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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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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卿看上去比祝嘉悅想象的要冷靜,她緊抿著唇,眉眼冰冷平靜,背脊挺的直直,即便是雙手雙腳被縛,只能以沈默作為反抗,可祝嘉悅在她身上仍舊看不到有一絲一毫的狼狽,甚至連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祝嘉悅都覺得充滿了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憐憫。

多可笑,階下囚的她竟然在可憐自己。

祝嘉悅這麽想著,也真的笑出了聲。

“你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她走上前,在床邊站定,“被我帶到這裏,你不害怕嗎?”

蘇雲卿沒說話,祝嘉悅似乎也並不在意,她繞著床走了一圈,蘇雲卿是貼著墻坐的,祝嘉悅過不去,就站在床尾看著她。“你有沒有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我要把你帶到這裏來?因為,我的主人想見你啊。”

如果是其他人,聽到這裏肯定會順著祝嘉悅的話問一句你的主人是誰,但是蘇雲卿還是一言不發。她只是直直的盯著祝嘉悅,眼裏只有平靜,不見恐懼。

祝嘉悅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臉上的表情逐漸扭曲。“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問?”她說:“就跟那天晚上一樣,你為什麽什麽都不問,什麽都不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是不是覺得跟我說話都臟了你的嘴?是不是!”

蘇雲卿看著祝嘉悅越來越歇斯底裏的樣子,一些猜測在心底漸漸成型,她頓了一下,表情變得柔和起來,輕聲道:“我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我怎麽會看不起你呢?我們曾經一起合作過,你忘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蘇雲卿的話給暫時安撫了,她神經質的笑了幾聲,說道:“對,我們曾經合作過,我當然記得。在那部電影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是原來的祝嘉悅,我怎麽會不記得呢。”

蘇雲卿也微微一笑,柔聲說道:“是啊。所以你今天帶我來這裏,是請我過來做客的嗎?那可不可以幫我把繩子解了,我的手綁了好久,好痛啊。”

祝嘉悅頓了一下,搖搖頭。“不能幫你解繩子,要等主人過來,主人一定會喜歡你現在這個樣子的。”

“那我能問一下,你的主人是誰嗎?”

祝嘉樂偏偏頭。“主人就是主人,等一下你見到他你就知道了,你一定會喜歡他的。主人溫柔的時候,真的特別特別好,只要你不惹他生氣。我……我就是因為曾經惹他生氣,所以被他懲罰了。不過現在我不怕了。”

祝嘉悅說著就爬上了床,慢慢的爬向蘇雲卿。“你知道嗎?主人特別喜歡能你。他一直跟我說你是最幹凈的,現在我把你帶到這裏來了,你說,他會不會很開心?只要他開心就不會再懲罰我了,對不對?”

蘇雲卿渾身繃緊,但還是保持著臉上的微笑,語氣輕緩的說道:“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你的主人,他為什麽會喜歡我?你能跟我說說嗎?我怕一會兒我做得不好,也惹他生氣了。”

祝嘉悅停在蘇雲卿面前,一只手放在她光裸的腳踝上,一邊咯咯的笑道:“不會的,主人看到你就開心了,他早就想得到你了。”

她輕輕撫摸著蘇雲卿腳踝上光滑細膩的皮膚,嘆息道:“你的皮膚真好,看著特別漂亮,特別幹凈,難怪主人會這麽喜歡你。”

蘇雲卿看著祝嘉樂長長的指甲在自己的小腿上劃過,一動都不敢動。她已經發現,現在在她面前的祝嘉悅和她之前認識的祝嘉悅已經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現在的這個人,似乎已經沒有任何理智可言了。只能夠盡量的先順著她,拖延時間。

“不如你跟我說說你主人的事情吧。”蘇雲卿輕聲說道:“我想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祝嘉悅的神色微微冷了下來,“你為什麽一直問主人的事情?你很想知道嗎?”

