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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節 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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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露出一副早有打算的神態:“平原郡守臧洪,原出自袁紹任命,平原郡又歸屬青州,不管韓馥是否重回冀州,臧洪是不會舉郡相迎的。另外三郡中,趙浮、程渙已對韓馥絕望;耿武、關純雖然忠義卻身在渤海,渤海郡半數領土在碣石勢力範圍下,即使他們認韓馥為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四郡都屬於黃河北岸領土,我想把這四郡單獨劃出來,構建一個完整的防禦圈。

以平原郡一郡之力,恐怕做不到單獨抗拒強敵,四郡合力,就可以做到拱衛青州北方的任務了。若有可能,我準備把這四郡合起來成立一個新的州,文若公和仲業就是新州的文武領導人。”

劉備的話並沒有說完,但荀彧明白他的意思:新占三郡畢竟曾是別人的領地,劉備若是明目張膽把這三郡並入青州,道義上不好交待。而以平原郡為主,統合新占冀州三郡,讓自己一個外人出面主持這項工作,與內與外都好交代。

幾天後,清河郡,界橋。高順陪著劉備、田疇沿盤河南岸巡查。麯義撤兵之後,把所有的浮橋全部拆毀,劉備用了一個月時間向盤河運送架橋物資,此次視察的目的就是選擇架橋地點。

“主橋墩的位置就選在這兒,”劉備指著界橋遺址說:“主橋要修的寬大,可以讓八匹馬車並行。左右再修建二座副橋,副橋的橋面也要能通行兩輛馬車。盤河河面不寬,這樣小的跨度,讓工程兵先練練手,先在兩岸設立橋柱,把這橋建成懸索橋。取得經驗後,我們再在更大跨度的河面上修橋。有了這三座大橋,我們就能把廣平郡牢牢地拉在手裏。”

高順瞥了一眼劉備,疑惑地問:“主公,我就搞不明白,盤河,幾塊門板一拼也能渡過去,需要建這麽大的橋嗎?廣平郡殘破不堪,花費這麽大的代價,建三座鐵骨水泥橋,值嗎?兵貴神速,萬一我們在這兒拖延,讓麯義跑了怎麽辦?”

劉備瞇起眼睛眺望著盤河對岸,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道路、橋梁這樣公共設施的建設,可不能只想著眼前的打算。一旦花了錢,就必須做到百年大計。橋建成後交通方便,才利於商賈往來,也利於物資調撥。

最重要的是,我修這座橋,是在等待時機,等待麯義和袁紹翻臉的時機。還要等待張郃進占中山、巨鹿兩郡之後,從北方壓過來。那時侯,不管橋修好沒有,都要讓士兵游過的盤河。我們前後夾擊,讓麯義無法逃竄,讓廣平成為麯義的最後一戰。”

高順聽完此話,吃了一驚:“什麽?袁紹會和麯義翻臉?像這樣不世出的猛將,可是每個君主都夢寐以求的人。師弟,能與這樣的猛將堂堂正正地交手,是武將的榮幸。我尚欠麯義一戰,這是宿命的一戰,我希望你別在背後搗鬼。”

性格古板的高順難得稱呼劉備一聲“師弟”,而這個稱呼一出,說明高順已隱隱動了怒氣。

劉備幹笑一聲道:“師兄,我有那麽卑鄙嗎?你不想一想袁紹是誰?那可是四世三公啊。四世三公會在意一個手下的人嗎?再有本事的手下,對他恭順,他認為是應該的。麯義為人桀驁不馴,當初為了不遵韓馥軍令,一怒之下,叛韓投袁。這個人天生喜歡由著自己性子作事。

界橋之戰中,麯義對袁紹長子袁譚毫不尊重,呼來喝去。我料袁譚心中肯定不舒服,此事傳揚到袁紹哪兒,袁紹肯定也不滿。如今,公孫瓚退出冀州。那位四世三公一定以為,幾句話就可以讓我輕易讓出冀州三郡,現在是該卸磨殺驢的時候了。我在此築橋,就是想給那位四世三公一個錯覺——似乎,我不想和他正面沖突。等到他準備對麯義下手時,我大軍兩面合圍。不論勝敗,麯義都回不到袁紹哪裏了。”

田疇舉著望遠鏡,仔細觀察著盤河兩岸,見到高順沈默下來,放下望遠鏡,插話說:“張郃占領中山國後,也需要作出一個假象:可命令他分出一部分軍隊,向西橫向攻擊常山國,徹底占領張燕老巢。讓袁紹以為我軍是為了剿滅黃巾殘匪,才借路中山國。

