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不是蘇小姐嗎？”

車裏的人是顧洛，只見他搖下車窗，用手指把臉上的墨鏡往下拉了拉，從下到上把蘇雲卿給打量了一遍。

蘇雲卿回過頭冷淡道：“顧先生。”

顧洛神情似笑非笑，語氣是十足的輕佻。“蘇小姐何必這麽客氣，你不是叫我大哥叫顧大哥嗎？你也可以叫我哥啊，我又不介意。”

蘇雲卿垂下眼瞼，“我介意。”

顧洛嗤笑一聲，“你有什麽好介意的呢？像你們這個職業，難道不是越能多認識一些人，比如說多認識一些哥哥啊什麽的，對你們就越有好處嗎？”

蘇雲卿沈下臉，目含寒冰。“顧先生的意思是，您也是這麽看您太太的嗎？我記得您太太在這個行業裏可是我的前輩。”

顧洛沒有動怒，只是嘲諷的笑了一下，懶洋洋的說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她是，那你也是嘍？”

蘇雲卿冷冷道：“顧先生，您樂意這麽想您太太是您的事，與我無關，失陪。”

“失什麽陪呀？”顧洛摘下眼鏡，往後座隨便一扔，仍是開著車亦步亦趨的跟在蘇雲卿後面。“你們這些人說話就是文縐縐的，好像自己多有文化似的，其實還不是……”剩下的話他沒說完，但是從他看蘇雲卿那種不懷好意的目光中，想也知道必定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話。

蘇雲卿雖然背對著他，他的目光就像是陰冷的蛇一樣，看的自己相當不舒服。

此時從車裏又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溫溫柔柔的，聽著不像是楊詩童的聲音，感覺年紀應該有些大了。

“小洛，這是誰呀。”

“哦，是我那個好大哥的……”他頓了一下，又沖蘇雲卿說道：“蘇小姐，我該怎麽稱呼你啊？說起來你是我大哥的女朋友呢？還是未婚妻呢？或者只是他的小情人呢？要不要叫你大嫂啊？”

見蘇雲卿不理他，只是加快速度往前走，顧洛加了點速，很快又追平了蘇雲卿，然後他用一種很輕浮，近乎調戲的語氣說道：“不然，我叫你小嫂子好不好呀？小嫂子？”

蘇雲卿此時已經怒極，她雙手握拳轉過身冷冷的看著顧洛，臉上眼裏像是覆了一層寒冰。

“顧先生，自重。”

顧洛誇張的笑道：“我怎麽不自重啊？我叫你小嫂子，這是尊敬你。這都不行啊？你這個人要求怎麽這麽高呢？我那個好大哥受得了你嗎？”

他說著探出頭來，蘇雲卿立刻就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

“如果他受不了你，沒關系，你可以來找我，我絕對受得了，不管你要什麽我都能給你。”

蘇雲卿深吸一口氣，什麽也沒說的轉過身，背靠著墻低下頭拿出手機，直接給顧言之打了過去。

顧洛不知道蘇雲卿現在正在給顧言之打電話，還在那邊十分作死的說道：“蘇小姐走累了？不如讓我來載你一程？”

顧言之接蘇雲卿的電話向來接的飛快，所以剛一接通，他就正好聽到了顧洛的後半句話。

“顧大哥。”蘇雲卿的聲音裏帶了一點只有顧言之才能聽出來的委屈。“你可以出來接我嗎？”

顧言之柔聲哄道：“卿卿乖，閉上眼睛數十秒，就能看到我了。”

而聽到蘇雲卿喊顧言之名字的顧洛則臉色一變，匆匆忙忙的把車窗又搖了起來，然後腳下一踩油門往胡同右邊的車庫開去。

在他剛進車庫沒多久，顧言之就出來了。

寒冬臘月的天裏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襯衫和羊毛襯衫背心，一看就知道是從室內匆匆忙忙跑出來的。

蘇雲卿還站在墻根邊上，看到顧言之的瞬間眼眶一熱。

她也不動，就這麽站在原地上朝顧言之張開雙臂。

“顧大哥。”她委委屈屈的看著顧言之，聲音悶悶的。

“抱。”

