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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鐵頭龍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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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山洞,竟然是一個巨大的鳥巢!

這時候,山崖上空傳來一陣滾雷聲,我聽那雷聲古怪,就像狂風卷斷了大樹一般,接著聽見好多樹枝哢嚓哢嚓折斷了,整棵大樹都傳來一陣陣騷動。

我往天上看去,只見那天上突然多了一朵黑雲。仔細一看,那並不是黑雲,而是上萬只鳥聚集在一起,向著我們這邊緩緩飛了過來。

我和大腦殼嚇得趴在石頭底下,一動不敢動,不知道這些鳥要做什麽。

那群鳥在古桑園上空盤旋了幾圈後,紛紛落在河灘上,那上萬只鳥落在地上,仿佛鋪天蓋地下了場鳥雨,整個河灘落得都是鳥。

我和大腦殼兩人藏在那裏,大氣都不敢喘,看得眼睛都直了。

這時大腦殼又捅了捅我,說:“快看,黃河又開始響啦!”

我探過頭一看,只見原本平靜的黃河水不住往外冒著氣泡,要是氣泡不多,還可以當成河底下伏了大魚,但是也不對,因為那氣泡越來越多,越來越大,我小心探頭往河中一看,只見那段黃河水都像沸騰了一樣,咕嘟咕嘟冒著大氣泡。

我們兩個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那黃河中發生了什麽,又不敢過去,只好窩在那裏看。

那黃河水沸騰了一會兒後,只見渾黃的黃河水卻漸漸變了顏色,從黃色漸漸變成了紅色,最後竟然變成了暗紅色。從山洞遠遠看去,整段蜿蜒流淌的黃河水,都是濁黃色,就是這一段為暗紅色,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爺爺說,黃河要發大水時,常會發生種種古怪的征兆。有逃難的人說,決堤時的黃河水並不是渾黃色,是烏青烏青的,就像墨汁勾兌了藍墨水後的古怪顏色。

也有爬到樹上的人說,有時候黃河發著發著大水,竟會冒出殷紅色的血水,那血水還有些黏稠,就像人血一般。待洪水退去,那人從樹上下來,還看見黃土地上覆蓋上了一層豬血塊一樣的紅土,摸起來很有韌性。

這河水變紅,是否說明黃河要發大水?

想想三門峽地區本來就是著名的黃河險灘,又逢黃河汛期,若是趕上大暴雨,山洪順著山梁沖下去,黃河下游的上河村可就糟了。

古人說,但凡大災大難來臨之前,動物都會有征兆。難道這群成千上萬的鳥都感覺到了征兆,所以聚集到了黃河灘上?

這時天色越來越暗,我擡頭看了看,這次不是鳥群遮住了天空,只見大塊大塊的烏雲聚集在一起,空氣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一場大暴雨即將來臨。

黃河咕嘟咕嘟響著,河水已經看不清顏色,就在這時,那黑糊糊的河道中突然出現了兩盞紅燈籠。

我和大腦殼都驚呆了,難道有人在黃河古道上行船,見天突然黑了,所以在船頭掛了兩盞紅燈籠?

我仔細看了看,又有些不像,那兩盞紅燈籠不像是掛在船上,更像是從水中射出來的光。那兩盞紅燈籠絲毫不懼那滔天的巨浪,反而在巨浪中穿梭著,一直朝著古桑園沖過來。

這時候天上烏雲翻滾,轟隆隆的雷聲不斷傳來,緊接著一個閃電劃過,指頭般粗細的雨柱就嘩啦嘩啦打下來了。大暴雨中,閃電不斷,那幾條閃電交織在一起,仿佛虬龍在大雨中狂舞。

最古怪的是,那閃電並不打向別處,只往那黃河中打,激得黃河水浪滔天。大雨卷著白浪,形成了一堵白茫茫的水墻。

大腦殼再也忍不住,他張大了嘴巴,連說帶比劃:“蛟,水底下是蛟!”