至於張合本軍,必須夜行曉宿,穿越巨鹿郡前,不得暴露行蹤。

我軍占領常山國後,可命令三韓部族兵繼續前進,進入並州燕門郡,封堵匈奴左單於於扶羅北逃路線。這樣一來,我們的勢力範圍就與匈奴的人馬接觸,主公可以隨時到於扶羅那兒串門。”

劉備感激地望著田疇,只有這位前軍師還念念不忘劉備的私事,若是今年完成這一攻略,秋天草茂馬肥,按慣例,匈奴又要開始搶劫。那時,隨便找個借口,就可以討伐於扶羅,向他要人。

劉備的青州兵在盤河南岸,每日懶洋洋地造橋,拖延了一個月之久。在此期間,朝廷的詔使馬日磾、趙岐得意洋洋地打道回府。路過洛陽的時候,兩人都不願再回長安——一旦回到長安,二人只是董卓手下呼來喚去的一條狗,在長安之外,兩人盡可享詔使的威風。恰好,盧植帶領一大群青州元老在洛陽視察重建工作。馬日磾隨即在洛陽住了下來。趙岐聽說荊州繁華,文風鼎盛,於是決定繼續南下,到荊州宣慰。

兩位詔使離開冀州時,袁紹嚅喏的請求詔使前去勸解劉備退兵,可兩位詔使眼高過頂,不屑與劉備這樣在文學上毫無名氣的人打交道。此刻,見到了盧植,兩位詔使想起來,是該為四世三公盡點力了。於是要求盧植給劉備寫信,勸劉備退兵。

盧植爽快地答應兩位詔使的要求,然而信件的內容卻完全是旁觀者的語氣,大意是:有這麽一會事……你知道了吧。句號,結束。

這封信件,由兩位詔使快馬送給了四世三公。與此同時,兩位詔使還附上自己寫的對仗工整的四言漢詩,諄諄勸解劉備。

四世三公獲得此信後,如獲至寶,一面派人把信送給劉備,一面派顏良、文醜領軍捉拿屢昭不至的麯義。

盤河南岸軍營中,劉備接獲這組信件後,拆開盧植的信函細細閱讀,然後折好放入懷內,未作表態。隨手打開詔使的信件,草草地掃了兩眼,將其揉成紙團,扔進了廢紙簍,赭然對使者說:“我讀書太少,這玩意兒看不懂,叫部下解釋吧,又怕丟人,所以請你問問本初公,那信上的東西重要不重要?如果重要,請他再寫一封,文辭最好通俗點的。如果不重要,那就算了。”

信使無可奈何的看劉備耍無奈,本想解釋這封信出自朝廷詔使之手,可劉備隨後的猛然大喊,讓使者放棄了解釋的打算。

在使者想詞的時候,劉備飛快地走到帳篷口,憋足了中氣大喝:“傳令兵,吹軍號,傳我命令,全軍拔營,渡河。”

軍號淒厲地響了起來,帳外人喊馬嘶,劉備放下門簾,輕松的走到信使面前,輕描淡寫地問:“顏良、文醜兩位將軍走了多久了?鄴城現在還有多少人馬防守?”

使者張口結舌,無言以對。

劉備再問:“聽說袁術在南陽,聞袁紹新得冀州,遣使來求馬千匹,本初公不願給,惹得袁術大怒,本初公連自家兄弟都不睦。一旦有事,誰來救援,萬一事敗,投奔何人?”

使者滿臉震驚的表情,看著劉備:袁公看不起這個原來的青州下吏,以為此人出身行伍,全靠討好百姓才獲得擁戴,而此人卻一直蹲在角落裏,磨著牙,關註著袁公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撲來,咬人一口。

不等使者想出詞來回答,恰巧張飛撩簾闖入,大喊道:“大哥,要動手嗎?太好了。我第二軍團先過河。”

一眨眼,太史慈也闖入帳內,接著張飛的話頭說:“我軍渡河,就要進入敵區,當以輕騎先渡,然後四散搜索護衛,我狼騎當首渡。”

緊接著,劉備的營帳變成亂哄哄的菜市場,將校們進出不絕。傳令聲、詢問聲、吵架聲,響個不停。乘人不註意,信使悄悄溜出帳外,出門時,聽到了劉備最後一句話:“子義(太史慈)說得對,狼騎軍團應該首先渡河,然後是輜重兵,第二軍團尾隨其後,再接著是雷騎軍團。然後,營帳兵拆除營寨,渡河在河對岸紮營。近衛軍團最後渡河……”

