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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將軍氣節高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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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註匪首居然沒有理睬柳青,反而問出了這麽個問題。

柳青楞了!

玉尹同樣也糊塗了……

“此東京玉尹所作。”

說著話,柳青用手一指玉尹“小乙雖出身市井,卻是一位奇才。不但精通音律,擅長詩詞,更使得一手好撲,寫得一手好字。此前小乙書文,被讚自成一家。”

玉尹都不知道,也沒有詢問過柳青,他而今是怎樣的名聲。

而今聽柳青這麽一說,他心裏先是一怔,旋即苦笑搖頭,上前一步,朝那匪首唱了個肥喏。

“自家自關中而來,一路所見,滿目瘡痍。

故心生感觸,作此俚曲,倒是讓好漢見笑了”

重生這麽久,玉尹已學會了厚臉皮。

他這一站出來,讓對面匪首也為之愕然。先前他和玉尹交過手,知道眼前這人的身手,並不遜色於他。特別是那一身怪力,以及對力量的掌控,都非同小可。若非剛才兵器不順手,玉尹也未必會輸給他。

更重要的是,玉尹在己方混亂之際所展現出的冷靜氣質,絕不是一個普通人可以擁有。匪首甚至相信,玉尹曾上過戰場。

“那曲兒是你作的?不知何名?”

“呵呵,曲名山坡羊,至於那詞名不如就叫魯山懷古,如何?”

“魯山懷古嗎?”

匪首想了想,突然笑了。

小小魯山,還當不得山河表裏潼關路!

不過先生能做出這等好曲,想來也是個有大才的人,先前是伯遠失禮了,還請恕罪則個。”

這廝,叫伯遠?

明顯是表字,而非姓名。

只是玉尹又不太好詢問,便微微一笑,朝那人拱了拱手。

“不過你這鳥廝方才說給買路錢,卻要問問,能出幾多買路錢?”

匪首話鋒突然一轉,口氣頓顯不同。

柳青一怔,旋即苦笑道:“這還要看好漢怎麽說。”

“你是出門討生活,自家也是不得已做無本買賣,都不容易這樣吧,便看在那位玉先生面子上,而且自家雖傷了幾人,卻沒有見血。

你有這許多車仗,想來也是個不缺錢的。

一輛車十貫錢,你這邊好像有十五輛車,便一百五十貫如何?”

“一百五十貫?”

“怎地,多了不成?”

這家夥如果去做生意,絕對會賠得一幹二凈。

玉尹在旁邊笑了,柳青也露出笑容。

說實話,柳青已做好了破財免災的準備,莫說一百五十貫,便是在千貫以下,他都可以答應。

看起來,這匪首倒是個老實人,柳青不免心生好感。

“好漢說笑了,一百五十貫又算甚事?不如這樣,咱出三百貫,權作交個朋友如何?”

“三百貫?”

匪首眼睛一亮。

而在他身後那些盜匪,也一個個瞠目結舌。

也許,三百貫在東京開封府算不得什麽,最多是買一幢小屋。可是在魯山,三百貫可是一筆大錢。莫說這些盜匪從沒有搶來過這麽多錢,便是聽也很少聽說過。

匪首凝視柳青,片刻後哈哈大笑。

“你這鳥廝,倒是個爽快人。

還沒見過你這等家夥,我要一百五,你卻給三百貫。

也好,便依你所言,自家交你這個朋友便是。日後你家商隊從這邊路過,自家絕不動分毫。”

三百貫,這鳥廝真個稟爽!

匪首心裏暗自嘀咕,柳青卻苦笑搖頭。

自己花了三百貫,到頭來還是一個“鳥廝”可人家玉尹不過唱了個曲兒,便得了“先生,的稱呼。這有學問和沒學問,真不一樣。將來自家孩兒,定要他好生讀書,哪怕是考個功名出來,也好過被人“鳥廝,的稱呼著,實在是太刺耳。

玉尹卻站在一旁,默默觀察著那匪首。

突然,他開口問道:“自家見好漢一身好本領,為何要做這無本買賣?”

匪首一怔,回過頭來。

柳青心中暗自叫苦:小乙啊小乙,你怎地亂說話呢?

咱好不容易花了三百貫,免去一番禍事。可你倒好,萬一惹怒了對方,豈不又要一場廝殺?

哪知道,那匪首居然回答了!

“先生問的好,這好人家,但凡能過得下去,誰又願意做這等羞恥事?

自家雖不是名門出身,可也算是射家出身,家父也曾做過軍中的箭術教頭……本來,若只是自家,也還能過得去。家中雖然不甚富裕,卻馬馬虎虎,養活妻兒問題不大。實在不行,也能去投軍做個效用,富貴不敢求,糊口卻不是問題。

可是,這連年水患,村裏的鄉親又如何是好?

