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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龜葬之城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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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看著她一步一步走遠。我麻木地想著,黃曉麗,黃曉麗……啊,黃曉麗怎麽突然到了這裏?她要做什麽?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想喊她一聲,嗓子卻像被什麽東西死死掐住了,怎麽也發不出聲音。

我就像一截枯木頭一樣傻傻站在那裏,看著黃曉麗翩翩走了過來,她淒然一笑,說:“流川,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後悔?”

我看著她低下頭,在我額頭輕輕吻了一下,淒然一笑,決然離開了。

我傻傻站在那裏,就那樣眼睜睜看著她離開,那一瞬間,那一個決然而美艷的姿勢突然打開了我記憶深處的大門,一股強烈的感情激蕩著我的內心,我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我的內心突然感到無比悲傷,心劇烈跳動著,眼淚像突然開閘的水庫,嘩嘩往下掉,止都止不住。

我拼命掙紮,身子卻像被麻痹了一樣,一動也不能動,只有淚水嘩嘩流淌著,我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又是為什麽要流淚?

我恍惚了,這一幕怎麽像是在哪經歷過一樣?越使勁想,越想不起來,腦漿子像堆漿糊,有一柄尖利的刀子在裏面使勁攪和,疼的要炸開了……黃曉麗,黃曉麗……我痛苦地想著,一時間好多影像和圖片在我腦海中翻騰著,來來回回舞動著,在我眼前晃動,我卻怎麽抓不住。

她一直走到了那個金棺處,不知道觸動了什麽機關,被一層金水裹住的金棺竟然裂開了一條縫,接著緩緩打開了,黃曉麗最後朝我看了一眼,兩只手做了一個古怪的姿勢,然後步入了金棺,金棺再次合攏了蓋子,靜靜躺在那裏,仿佛從來沒有打開過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分鐘,我卻覺得像是過了一萬年那麽久,我的身體終於反應了過來,我大叫一聲,朝著那金棺狠狠撲過去,但是不管我怎麽拍打,那金棺仿佛是一整塊鑄鐵一般,絲毫沒有移動半分。

我搬起石頭狠狠砸在金棺上,火星四濺,碎成了小塊,我瘋狂找著石塊,最後用拳頭狠狠砸在金棺上,砸的手上鮮血直流,猴子就在後面死死抱住我,說:“老白?!他娘的你瘋啦?!”

我楞楞地說:“黃曉麗在裏面!”

猴子狠狠罵道:“你他娘的!這裏要塌了,趕緊跟我走!”

我堅持往金棺處走,還是說:“黃曉麗在那裏!”

猴子狠狠給了我兩個大嘴巴,罵道:“老白,你他娘的給我清醒清醒!那個人是他娘的黃曉麗嗎?!”

我冷冷看著他,一句話沒有說,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

猴子兩只手哆嗦著,他索性把唐刀扔在地上,死死盯住我,說:“老白,你信不信我?”

我還是楞楞看著他,沒有說話。

猴子嚴肅地說:“老白,你他娘的聽我說,我確實有好多事情瞞了你,但是老子還是那句話,我肯定不會他娘的害你!我最後跟你說一件事,你信也好,不相也好,都希望你聽了後要挺住!”

我說:“你說!”

猴子深深吸了一口氣,說:“那個黃曉麗,可能不是人。”

我一時間沒聽明白:“啥?她不是人,那她是什麽?狐貍精?!”

猴子嚴肅地說:“我當時從古洞出來後,什麽話也沒說,其實我是看到了一些東西,只是不好說。”

我死死盯住他說:“你看到了什麽?”

猴子看著我的眼睛,說:“那山洞裏有一副水晶棺材,我看見……我看見……”

我說:“你看見什麽了,倒是趕緊說呀!”

猴子用一種古怪的語氣說:“我他媽看見那裏有一個黑棺,蓋子敞開了一半,裏面躺著的人就是黃曉麗!”

我一下楞在那裏,好半天沒有動彈。

猴子使勁搖晃著我,說:“老白!老白!你他媽的要挺住,別像個娘們兒一樣!”

我什麽話都沒說。

猴子啪啪給了我兩個嘴巴,喊道:“老白!老白!”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你到底是不是猴子?”