信使狼狽奔回鄴城,為了顯示自己有大智慧,臨走時,特地通知顏良、文醜回軍救援鄴城。顏良、文醜本是兩個莽夫,接到信後,舍不得放棄排擠麯義的機會,自己不能率大軍親至廣平,就派三兩個小兵通知袁譚,讓他趁機奪取兵權,囚禁麯義。

五日後,袁譚謀事不密,奪權不成,被麯義察覺,雙方在廣平城內展開混戰。正在此時,張郃率領的碣石軍團突然出現在廣平北門,乘城內混亂,占領了北門。

麯義見小城已不可堅守,當機立斷從西門沖出。準備前往河內投奔張揚。才走了五裏路,太史慈率領狼騎軍團輕騎趕上。是戰是走,稍一猶豫,重盔重甲的雷騎已出現在天際之間。

唉,麯義嘆了口氣,這或許是我麯某的最後的一戰。摔了摔頭,麯義仿佛要甩去頹喪的心情的,大聲命令道:“結陣,迎敵。”

800名新訓練的伏盾陣士兵越眾而出,手持著一人多高,門板似的盾牌,站立在陣前。800弓兵躲在盾牌後面,瑟瑟發抖。

“3萬步兵對1萬騎兵,也算是勢均力敵。可現在是在野外。新訓練伏盾陣士兵,顯然不如老的一批人勇敢,論理,伏盾陣士兵的埋伏,身下需要挖個淺坑,現在,也來不及了。”麯義連連懊悔,自己怎麽會在野外,在無準備的情況下,與雷騎這樣強大的突擊兵種戰鬥呢?

趕到戰場的雷騎兵,紛紛跳下馬來,歇息著馬力。五千狼騎分成左右兩翼,在伏盾陣外圍緩緩地游戈。更令麯義氣惱的是,這些家夥還膽大妄為,肆意挑釁。這些狂妄的輕騎兵三五成群,在為首的將軍的帶領下,慢悠悠地圍著伏盾陣轉悠,看到哪處士兵稍有松弛,就猛然發起沖擊,占了便宜後,遇到一點阻力就迅速後撤。

麯義心中躍躍欲試:好大膽的高順,雷騎主力竟敢在我陣前歇馬,我若是有一支騎兵,突然殺出,名震天下的雷騎就會失敗於馬下,那該是多麽美妙的事情啊。

“不行”,麯義轉念一想,強忍住了誘惑:“高順分明是看見我結陣嚴密,誘我出擊,一旦我軍陣松動,雷騎沖擊過來,崩潰是早晚的。況且我要出擊,必須越過陣前的伏盾,還要與狼騎糾纏,雷騎有足夠的時間上馬。”

“不行”,高順觀察著麯義的陣型,搖頭嘆息,“根據抓獲的麯義敗兵交待,這應該是伏盾陣。如此小軍孤立於大陣之外,距離又不遠不近,若以雷騎沖擊,即使全殲了這些盾兵,失去了沖擊力的雷騎,近身格鬥還不如普通步兵。以狼騎進攻吧,正面攻擊,敵軍有這麽大盾牌護身,攻擊效果一定不佳。側面進攻,需置身於這個小陣與敵軍本陣的夾擊下,即使成功,傷亡一定慘重。”

可惜,重騎兵由於馬額上有金屬面甲,馬的視野受到限制,所以沖擊線路只能是筆直的,否則的話,用重騎繞開伏盾陣,沖擊他的本陣,再以狼騎截殺,就可以消滅這股游離於大軍之外的小陣。

旌旗飄揚,又有一支青州兵趕到戰場,麯義瞪大眼睛,尋找那只著名的傻笑憨熊——劉備來了嗎?若是我的性命由這個不敗名將拿去,死了也值。

片刻之間,青州軍隊穩住了陣腳,高高的指揮雲車升了起來。指揮車上三面軍旗飄揚,由高至低依次為“出雲大督護 高”、“前軍師 田”、“青州飛騎將軍 太史”。

麯義失望地嘆了口氣,依照他了解的青州軍事條例,升起了指揮旗,這說明參戰的所有軍隊已經到齊。看來,劉備是不屑和自己交手了。

轉念一想,麯義又覺得頗有自豪感,為了對付自己這3萬步兵,劉備出動了出雲城的第一將、四大軍師之一,外加一個青州五虎——飛騎將軍,也算是看得起自己,自己的性命由高順這個猛將收割去,也算是不枉此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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