有門路的都走了,留下來的,全是些老弱病殘我若也走了,這些鄉親便沒了活路。我早年間曾隨家父學過些戰陣之法,看大家實在過不下去,便把人拉攏起來,操練一番後,做起了這無本的買賣。

不過自家雖做無本買賣,但卻守著規矩。

這一年來,我雖說帶著大家做成了一些買賣,可是沒有害過一人性命。

你們這車隊人數眾多,說實話我本不想出手可村裏的鄉親餓的實在不行,只好冒險行事。

玉尹,瞇起了眼睛。

一旁柳青詫異看著他,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不過想來,應該也不會是壞事,所以柳青便拉著柴霜後退兩步,雖然依舊保持警惕,卻沒有了早先那種你死我活的敵意。

玉尹道:“好漢可曾想過,這無本買賣能做多久?”

“這個……”

“說實話,而今是魯山官府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以你們才能逍遙到現在。這世上什麽最可怕?官府認真起來,才最可怕!一旦那些人認真起來,莫說就你這些人便是再多十倍,也只有覆滅的命運好漢,我知你為人義氣,到時候必不會逃跑。可你想過沒有到時候你出了事,你那些鄉親,也落不得好結果。”

所謂破家縣令,滅門令尹……

玉尹這一番話說出來匪首頓時變了臉色。

“這個自家而今也是走一步,算一步。

先生既然提出來,不知可有什麽好的對策嗎?還請先生教我,我牛臯感激不盡!”

牛臯?

他說他叫牛臯!

玉尹乍聽一楞旋即露出了驚訝之色。

“你是牛臯?”

“啊,正是怎地先生知道我牛伯遠嗎?”

“呃還是頭次聽說,只覺著牛臯這名字甚是威武故而放有此問。”

他,居然是牛臯……

聽過說岳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牛臯大名?

只不過眼前牛臯和那評書裏的牛臯顯然有些不太一樣。年紀似乎大了些而且看上去,比那評書裏的牛臯,透著幾分清醒。這可不是說岳全傳中那個大大咧咧,氣死了金兀術,而後又笑死了的福將牛臯。

不過這個牛臯看上去,似乎更真實。

玉尹倒是知道歷史上的牛臯,並非如說岳全傳中那般,從小和岳飛一起長大……

事實上,真實的牛臯比岳飛大了十幾歲。

史書裏記載,牛臯是魯山人,出身也還算好。

建炎二年,也就是公元川凹年,金軍全面入侵,牛臯在家鄉聚眾抗擊金兵,因功而授中軍統領和滎陽刺史之職。而那時候的岳飛,尚未崛起。直到紹興三年,也就是川召年,岳飛統制江西和湖北軍務,奉命剿滅楊幺,牛岳才算初次相會。

不過從那之後,牛臯便追隨岳飛東征西討,建立功勳無數。

至於小說演義裏的“氣死金兀術,笑死牛臯,的說法,不過是演義而已。

真實的牛臯,是在岳飛遇難之後,趙構和秦檜為斬草除根,在紹興十七年,也就是公元1147年,密令都統制添師中在任和以宴請各路大將的名義,以毒酒害死牛臯。

牛臯死前,曾悲憤而言:恨南北通和,不能以馬革裹屍。

享年,六十歲!

這是個有勇有謀,且極為忠義的名將。

雖然一生為岳飛名頭所掩蓋,可實際上,牛臯的本領,未必就遜色岳飛太多……

玉尹前世,曾參觀過牛臯在杭州棲霞嶺上紫雲洞口的牛臯墓。

當時給他留下深刻記憶的,莫過於徐渭留下的那首《吊牛臯墓》。

詩雲:將軍氣節高千古,震世英風伴鄂王。

這鄂王,便是岳飛。

玉尹突然感覺有些可笑,但心中又有無限敬佩。

楊再興已經來了,而今又有牛臯出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玉尹思付片刻後問道:“伯遠,你那邊,如今有多少人?”

“除了這些兄弟,尚有老弱婦孺,五豐餘人。”

玉尹露出為難之色,沈吟良久後,突然轉身來到柳青身邊。

“大官人,家中可有良田。”

“啊?”柳青一怔,不過也沒有掩飾,便低聲道:“牟駱崗那邊倒是有些田產,不過我很少過去,都是讓人過去打理。”

“有些,是多少?”

“這個……六七百畝地倒也還有。”

這家夥果然是個大戶六七百畝地!那可是東京開封府治下的田地,你又六七百畝,還是“有些田產”那讓我這等連一畝地都沒有的人,又當情何以堪呢?

“大官人以為,這牛臯如何?”

柳青搔搔頭,輕聲道:“聽他所言,倒是個有情義的好漢。”

“既然如此,何不把他留在身邊?

牛伯遠的身手,恐怕不遜色於開封城的小關索。若有他幫襯,大官人日後行商,外有九郎打點,內有牛臯護衛,可謂萬無一失。只是不知大官人,可有這等魄力嗎?”

“小乙的意思,是讓婁收留這些人?”

柳青眉頭一蹙,那雙小眼睛滴溜溜打轉,心裏面便打起了小算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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