猴子站住不動了。

他有一絲慌亂:“老白,你連我都不認識了,我是猴子呀!”

我搖搖頭,說:“不對,我認識的猴子,是個文弱書生,他不懂古代刀劍,更舉不起五十斤重的大刀。”

猴子卻朝我無奈地笑了笑,說:“反正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不會害你。”

我一下子爆發了,奪過那把唐刀,狠狠摔在地上,叫道:“你總是讓我相信你,可是你他娘的什麽時候信過我!”

猴子孤單地站在那裏看著我,有些傷感了,他說:“老白,你不在的時候,發生了好多事……”

我更加暴怒了,我不在的時候,我什麽時候不在了?!

為什麽每個人都不肯告訴我真想,真想到底是他娘的怎麽回事?!

猴子無奈地張了張嘴,表情有些傷感,他猶豫了一下,終於下定決定,說,老白,不是我不告訴你真相,好多事情,我自己也搞不明白。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剛想繼續說,就聽見大殿上轟隆一聲巨響,房梁塌了半邊,好多龜甲劈頭蓋臉砸下來,猴子拽著我就往外走,喊著:“快走!是那條蛟龍!”

沒走幾步,外面突然傳來一聲怒吼,有東西狠狠撞在龜甲殿上,整個龜甲殿都搖晃起來,我和猴子跌倒在地上,房梁上掛著的大魚、龜甲不斷落下來,鋪天蓋地往下砸著。

猴子拉著我藏在一塊大巖石後,我腦子裏一片茫然,就看著大殿塌了一角,河水像瀑布一樣,呼啦呼啦流淌了進來,大殿中很快積滿了沒了腳脖子的積水,這些河水漫到了流動的金液上,立即激起了一層厚厚的水蒸氣,將整個龜甲殿裏都彌漫上了一層白霧。

這一切都發生在夢裏一樣,就在那大霧彌漫之中,房梁上嘩啦一陣響,掉下來一大堆龜甲,又坍塌了一角,河水順著這個缺口迅速湧入,我擡起頭,也看著這個巨大的缺口,腦子裏還想著,這裏要塌了,這裏要塌了,心中早已經被那麽多事情弄的麻木了,也忘了害怕,這時候就看見那個缺口處重新被堵住了,不對,那個缺口處有一個什麽東西,在拼命往裏擠,擠得缺口處的大龜甲不住往下掉。

奇怪的是,在那朦朦朧朧的房梁上,也突然出現了兩盞通紅的燈籠。

燈籠?燈籠?

我腦子裏亂成了一團,總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哪裏經歷過,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我擡頭望過去,只見那長達十幾米高的房梁上,好像往下吊了一個巨大的水缸,不,那不是水缸,那竟然是一個水缸大小的活物,那東西拼命扭動著身體,竟然想從缺口處擠進來。

我還沒看清那到底是什麽東西,就聽見猴子在旁邊倒吸了一口冷氣,小聲叫著:“他娘的,這古桑下竟然真有龍!”

我終於明白過來,這分明是一條巨大的蛟龍,水缸般大的東西是它的頭顱,兩盞紅燈籠是它的兩只眼。

不過,這條蛟龍為何要費了那麽大的勁擠到這龜葬城裏來?

那巨大的蛟龍不斷撞擊著龜葬城,缺口漸漸擴大,那蛟龍朝裏面狠狠一躥,終於大半個身子鉆入了龜甲殿,龜甲殿裏已經存了半米多深的水,勉強能蓋住蛟龍的身子,它在水中費勁地扭動著,連看都沒看我和猴子一眼,直朝那金脈處沖去,接著猛烈撞擊著金棺。

這時候,原本熾熱的金水早熄滅了,那金棺下的金水手冷凝固,將棺材和底下的金脈牢牢凝結在了一起,正好將黃七爺藏身的古洞堵了個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不露,那蛟龍雖然力大無窮,但是狠狠撞了幾下,那金管也紋絲不動,就像和山洞已經融為了一體一樣。

