需要我送你嗎?”周最撓撓頭。

“不用。”她擺擺手,“你早點回去吧。”

“學姐,我叫周最。”周最沖著女孩的背影大喊一聲。

徐長安揮了揮手臂,綿軟的語調被風吹來,“我記住了。”

目送那抹娉婷裊娜的背影消失在視線盡頭,周最興奮地跳了起來,“Yes!”

興奮不過三秒,寢室另外兩只不知道從哪個地方冒了出來,像是幽靈,毫無預兆。

郭胖子漬漬漬兩聲,一只胖手搭在周最肩膀上,一陣惡寒,“阿最,我都不知道少爺您還會有這麽斯文的一面啊!”

周最:“……”

周最一面詫異,一面掏出耳機,塞進耳朵,“你倆什麽時候來的?”

舒炎森雙手抱臂,悠悠道:“聽墻角有一會兒了。”

周最:“……”

“偷聽人講話,你倆還要不要點臉?”周少爺憤憤不滿。

“不聽墻角,哪裏知道咱們的小阿最這麽會演呢。日天日地的小狼狗今個兒變成病貓了啊?”

周少爺:“……”

“面對女神必須溫柔,不能嚇到她。”周少爺語氣輕快,心情大好。

那兩只卻齊聲道:“戲精!”

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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