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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春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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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映棠暮時回府,直接被三郎那邊的下人給請了去。

三郎一日未去官署,倒是氣定神閑,隨口問了問她此去有什麽想法,她便說已將上回那事放下,無論如何,他們都幫她出氣了,她再糾結於那事,便是與自己過不去了。

謝映舒閑閑倚在案邊,大笑道:“我也當知道,你這丫頭自小就沒心沒肺得很,日後保持著這心態也好,不囿於世事,樂得自在。你記住,無論如何,謝族人都在此,不要再尋死覓活的。”

她也覺得那時實在羞恥,趕緊點頭答應。

謝映舒看天色不早,她還未曾用膳,便索性留她在自己那兒吃,期間又無意間問起此行可有發生了別的什麽事,謝映棠便用春秋筆法隨口說了,有意將成靜帶她去山上之事略去,又不敢說她對成靜動手動腳的事情,這樣一來,能說的便只有抄家之事了。

謝映舒聽到成靜抄出了許多名冊之後,眉峰才微微一動,又叫來了謝澄,不知低聲吩咐了什麽,用完晚膳後便要動身出去。

謝映棠:“阿兄!”

謝映舒頓了頓,回身問道:“怎麽?”

謝映棠囁嚅道:“成大人今日是得罪了不少人麽?”

謝映舒挑眉,反問她道:“在官場上,什麽是得罪?他得不得罪人,與你謝映棠何幹?”

他說完,又好好掃了一眼這女孩兒,撐了傘匆匆而去了。謝映棠看著消失在雨幕中的修長人影,嘆了口氣,拿筷子戳了戳碗。

身邊,忽然坐下一個青衣女子。

謝映棠擡眼,卻見那女子正斂眉朝她微笑,黑發披在身後,衣擺寬大,廣袖斂在膝頭,是個安順溫柔的美人。

她喚道:“洛水姊姊。”

洛水微笑道:“見過翁主。”

謝映棠看她衣著,微微蹙眉,洛水看透了她的懷疑,便回答道:“我有孕了。”

謝映棠一怔,登時喜道:“真的?”

洛水點頭。

她自三年前沒入奴籍,而後又輾轉來到了謝府,做了三郎身邊伺候的人,這三年來,因她溫柔謹慎,行事頗有分寸,三郎倒也偶然將她帶在身邊,久而久之,便真的做了三郎的人。

謝映棠擱下筷子,拿帕子輕輕搽了嘴,便起身攙著洛水坐到一邊去。

她有些感慨地說道:“我阿兄那般不好說話,洛水姊姊居然也能伺候他這麽久。”

謝映舒行事冷酷果決之名響徹府內外,人人都說他不像謝定之,亦不像長公主,反倒性子隨了嚴苛冷戾的翁翁。

洛水噗哧一笑,溫柔的面容浮上一層明麗春水,道:“三郎行事確有手腕,但行的都是磊落之事,正如他待翁主您,固然嚴苛,卻也是在擔心您。”

謝映棠笑出一道淺淺的梨渦,擡著小下巴驕傲道:“所以,我才不與他計較。”

洛水微微一笑。

洛水沈默良久,終於慢慢道:“我初來謝府的時候,本是很怕的,因為那時除了我,還有別的奴籍女子被買了來,她們……遭遇不太好,後來都沒有留在謝府,只有我一人幸運地留下來了。”

“後來,我怕我是下一個,所以主動求見三公子,說寧可伺候他一輩子,公子那日閑閑倚在榻邊,低頭瞧了瞧我,只問了一句:‘你又怎知我是什麽樣的人,便敢留在我身邊?’我說:‘世人都傳謝有佳郎,妾旁的不敢說,但是三公子一定是好人。’他便大笑道:‘世人妄言,怎可輕信?’我便沒有再敢接話,公子看了看我一會兒,便說留下我了,只是又對我冷言道:‘不過借你安身之所,若敢抱有他心,便將你亂棍打出府。’我哪裏敢籌謀別的?當時只是又驚又喜,連忙謝恩了。”

