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任潛悠不知道自己要怎麽回答，他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既然已經開始了，任潛悠就不打算再停下來，就算小雨再次回到了自己的身邊，他卻依然無法忘卻，小雨已經“死”了，她所承受的痛苦，必須百萬倍的償還。

因此，他所選擇的路，註定了充滿了危險，小雨已經因為自己而受到了一次傷害，他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任潛悠的想法似乎並沒有瞞過小雨。

“小悠，我能感覺到你心中的痛苦……”她微笑著，“但是……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你知道嗎？在我看來，你所帶給我的一切，我都能坦然接受，就算在你看來，那是一種痛苦，但在我看來……卻依然是一種幸福。”

任潛悠無語，他不知道該怎麽說。

“你想說，你暫時不能跟我在一起，是嗎？”小雨輕輕捧著任潛悠的手，輕輕把玩著任潛悠的手指，然後小雨微笑了：“我們可以想其他的辦法，不是嗎？我不會讓小悠你覺得為難的。而且……我也會想辦法的。”小雨的笑容很開朗，恍惚之間，讓任潛悠以為自己回到了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過去，自己和小雨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周圍是落後但是寧靜的老城，沒有一絲讓人不安的氣息。

過去……總是美好的。

任潛悠卻無法回答。

“他們很危險……”任潛悠想這麽說，但是又怕讓小雨擔心，然後他決定不說這個，微笑道：“小雨，你家人對你好嗎？我是說……你爸爸……”

“笨蛋小悠……”小雨捏了捏任潛悠的指尖，歪著腦袋，“我的爸爸媽媽都是親生的，能不好嗎？”

是啊，任潛悠自己倒是忘記了呢，對小雨來說，爸爸媽媽都是親生的呢。

“還有，心臟移植之後，是不是要吃很多的藥？”任潛悠記得似乎器官移植之後，要吃很多的藥物來抑制體內免疫細胞的排斥反應，因為對這個身體來說，心臟是一個異物。

“完全不用！”小雨搖頭，然後笑了，“醫生說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例子……就好像我們本來就是孿生姐妹一樣，不，根本就好像是一個人。”

“這樣啊……那……”任潛悠還想問什麽，卻看到門外有一輛車停了下來，車門打開，有一個雄壯的中年軍人從車裏跳了下來，雖然天已經很熱了，他的風紀扣還是扣的緊緊得，帽子也扣在腦袋上。

他還沒有進門，就已經大叫道：“小雨，小雨，你在不在這裏？”

“爸爸來了！”小雨道，任潛悠下意識地放開了小雨的手，道：“我先躲避一下，我……”

“我知道的。代我想他們問好，告訴他們，我想他們，下次帶他們一起來。”似乎不論任潛悠想說什麽，小雨都可以了解一般，她點了點頭，任潛悠立刻轉身走到了角落裏去，小雨也站了起來，迎向了門口。

“小雨，你果然在這裏，又來打擾你鵲姐？”中年軍人大笑著，進了門之後，他的聲音更加的清晰了，聽到他的聲音，任潛悠心中一震，駭然轉過頭去，因為他發現這個聲音竟然如此的熟悉！

“那裏談得上打擾？”鵲姐笑嘻嘻地瞥了一眼任潛悠，並沒有揭穿他們兩個，“我們喜歡還來不及呢，若是我有一個小雨這樣的妹妹就好了。”

“哈哈……”中年軍人非常得意，顯然他也為自己的女兒自豪，他走到小雨身邊，抱住了小雨，輕易半舉起來，小雨已經不依了，“爸爸，人家不是小孩子了！”

“哈哈……”自己的女兒從七八歲就已經臥床不起，十歲之後更是完全失去了意識，中年軍人對自己女兒的印象一直停留在孩提時代，忍不住就做出了親昵的動作來，此時被小雨一說，才發現自己家的女兒都是一個大姑娘了。

“是啊，是啊……咱們家的小雨都是大姑娘了！”中年軍人笑著，慈愛地摸著小雨的腦袋，小雨轉臉對任潛悠做了一個鬼臉，任潛悠拉了一下嘴角，臉色卻不怎麽好。

“來，咱們一起回家吧，先謝謝鵲姐的照顧。”中年軍人並沒有註意到這裏還有其他的客人，他一看到自己的女兒，似乎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什麽更重要的東西了，小雨乖巧地點頭致謝，然後挽住了中年軍人的胳膊，笑瞇瞇地一起轉身。

