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洛和金慧嫻趕到書房時，蘇雲卿和顧言之也已經在裏面了，顧老爺子就坐在書房正廳的太師椅上，低著頭輕啜了一口茶。

“既然人都到齊了。”顧老爺子說：“把事情都說一遍吧。”

金慧嫻和顧洛面面相覷，兩個人心裏都很忐忑。

金慧嫻跟了顧孟冬二十幾年，也在前幾年因緣際會下見過顧老爺子一面，話都沒來得及說上兩句就被顧孟冬趕走了。如今他就站在自己面前，心裏不免有些發怵。

顧洛也是心虛，是他以為顧老爺子不在，所以擅自將金慧嫻帶入顧宅，現在真正的一家之主就在這裏盯著他，他咽咽口水，有些說不出話來。

蘇雲卿和顧言之一起坐在下首低頭不語，顧言之則握著她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她纖細可愛的手指頭。

顧老爺子輕輕瞥了一眼，哼了一聲。“剛才不是吵著要見我嗎？怎麽，現在給你們機會，反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顧洛咬咬牙，對顧言之的恨意和沖動讓他第一次大著膽子站在了顧老爺子面前，大聲說道：“老爺子，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我剛一回來就聽到葉閃說顧言……大哥說要把我趕出顧家，我想找大哥理論，可大哥非但不給我一個合理解釋，反而還打了我。”

顧洛掐頭去尾，把自己先調戲蘇雲卿後又挑釁顧言之，還想先動手的這些前因和過程通通省去，只留下對自己有力的部分。

顧老爺子聞言看向顧言之，問道：“他說的是真的嗎？”

顧言之態度坦然道：“是我讓他滾出顧家的。”

顧老爺子等了一會，見他似乎並不想為自己打人的事情做解釋，於是又問道：“那也是你打了他？”

顧言之也承認得很痛快。“是。”

聽到顧言之親口承認打人，顧洛就仿佛自己已經贏了一般挺直了背脊，金慧嫻也是心中暗喜，連聲說道：“顧，顧老爺子，我們家洛洛真的是太冤枉了啊，他好端端的回個家都被人打了，還要被自己的親大哥趕出門去，這，這真是……”

顧老爺子低頭喝茶，淡淡的問了一句：“這位是誰。”

顧洛和金慧嫻臉色一變，顧洛尷尬的介紹道：“老爺子，她，她是我媽媽。”

金慧嫻也尷尬的強行笑道：“老爺子我姓金，叫金慧嫻，是洛洛的母親，幾年前我們曾經見過的，就在孟冬的辦公室……”

“孟冬的辦公室？”老爺子微微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麽，“應該不是顧氏大樓的辦公室吧，你進不去。”

金慧嫻十分難堪，可臉上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滿，只得期期艾艾的提醒道：“是在英馳……”

“哦。”顧老爺子恍然大悟：“是前年被孟冬玩倒閉的那間公司。”

顧孟冬不學無術，是再標準不過的紈絝子弟，身邊圍繞著的也都是狐朋狗友，在幾年前曾經被人慫恿著拍了一些什麽網絡公司，其實就是幾個公子哥湊在一起玩的，根本就沒什麽心思去打理。再說了，顧孟冬他也不會管理經營，勉強撐了幾年之後就倒閉了，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最後還是顧老爺子給他擺平的。

金慧嫻第一次見顧老爺子那次就是在公司倒閉前夕，她去公司時正好遇到顧老爺子也過來了，這次撞見的。

顧老爺子看著滿臉尷尬的金慧嫻，眼裏有淡淡的嘲弄。“恕我一時眼拙沒認出來，因為當時金小姐的架子太大了，今天簡直是判若兩人，我一下子沒認出來。”

顧老爺子不說還好，一說金慧嫻就更難堪更窘迫了。

從顧孟冬創建那個公司開始，她就一直以老板娘的身份自居，經常時不時都會去那邊轉轉，隨便瞎指點一下江山以顯示自己地位之尊貴，誰知道公司還沒成立兩年顧孟冬就把年輕貌美的秘書給帶上床了，這讓金慧嫻惱怒不已。