顧言之立刻大步向前的將她擁進懷中，一只手抱緊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則按著她的後腦勺。

他低下頭，安撫的親親她的頭頂和額角，低聲道：“沒事，我保證從今天開始你不會再在這個家裏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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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顧洛正帶著一位中年美婦人走進了地下車庫的電梯，一邊走還在一邊跟對方說道：“媽，你別怕他，老爺子根本就不承認他這個女朋友，沒事。”

美婦人叫金慧嫻，是顧洛的媽媽，也是留在顧孟冬身邊時間最長的情人，雖然已經年過半百，可是精致的妝容和細致的保養讓她看上去就跟顧洛的姐姐似的，此刻緊緊皺著的眉讓她看上去有些憂心忡忡。

“可不管怎麽說，也是你大哥帶回來過年的人。老爺子承不承認是一回事，你現在這樣得罪他，我怕對你沒有好處。”

顧洛把車鑰匙圈在手指上甩來甩去，雖然心裏也有些忐忑，但嘴上還是逞強道：“我也沒拿她怎麽樣啊，碰都沒有碰到她，怎麽就得罪她了？再說了，不就多說了兩句話嗎？至於嗎？”

“可是……”

“行了，沒事的，你就放心吧。”顧洛伸手抱住他媽媽的肩膀，用力抱了抱，“你難得過來一次，就別想這些煩心事了，晚上我讓廚房給你做你喜歡的菜？不如這樣，我們去小花園裏面吃火鍋怎麽樣？花園裏的玻璃暖房去年剛翻新，裏面別提多暖和了。晚上詩童回來了，我們三個人在暖房裏面吃吃火鍋，喝喝小酒……葉閃？”

隨著電梯門的開啟，顧洛和金慧嫻剛走出電梯，就被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守在這裏葉閃給攔住了。

顧洛的臉色不太好看，在他心裏葉閃就是個傭人，現在這個傭人竟然敢攔著自己，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

“你幹嘛？給老子讓開。”

葉閃站的筆直，表面上十分恭敬的說道：“洛少爺，少爺吩咐了從今天開始不準往家裏帶外人進來。”

顧洛和金慧嫻臉色都是一變。

“顧言之他什麽意思？”顧洛咬牙說道：“這裏除了你不姓顧之外，還有誰是外人？”

葉閃沒明說，但是他擡眼看了一眼顧洛身後的金慧嫻。

這簡直比明說還要讓人憤怒。

顧洛額頭上青筋暴起。他剛才在外面喝了不少酒，現在又被葉閃這麽一激，脾氣就控制不住了。

“我今天還就要帶她進去了！我看誰他媽敢攔我！”

顧洛拉著金慧嫻的手腕就要往前走，葉閃一個箭步的攔在他們面前，寸步不讓。

“洛少爺。”葉閃面無表情。眸色清清冷冷。“請不要讓我為難。”

顧洛伸手用力的去推葉閃，可葉閃卻紋絲不動，反而是顧洛下盤虛浮，腳下一個沒站穩反而往後退了兩步，金慧嫻連忙扶住他，柔美的臉上都是心疼。

“葉閃，你只是個傭人，洛洛是顧家二少爺，你竟然敢這樣對他！”金慧嫻怒斥道，完全端起了女主人的架勢。“你現在馬上給我讓開，聽到沒有？”

葉閃眼皮子都不擡一下。

“金夫人，這裏是顧宅，我就算是傭人也是顧家的傭人。”

意思就是這裏還輪不到你來說話。

金慧嫻臉色一白，她跟了顧孟冬這麽多年，榮華富貴什麽的早就享受的夠多了，走到外面別人也都知道她是顧孟冬身邊最親近的情婦，是顧家二少爺的親媽，都會對她高看一眼，但是唯有‘名分’這兩個字是她最大的心病。