“隨後不久,我便知道,公子身邊還有一些別的女人,只不過公子不喜女色,待她們不冷不熱,她們稍有不慎,便會落得不好的下場。後來,我又見到了翁主您,我看公子對您沒有好聲色,卻在您生病時時時刻刻關心著,我便知曉,他真的是一個好人,不過面冷心熱罷了。哪怕……這世上能讓他付出真心的人少之又少。”

“後來,我便悉心伺候他。”

“只要他皺一皺眉,我便知道他是不開心了,即便他在笑,我也知曉何時的他才是真正心情不錯的。後來一日,公子剛剛被擢為度支尚書,那日他與朋友們喝了酒,我將他帶回來時,他忽然在馬車上問我:‘我與朝中那些奸佞弄權之輩有何區別?’我便笑著說:‘旁的妾不知道,但是只有您待妾好,您不會和他們一般,肆意踐踏無辜之人。’他看了我一會兒,便笑了起來,沈沈地說道:‘那哪日我若變了,你便提醒我罷。’”

“回府之後,我熬了醒酒湯,那湯還未餵他飲下,他便將我拉到了床上。”

“再後來,我便一直在他身邊,他偶爾會與我說說旁的事情,不過點到即止。我知道公子雖身處大族,一直以來卻不願依靠家族玩弄權術,故而才堪堪與江尚書平起平坐,所以我也一直支持著他,哪怕我只能為妾,他將來還會有正妻,會有嫡子。”

洛水說到此,一雙美眸上浮現水意,道:“我淪落到這般地步,不敢再奢求什麽了,如今若能好好生下孩子,我還有什麽不甘心呢?”

謝映棠沈思片刻,只誠懇道:“我也會幫著阿兄好好照顧你的,這是我的侄兒。”

洛水破顏一笑,伸手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多謝翁主。其實,妾說了這麽多,只是想求您一事。”

“何事?”

洛水道:“公子說,公主殿下當初與趙夫人同日有孕,趙夫人先於殿下生下二公子,至此公主始終心有不滿,礙於人言未曾多說,而今公主不知妾已有身孕,他日公主若是知曉,翁主替妾在殿下面前求情可好?”

謝映棠笑道:“那是自然。”

洛水展顏一笑,忙起身要拜,謝映棠受了她這一禮,又說:“我也要謝謝你,我好像徹底明白什麽了。”

或許像他們這樣的人,想要的不過是一個明白自己的人。

謝映棠回到棠苑後,紅杏稟報說趙氏又來求見過了,許是因為她鞭責下人之事。

謝映棠得知後,便命人傳了口信給趙氏,說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敘。

明日一早,趙氏便親自來了。

謝映棠坐在閣樓上的太師椅中,穿著一身絳紅衣裙,白罩雪色鬥篷,分明將近夏日,紅杏卻還是不放心,又將溫熱的小爐遞給她,唯恐她吹風病了。

趙氏甫一進門,便瞧見這眉眼精致的小姑娘,忙上前關切地問道:“翁主近來身子怎麽樣了?”

謝映棠笑道:“多謝趙姨關心,身子已好多了。”

趙氏端詳了一下她的臉色,尚看不出不悅之意,心口大石稍微落下些許,又笑道:“你這一病可將許多人嚇壞了,身子好了便好,你自小身子骨弱,老夫人日日上山祈福著,就盼你平安呢。”

謝映棠但笑不語。

趙氏眼見氣氛尷尬,又忙笑道:“昨日,我手下婢子行事過於魯莽,沖撞了你,小娘子既然已經教訓,便萬萬別放在心上去,別平白弄壞了心情。”

“趙姨不說,我都快忘了。”謝映棠擡手撥了撥指甲,擡眼笑得疏離,“這等小事,我豈會放在眼裏?我阿兄就曾告訴我,手底下的人,總是要時常敲打敲打,不然日子一久,他們就連主子也不會放在眼裏,一個人倘若禦下都做不好,更遑論其他,趙姨,我說的是吧?”