我明白了大腦殼的意思,他是說這黃河中伏了一條蛟龍,剛才黃河冒泡,就是這條蛟龍從水底下浮出水面了,那兩盞紅燈籠並不是行船人掛的船標,而是那蛟龍的兩只眼睛。

關於蛟龍的事情,我也聽過不少。說老蛇在深山峽谷中修煉,修煉到一定大小,身上就會結上一層堅硬的鱗片,就成了蛟。等蛟長出翅膀,就叫應龍,再長出龍角後,就叫螭龍,若是無龍角,就叫做虬龍。不過也有人說,蛟龍專指能翻江倒海,引發洪水的龍。

民間傳說,這大蛇修煉成蛟,還不是真龍,但是離真龍就只差一步了。要趁大雨傾盆、河水暴漲時,順著河道游走,待河水和雨水連成一片,水浪滔天,蛟龍趁勢沖到九天之上,化為神龍。

在民間,這蛟順水走,也被叫做“走蛟”。

我當時也有三分好奇,一直以為這走蛟之說只是民間故事,沒想到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蛟龍這種生物。

我們所在的河灘處,本來就是一個峽谷,這樣一場大暴雨傾瀉而下,又有蛟龍盤在水中,峽谷中的洪水不斷上漲,整個山谷都回蕩著轟隆隆的聲音,不斷聽到有大石頭落到水中的巨響。

那大雨下了沒多久,就漸漸小了起來,但是洪水卻越積越多,眼看就要灌到石洞中了,大腦殼還對我喊著話,水聲太響,什麽也聽不見。這時候大水越來越大,已經漲到了我們腳底下。我顧不得其他,忙拉著大腦殼,順著那個裂開的山體往上爬,慢一點就會掉到水裏餵那只蛟龍了。

剛爬幾步,大腦殼卻停下了,他吃驚地指著前面,說:“那,那是什麽?”

我們當時的位置,差不多在大山的山腹,再往上走,山體變得陡峭,在上面形成了一塊巨型巖石,巖石臨河的一面,平平整整,仿佛刀劈過一般。在這個巨大的巖面上,竟然出現了一幅巨大的人形圖案。那人有幾層樓那麽高,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撐滿了整個巖壁,看起來分外古怪。

我也大吃了一驚,有誰竟在這懸崖上雕刻了一個人?

兩個人心中暗暗吃驚,小心走近一看,卻發現巖面上不是雕刻成的人形。那巖面上不知道怎麽回事,聚集了幾十萬只螞蟻,螞蟻密密麻麻趴在巖石縫上,陰差陽錯,正好組成了一個古怪的人形圖。

我也暗暗稱奇,螞蟻天然聚集在巨大的巖壁上,還組成了一幅人形圖,這真是聞所未聞的怪事情。

大腦殼當時快嚇哭了,說:“白……白大哥,這是黃河大王顯聖了,咱們快點磕頭離開吧!”

我也有三分緊張,但是還是壯著膽,用手摸了摸巖石,卻發現巖石縫中往外流出一些黏糊糊的東西。我聞了聞,那東西可能是甜的,像是一種糖稀。

我想了想,明白這當中的道理了。

我跟大腦殼說,事情是這樣的,這山體中也許蘊含了什麽含糖量高的物質,那些物質不斷從山縫中流出來。螞蟻好甜,趴在山縫中吃糖,所以就組成了這樣一幅人形圖案。

傳言秦末楚漢相爭,項羽騎烏騅馬,斬敵數百人,沖出垓下,卻在一棵大樹上發現螞蟻組成了一行大字:“項羽必死於此樹下”。項羽以為天命如此,便不管烏江亭長苦勸,說天意如此,項羽已“無顏見江東父老”,當即便拔劍在烏江自刎了。

其實這是劉邦使的計,提前算好了項羽會到烏江邊,於是派人提前剝掉樹皮,用糖稀在白生生的樹心上寫了那幾個大字。螞蟻好甜,都爬到樹心上上吃糖稀,從遠處一看,就像螞蟻自己組成了字。項羽本是敗軍之將,哪敢下馬細看,以為天命如此,心灰意冷,才自刎在了烏江邊。

我們現在看到的圖案,就是山體千百年演變的結果,古人說大自然鬼斧神工,應該就是這個意思了,我們今兒個有緣相見,也算是一種造化了。

大腦殼這才松了一口氣,說這紋路像是真人一樣,還真是有鼻子有眼的。

他看著看著,眼又直了,說他怎麽看著那人的手好像在給人指路一樣。

我看了看,那人一只手指天,一只手指向山下某處,確實像指路一樣。

我心中一動,莫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這尊山體圖紋竟然隱含了一條下山之路不成?

