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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一十六章 鬼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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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是一朵積雨雲,我似乎嗅到了雨的腥濕之氣,從頭頂上壓下來。

正觀望時,遠處傳來佘義的聲音:“都站穩了,等下無論聽到,或者看到什麽,不要動……”

“知道了!”

我和師父同時應道。

片刻,只見佘義似乎點燃了一道符紙,火光忽明忽暗,就像鬼火一樣。那火熄滅以後,四下裏又陷入了一片昏黑之中。

過了良久,沒有一點動靜,我站著都快睡覺了,也不知佘義施的究竟是什麽‘法’……

倏地,我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一個激淩驚醒了過來。這時候,我感覺身周有一股陰冷的氣流,正圍著我上下盤旋,不斷游走……

緊接著,我聽到一種馬的嘶鳴聲,似乎從我身體裏面傳出來的。我被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團白色的東西從我胸口躥了出來,鉆進草裏,瞬時不見了……

與此同時,四面八方都響起了動物的慘叫聲,雞鳴狗叫,羊嘶牛嚎……這些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好像有無數惡靈要從地府裏鉆出來,它們仿佛不是通過耳膜,而是從心底爬上來,從毛孔裏滲出來的……

如果不是我最近經歷了太多詭異的事,肯定膽都被嚇破了。我恍惚覺得,從小到大吃過的那些動物都來跟我索命似的……

突然間,一滴涼涼的東西落到了我臉上,順著臉頰一直滑進嘴裏。

下雨了?擡眼一看,我不禁嚇了一跳。那朵黑雲的正中不知什麽時候出現一個大窟窿,透過窟窿,可以看到點點的星光,仿佛天破了一個洞似的。而那雨,正是從這個洞裏‘漏’下來的……

隨著‘雨’越下越大,那些動物的慘叫聲卻越來越小,直到歸於平寂,同時,那朵雲也緩緩的爬走了,就像一只甩著尾巴的笨拙怪物,消失在了遠處的山頭……

直到佘義推了我一把,我才回過神。

“佘老伯,這樣就算,完了?”

我朝四下裏望了望,只見荒草還是荒草。

佘義苦笑著搖了搖頭,“是我太低估這個陣了,老爺說的沒錯,它確實不容易破……”

“你們有沒有看到那朵雲?”我問。

二人點點頭,佘義說,“那是‘孽雲’……”

“孽雲是什麽?”

“孽雲就是動物的怨氣聚成的雲。”師父說道,“人們平時煎炒烹炸動物筋肉的時候,它們的怨氣會隨著油煙發散進空氣裏,積聚成雲,這種雲,就叫‘孽雲’,據說,當一些大型養殖場發生大規模瘟疫的時候,這種雲就會出現……”

“它之所以出現,應該和我們破‘十二煞天棺陣’有關。”佘義說,“沒想到,居然會把這種東西給引來,加重了陣的戾氣,根本就沖不開……”

“孽雲的出現,應該和這些布陣的,動物的骨頭有關。”師父說。

“不錯……”佘義嘆道,“可是,沒有這些骨頭,根本就破不了陣,怎麽辦……”

“要不,找一些陽人,像我們一樣壓陣?”我說道。

“不行的。”佘義說,“陽人一旦超過八個,陽氣就會過重,到時候,我的‘陰術’就施展不開了。”

“這個陣,難道用‘道術’破不了嗎?”

佘義一楞,看了看我,“道術?……”

“可以試試。”師父說,“這個陣本來就是屬陰的,用陰術破不了,說不定,用道術能破。”

佘義怔怔的出神。

師父背抄著手來回走動,沈沈的思索著。

片刻,師父道:“這種陣和道家的‘天罡地支陣’倒有些類似,只不過,它是用來聚陰的,而‘天罡地支陣’是用來洩陰的。在以前,有些人死後不小心葬在風水不吉的地方,久而久之,就會聚陰生怨,於主家不利。‘天罡地支陣’是用紙做的‘十二生肖’,在怨墳的四周擺列成陣,施法洩陰以後,將那些紙物燒掉平覆墳墓裏的怨氣……所以我想,即然二者相反,能不能擺‘地支陣’把這個‘天棺陣’積聚多年的陰怨之氣給洩掉……”

“好主意!”佘義一拍大腿,“這種‘天棺陣’之所以難破,就是因為它積的陰怨之氣太多,如果能洩掉,我再用‘陰術’就很容易沖了!”