趙氏臉色微變,忙笑道:“說得是,我日後定好好管教她們。”

面上雖是如此說著,心底卻一沈,指甲不知不覺陷入了手心。

這話不就是在諷刺她嗎?

她出身低微,與公主宛若雲泥之別,她生下二郎謝映展之時,變眼睜睜地看著兒子被奶娘抱走了,謝定之為安撫公主,不許他們母子想見,直至公主產子,便有讓嫡母撫養二公子的意思。

而公主卻說,生子元氣大傷,實難照顧兩個兒子,便繼續讓奶娘帶著二郎,時不時再去探望一下。

一面如此,一面也限制趙氏親自教養二郎,說趙氏出身卑微,怕她帶壞了小公子。

久而久之,趙氏心心念念的兒子長大後,卻待親母疏離,只一心建功立業。

尚在京中之時,便每隔五六日向嫡母請安一次,而每月才探望她一次!

為別人做嫁衣,這滋味當真難受。

趙氏念及此,眼底帶了一絲嫉恨。

謝映棠哪管趙氏想到了何處?再隨便應付了幾句,趙氏便辭別了。

趙氏剛走不久,謝映棠正抱著貓兒看書,便看見外面蹦蹦跳跳地竄進來一個人影。

“棠兒!”謝秋盈一把撲過去,揉了揉她的小臉蛋,笑道:“看美人氣色不錯,許是身子大好?”

謝映棠放下書,心裏嘆了口氣,剛走一個麻煩,又來一個麻煩中的麻煩。

謝秋盈絲毫不覺得自己是麻煩,拉著謝映棠好大一通長篇大論,非要將自己這幾日所有所見所聞,包括沒了她如何淒慘寂寞都一一傾訴幹凈才會罷休。

謝映棠聽了一半便受不了了,將貓兒往謝秋盈懷裏一塞,便要下樓去。

謝秋盈:“誒誒,你對我就這麽冷漠嗎?棠兒!”

謝映棠提著裙擺跳下樓梯,便擡手捂住耳朵。

紅杏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來,金月也忍笑道:“盈小娘子沒準就是成心的,小娘子自打成大人回洛陽之後,便將盈小娘子冷落了不少。”

紅杏也道:“對呀,盈小娘子不知來了多少次,也是經常見不著人,險些就氣得去找公主了。”

金月嘆道:“小娘子可不能這麽一直緊著男人,我時常聽人說,小娘子家做事得矜持,不然男人不喜歡的。”

謝映棠:“……”

她睜大眼,把這兩個當著她的面數落她的人一人瞪了一眼。

兩人都噤聲了。

謝映棠小臉紅彤彤的,一雙極大的眸子含著不可置信的神情,指著自己道:“成大人會不喜歡我?”

兩人:“……”

謝映棠:“走著瞧!”

謝秋盈從樓上追下來,問道:“誰?成大人是誰?”

謝映棠偏不告訴她,謝秋盈看周圍人都神色了然,唯有自己被瞞在鼓裏,氣得一跺腳,惱道:“好啊,棠兒,你連我都瞞,看我不治你!”說著便朝她撲了過去,謝映棠忙去躲,兩個小娘子家在屋裏瘋瘋鬧鬧,直到謝秋盈把謝映棠困到椅子中,喝道:“你說不說?不說我便撓你癢癢了!”

謝映棠笑個不停,俏顏上泛起一陣細汗,顯然是玩累了,忙道:“我告訴你就是!你別鬧了!”

謝秋盈嬌哼一聲,按著謝映棠的手微微松了力道,謝映棠慢慢道:“成大人呀,他是——”謝秋盈湊過去聽,謝映棠突然擡手將她猛地推開,又往外跑去,邊跑邊笑道:“你來抓我呀!”

謝秋盈臉色大變,又追了出去,“我饒不了你!”

兩人又從屋裏鬧到了院中,紅杏和金月對視一眼,眼底都露出了一絲笑意——沒想到小娘子隨成大人出去一趟,回來又變回了從前那個活潑愛鬧的她。

若她真能如願嫁給成大人,想必也會過得很幸福罷?

