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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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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弟的性格是最穩妥的……”葉辰宇意有所指, 掃了顧望舒一眼, 呵呵笑著給新荷行禮, “見過二表嫂。”

葉辰宇的長相很明媚,特別是笑起來的時候,燦爛耀眼。是和顧望舒完全不同的類型。但有一點是無疑的, 兩人都十分的好看。

新荷鎮定地回了禮, 起身站在四叔的身後。

葉辰宇和葉老太太說了一會話,眨眨眼情, 擡頭去看新荷:“二表嫂, 改日我去府上拜訪, 好不好?”

新荷一楞, 點點頭。

顧望舒的眼神在葉辰宇身上虛無縹緲地轉了一圈,不吭聲。

“這就好, 你們是親的表兄弟, 要常來常往。”葉老太太笑道,她最喜歡兒孫們兄友弟恭的模樣。

“對了,聽你母親說,她娘家表妹的女兒十六歲,長得好看, 女紅也好……”葉老太太問孫子:“你相中了沒有?”

“祖母, 我還不想成親……”

“胡說, 過了年你都滿十八了。你大哥在你這個年紀,鵬哥兒都生出來了。”葉老太太一臉的嚴肅。

這樣扯下去,也不會有什麽禮表。葉辰宇尷尬地笑道:“好, 都聽祖母的。趕明兒我就去街上劃拉個漂亮姑娘,給您當孫媳婦。”

三少爺說話太風趣了,一屋子的人都抿著嘴笑。

等出了葉老太太住處,新荷和顧望舒說道:“四叔,能不能把咱們院子裏掛些紅燈籠,過年嘛,又喜慶又好看。”

顧望舒揉了揉她額發,“好,我回去就讓人布置。”

“謝謝四叔。”她慣常被他這樣寵著,笑盈盈的。進了角門,穿過抄手游廊,往「秋水居」去。

雲朵和雲玲正拿著青綠並蒂蓮花雙耳罐子,在接白玉蘭花瓣上落的雪。見兩人進來,紛紛屈身行禮。

「秋水居」庭院,劃分成左右兩側,用兩排冬青隔成甬路。連接第二進院落的是一個月亮門,有兩個剛留頭的小丫頭守著。

左側種了株臘梅,開的極好,花瓣是淡黃色的。其餘零散是各種類型的花,有直接栽種地上的,也有盆植的。各用青色石磚圍了。倒也錯落有致。

右側放著兩個墨色大缸,裏面養著指尾粗細的金魚。缸裏還養了些金錢草,難得綠瑩瑩的。四周擺了幾盆白玉蘭,現在正是開花的時候,潔白或淺粉的六瓣花朵,迎著風雪開放,雅致極了。

顧望舒整了整衣擺,輕聲道:“我先去書房一趟,處理些事情,你回屋歇著吧。”

新荷點頭,望著四叔的背影遠去了,轉身往西次間去。

有人陪她說話的時候還不顯,一冷清下來,她就開始想念母親。無論前世還是今生,這些天都是她離開秦氏最久的日子。家裏的李姨娘和王姨娘個個都不是善茬,沒有她陪伴著,母親一個人怎麽挨呢。新荷嘆了口氣。

慧文年紀小些,性子也跳脫。她見夫人不太高興,便建議道:“庭院開了許多臘梅花,咱們去剪些吧……”在新府的時候,夫人最喜歡這些花花草草了。說話間,她指了指長幾上擺的一對白瓷染青花小矮瓶,“用那個裝最好看。”

新荷沒什麽興致,懶洋洋地倚坐在茉莉長塌上。擺手示意她不想去。

“夫人,您喝茶。”慧敏端了茶水過來。泡的是茉莉香片,清香幽遠。

新荷接過,喝了兩口,吩咐道:“你們倆去剪些臘梅,給葉老太太送去吧。”

“是,夫人。”兩丫頭領命去了。

不大一會,慧敏抱著一捧臘梅枝回來了,笑道:“夫人,慧文已經把葉老太太的那份送去了,這是剩下的。”

西次間放的有炭火,熱氣一熏,梅花的清香撲鼻而來。

新荷有了精神,和慧敏一起,修修剪剪,把那對白瓷染青花小矮瓶盛了水,臘梅插進去。放到茉莉長塌兩旁的小幾上。

“好看。”慧敏拍手讚道。

新荷想到她六歲那年,也是冬天,也是下雪的時候,她讓丫頭送梅花給四叔……

一晃這麽多年過去,她竟嫁給了四叔,還真是世事難料。

新荷伸手捧了一只花瓶往外走,說道:“我去前院書房,給四叔送去。”

慧敏忙跟在她身後:“夫人,讓我拿著吧。”

新荷擺擺手,主仆倆走過抄手游廊,出了月亮門,幾步路的功夫就到了前院。這裏多種植松柏、竹子,看著就意境蒼遠。

在小廝的指引下,她們往顧望舒的書房去。

虎子在門口把守,見她過來,忙請安道:“夫人怎麽這會過來了……奴才去通報一聲。”

新荷點頭,在門口等候。她環顧四周,發現廳堂和書房是相通的,五間上房,左右廂房。和「秋水居」的格局一模一樣。

廳堂布置著四把太師椅,北面的墻上掛著一副松柏常青圖。案桌上擺了香爐。正上方掛著紅漆黑字的匾——松柏堂。這字和圖也算應景。

書房傳來陌生男子的笑聲,新荷一驚,莫非四叔有客人?她想要掉頭回去的時候,虎子出來了,說道:“夫人,主子讓您進去。”