“那就要給我點時間了。”師父說,“我要用紙,紮六套‘十二生肖’出來。”

“不急。”佘義說,“即然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個陣的位置,就不怕它飛了……”

‘十二生肖’比上次鬼娶親的那些東西要難紮的多,況且,要紮七十二個。好在時間充裕,倒也不必太急。

回到住處,我叫醒晨星,把那只鞋給她看了看。晨星說,他父親生前穿的鞋是四十二碼的……

第二天一早,我和師父便去了方子舟的紙紮店。那方子舟‘失蹤’以後,他的徒弟阿生接掌了店面,不過,生意十分冷清。

我們來到店裏,只見店門大開,阿生正蜷在躺椅上呼呼大睡,口水都流到了下巴上。

“醒醒!”

阿生‘吱嗡’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看到是我,嚇得差點蹦起來。

“怕什麽?我又不揍你!最近怎麽樣啊?”

阿生說,蕭山那些人很久沒找過他了,他師父方子舟也沒有一點音訊……

“七十二個?”

聽到我們的來意,阿生嚇得吐了吐舌頭。

“不用你動手,我跟冷兒兩個人就可以了。”師父說。

“嘿嘿,那就好……”

阿生扛來一捆捆的竹篾,我和師父就動起手來。本來就陰天,店裏面光線更加黯淡,黑乎乎的。

“張師父,阿冷,吃午飯了。”

中午時,阿生嘻皮笑臉的走了進來,看到我們紮好的紙馬紙牛……連連乍舌,你們一上午就紮了這麽多?

師父笑了笑,擦了把汗,“冷兒,先去吃飯吧。”

臨出門時,我忽然看到,門後的角落裏放著一只紮好的百寶箱。

“哦,這是陳木升老婆昨天訂做的,說好了三天以後來拿。”

陳木升老婆?我和師父面面相覷。

“她訂這個做什麽?”我問。

“沒問……”阿生兩手一攤,憊懶的說,“只要有錢賺就可以了,我管她那麽多……”

夜深時,我們回到了住處,往床上一倒,我感覺全身的骨頭就像散架一樣。再有一個上午,那些東西就可以紮完了,只要天不下雨,明晚就可以前去破陣……

沒想到,正琢磨著,外面就下起了雨,一陣一陣的。聽著淋漓的雨聲,我沈沈的滑入了夢鄉。

睡的正香時,我忽然感覺一個人來到了我屋裏。

“誰?!”

我一下子就驚醒了,果然看到床前站著一個黑影。

“是我……”晨星的聲音。

我長出一口氣,“嚇死我了,有事嗎?”

晨星說怕我冷,她被子有多,抱了一床過來給我。

“阿冷,我睡不著,感覺心煩意亂的,能陪我出去走走嗎?”

“當然可以。”

我和晨星擠在一把花傘下面,一直走出了村子。雨很小,細細蒙蒙的,仿佛還沒有落地就炸成了霧。空氣沁爽,我身上的疲累早已蕩然而去,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在村外轉悠了一圈,晨星的心情看起來好多了,我們便往回走去。路過陳木升家的小店時,我忽然發現,店門竟然是開著的,昏黃的光從店裏透出來。

現在最少已經一點多了,怎麽還在營業?剛好我肚子也餓了,便決定去買點東西吃。

我牽著晨星來到店裏,只見櫃臺上燃著一只白蠟燭,搖搖顫顫的。陳木升的老婆坐在裏面,也不知在擺弄什麽。

“阿姨,我們買點吃的。”晨星說。

那女人沒有一點反應。

我們在貨架上挑選了半天,拿了一包火腿腸,兩罐啤酒,還有幾包袋裝的油豆幹,朝櫃臺走去。

“買單。”

我把東西往櫃臺上一放,那女人這才擡起了頭,幽幽的說:“這個點,不做活人的生意……”

什麽?……我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時我才註意到,她的面前擺放的,是一紮一紮的香蠟。

那女人沒理我們,低下頭,繼續擺弄那些香蠟。我和晨星對視了一眼,都有些摸不著頭。晨星放了二十塊錢在櫃臺上,以標價計算,剩下的零錢還能買兩包油豆幹。

我拉著晨星剛繞到貨架後面,就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人走了進來。

緊接著,一個陰陰沈沈的聲音道:“我買兩把蠟……”

聽到這個聲音,我心裏‘咯登’一下子,因為,這個人是淩志飛。

我悄悄探出頭,只見淩志飛接過香蠟,把錢往櫃上一丟,便幽幽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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