看到任潛悠低頭坐在角落裏，中年軍人哈哈笑道：“對不起，打擾你了。”

“沒事……”任潛悠含糊地應了一聲，中年軍人帶小雨離開了，在出門前，下意識得轉頭看了一眼，而此時任潛悠正目送兩人離去，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相遇了。

震驚！那一瞬間，閃過刀槍眼睛的，是絕對的震驚！

“爸，你在看什麽？”小雨見中年軍人註意到了任潛悠，連忙道：“咱們趕快回去吧！我肚子都餓了！”

“啊……好，好！小雨今天中午要吃什麽？今天中午爸爸請客……”

“每次都是爸爸請客吧……”

“哈，也是啊，什麽時候小雨請一次課。”

看著父女兩人離開，任潛悠真的有些羨慕，可更多的卻是不安。

小雨在上車之前，轉身對任潛悠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然後指了指那小小的飲吧，然後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乖女兒，咱們回家了……”中年軍人的聲音很大，讓周圍的人紛紛側目，然後露出了羨慕的神色。

小雨的笑容很甜。

任潛悠卻根本無法笑出來。

淩晨2點，任潛悠剛剛完成了自己的偷竊任務，然後出現在了曾經和刀槍約好過一次的大樓上。

不過十多分鐘，任潛悠就聽到了身後有聲音，他轉過頭來，刀槍龐大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任潛悠沒有說話，只是直直地盯著刀槍。

“你叫我來，做什麽？”刀槍低聲道，任潛悠並沒有回答，他只是直直地看著刀槍。

刀槍也不說話，半晌，兩個人同時開口，道：“你還需要多少錢？”

不說話還好，這麽一說，兩個人的眼裏卻都有了火光，然後是任潛悠先說話：“我問你，還需要多少錢！你為什麽也要來做這一行？”

“這問題是我要問你吧！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嗎？小孩子不適合這種生活！立刻把所有的任務都退掉！你需要多少錢，我給你！”刀槍也怒火沖天。

“你說什麽？該退出的是你！”任潛悠怒吼，“我若是早知道你就是……你就是……我早就把你的腿打斷了！”

“哼……你有那能耐才行！”刀槍也怒了，他拳頭一橫，一拳頭向任潛悠打過來，“你別自以為是了！該死的小鬼！”

“你才是！”任潛悠橫肘擋住了這一拳，然後一拳打了過去，兩人不分先後地打中了對方的腦袋，同時悶哼一聲，踉蹌後退。

僅僅是憑借體力，任潛悠並不沾光，兩個人竟然鬥了一個旗鼓相當，在樓頂上打的難分難解，很快任潛悠的面具掉了，刀槍的頭套也被任潛悠揪了下來。

第一次在這種狀況下以真面目相間的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他們的嘴角同時泛起了苦笑。

然後他們同時倒在了地上，無奈地看著星空。

“你還需要多少錢？”任潛悠又開口了，“我說你為什麽這麽缺錢……小雨的醫療費，一定不是小數字吧……”

“是啊，而且，我還是一個窮當兵的。”刀槍嘆息著，這五六年來，為了維持小雨的生活，就已經讓他想盡辦法，更不要說心臟移植所需要的醫療費用，如果遇到比較貪心的人，器官的購買費用也需要一筆不菲的價錢……

好在，他遇到的是白老師，還有小雨。

“不過……我是大人了，而且我還是當兵的，本來就是玩命的，和你不一樣，小悠……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恩……”任潛悠低低地答應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小悠……你知道嗎？我和你白阿姨結婚以來……”說到這裏，刀槍的臉紅了，其實他們兩個也只是領了結婚證書而已，根本什麽儀式都沒有舉行，但是一想到這個，還是讓這個憨直的漢子忍不住面紅耳赤，“結婚以來……幾乎每天，你白阿姨都會跟我嘮叨你的事情……還有小雨，你已經跟小雨談過了吧……”

“恩……”任潛悠還是那低低的回答。

“小雨她醒來之後，就變的很奇怪……她不但認識我，還認識你白阿姨和你外婆……”刀槍的面上全是幸福，“雖然她不是以前的小雨了，但是我們所有人都很高興……這才是最好的結果吧……所以我希望小悠你……你也能來分享我們的快樂。”

“我已經分享了。”任潛悠確實面上帶著微笑，但是很快就收攏了起來，“我只希望你不要打破這一切，成為破壞一切的兇手，白老師需要一個依靠，小雨她需要一個完整的家庭，不要再玩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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