顧老爺子願不願意讓她進門還是兩說，單是顧孟冬自己就不願意娶她。

在顧孟冬心裏，最重要的永遠都只有他自己，他的自由自在才是這個世界上最緊要的事情，所以他絕對不會再給自己娶一個老婆的放在家裏來名正言順的管著自己——哪怕這個老婆事事以他為先都不行，他就是不願意受這個束縛。

而且他自己心裏也很清楚，如果顧言之現在還在昏迷，顧氏以後可能還是要靠顧洛也就算了，假以時日金慧嫻沒準真的可以母憑子貴。可現在顧老爺子是絕對不會枉顧顧言之的心情答應讓金慧嫻入門的。所以顧孟冬也就不去顧老爺子面前討這個嫌。

為了一個情婦，並不值得。

哪怕這個情婦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在他身邊耗盡了二十幾年的青春，那也不過就是情婦而已。

“葉閃！我警告你不要欺人太甚！”對於金慧嫻的心病顧洛又怎麽會不清楚？不要說是金慧嫻了，就連他在顧言之受傷昏迷之前，在顧孟冬面前也不過就是一個比較會討他歡心的情婦的兒子而已。

所以葉閃的這句話不但直接戳中了金慧嫻，而且也戳中了顧洛最自卑的那一面。他暴怒的揪住葉閃的衣領，眼角被酒精染的他通紅。

“我是顧家名正言順的二少爺！這是我的家！我要帶誰回來就帶誰回來，你管不著！”

葉閃兩只手指搭上顧洛的手腕，也不知道他是按了什麽地方，顧洛頓時就覺得從手腕處傳來一陣酸痛感，他‘啊’的一聲松開手，然後不可思議的瞪著葉閃。

“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葉閃整整衣領，依舊是十分恭敬的樣子。“請洛少爺自重。”

金慧嫻連忙扶住顧洛，十分哀怨的說道：“洛洛算了，不讓媽進，那媽就不進去好了，只是他今天既然能把我攔在外面，明天就能把你給趕出去，同樣都是顧家少爺，憑什麽你要被一個下人這麽欺負！”

她的這些話每一字每一句都打在了顧洛平日裏藏的最深的那個點上。自從顧言之蘇醒之後，他在顧家就越來越沒有地位，尤其是在今年浙省的市政項目競標他失敗之後，在顧家的他已經越來越像個透明人了。

對顧老爺子而言，心頭肉始終都是顧言之，哪怕是因為蘇雲卿的事情讓顧言之不止一次的和顧老爺子起爭執，爺孫倆的這些不愉快都始終沒有動搖他的地位。

顧洛心裏並不是不慌的。

現在被金慧嫻的話一激，加上酒氣上湧，怒火和酒精把腦子裏的最後一絲理智也都燒光了，他不管不顧的大喊道：“顧言之！顧言之你給我滾出來！”

顧洛一邊說著一邊就想往裏面闖，可是剛走沒兩步就被葉閃輕輕松松的給攔了下來。論武力值，菜雞顧洛哪裏是葉閃的對手，葉閃只是輕輕巧巧的抓住了他的兩只手腕，他就動彈不得了。

“你放開我！我命令你放開我！”顧洛用力掙紮道。

金慧嫻也尖叫一聲撲了過來想要拉開兩個人，可她的力氣在葉閃這裏無疑是蚍蜉撼樹。

“你放手！放手！我要去告訴顧老爺子！我要讓他開除你！”

就在幾個人鬧得不可開交之時，顧言之從另一邊拐了過來，身後還帶著蘇雲卿。

顧洛看到顧言之簡直就跟瘋了一樣，葉閃一時不察還真被他給掙脫了。

只見他在撲向顧言之的同時還舉起了拳頭，就想往顧言之臉上招呼。

顧言之一手反手攔住驚呼一聲就傻傻的想擋在他面前的蘇雲卿，另一只手則輕輕松松的制住了顧洛的拳頭，下一秒他膝蓋往上一提，一記膝踢正中顧洛脆弱的腹部。

顧洛大叫一聲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在金慧嫻的尖叫聲中，顧言之冷冷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不止是她，從今天開始，你也滾出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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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更。

破繭成蝶 290 顧洛吃癟（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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