院中,兩個小姑娘嬉笑怒罵,追趕打鬧,正玩得起興,卻沒人瞧見外頭剛剛來了人。

許凈安許久不曾見過謝映棠,此刻正好趁著老夫人和奉昭大長公主打算來探望謝幺的當兒,一道過來了,順便在長輩面前討個歡心,她一副迫切思念棠兒妹妹的模樣,快步走在前面,不料剛一踏進院門,便與謝映棠撞到了一塊兒。

謝映棠爬樹翻墻慣了,很快便穩住了身影,一低頭便看見摔在地上的許凈安,楞了楞,忙伸手拉她,“表姊,你撞疼了沒有?”

那伸出手便這樣僵在了半空中。

許凈安低著眼,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似摔得疼極了,好像沒看到那只手一般。

滿院奴仆見老夫人與公主一道來了,紛紛行禮。

謝映棠皺了皺眉,收回手來,先是對長輩問了好,再淡淡吩咐一邊的婢子道:“你們快把表姊扶起來。”

這回換婢女專門來扶,許凈安才慢慢站了起來,擡手悄悄擦去眼角的淚,勉勵一笑,“方才那是意外,是我沒看路,棠兒沒有撞疼吧?”

她這副模樣,誰都看得出是明明疼,卻還隱忍著,任誰看了都不由得覺得心疼。

老夫人眉頭一軟,柔聲道:“你這丫頭,莫要逞能!若是摔傷了,便回去上藥,女兒家落了疤痕便不好了。”

許凈安忙搖頭道:“無礙的,凈安還能堅持。”

老夫人嘆了口氣,又對謝映棠叱道:“你這病才好,怎麽又在院裏瘋鬧?枉別人日夜擔心你身子,你就這般不懂照顧自己?”

公主也看著她,素來溫和端麗的面容上,一雙細眉微微皺了皺。

謝映棠知道祖母最疼許凈安,多說無益,只好順著認錯道:“是棠兒玩心重,日後一定收斂!”老夫人看了眼她,嘆了口氣,又道:“你是姣兒的女兒,又得封翁主,卻不及凈安半分端莊賢淑,什麽時候再去好好學學規矩,這樣怎麽嫁得出去?”

謝映棠:“……”

她頭一次感覺這般無力。

謝秋盈倒是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她一點也不覺得棠兒比不上許凈安,只是私底下不擺什麽架子而已,可比時時刻刻都嬌弱可憐的許凈安討人喜歡。

幾人將老夫人應付過去,謝映棠再皮笑肉不笑地對許凈安噓寒問暖了片刻,總算將老夫人和許凈安給送走了。

謝映棠松了一口氣。

謝秋盈見只剩下公主,也不敢多呆,也尋個理由告辭了。

公主秦姣坐在謝映棠身邊,笑著叱她道:“你呀,這也是自找的!鎮日玩鬧,這回總算是被責罵了罷?”

小姑娘不可置信地睜大眼,道:“家家也不向著我?”

公主笑著,擡手撫了撫女兒的手,柔聲安撫道:“我怎會不向著你?只是近來,你祖母在愁凈安的婚事,畢竟都十九了還未嫁出去,誰看了忍心?只是我卻不喜這種性子的丫頭,相比之下,還是我們棠兒靈秀可愛。”

謝映棠眼珠子極快一轉,問道:“家家為何不喜她呢?”

“此女心思過深,這樣的女子,我見得多了。”公主笑意微斂,美目微微有了冷意,涼涼道:“我在宮中長大,後妃中美人諸多,誰人不擅裝柔弱博得天子憐惜?便是我當初嫁給你阿耶,也有些不要命的敢橫插一腳,只可惜,有了當鳳凰的心,還是沒這個手段,不過是跳梁小醜罷了。”

從宮裏到宮外,她親眼見了帝位更替,長女入宮為後,兒子從初入官場到如今如魚得水,還有什麽不曾看穿?

