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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賀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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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言春見方犁答應陪自己一天,大喜過望,忙催著他吃飯。方犁笑道:“你腿還沒好,又不能出門,這麽急急忙忙地做甚麽?”

話是這麽說,卻也吹了口碗裏熱氣,吃起長壽面來。那面做得甚是筋道,湯頭也對方犁胃口,吃完出了一身熱汗。方犁喚了門外小廝,端水進來重新擦了臉,想著今兒到底是自己生辰,便換了件有顏色的衣裳。等收拾好了從屏風後出來,便見賀言春一手托腮,兩眼眨也不眨地望著他。

“怎樣?”方犁看看自己身上,道:“好久沒穿這石青色的衣裳了,還好並不短。”

“你穿什麽顏色都好看。”賀言春真心實意地誇讚,想了想又沖他招手,道:“過來,頭發毛了,我替你重新梳一梳!”

方犁便拿了梳子,盤腿坐到他前面。賀言春接過梳子,把他發髻打散了,握著一把黑錦緞似的頭發,細細梳理。梳到一半,情不自禁湊過去,在他耳垂上親了一口。

方犁垂眼抿著嘴笑,道:“做甚麽?怪癢的!”

賀言春便丟了頭發,把手搬過他臉兒來,嘴對著嘴親著,灼熱氣息直撲在方犁臉上。邊親邊含含糊糊道:“天天在一處,卻撈不著這一口,可饞死我了……”

方犁忍不住要笑,想到兩人許久沒親近過,卻也情動,便不說話,只在唇舌間加以回應。賀言春觸著他唇兒,咬著他舌兒,越發心神俱蕩,一顆心如蠟油遇著了火,熱融融的,都化成了水,恨不得把眼前人兒纏起來、包裹好,裹得密不透風,放在心裏隱秘處妥貼收藏才好。

良久後兩人才分開,彼此俱是臉紅心跳,渾身火燙。賀言春又抱著方犁坐了好大一會兒,才撒了手,重新拿起梳子給他梳頭。等挽好發髻,卻沒用方犁原來那根簪子,不知拿了根什麽東西,往他頭上輕輕一插。

方犁便含著笑,回頭看了他一眼。賀言春臉紅紅地,只是低頭笑。方犁伸手在頭上摸索片刻,抽出來細看,卻原來是一根新簪子。那簪子也不知是拿什麽做的,通體烏黑油潤,款式簡潔,只在頂端刻了朵小小並蒂蓮花。

方犁拿著簪子細細端詳,道:“摸著非金非石,卻又溫潤得很,到底是什麽做的?”

賀言春抿著嘴笑,過了一會兒才道:“是沈香木。去年無意中得了這東西,我便想著做個什麽,行冠禮時送你。”

方犁便知這是上好沈香木所制。民間相傳,沈香木水火不浸,戴在身上能驅邪祟,所以即便品相差些的,價錢也不便宜。若像這品相極好的,小小一截便價值千金。賀言春雖然嘴上說是無意間得的,但誰知道他背後為了這東西,花了多少心思?

更何況,簪子這東西,可不是能隨便亂送的,按大夏風俗,這是情人之間最珍貴的定情信物。特別是女子及笄和男子冠禮那日的簪子,更有特別寓義。生辰這日,男女若未訂親,便由親近長輩贈送發簪;若已訂親,則必須由夫家或女家打制好發簪送來,日後戴著,才好朝外人表示“身有所系、情比金堅”。

方犁摸著那簪子,臉又漸漸地有些熱,只得假裝沈靜,端詳起那朵並蒂蓮來。就見那蓮花兒雖小,雕工卻極精細,花紋也不似市面上賣的那些簪子,他不由心裏一動,擡眼看賀言春道:“你自己做的罷?”

賀言春羞慚慚地點頭,道:“唔。喜歡麽?”

方犁道:“喜歡。做了多久了?”

賀言春便道:“去年開始做的,做了好久,……手都雕傷了好幾回。”

說著把手伸過來給方犁看。方犁便握著他手,翻來覆去地看,道:“傷到哪裏了?”

賀言春便委委屈屈地指給他看:“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傷自然是早就好了,且連疤都沒留一條。方犁卻珍珍惜惜地捧著他手,朝這裏那裏吹了兩口氣,又親了親,道:“還疼不疼?”

賀言春很想說疼,卻又不能太昧良心,只得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心裏卻有個小人兒歡呼雀躍。正要得寸進尺地說另一只手也曾經傷過,就聽屋外傳來腳步聲。小殷端著碗藥走進屋來,道:“都尉,該吃藥了!”

賀言春只得悻悻地住了口,接過藥碗,心裏想,一會兒還是要把小殷打發到那邊營地裏去,在這裏太礙事了!