蘇雲卿聲音放緩,越發柔和的說道:“如果你願意說的話,我很樂意聽。”

祝嘉悅想了想,突然惡劣一笑。

她說:“我現在不想告訴你主人的事情了,不如我們來聊點別的吧。就聊……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吧。”

蘇雲卿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個問題,不過祝嘉悅似乎也沒想著真的要聽她的答案,她沒有給蘇雲卿回答的時間,而是自顧自的接著往下說道:“雖然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但是我知道一定有人特別喜歡你。你脖子上的那個項鏈,真的好漂亮啊。”

祝嘉悅留著長而尖銳的指甲的手來到了蘇雲卿光滑的脖子上,很輕很緩的劃過鎖骨,似乎在描繪著那個紅寶石項鏈的模樣。“那個項鏈一定很貴吧,送你的人可真大方,他一定特別喜歡你。我一看就知道了呢,那個紅寶石不是什麽普通的東西,不管是成色還是個頭,都是萬中無一,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寶石,你真幸運。”

蘇雲卿試探的說道:“你喜歡嗎?喜歡的話,你幫我把它回來,然後,我就把它送給你,好嗎?”

祝嘉悅楞了一下,然後十分可惜的嘆了一口氣。“太可惜了,這個項鏈已經被別人拿走了。他真的太貪心了,拿了我的報酬,還想要你的項鏈。如果不是看在是他把你迷暈帶到這裏的份上,我才不會給他呢。”

蘇雲卿的心往下重重一沈。

除了手機中的定位之外,在紅寶石項鏈中也放置了一個納米定位器。顧言之在送項鏈的那天就跟她說過,在她身上兩個定位器是為了以防萬一,她當時還笑過顧言之是不是有點太過小心了,現在看來就算有第三個定位器也不為過。

不過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地步,因為至少項鏈不是被祝嘉悅隨便丟棄到某個地方的,而是被某個人跟這件事情有千絲萬縷的關系的人拿走了。

這也是顧言之為什麽要把定位器放在項鏈這種又名貴又顯眼的首飾裏的初衷。

如果蘇雲卿哪一天真的被什麽人給帶走了,如果對方夠謹慎,那他應該會把所有原先身上的所有首飾和通訊工具都搜走。像是一些不值錢的項鏈啊手鏈什麽的,很可能就直接被扔了,那樣反而會給搜救帶來難度。但是假如首飾足夠貴重,那對方很可能會心生貪念將首飾留下。

首飾被留下的時間越長,他們找到蘇雲卿的速度也越快。

剛才蘇雲卿蘇醒後發現項鏈不在自己身上時,還挺擔心祝嘉悅真的把東西給扔了,現在知道是被她的同夥拿走了,在一瞬間的慌亂之後,現在心裏反而安定了一些。

她相信以顧言之的速度,很可能現在已經找到祝嘉悅的同夥了。她只要在這邊拖延時間,等待顧言之的救援就可以了。

這些念頭在她心裏面千回百轉,但時間也僅僅只過了一瞬,她定定神,對祝嘉悅笑著說道:“沒關系,這個項鏈我還有,等我們離開這裏之後,你去我家,我把東西送給你。”

“離開?”祝嘉悅嗤笑一聲,安靜片刻之後突然話鋒一轉,說道:“不如我們來聊聊送你項鏈的那個人吧,你喜歡他嗎?”

蘇雲卿頓了頓,含糊道:“就那樣吧,你呢?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那麽一瞬間,祝嘉悅的臉上浮現出一種難以言喻的,似喜似悲的笑容,但很快這個笑容就冷了下去。

“我曾經有。”她說,話裏充滿了諷意。“但是什麽喜歡,什麽情啊愛啊,全都是騙人的。”

她爬到蘇雲卿身邊,摸著她的頭發,靠在她的身上,如果忽略蘇雲卿被綁住的雙手雙腳,兩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對感情很好的閨蜜一樣。

“我當時才多大呢,讓我想想,好像是十三歲?還是十四歲?我已經不記得。我當時學習成績特別好,我還跟我們班長得最好看的男生談戀愛了,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羨慕我嗎?那個時候,我也覺得自己簡直是世界上最幸福,也最幸運的人了。所以,後來他約我去賓館,我沒有拒絕。”

她目光灼灼的盯著蘇雲卿,說道:“你一定能夠明白那種心情吧。你那麽喜歡那個人,那為他奉獻自己的一切,不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嗎?”