猴子也不住感慨,說古人真是算得準,這個秘道設計的真是天衣無縫,早一分晚一分都進不去,只能在金水遇冷開始凝固卻又沒凝固的時候,拉動金棺後的鐵鏈,方能開啟這個大門。待幾分鐘的時間一過,金水和棺材完全凝結在一起,恐怕就只能等到幾十年後,下一次火山噴發時,熔漿將金塊熔化開掉,才能進去了。

那蛟龍屢次撞擊金棺不動,巨大的沖擊波震的整個龜葬城都劇烈搖晃起來,大塊大塊的龜甲和碎石塊滾下來,砸在那蛟龍身上,金棺後面的石壁也往下吊著碎石,蛟龍撞在這些尖石上,紮的渾身是血,卻也無濟於事。

那蛟龍怒極,長嘯一聲,身子在水中潛了一潛,接著縱身往上一躍,狠狠朝著龜甲殿砸過去,龜甲殿整個房梁都塌下來了一大半,河水將大殿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呼呼往裏面灌水。

猴子見這裏馬上要塌了,死死拉住我,朝河邊拼命游去,我當時大腦子一片空白,只想著黃曉麗,黃曉麗,黃七爺,我父親,後來覺得眼前一片白花花的大水,不斷有東西落在水中,後來就失去了直覺。

醒來後,我發現自己躺在醫院中,頭上裹著厚厚一層紗布,我口幹舌燥,掙紮著想起身,卻發現身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這時候正好進來了一個護士,忙扶住我,說:“你可醒來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我要了點水喝,問那護士這是哪裏,我怎麽來這裏了?

那護士捂著嘴笑著說:“你是在河灘上被發現的,躺在那兒昏迷不醒。要不是你朋友把你送過來,我估計你現在還躺在河灘上呢!”

我以為她說的是猴子,忙問她那個朋友怎麽樣了,受傷嚴重不嚴重。

那個護士表情古怪地看著我,說:“那個人好胳膊好腿的,有什麽傷,你是不是病糊塗了?”

我問她:“那個人是不是叫歐冶侯,黑瘦黑瘦的?”

護士搖搖頭,說:“那個人白白凈凈的,人長得不賴,就是不愛說話,好像說他姓金,是你朋友!”

我一下子楞住了,白白凈凈的,姓金,難道是金子寒那個死人臉?

我忙問她:“那個人現在在哪兒?”

護士撇撇嘴說:“他早走了。你這個朋友出手倒闊,給你交了好多押金,夠你在這裏老實住幾個月的。”

我閉上了眼,想著誰把我送到醫院都有可能,但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金子寒將我送到了醫院。

他又是怎麽發現我的呢?

難道說,他當時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我在醫院又躺了半個月,出院後,我先去了黃委會。

果然不出我的預料,猴子和黃曉麗都失蹤了。

後來,我又去了“羋”那裏,找到了黃七爺的小院子,小院子幹幹凈凈,連個人影也沒有。

短短幾天裏,所有人都失蹤了,消失得幹幹凈凈,好像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也有些要崩潰了,每次回想起龜葬城中驚心動魄的一幕幕,依然還會心驚肉跳,仿佛又一次回到了那裏。

我苦苦思索著,黃七爺顯然已經決意一死,卻為何要跳進那個深洞中?我爺爺讓他帶給我的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還有黃曉麗,她最後為什麽會進入鬼棺,她又為何叫我“流川”,還說了一句那麽古怪的話?為什麽她轉身離去的場景,讓我感覺那麽熟悉,甚至淚水完全控制不住地流出來?猴子又去了哪裏?他當時告訴我,在山洞中看到了黃曉麗的屍體,這又是怎麽回事?

事情越來越亂了,千頭萬緒,好像什麽都有些聯系,又好像跟什麽都連不在一起。我腦子裏亂哄哄的,怎麽也想不明白,但是在潛意識裏,我總覺得這一切和我去了上河村有關。現在黃七爺、我父親、猴子、黃曉麗都失蹤了,能告訴我這一切的,恐怕也就只有這個死人臉了。

我幹脆去了知青辦,想查一下死人臉的資料,我想找到他,然後跟他好好談談,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

知青辦的人檢查了記錄後,告訴我,最近下鄉的知青沒有叫金子寒的人,而且,最近下鄉的知青也沒有去本省的,都是去了邊疆。我堅持他搞錯了,告訴他我就是從三門峽的上河村回來的,就是坐著知青辦的小吉普車去的。知青辦的人斜著眼看著我,說自從三門峽建了水庫,黃河邊上那幾個村子就被淹沒了,幾十年前就沒這個村子了。再說,我們這邊送知青插隊,都是統一用大卡車接送,還小吉普車,你以為你是大幹部下鄉視察呀!

