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上班，辦公室的員工們自然也感覺不出來老板去戰場上走了一遭。

伍文定坐在落地窗前還是有點感慨，樓下就是重慶最繁華的鬧市區，縱然氣溫這麽高，還是熙熙攘攘的很多人，一派繁榮和順的景象，和他過去兩天經歷的戰地，完全是雲泥之別。

電話響了，拿起來是譚叔的聲音：“地方有眉目了，你過來我這邊拿文件？”

那當然，伍文定擱了電話，就下樓去找徐妃青，兩人一塊出發，陶子幫忙招呼一下書吧，兩個服務員妹妹看見伍文定就發慌，生怕他的奸情暴露。

譚叔看到徐妃青果然眼光一亮：“小青？看起來確實很有神采，氣色上佳。”

徐妃青也回報譚叔：“幹爹，您的相貌也很清奇？”

伍文定表揚：“您二位都會相互吹捧。”

譚叔聽了這聲幹爹，反而又細細打量了一番徐妃青，姑娘迎頭而上：“譚叔，老公說他和您感情很深，我就算是代他叫您幹爹的……嗯，以前我是個瞎子，也算是要在街頭討飯吃的，是他給我治好了眼睛，他說我和您一定談得來。”

譚叔聽了眼角眨眨：“怪不得……”

伍文定好奇：“怎麽，您看出她面相如何，生男還是生女？”

徐妃青小紅臉啐他一口。

譚叔笑：“她進來時有些動作是瞎子才會有的，長年累月，不自而然的，比如進門她一定會伸手摸一下門框，坐下屈膝以前，必定要伸手摸一下座位，我是覺得很奇怪。”

伍文定伸手輕輕握住徐妃青的手，笑著轉頭給譚叔介紹：“她一直都是跟著瞎子師傅學二胡的，一直都想走街串巷的賣藝，後來好不容易才回了頭。”

譚叔又吃驚：“哦？還有這麽一出？等等……”站起來出辦公室去。

伍文定就指著辦公室裏的東西慢慢給徐妃青介紹：“喏，這種就是所謂的古藤青牛，一般都是用來充當挖出來的古董，在街頭當憨包賣；這個呢是所謂的傳世古畫了……”

徐妃青居然一路點頭：“聽師傅說過，呵呵……原來是這樣，要好幾個人一起才能做這個戲呢……”

譚叔很快回來，拿一長盒子，裝二胡的：“好東西，以前一個老朋友的，走了……小青試試，以後家裏好好傳下去，也算是個交代。”

徐妃青不矯情，拿過來打開金屬扣，小驚呼一聲：“老紅木……這蟒皮……還有鑲貝……”擡頭看譚叔：“我替您試試東西。”

伍文定伸頭看，一眼就知道是好東西，有點歲月了，不是那種嶄新的高檔貨，而是時光累積雕刻出的滄桑，絲絲紋路仿佛都能找到經歷的故事。

閉了一下眼，還醞釀了一下情緒，大姑娘肩膀一甩動作幅度略大，一首比較歡快的樂曲流淌出來，譚叔愛欣賞，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手指頭在桌面開始輪流啄。

伍文定也聽得出，《山丹丹開花紅艷艷》，常見的喜慶曲目，前面基本上就沒有什麽調試音，妙音天成，前半截悠揚部分一過就有點炫技的感覺了，不停轉換技巧和節奏，投入在樂曲中的徐妃青，讓伍文定看得搖頭晃腦，仿佛又看見那個在公園倔強演奏的小瞎子。

樂曲聲不小，門口很快就擠滿了人，伍文定認識不少，不過也顧不上招呼，專心看演奏，是的，別人大多是瞇上眼睛欣賞樂曲，只有他是目不轉睛的看，生怕錯過這美好的景致。

一曲罷了，譚叔帶頭鼓掌，門口的掌聲更盛，這公司中年以上伯伯比較多，都能欣賞點這個。

徐妃青有狀態，站起來：“小女子初到貴寶地賣藝，再奉上一曲，求各位大爺聽個樂……”

掌聲又起，還有人專業的捧哏喝彩。

徐妃青掉頭看一眼伍文定，拉的就是《梁祝》，沒了當時和伍文定一塊的喜慶，那叫一個幽怨綿長，直叫大老爺們想掏錢找個銅鑼盤扔進去。

等這次曲聲落地，譚叔站起來對著門口：“我的幹女兒，老南這把二胡給她不算冤吧。”

有幾位大叔樹大拇指：“比老南怕是還要強一些，這不比不知道，一比他就不能要！”嘴上都挺溜。

徐妃青輕輕的撫摸一下弓弦：“幹爹，東西很貴重，我收下了，等我有了寶寶，帶過來叫您外公。”

譚叔喜出望外：“小伍啊……你這媳婦……嗯，你算是我女婿了……真沒話說，好！！”

伍文定看著笑：“譚叔，正事，正事呢。”

譚叔懶得理他，從桌子上抓起一疊文件：“自己看，三處廠房，別打攪我們！”樂淘淘的和徐妃青討論街頭秩事。

徐妃青還是追憶：“師傅當年就說他到處流浪，就覺得還是下九流的人最好……”

譚叔眉飛色舞：“本來就是，我們老一輩的都是有品德的，現在不行了，小字輩們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