“可是等我到了賓館之後才發現,當時在房間裏的並不只有他一個人,還有他的好兄弟,好哥們。”祝嘉悅‘嘻嘻’笑了兩聲,“一共三個人,他們不顧我的掙紮,把我拖在床上,整整一個下午,刺激吧?”

她臉上雖然在笑,可是眼睛卻又黑又沈,蘇雲卿渾身僵硬,手腳發冷,幾乎沒有辦法想象那天下午對祝嘉悅來說是多麽可怕的一個夢魘。

“其實,也就只有那個下午是這樣。”過了一會兒,祝嘉悅又繼續說道:“因為我說我要報警,他們都怕了,後來他跟我道歉,說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一定會好好對我,我又相信了。”

“我那麽喜歡他,我為什麽不相信他?”祝嘉悅扭頭直直看著蘇雲卿,臉色蒼白,眼底布滿了血絲。“如果是你的話,你也一定會答應的,對不對?你也一定會相信他,原諒他的,對不對?”

蘇雲卿僵硬著點點頭,祝嘉悅終於滿意了。

“後來他確實是對我很好的,好到讓我都要忘了那天下午發生過的事情,直到三個月後,我發現我懷孕了。”祝家樂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還能感受到曾經有個生命在自己的腹腔裏面孕育的那種感覺。“那個時候我和他都太小了,我們沒有辦法,只能去把孩子打了。而且他還跟我說,也不知道這個孩子是不是他的,我竟然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畢竟那天在我身上留下痕跡的的,還有他的兩個好兄弟,好哥們啊。”

祝嘉樂瘋狂大笑,蘇雲卿卻聽得陣陣發冷,幾欲作嘔。

她想起幾個月前在《盛夏時光》劇組,化妝師小圓提到元州時祝嘉悅激烈的反應,是不是就是因為這件事情,所以祝嘉悅才這麽反感別人提起元州,因為她的老家就在元州,在她高中輟學之前也一直都是呆在元州的。

但很快,蘇雲卿就發現她還是太低估人性了。

祝嘉悅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她靠在蘇雲卿肩膀上,語氣輕快的說道:“是不是很有趣?電視劇和電影都不敢這麽拍吧?所以我就說我的經紀人一直給我定位錯了,我不該去接什麽青春校園,我就應該去接一些關於強暴啊,關於墮胎這類的片子,因為這才是我的本色演出啊。”

“後來你就離開元州了嗎?”蘇雲卿低聲問道。

“後來?”祝嘉悅的眼神迷茫了一下。“後來,這個事情被我父母知道了,他們把我轉到了另外一個區的另外一所全封閉式的學校。那所學校離我家很遠,也離市區很遠,學生們平時都只是死讀書,消息很閉塞,他們都不知道我在原來的學校發生過的事情,我在那所學校上完了初中,然後又直升了高中。再後來,不到兩年,我又被學校退學了。因為,我跟我的班主任上床了。”

祝嘉悅又笑了,又是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其實一開始我們真的只是很單純的師生關系,他對我太溫柔,我覺得他是個好人。所以,在有一次他問我之前為什麽會在初三前夕突然轉學的時候,我告訴他了。”

“你……你告訴他什麽?”似乎已經預料到接下來的故事發展,蘇雲卿問的很艱難。

“我告訴他,我曾經為我的男朋友懷孕,然後還為他打過胎。不過我沒有告訴他我的第一次是這麽刺激的經歷,我怕嚇著他,畢竟我不想再轉學了。”

祝嘉樂用手指輕輕卷去蘇雲卿的一縷長發,她語氣輕柔,臉上表情卻是麻木而絕望的。“後來那天他跟我說要幫我補課,讓我去他的宿舍等他,我去了。去了之後,你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

祝嘉悅‘咯咯’笑著,“他把我按到了床上,說是我勾引他的,還說是我的錯,因為我是個人盡可夫的賤貨,所以他是被我勾引的。”

她說話的時候手一直掐著蘇雲卿的胳膊,力氣大的驚人,蘇雲卿微微發抖,不知道是因為胳膊上的疼痛還是因為她的話。

“不過他比我之前那個男朋友要好多了,至少沒有叫他的好兄弟好哥們一起來分享我,事後他很後悔,一直跟我說以後會好好對我,會對我負責,還說會等我考上大學,等我大學畢業之後就結婚。”