他邊喝藥邊看著方犁起了身,整了整衣裳,又把簪子插回頭上,要往外走。賀言春忙道:“你又去哪裏?不是說好今兒歇一天的麽?”

方犁道:“歇雖然要歇,卻不是現在。趁著天兒還早,我先去跟他們知會一聲,把事情安排下去了再回來。”

說著便要走,賀言春忙起了身,倚在門旁戀戀不舍地道:“中午回來吃飯麽?”

方犁在院中停了腳,想了想道:“回!等我一起吃!”

說著提腳走了。賀言春一直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門外,這才轉過身來,對小殷道:“今兒多買幾樣菜。若有新鮮的魚,記得買一條;有活蝦,也買一些。三郎就愛吃這些河鮮。再看看哪裏有上好的花雕酒,也打兩斤回來。”

正吩咐著,就見小殷笑嘻嘻地望著自己,便道:“你笑什麽?”

小殷誠心實意地道:“也沒什麽,就剛才看到都尉送使君出門,倒讓我想到家裏阿娘,回回送我阿爹出門,何嘗不是這樣叮囑了又叮囑?……都尉和方使君感情真真兒好,人家親兄弟都不及你們!”

賀言春沒再說什麽,小殷便挎著籃子出去買菜。走到半路,後知後覺地感到自己說錯了話,--怎好拿自家爺娘和都尉使君相比!想到這個,心中不由忐忑,細細地回想了一遍,卻只記得都尉當時聽完,臉上喜滋滋地直放光,總之絕不像是要生氣的樣子,心裏這才漸漸穩妥下來,自去買菜不提。

且說方犁這天也有些心神不寧,一路去了辦公的那座院子裏,會著了其餘幾位繡衣使,彼此說了些鐵礦上的事務,便有郡守府的差役送進信來,說是京裏來的消息,另外還有幾封方犁和賀言春的家信。方犁把家信先收了,和同儕看了京中消息。卻原來是吳三和郡守焦平押解到京後,經廷尉府會審,又連串供出樊城和京中大大小小幾十個受賄的官吏來。

旁邊便有人道:“怪不得呢,我還說這些時日徐大人忙得連咱們這裏也不來了,原來連京裏都出了這麽大的事!”

另一人把那落馬官員名單又看了一遍,訝然道:“少府中丞李克言這回也被拖下水了?嘖嘖,我往日看他,也還算個有才幹的……”

幾人議論了幾句,方犁又將手頭事情安排了下去,彼此說了幾句閑話,便辭了他們,拿著幾封家書去了後院。路上拆開兩封來看了,卻原來一封是胡安托人寫的,說是合家都好,家中商隊也都平安返家了,只是都對三郎甚是掛念。讓三郎務必保重身體,努力加餐飯等等;另一封卻是鄺不疑寫來的,信如其人,十分羅嗦,說是前兒好容易在京郊打聽了個小小田莊,準備動用方犁存在他家的那筆錢買下的,誰知方犁突然托人把錢拿走了。說不得,兄弟一場,他只好和程五、齊二、邱固等人各湊了幾十貫錢鈔,把莊兒買下來,也好作方犁生辰之賀。等方犁到京時,再將房契地契交與他。他已提前幫方犁備了謝禮,生辰之日在倚翠閣擺上三五桌,把眾人叫來醉一場便完事,讓方犁回京後記得去倚翠閣銷賬雲雲。

方犁邊看邊笑,回了自己院子裏,卻見屋裏空空的,便去後面廚下找賀言春,卻見賀言春拄著拐,正春色滿面地指揮廚子做魚。看見方犁進來,忙道:“你外面站站得了,裏頭油煙大……,今兒回來得倒早!”

方犁將他攙出廚房,把書信交與他,賀言春便在院中拆開家書看了。原來是他娘親和兄長寫來的,聽說他受了傷,白氏頗不放心,前些日子叫人送了好些補養品來,這回又寫信來問補品吃了沒有,傷勢如何等等。信末又說,前些時日,鄭皇後和宮中一位甘夫人先後產下一女一子,皇上得了長公主和次子,十分歡喜,賞了皇後和甘夫人娘家不少東西。給鄭家的更為豐厚。另外,因太子與石頭素日親厚,前兩天皇帝特地下旨,讓鄭謖入宮做了太子舍人,如今也不大回家,常在宮中陪伴太子,白氏欣慰之餘,又甚是掛念。

賀言春看罷,便把信中所述都講與方犁聽,方犁聽說皇後榮寵依舊,石頭也成了東宮屬官,也十分高興,道:“我剛進京時,石頭兒才多大?想不到如今也出息了!”

賀言春點頭笑道:“可不是!前兒回家看到他,已是高高個兒的小兒郎了,也懂事許多!這回他進了宮,長兄長嫂心裏也有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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