天知道，您的品德都在哪？！

伍文定翻看文件，地點不一，面積情況也不同，最後挑了一個市中區一家印刷廠的廠房，一千平方不到的廠房，以前就是譚叔他們的庫房，隨時可以騰出來，只是註明是需要聯營，伍文定奇怪的詢問。

譚叔不耐煩：“那廠長就是我一個老朋友，不要錢把地界給我用的。”

伍文定點頭拍板：“那就每個月一萬塊，錢給您請他們喝茶。”

譚叔更不耐煩：“有錢了來顯擺？”

徐妃青趕緊幫忙：“算孝敬您也好，好不好？”

譚叔看看伍文定也滿臉堆笑，哼哼搖頭收下了。

伍文定站在廠房裏，東西都搬走了，這裏以前是一套四色印刷機車間，流水線的，設備早賤賣到私人小廠去了，整個就是空蕩蕩，三十米長，寬度三十米不到，空高挺高，三四層樓高，一眼望上去，頂部上面的玻璃還算完好，應該是六七十年代以前的廠房，做工紮實。

伍文定很滿意，轉頭給紮西安排事情：“墻面全部刷黑，半空用鋼架搭個二樓圍一圈，中間空著，地面兩個二十五米乘十二米的塑膠足球場地，全部用圍籠圍起來，頂部五米高，也封住，這樣二樓還可以欣賞樓下比賽，場子以外就是水泥地做油光，那邊是吧臺，各種桌椅你讓事務所幫你設計，就這麽個大概結構，你告訴馮雷，讓他們好好做設計，準保最後效果好得很。”那是，這種特別的東西交給一幫愛好這個的專業設計師做，一定漂亮。

紮西老板熟練記了以後，才順口說：“我想在那個廣告公司搞的生產基地也去分一塊，搞一個裝修工人基地。”

伍文定略微驚訝：“你現在也有做大做強的念頭？”

紮西卻搖頭：“做大了管理很麻煩，我不太懂，現在的攤子已經有點吃力，我還是喜歡這樣跟著您做點這些簡單的事情，但是那麽多人跟著吃飯，也只有做，而且……”

想想才說：“我也想盡量多幫一些族人出來做活，放牧始終要不了那麽多人，我想他們生活好點。外面說藏人怎麽怎麽有錢，沒錢的還是多……”

伍文定大高興，伸手使勁拍自己前任保鏢肩膀：“就應該這樣，多建立一些藏人裝修隊伍，大不了裏面混雜一些漢人，不那麽特別，這個門檻還是比較低，你就下力氣管理好族人，至於公司本身發展，你去找我辦公室總助，讓焦玲給你拿方案，找職業經理人幫你打理，你就當老板看著。”

紮西使勁點頭：“其實願意出來打工的人真的很多，可是一來有點民族觀念，二來就是技術底子太薄，所以我想在那邊搞個培訓基地，把這些願意打工的族人先弄出來學技術，學好了就分配到裝修隊裏面去做活，慢慢都會好起來的。”

伍文定很欣慰，順便交代紮西要怎麽怎麽當老板。

伍文定多會當老板，交代完事情，就和老婆們收拾點行李，從亞熱帶跑熱帶避暑去！

因為是從一個熱爐子到另一個熱爐子，一家五口上飛機的時候都是夏裝，可到了海南才發現，似乎有點冷！

是陶雅玲說盡量還是選擇早晚飛機過去，免得大中午的曬太陽好熱，結果等這一家子晚上九點落地在三亞的時候，帶著濕潤氣息的海風襲來，光著的手臂居然有點起雞皮疙瘩，在機場一問，這夜間居然只有二十來度。

也沒什麽行李需要帶，就伍文定和徐妃青背個小背包，兩孕婦自然是兩手空空，孫琴斜背個三角包，蠻時尚的。

既然有點冷，那就先去買點什麽衣服或者吃點什麽禦寒。

其實也就是對這種氣候的不適應，進入到市區，在夜市上走走，似乎就開始適應起來，火熱的喧嘩市場也把溫度無形中調高一點。

陶雅玲看著孫琴和徐妃青滿嘴冒油的吃海鮮燒烤，頓時大不滿：“伍文定，你是不是故意來這些地方，明知道我和米瑪不能隨便吃海鮮的。”

伍文定冤枉：“可以吃的東西很多嘛，誰讓你那麽講究的。”

米瑪就不忌諱，隨手抓過一串烤海螺嚼：“真的很好吃！這個應該富含維生素abcdefg的，沒問題。”前醫學院藥學學生胡說八道。

陶雅玲就拿一串羊肉糾結得不行：“羊肉哪裏都能吃到，這……海鮮……便宜死個人啊。”

確實便宜，孫琴還發現可以就隨手在路邊水產店買現成海鮮，到旁邊的食店加工來吃，活蝦螃蟹海魚幾塊錢一斤，徐妃青倒是好心的給陶雅玲點了一盤肉絲炒飯。

看著大快朵頤的四個人，陶雅玲左思右想打個電話回家問媽媽。

盧青大驚，嘰哩哇啦一陣。

陶雅玲花容失色，電話都沒掛，一把抓住米瑪正伸向大螃蟹的魔爪：“這個吃了要流產！孕婦大忌！”

米瑪終於被嚇住了。

終於有人陪陶雅玲吃肉絲炒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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