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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4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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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與小哥介紹幾個朋友,在開封府也算人物。

雖說不是什麽名門望族,更非飽學之士,但常年在市井廝混,倒也算不得太差。

小哥日後遇事,若不方便出面時,便可以交給他們。”

趙諶似懂非懂,不過出於對玉尹的信任,便毫不猶豫答應下來。

玉尹要介紹的人,便是李寶。

用陳規的話,隨著太上道君趙佶還都,開封府必然是風起雲湧,暗流激蕩。李寶而今的對手究竟是什麽來頭還不甚清楚,但想來也有些門路。若不給李寶他們一個背景,早晚會被對手幹掉。若這樣一來,玉尹苦心打造的耳目便要便宜別人。

玉尹,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小乙,明日到何處聚?”

玉尹想了想,笑道:“小哥以為,獅子樓如何?”

※※※

入夜後,楊金蓮帶著玉如便早早歇息了。

玉尹左右無事,便看了一會兒書,也準備休息。

哪知道,卻被燕奴拉住,“小乙哥可是遇到了麻煩?”

“啊?”

“休要欺瞞奴,奴今日聽你和小哥說話,言明日要去獅子樓聚會,便知道有事。”

玉尹心裏一驚,忙問道:“燕奴此話怎講?”

“小乙哥還要欺瞞,你對那獅子樓一向沒有好感,幾年前曾發誓,此生不會踏足獅子樓半步,怎地今日又主動要去獅子樓聚會?再說了。那獅子樓離家甚遠。若小乙哥聚會,大可以選在潘樓或者高陽正店。再不濟,也可以去豐樂樓。這好端端怎會選在了獅子樓?若非有事,小乙哥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豈不是有麻煩?”

燕奴說的是一本正經。卻讓玉尹倒吸一口涼氣。

有這種事?

玉尹已經融合了所有的記憶,卻不記得有這麽一樁事。

想來,那是死去的玉尹一個記憶,有可能微不足道,所以玉尹全無半點印象。

他看著燕奴,半晌後苦笑一聲。

“兒姐,好心思。”

他總不能告訴燕奴說,他已經把這事情給忘記了。

事實上,過去這兩年裏。他曾多次路過獅子樓,但卻沒有踏足半步。是沒有機會,亦或者是出自本心的抵觸?玉尹並不算清楚。可聽燕奴一說。玉尹便知道。這獅子樓和他之間,說不得還有一段不為人知的故事。

這確是麻煩!

“小乙哥莫不是不能與奴知?”

燕奴輕聲道:“奴自知沒甚本事。可是這心裏還是希望能幫襯小乙哥一回。

別的不說,要是打打殺殺的勾當,奴自認未必遜色小乙哥。小乙哥,奴是你的妻子,卻不想你事事欺瞞。上次你去陳橋,奴便知道不簡單,卻不敢詢問。哪知道……”

燕奴說著話,眼圈卻紅了。

玉尹心頭不由得一軟,把燕奴輕輕摟在懷裏。

他猶豫良久,輕聲道:“明日去獅子樓,確是有些事情。”

“嗯?”

“不過我現在不能與你說,待我明日從獅子樓回來,再與兒姐細說。若需要幫忙時,我斷然不會客氣。兒姐切莫胡思亂想,明日便在家,等我回來再說。”

玉尹把話說到了這份上,燕奴也不好再開口。

於是,便應了一聲,不再追問。

這一夜無事,第二天一早,玉尹便起了床。

一如平日,先是在花園打了一趟拳,練了一回,便洗漱吃飯。

天色不差,陽光明媚。

人常說秋高氣爽,而今正是這般模樣。

玉尹吃了飯,便讓高澤民跑去通知李寶,午在獅子樓吃酒。而後又去了一趟諸率府,眼見沒甚大事,便在公房裏坐了一會兒。本想和陳規聊聊天,哪知道陳規卻忙得連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這廝自從和淩振認識後,便一頭紮進去,開始研究打造噴火槍。淩振手裏的火藥配方,威力遠遠超過市面上所流通的火藥配方。