我還想說什麽,他揮揮手,把我攆出來了。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去,一路上回想著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我上了一輛吉普車,跟著到了黃河渡口,乘船到了上河村,這些都沒錯呀!難道說我當時真乘錯了車子,誤打誤撞到了上河村,碰巧經歷了這些?但是想想也不對,我當時明明在這個知青點報的名,上面通知我就是去三門峽的上河村,不可能弄錯,可是他們為什麽又要否認呢?!

我心亂如麻,想著一定在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卻不知道問題到底出自哪裏。如果說這次去上河村,是朱顏她們幾大家事先安排好的,她們就不會在車上把我當成自己人,說了好多圈子裏的話,也不會在我和老支書說話時才看出來問題,跟老支書打了那個奇怪的手勢。

我現在回過頭來想想,老支書在見到朱顏的手勢後,明顯和我說話的語氣和神態都變了,明顯是在騙我,估計他說的那些黃河鬼窟傳說等,都是騙我的。

這樣看來,朱顏她們根本不是被孫傻子帶走的,她們是故意丟下我,幾個人自己行動了。

要是不是他們在搞鬼,那又會是誰呢?

當然了,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黃河六大家以及知青辦之外,還有一股神秘力量,它一直在秘密跟蹤著我們。我想了想,這還真有可能。在黑龍潭時,黃曉麗就說河灘有個黑影,在我們進入古桑樹中時,我還抓過一只很小的手,甚至猴子還遭到過他的攻擊。

那麽這個“他”又是誰呢?他真是死人臉嗎?

想想也不可能,我不能保證死人臉那家夥肯定是自己人,但是他那種高傲臭屁的樣子,顯然不會做這樣無聊的事情?還有就是,憑他的伸手,恐怕他要是真出手了,恐怕我們誰也躲不過去。

不過這些人中,最神秘的很顯然就是死人臉。

他應該是和宋圓圓她們是一夥的,不然不會和她們坐一輛車,但是不知道他為什麽沒和她們一起走,反而裝成什麽都不知道,在那裏等我。

我對死人臉的感情很覆雜,我一方面覺得他神鬼莫測,另一方面又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好朋友。死人臉雖然總是嘲笑我,但是對我還不錯,他不僅救了我幾次,在我和他分手時,還硬將那枚珍貴的青魚枕塞給了我。

讓我怎麽也搞不懂的是,他怎麽能從那個古怪的龜葬城中將我送進醫院?

我越想心裏越冷,自己好像漸漸陷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可是我如今卻對這個深淵一無所知,不知道哪裏才是正確的方向,也不知道身邊的誰還能相信。

一路上跌跌撞撞走著,前面有幾個人在淘古井裏的沙子,沙子堆在路上,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當時心裏亂糟糟的,呆呆站在那裏,就看見她們把一條鐵鏈拴在一個籮筐裏,用籮筐裝滿沙子後,結果沙石太沈,幾個人拉了半天也拉不動,有人靈機一動,牽了一頭小毛驢過來,把鐵鏈子系在小毛驢脖子上,使勁給它一鞭子,小毛驢往前一竄,一籮筐沙石就上來了。

小毛驢拉鐵鏈……籮筐……我的眼前漸漸恍惚起來,黃河上發生過的一幕幕在我腦海裏迅速閃過,上河村養龍的豢龍氏後人,羋地黃河古道下一副被鎖鏈吊起的龍骨,延伸至河底的鐵鏈子,黑龍潭神秘的龜葬城……黃河上一幅幅詭異的畫面不斷浮現在我眼前,形成了一副壯麗的浩瀚的黃河畫面,在那奔騰的黃河中,仿佛游動著許多條巨龍,搖頭擺尾,在大水中呼嘯著。