謝映棠挽住公主的手臂,笑道:“女兒也會和家家一樣,決不讓別人欺負了去。”

公主憐惜地撫了撫她的臉頰,眉心一軟,“看你這副模樣,想來你阿兄將你開導好了,你還執著於成靜嗎?”

謝映棠點頭,將臉頰在公主肩頭蹭了蹭,軟聲道:“女兒越來越喜歡他了。”

公主道:“改日我進宮一趟,讓陛下為你們賜婚。”

謝映棠驀地一驚,連忙跳起來道:“別別別!我要自己打動他!您可萬萬別插手!”

公主冷道:“怎麽?他區區中書舍人,背後無世族支撐,還敢瞧不上你不成?”

眼見她親娘又誤會了,謝映棠急了,她起身走了幾步,又坐了下來,開始慢慢同公主解釋,成大人是個什麽樣的人。

公主聽她說了半天,別的沒聽出來,謝映棠喜歡他倒是實打實的。

公主擡手揉了揉眉心,塗著絳色鳳仙花汁的指甲顯得分外妍麗,她無奈道:“罷了,只是成靜若敢欺負你,本宮定不過放過他。”

謝映棠忙點頭,再說了幾句,便將這最後一位給送走了。

一連應付了這麽多人,謝映棠小酌完一杯茶,便提筆在案前奮筆疾書起來。

這三年來,她遍讀詩書,其中造詣雖不及朝中大儒,卻已勝過一般的文人,謝家明珠的才名宣揚至了京外,絕非是浪得虛名。

謝映棠一直寫到晚上,才將新完成的詩稿整理好,讓紅杏去打聽光祿勳崔老的二公子回洛陽沒有,紅杏匆匆去了一趟,回來笑道:“崔二郎剛剛抵達洛陽,小娘子是怎麽知道的?”

謝映棠起身,拿起帕子擦了擦手,淡淡道:“他半月前求我借他詩稿,說已經自邯鄲啟程,進來多日天氣陰翳,風雨不休,壺關一帶正處太行山,周邊河流眾多,道路泥濘多雨,易生災害,這樣一耽擱下來,大概便有半月。”

說著,謝映棠又擡頭看了看天色,又將詩稿放回了桌上,搖頭道:“罷了,你還是明日交給他罷,順便幫我問一句,我找他討的東西帶來了沒有。”

紅杏連忙應了,又撥開珠簾,朝外探著腦袋,低聲在囑咐底下人準備熱水。謝映棠挪步至另一間屋子裏,擡手解了披風,又慢慢解開腰間系帶,褪下淡粉色折襇下裙,她日常所穿的衣裙擺長曳地,飄逸舒展,一時倒有些麻煩,一邊婢女忙上前幫忙更衣,將衣裙妥帖地掛在一邊的架子上,再將熱水端來,灑以花瓣、香料,便合上門出去了。

謝映棠邁腳入了浴池,將身子浸在裏面,舒服得眉梢一舒,她擡手輕撩水波,在水汽繚繞中闔眸,身子漸漸放松了。

意識沈沈浮浮,眼前也霧氣一片。

薄霧中漸顯出一人的面容。

那個清秀俊雅的少年郎跪坐在浴池邊,溫暖的手掌輕撫著她腦後長發,他低頭看著她,聲音低沈喑啞,“映棠,映棠。”

她擡頭瞧過去,驚道:“成大人……”

成靜微微一笑,端得是溫柔內斂,清澈透底的桃花眼倒映著她的影子,手指慢慢從她的腦後挪到她的頰邊,將她的下頷捏著擡起,低頭貼上她的耳畔,“你不是喜歡我嗎”

她仿佛沈醉在他溫柔的撫弄下,身子漸漸癱軟,嬌軀白皙滑膩,雙眸噙著顫顫水意,他的手伸入池水下,輕輕觸碰她的身子,手指所及,她渾身燎起一陣燙意,身子也慢慢酥麻癱軟下來,只不管不顧地摟住他的脖頸,上身破水而出,將整個嬌軀靠近他的胸膛。

他低笑一聲,將她從水中徹底撈起,低頭埋在她的頸窩,輕輕親吻著她的鎖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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