加之他制作火器多年,以經驗而言,遠非陳規可以相比。

不過,陳規理論基礎卻很紮實,淩振遠遠無法和他相提並論……

本來,一個明法科出身的進士,一個卻是個工匠出身。兩人根本不可能有共同語言,卻因為這火藥,變成了好友,整日裏會聚在一起,討論這噴火槍的事情。

陳規的噴火槍構思,甚得淩振所喜。

再改善了火藥配方之後,噴火槍的威力自然大增。

但由於是私下裏研究,在噴火槍最終沒有成型之前,斷然不可能大張旗鼓的生產。

於是,陳規畫圖,淩振打造。

兩個人這樣子交換想法,在不知不覺,已經打造出三款不同的噴火槍來……

依照陳規最先的設想,噴火槍只噴射火焰。

可淩振因為制造過掌心雷,便有了別樣的想法。他建議在竹管加入鐵釘,借由噴火槍火藥的力量,將鐵釘射出。可後來陳規有覺得,鐵釘威力太小,且難以發射,於是便換上了火箭。同時加粗加大竹管,以加強火箭的威力。

如此一來,玉尹最初要陳規打造的噴火槍,遲遲未能交工。

玉尹在聽完了陳規和淩振的設計之後,頓時一驚:這不就是後世的火箭雛形嗎?

玉尹前世曾在軍事博物館見過一款明代出土的二虎追羊箭。

其發射原理,竟然和陳規淩振所設計的噴火槍,有異曲同工之妙。玉尹不由得心動,便不再打攪陳規。

從諸率府出,見時辰已經不早,便施施然往獅子樓行去。

這獅子樓,也是開封府七十二家正店之一。坐落於太平興國橋大街和便橋大街交叉口。

其設計與豐樂樓頗為相似。也是一家百年老店。

只是,此前樊樓和潘樓聲勢甚大,以至於獅子樓完全無法和這兩家酒樓相提並論。

不過樓的酒水和菜肴卻極好。特別是他們制作的小籠包,號稱開封府一絕。

幾年前,玉尹曾因故帶著一幫潑皮在獅子樓外鬧事。結果被獅子樓的掌櫃報官抓進開封府大牢,好一番羞辱。也正是這原因,玉尹才發誓不會踏足獅子樓半步。

一方面是因為受了羞辱,另一方面也有對獅子樓的畏懼。

只是對於而今的玉尹來說,一切都成為過眼雲煙。

當他來到獅子樓的時候,那店夥計看到他,忙不疊上前問好,一副阿諛姿態。

畢竟玉尹已不是當年那個玉尹,且不說他的官身。只說他那一手琴技,便足以令獅子樓刮目相看。別看玉尹現在不再作曲,可他此前作得那些曲子。卻是廣為流傳。

宣和年的花魁大賽。徐婆惜憑借玉尹編排《牡丹亭》而一舉奪魁。

自那之後,玉尹在勾欄瓦肆裏的名望。便一發不可收拾。在經歷開封之圍後,玉尹又先後經歷朝陽門和陳橋兩次大戰。隨著大宋時代周刊主要是報導太子趙諶豐功偉績,但玉尹的名字,還是不止一次的被提起,更成為茶樓說史先生的故事主角之一。

如此人物,哪怕獅子樓有些背景,也不敢怠慢了玉尹。

玉尹沒有經歷當年那些事情,所以對獅子樓也沒有太多怨念。既然人家已經把姿態放低,他便不可能去找獅子樓的麻煩。再說了,他今天來,還有重要的任務。

選了一個清靜的雅間,玉尹坐在窗口,可以鳥瞰汴河風景。

窗口正對拐角處,汴河大街和太平興國大街的景色,可謂一覽無餘。

玉尹觀察良久,突然間心裏一動。

他已有了一個大致計劃,只是單憑他一個人,怕也無法成事……

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玉尹正思忖著,卻忽聽門外有人道:“這不是玉小乙,玉郎君?”

玉尹一怔,忙向外看去。

就見門外站著一個白面無須的男子,乍一看有些面熟。

“敢問……”

“真個是玉郎君,咱家方才還以為認錯了人。

自家康履,兩年前秋,曾見過玉郎君,卻不知玉郎君可還記得嗎?”

康履?

玉尹楞了一下,猛然回憶起來。

“你不是……”

那康履忙笑嘻嘻擺手,“原來玉郎君還記得咱家,卻是咱家的榮幸。”

“怎地康老公也來吃酒?”

“看郎君說的,咱家不過是個奴婢,哪有那許多工夫?

