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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蠻族開戰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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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連雲行正也垂頭不語。那名令狐軍中的隊長叫道:“太後別說了,別說了……我們這些廝殺漢子,什麽痛楚都是不在意的,就是不能提一個家字。”

嬴雁飛柔聲道:“你家裏還有什麽人?”

那隊長道:“家裏的老母……我走的時候就生了重病,我為了給她買藥才進了軍,圖的就是那幾個安家費。一個小妹妹獨自照顧母親……這些年了……房子早在蠻族入侵那次就被燒了,誰知她們現在在哪裏,多半,多半是……”

嬴雁飛勸他道:“那時大多百姓都撤去了南邊,平定了南邊後曾有查問造冊,你去查一查,或者可以找到她們。”

那隊長眼眶通紅,道:“多謝娘娘。”

嬴雁飛高聲叫道:“打了這些年了,大家都該回一回家了,有了軍功的將士難道不該祭掃祖墳榮耀鄉裏?有了傷的兄弟們不該回家好好將養將養?西京父老們也該喘口氣了,你們這些年的賦稅也夠重了,全是因軍費太重所致。如今蠻族被趕出風涯山脈,我們在雁脊山中修築了如同雪擁關一般的雁脊關,蠻族攻不下雪擁關也就攻不下雁脊關!我們為什麽還要打仗?只是為??項王他一個人想打仗嗎?”

下面方才問罪的洶洶氣勢頓時潰不成軍,雲天正與那幾人卻道:“可項王於中洲百姓有大功!我們決不能看著項王被人所害。”

嬴雁飛不為人註目地笑了一下,道:“這個自然,決無人可以傷了項王。我們這些人又有哪一個敢動項王一根毫毛,我們只是不想讓他犯下大錯,是以讓他休息幾年。待他心氣平了,自然依舊是我們的項王。”

“空口無憑,叫我等如何相信?”雲天正依舊不饒。

嬴雁飛點頭道:“這也是。我在此起個誓吧。我嬴雁飛在此當著天地神靈,中洲軍民發誓:若雲行天不離宮城,我嬴雁飛活著一日,他便是我的夫君,我幸朝的太上皇,我幸朝皇帝的父親。若我及我兒允人以一指加諸於雲行天之身,就是弒夫弒父之人,天下皆可殺之;幸室各位祖皇不能享後世供奉,嬴氏列祖列宗地下不得安寧;李姓絕嗣淒慘難言,大幸滅亡萬劫不覆!”

如此毒誓一出,再也無人答話。當下雲行風道:“你們還不向太後謝罪?”

雲軍猶豫了一下,齊刷刷地跪下來,旁人見狀亦同他們一般。眾人參差不齊地道了聲:“太後恕罪……”

嬴雁飛松了口氣,道:“不必,請起。”

楊放在一旁道:“百姓們先退出去,各家將軍下去將各家的兵帶回去,不要打亂了編制。從正街上有序緩行,不要亂跑……”

各人自依他所言忙碌,朝天門下人群漸漸消散。朱紋上前一步扶住嬴雁飛悄聲道:“小姐,還撐得住嗎?”

嬴雁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朱紋觸之一抖,只覺得有如寒冰。朱紋道:“小姐,我們走吧?”

嬴雁飛道:“不,再等一會兒。”直至人流散去十之七八,嬴雁飛這才命眾將各自回府,自己回宮裏去。

下了朝天門,服侍嬴雁飛上了宮裏的小轎,朱紋悄聲道:“小姐,你的手怎麽這麽冷?我看你說話的神情就覺得不對勁。”

嬴雁飛苦笑道:“你怎麽看出來的?我還以為裝模作樣的功夫天下第一呢!”

朱紋嗔怪地瞧了她一眼道:“奴婢服侍小姐多少年了?”

嬴雁飛神色郁郁地看著窗外道:“我怕,我真的怕。方才下面有五萬多人呀。他們要發起狂來,頃刻間就能把我撕碎了。”

朱紋聽了這話也是心上一寒,過了半晌方道:“那年小姐在西京的時候,蠻族的大軍就在幾步之外,卻也沒見小姐這麽怕過。何況,還有唐將軍率人守在下面。”

“那不一樣。”嬴雁飛說了這句,卻又頓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為何那些將軍們罵我時,我不生氣麽?”

朱紋問道:“為什麽?那時我恨不得把他們的嘴巴撕爛了!”

“因為他們說得對。”嬴雁飛把頭往後一靠,閉上眼睛,如同夢囈般道,“我就是個娼婦,既無廉恥亦無信義,只唯利是圖。自家做出來的事,就不要怕人說,這是雲行天說過的話……”

朝天門城上城下之人俱去了,城頭上昨日升起的雲行天威朝大旗無聲無息地降下。

“朝生而暮死,是言蜉蝣的話,用來說這大威朝,倒也合用。”指點太監們降旗的人有些感慨地說道。“袁先生說的是,若是太後命人將之列入正史的話,就會是中洲史上最短命的王朝了。”

袁兆周轉過頭去看來人,笑道:“泌和怎麽上來了,你正該忙得很,怎的如此有閑?”

嬴泌和笑笑道:“只是覺得有些怪,昨日這些人在這門樓下對項王歡呼如潮,都恨不得為他而死。而今,同是這些人,同是這處門樓,太後幾句話之下,就此散去,這人心,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袁兆周揮手著太監們抱旗而去,向下望道:“也沒什麽好奇怪的,人心向來是於我有利者順之,於我不利者反之。中洲這些年好比是遍體鱗傷倦極了的人,項王好比是一劑回神湯,人喝下去不覺得累也不覺得疼,藥勁一撤就挨不住了,只想休息。”

嬴泌和點頭道:“是呀,不過項王真是了不得的一劑藥,當年中洲糜爛成那個樣子,都能讓這些人與蠻族舍生忘死地鬥。和蠻族最後決戰時,人人為之效死的氣勢,至今念起,都難以忘卻。”

袁兆周淡淡道:“剛不可久,原先中洲外邪入膚,必用猛藥,孤註一擲只求保全性命,如今既活了過來,自然要好好調養,有聽說過人生了病只用一味藥的麽?既不好用了,便只好換掉。”

嬴泌和聽這話只是苦笑,笑了一會兒,神色黯然道:“袁先生是堪透世情的人,狠得下心。可我心裏從楊將軍找我講話起就沒舒坦過。就算我跟了項王只兩年不到,還是……唉,項王這人是天生的王霸之姿,只要與他見過,就沒法忘記的。”

袁兆周仰首看天嘆道:“過去這九年,我全部心血都在他身上,誰知會有這樣的結果?項王他太苛了,待人苛,待己更苛,他的心性太高,叫人都跟不上。項王好比嚴父,不許人玩耍游戲,只著人一味用功。用功固是極好的,對小兒的將來也是要緊的,可過猶不及,小兒心性多是好逸惡勞的,日子一久,自然便生怨意。太後好比是慈母,慰其傷痛,投其所好,自是讓小兒樂意親近。唉,天下之事,就是如此,你辛苦得來的,往往叫旁人一伸手就拿了去。”

嬴泌和點頭道:“確是如此。太後讓我把項王的姬人們都遷到他現下住的紫晨宮裏去,還著我將他項王府裏的一物一件均按原樣挪過去,先生瞧這妥當麽?這來來去去的只怕是會被人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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