祝嘉悅臉上的笑容變的柔軟了許多,但是,也只有一瞬間而已,很快,她眼裏的溫度就急劇的降了下來,直到消失無蹤。

“其實,當時我也沒有想過我們能夠長久。他是我的老師,我是他的學生,我們之間年齡差了這麽多,就算他能夠等我等到大學畢業,我們能不能結成婚還兩說,不過他的承諾讓我很開心,所以我心甘情願。直到後來,我又一次懷孕了。”

祝嘉悅突然看向蘇雲卿,目光急切:“你相信嗎?我真的沒有想過要生下那個孩子,因為我知道不可能,所以我只是想告訴他,我曾經為他懷過孕,我們曾經也有過一個孩子,可是那天當我趕到他的宿舍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他已經結婚了,我們的事情被他老婆知道了。”

蘇雲卿已經不忍心再聽下去,她撇過頭,低聲道:“夠了。”

“這怎麽夠?”祝嘉悅用力的把蘇雲卿的臉掰了過來,手指在她白皙的臉頰上留下深深的紅痕。“我一直以為至少他對我是真心的,但原來不是,我也不過是他在學校無聊時打發時間的玩物而已。他老婆把這件事情捅到了學校領導面前,他對領導說,是有一天跟班裏的同學們出去吃飯時,我趁機把他灌醉了勾引他,他一時沒把持住才鑄成大錯。他還說那次之後,他曾經嚴令讓我不準再靠近他,跟我劃清界限,是我一次又一次去勾引他。他還說我是個從初中就會勾引男同學上賓館,用肚子裏的孩子來威脅男同學的壞女孩,所以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祝嘉樂大笑著,笑的眼淚都出來了。“我那個時候覺得很痛苦,可是現在想想竟然覺得他說的都沒錯。可能我就是這麽一個賤貨吧,我就是活該要被人強暴,就是活該要為人墮胎,這些都是我活該。”

蘇雲卿看著這樣的祝嘉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在這個時候,祝嘉悅也不需要她說什麽。

她用食指把自己的眼淚擦掉,然後又理了理蘇雲卿的頭發。“前一段時間,主人跟我說覺得我不幹凈,我也沒有什麽好反駁,我本來就不幹凈,我承認。主人又跟我說,他覺得你才是世界上最幹凈的人,所以我要把你獻給主人。”

蘇雲卿瞳孔微縮,臉上表情繃的緊緊的。“你覺得把我送給他,你的主人就會高興嗎?”

“當然。”祝嘉悅拍拍手,“他當然會高興,我送個幹凈的東西給他,他為什麽不高興?覺得主人說的很對啊,你太幹凈了。每次看到你,我都會覺得我自己好臟。我們同樣都是女孩子,同樣被那麽多粉絲喜愛,憑什麽你就可以幹幹凈凈的站在那裏,而我,卻要在爛泥潭裏面掙紮。”

她用力的捏著蘇雲卿的臉,眼裏是深切的恨意。“其實我以前沒有這麽討厭你,我最多就是看你不順眼,可是後來……如果不是你,我就不會去赴那個女人的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會被那個女人介紹給主人認識,然後變成現在這幅鬼樣子。”

“如果不是你,我就算是臟,我也還能站在那個地方,至少那個地方是亮的。”

蘇雲緊緊抿著唇,渾身僵硬,手則徒勞無功的在身後拼命掙紮,希望可以發生奇跡把繩子掙脫,但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身後也有一個人吧,也是你的主人嗎?他也會用鞭子打你嗎?會把你當成狗一樣的養著嗎?他一定對你很好吧,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

祝嘉悅神色猙獰,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大:“所以,憑什麽?這不公平。同樣是被人圈養的玩物,憑你就能夠得到別人的喜愛,憑什麽你就能幹幹凈凈的站在光裏面,而我,卻要被人當狗一樣的對待,身上都是那些骯臟的東西!”

祝嘉悅大聲吼道,另一只手則高高揚起,狠狠得扇了蘇雲卿一巴掌。

破繭成蝶 250 跟著盧海超(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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