顧孟冬平時在外面花天酒地彩旗飄飄也就罷了，這麽多年了金慧嫻早就對他不抱期望。可是金慧嫻把那間公司當成了自己的所有物，顧孟冬可以帶任何一個女人出國幾個月不回來都無所謂，但是就是不準搞公司裏的人。

因為那樣，金慧嫻會覺得自己的權威受到了嚴重挑釁。

所以那天她其實是趁著顧孟冬不在，特地去公司抓‘狐貍精’的，誰知道剛開始把秘書從辦公室裏揪出來就遇到顧孟冬帶顧老爺子上來。

辦公室一片狼藉，秘書被抓的衣衫不整兩頰紅腫，那場面別提多尷尬了。

那次之後過程顧孟冬足足有半年沒搭理她，最後還是在顧洛的牽橋搭線下她才好不容易哄回了對方。

現在被顧老爺子這麽一提起，不說金慧嫻，就是了解事情始末的顧洛都覺得十分丟臉。

他咽咽口水，轉移話題道：“老爺子，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現在的問題是大哥為什麽要趕我出家門，為什麽要打我？就算他是我大哥，這樣做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顧老爺子表情很慈祥，語氣也很和藹，可說出來的話卻讓顧洛如墜寒冰。“我問的這些正是跟今天的事情有關。當然我並不反對你們在家裏面招待自己的朋友，但有時候有些外人來的時候，是不是也要通知我這個老頭子一聲，好讓我做個準備。”

顧洛臉色一白。

顧老爺子神色自若的繼續說道：“我剛才聽言之說，他一開始只要求不準外人進出顧宅，那我覺得這個要求似乎也不是很過分，顧洛，你說呢？”

顧洛雙手握拳，聲音低得像是從牙縫裏面硬擠出來的：“可她不是外人，她是我媽。”

顧老爺子的臉色終於沈了下來。“你說的對，那你是不是姓顧？”

顧洛能夠被顧老爺子寫進家譜並不是真的完全沒有要求的，其中一個就是他不能夠在任何公開的場合承認金慧嫻是他的媽媽。

顧家不能夠有私生子。

尤其是這個私生子和顧言之的年紀只差了一歲不到。

要知道在顧言之兩歲之前，顧孟冬和齊蘭芝的關系看還是不錯的，至少顧孟冬在那段時間沒有去招惹那些花花草草——當然後來知道這些只是假象——而齊蘭芝也沒有為了追求所謂的浪漫愛情不顧一切，他們看起來就跟普通的一家三口一樣。

所以，如果顧洛在公共場合承認金慧嫻的身份，那無疑是在顧齊兩家臉上扇巴掌，這是顧老爺子絕對不允許的。

顧洛臉上青紅交錯，他緊緊握著拳，力氣大到指關節都泛白，可最後他還是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也再沒有為身邊的親生母親辨明一句。

顧老爺子淡定的低頭喝茶，顧言之也是仿佛早就看穿了一切一般神色未動，只有蘇雲卿眼裏閃過一絲憐憫和失望。

顧洛心裏很清楚，顧老爺子這就是明擺著要偏袒顧言之，不管顧言之曾經做過什麽事，是否讓他失望過，對顧老爺子來說，顧言之始終都是他一手帶大的嫡親孫子，是他的心頭肉。

對顧言之，顧老爺子確實是把心偏到外太空去了。

如果是在平時，顧洛可能認個慫先把事情給翻篇兒，等回去之後再慢慢從長計議，可他今天卻忍不了了。

同樣是孫子，為什麽他跟顧言之之間的差別待遇這麽大？

就因為他是顧孟冬情婦生的嗎？

他不甘心！

顧洛陰沈的眼神轉向蘇雲卿，指著蘇雲卿恨聲道：“要說外人，這裏不也還有一個嗎？憑什麽她就可以進來？我不服！”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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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也是三更，emmmmm

破繭成蝶 292 對峙【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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