顧望舒在圈椅上坐著,一側也坐了個人。顧望舒招手讓她過來,問道:“路上的雪都有些滑了,你過來做什麽?仔細摔倒。”

新荷見他俊眉緊皺,不高興的樣子。解釋道:“院裏的臘梅花開的很好,我剪了些,給你送過來……”她說著話,把花瓶放在他身旁的案桌上,又加了一句:“炭火一熏,滿屋都是梅香,很好聞的。”

顧望舒笑起來,揉她的額發,還覺得她是小孩子似的,喜歡擺弄花草。

“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身穿寶青蜀錦豺紋滾邊長袍的男子看了眼淡黃色臘梅,笑道:“嫂子好風雅。”他長相清秀,氣質不凡。

顧望舒臉上的笑容淡了,和新荷介紹道:“這是長寧侯世子鄭硯。”

新荷下意識有些怯,她行了禮,偷偷的往顧望舒身後移。

鄭硯楞楞地,這小嫂子他怎麽瞅著……像只幼貓,見了生人還會躲的那種。眉目溫柔,大約是個好脾氣的。好像還以為旁人看不到她的動作。太有意思了。

他強忍住笑,去瞧顧望舒。這廝一貫的心狠手辣,薄情寡義,娶個媳婦倒和他的性格完全相反。

顧望舒知道小妻子的性格,拉了她的手哄道:“你送的臘梅很好,我很喜歡。乖,先去內室等著。”

鄭硯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眼前這人真的是顧望舒?不會是刺客把他殺了,然後假冒的吧?

顧望舒輕咳兩聲,才說:“嚴公公那裏不用擔心,我昨日派人打點過了。”

“……那老賊別的愛好沒有,就只喜歡銀錢。”鄭硯抿了口茶,無所謂地:“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估計是撐不了幾天……東宮之位還懸著,夏勤想讓五皇子繼位,說什麽立嫡立長。太子早被廢了,根本沒有立嫡這一說。皇上子嗣單薄,這樣一來宮裏就剩下兩位皇子,成年的五皇子和五歲的十皇子。”

“五皇子的生母是賢貴妃,身份尊貴,皇上也寵幸。十皇子就不一樣了,生母只是位不受待見的貴人……”

顧望舒起身走到案桌旁,摩挲著臘梅花瓣,“夏勤摸透了皇上的脾氣,又和五皇子關系親近,要是讓他登上帝位,我們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誰說不是呢?”鄭硯二郎腿一翹,“所以,我來找你商量辦法啊。”

顧望舒沒說話,過了一會,自言自語地:“炭火一烤,還真的是滿屋飄香。”

“梅花的氣味確實好聞。”鄭硯接了一句,又改口:“哎,我說顧二爺,我問你事情呢,你聽到沒有?”

“……聽到了,可是我也沒辦法。”

鄭硯望望他背影,翻了白眼,他會沒有辦法?說出來鬼都不會信吧。

鄭硯低頭想了想,以顧望舒的手段……一個大膽的設想在腦子裏浮現,莫非……他不太敢相信。又不得不信。

顧望舒見他不說話,開口攆人:“回吧,大過年的各家各戶都忙,我就不留你吃午膳了。”

“摳門。”鄭硯起身,狡黠道:“走之前,我要不要和嫂子告個別?”

“不用。”聲音陰冷無比。

鄭硯哈哈大笑,心情愉悅地離去。他對於能偶爾刺激一下顧閣老,表示有極大的興趣。

新荷從內室出來,顧望舒看著淡黃色臘梅不說話,臉色還是陰沈的。

她試著去牽他的手。

顧望舒的臉色和緩了些,他不喜歡別的男人關註她。如果可以,真想把她鎖起來。讓她一輩子只見他自己。

內心的邪.惡蠢蠢欲動,他閉了閉眼。

兩人往「秋水居」去,過青石板小路時,顧望舒幾乎半抱著新荷,雪天路滑的,他怕她摔倒。

雲朵安排人擺了午膳。都是夫人喜歡的口味,除了……青菜。

顧望舒在心裏思考鄭硯的話,沈默著吃飯。他其實是很冷清的人,話也很少,在她面前還會多說幾句。新荷也不怎麽說話,因為她在艱難地吃青菜,而四叔總是夾青菜給她。

東次間裏,只有碗筷碰擊的聲音。

水月添了一碗香菇青菜湯放到顧望舒面前,柔聲道:“二爺,多喝點湯,有營養。”

新荷擡頭去看,她身穿月白色繡花長褙,頭上戴絹花,容貌清如梨花,很是出眾。不過,她作為二等丫頭,卻說這樣的話……不倫不類。

“你叫什麽名字?”新荷故意問道。

“水月。”那丫頭有些呆,夫人竟然沒記住她的名字?

“拉出去吧。和周婆婆說一聲,把她分去廚房燒火……”新荷吩咐雲朵、雲玲。

水月跪下磕頭,“夫人,奴婢不服,您為什麽要這樣懲罰奴婢?奴婢可是葉老太太親自派來服侍二爺的。”

新荷剛要開口,顧望舒打斷道:“打一頓,扔出府吧。”

“在「秋水居」,夫人說二是一,那二就是一。有反抗者,直接打死。”很輕描淡寫的說法。顧望舒又夾了青菜放到新荷面前的碟碗裏。

“是。”屋裏伺候的丫頭、婆子們皆跪下行禮。

水月的嘴裏塞著帕子,由兩個婆子拖了出去。她掙紮著,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水音銀牙緊咬,低頭默默地退出東次間,出了角門,往「靜安堂」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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