還有我們在上河村見到的巨黿,它身後也拖著一條長長的鐵鏈,還有那大的邪乎的蛤蟆,黑龍潭那棵沈陰古桑上的巨鷹,這些動物無一不是非常巨大,好像是活了幾百年乃至上千年一樣。

這時候,在我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實在太過詭異,連我自己都嚇了一大跳,禁不住渾身顫抖起來。難道說……難道說,在幾百年前甚至是上千年前,有高人在黃河上布了一個局,他用大粗鐵鏈鎖住了黃河中的蛟龍,想用蛟龍強大的生命力和力量去完成一件巨大而神秘的事情。

要是事情真是這樣的話,那簡直是太可怕了。

這樣延續了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天局,又是為了什麽呢?

事情到了這一步,早已經遠遠超越了我的想象極限,我不敢再想,想也想不明白,索性成天在家悶頭大睡,想徹底忘掉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重新回到我原本波瀾不驚的生活中。

但是我一閉上眼,就會想起黃曉麗淒然一笑,那決絕轉身的背影,這一幕不斷在我腦海中浮現,常常讓我失落,總覺得這一幕好像在什麽時候經歷過,我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沒事時,我還是習慣去黃委會轉轉,想看看有沒有黃曉麗和猴子的消息,但是不管我去了多少次,鐵嘴張都是板著一張冰冷的臭臉,理都不願意理我,好像是我將他的兩個好部下給藏起來了一樣。

就在我心灰意冷之時,卻又發生了一件怪事,將我剛剛平靜下來的生活徹底打斷了。

那一天,我鬼使神差地收到了一個古怪的字條。

這個字條交給我的方式,實在是古怪的難以想象。

我敢發誓,若不是我親身經歷過,就算打死我,我也絕不會相信,這個字條竟然是一條魚給我送來的。

那一天,鄭州城連續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雨,大雨劈頭蓋臉打在瓦楞上,打在臉盆上,打在大街上,最後匯聚成小河,流入黃河中我當時心中一片茫然,看著鋪天蓋地的大雨,索性也打著傘,去河灘上透透氣,卻發現河灘都成了小河,齊膝深的水中,到處都是人。原來雨水太大,河水漫過河灘,魚頂著水上了岸,在齊膝深的水中撲騰撲騰亂蹦,引得好多人冒雨抓魚。

我看了一會,覺得無聊,就淌著水往回走,才走到門口,水下有東西猛然撞在了我的腿上,差點把我撞倒。我看了看,那是條足足有五六斤的鯉魚,翻著白肚子左右掙紮著,眼看著就要死了。

這地方那麽大,這魚怎麽偏偏朝我沖過來,還那麽輕易就撞死了?

翻過這條魚,魚肚子鼓鼓的,我開始以為是條雌魚,但是看了看,這魚體形瘦長,尾巴粗壯,顏色光滑鮮艷,肯定是一條雄魚。

我一下楞住了。

這條魚肚子裏,一定藏著什麽東西。

看著四下裏沒人,我趕緊將魚抱回了家,將魚肚子剖開,魚肚子裏果然有一個硬邦邦的東西,我掏出來一看,看形狀像是個鼻煙壺。

鼻煙壺東西挺常見,文革前到處都有賣。這東西不貴,造假的成本還高,所以很少有人在鼻煙上做假,贗品少,成了一些小戶人家收藏的恩物,也許是大魚不小心給吞食掉了。

我順手將鼻煙洗掉血汙,待看清楚這鼻煙壺的樣子,心裏猛然一抖,刀子一下掉在地上,哐當一聲響。

這個翠綠的鼻煙壺,分明是我父親的,多少年來,一直被他掛在身上把玩,從不離身。

我渾身冷汗都出來了,這個鼻煙壺蓋子封的緊緊的,裏面一定有東西。我手心裏直冒汗,使勁撬了幾次,才撬開,發現裏面有一個紙條。

我的心突突跳動起來,慌忙展開那個紙條。

紙條上是我熟悉的瘦金字體,上面只有一句話:我在老墳圈子裏等你。

我渾身一個激靈:我父親,回來了。

【THEEND】

第二卷 龜葬之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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