卻是咱家主人方才看到玉郎君,所以讓咱家請玉郎君去吃杯酒……郎君也知道,咱家主人,不方便拋頭露面。”

康履的主人是誰?

便是那太上道君趙佶之女,趙桓的妹妹,有皇室第一美人之稱的茂德帝姬趙福金。

說起來,玉尹和趙福金也許久未見。

自開封之戰開始後,趙福金便深居簡出,很少出現人前。

而玉尹呢,也不太可能和趙福金有太多接觸,不過這內心深處,卻一直牢牢記著這位歷史上和柔福帝姬一樣,命運多桀的茂德帝姬。

茂德帝姬近來情況不是太好,玉尹也聽到了風聲。

起因,便是茂德帝姬的夫君蔡鞗,惹了一身禍事……趙桓不喜蔡京,甚至可以用厭惡來形容。但如今蔡京已經死了,按道理說,趙桓也不太可能去找蔡鞗麻煩。

可問題便出在了趙諶身上。

陳橋之戰,趙諶偷偷隨太子親軍出城,急壞了趙桓。

一怒之下,趙桓下旨拿下白時,範宗尹等人,原本以為這二人和太子失蹤有關。

事實證明,這兩人是清白的。

但因為此案是朱桂納主抓,挖出了白時等人收受賄賂,勾結女真人的事情……

趙桓清楚這裏面的問題,朱桂納也不好說明。

可外面的人,並不清楚這其蹊蹺,蔡鞗便聯合了一幹柏臺禦史,在朝會上彈劾朱桂納。蔡鞗本來和這件事並無關系,可因為白時範宗尹兩人,是出自蔡京門下,以至於蔡鞗單純以為,趙桓這是要對蔡家下手,故而才做出如此激烈反應。

時趙桓正心急趙諶安危,雖無心追究,可是被蔡鞗這一逼,便勃然大怒。

朕登基以後,全力抗金。

你蔡鞗的老子深受國恩,不思為國效力,反而和太上皇一同逃去金陵,組建了一個小朝廷。

朕還沒有找你蔡家的麻煩,你蔡鞗居然還敢跳出來生事?

趙桓一怒之下,便把蔡鞗打入天牢。

這官家不較真的時候,什麽都好說。可一旦官家認真起來,豈有蔡鞗好果子吃?哪怕後來主抓白時一案的趙構暗保護,蔡鞗依舊被查出不少問題。試想,他身為官宦子弟,蔡京此前在朝可謂權勢熏天,蔡鞗這屁股,又豈能真個幹凈?

趙桓也是在氣頭上,在查出蔡鞗的問題之後,便要治蔡鞗的罪。

茂德帝姬和蔡鞗的關系並不算好,可畢竟是夫妻,怎可能眼睜睜看著蔡鞗受罪?

於是,趙福金便入宮懇請趙桓放過蔡鞗,正在氣頭上的趙桓,自然不會答應。

茂德帝姬見苦求無用,也急了眼……言語難免有冒犯之語,氣得趙桓下旨,讓趙福金閉門思過,不得出宮。這一禁足,便是近半年之久。若非蔡京病故,蔡鞗這性命,說不得還真個無法保住。也正是因為蔡京病故,趙桓不想被人說他是對蔡家趕盡殺絕。加之開封大勝,趙桓急於和金國議和,也就沒心思再尋蔡鞗麻煩。

大約在月底,蔡鞗被放出來。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不饒,趙桓還是打了蔡鞗十棍,而後罷了蔡鞗官職,貶為平民。

那蔡鞗也是個心高氣傲之人,加上平日裏嬌生慣養,那受得這等委屈。

出獄後不久,蔡鞗便一命嗚呼。

茂德帝姬也是倒黴,才從宮出來,便成了一個寡婦……

玉尹在開封,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

他和蔡鞗沒有任何交集,對於蔡鞗的死,自然也沒有太多的感觸。

只是茂德帝姬卻慘了,無端端變成了寡婦不說,還要為蔡鞗守孝,一舉一動都需小心翼翼。

玉尹見康履青衣小帽打扮,便忍不住道:“公主怎地在此?”

康履嘆了口氣,“我家主人近日心情奇差,便來太平興國寺上香。

方才見郎君在此,便讓咱家前來邀請……待會兒見到主人,還請郎君說話小心些。主人這兩日興致不高,難得出門散心,莫惹得不快,與郎君和主人都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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