我忙招呼大腦殼,跟著那人指點的方向走,走不多遠,就看見山石中突然出現了一條手臂般粗的大鐵鏈子。那鐵鏈子一端深深插入山體,一端一直延伸到了水下。

大腦殼一見著那條鐵鏈,瞬間面如土色,轉身往山上跑去,一邊大叫著:“黃河大王來了,黃河大王來了……不要過來,不要抓俺!”

風大雨急,不斷有碎石被雨水沖下來,我追在大腦殼後面,但沒辦法走快,沒多久就看不見他了。我大聲喊他他也沒回應,前面的山路積雨成溪,不敢貿然前行,只好又回到那條大粗鐵鏈旁。

鋪天蓋地的雨打得我渾身濕透了,淋淋漓漓往下流水,我心中也憋了一股火,索性狠狠扯了幾下鐵鏈,沒想到鐵鏈卻扯動了,隨著一陣咯吱咯吱的聲音,山壁上竟然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接著一個人把我拉了進去。

拉我進來的人竟然是金子寒!

我驚奇地說:“金子寒,你怎麽跑這裏來啦?”

沒等他回答,我趕緊跟他說:“大腦殼還在外面!”

金子寒冷笑著:“你以為他為什麽跑掉?”

大腦殼見到鐵鏈子時,驚慌失措的樣子,是讓我覺得很古怪,這時又突然想起剛才在古桑園裏看到宋圓圓了的事,說,她怕是撞邪了,身上披了件大紅袍子,差點嚇破我的膽!

金子寒卻冷笑著:“血袍都取出來了,看來觀山一脈的老東西又出來了。”

我顧不上弄明白他的話,想著這會古桑園怕是被淹了,得趕緊去救她,還有朱顏和粟粒,也不知道在不在桑園,越想越急,撒腿就往門口跑,卻被金子寒一把拽住。

他無奈地說:“水能淹死龍王爺嗎?”我說:“什麽意思?”金子寒說:“你就不用擔心她們了,倒是要擔心擔心自己才對。”我說:“我有什麽好擔心的?”

金子寒看了我半晌,看得我心裏直發毛,最後說了一句:“你是真傻,還是在裝傻?”

他說話總是奇奇怪怪的,我也只能扮無知狀。

他不理我,徑直往前走了。

我雖然對他這種話只說半截的表達方式大為光火,但是在這個荒郊野嶺孤山黑洞的恐怖地方,念在他還有兩把刷子,只有在心裏默默詛咒了他,然後老老實實跟在他身後走。

這個山洞設計的很好,雖然很大,卻在山洞頂上開了個小洞,鑲嵌了一個鴿子蛋大小的珠子,珠子反射了陽光,將淡淡白光反射到山洞裏。山洞設計得如此精巧,肯定不會先天形成的,不過有誰會在這大山中開鑿這樣一個山洞呢?

這時候,奇怪的事情又一次發生了。

一股水流不知從哪兒強勁沖入洞中,轟鳴如雷,待大水將要註滿山洞,我和金子寒幾無立身之地,水勢又慢慢下降。突然,深水中咕嚕咕嚕幾聲悶響,一條小腿般粗細的大鐵鏈子從水裏露出來,我正奇怪,那深水中又猛噴出一股強勁的白氣,沖得水花四濺,濺到我臉上,竟然是滾燙的,嚇了我一跳。

我結結巴巴地說:“這水……水,怎麽是熱的?”

金子寒凝視著水面理都沒有理我。

我輕推了一下他,指指水裏的蒸汽和鐵鏈。

金子寒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說:“這底下是火山口,水澆在上面,當然會有蒸汽。”

我大吃一驚,這山底下竟是個火山口,這樣說的話,這山洞豈不像口大鍋,我們都要被一鍋煮熟了嘛!

金子寒見我一驚一乍,一臉鄙夷地說,這火山每隔幾十年才噴發一次,每次噴發,都會下大暴雨,有這些暴雨降下來溫度,你怕什麽?!

我撇撇嘴,心想有什麽牛逼的,便說:孫子才怕呢!我這是審時度勢,爭取多保留一些革命火種,你懂什麽呀你?

山洞中的大水已經沒過了大腿,隨著大水沖入黑洞,一股股水蒸氣不斷沖出來,想是大水澆到溫度極高的熔巖上,激成了水蒸氣,山洞中白霧彌漫,溫度越來越高。

又過了一會,水流越來越大,已經沒過了我的胸部,這水要是再繼續往上,我們倆看來就要沒命了。

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見金子寒淡淡問了句“會游泳吧?”

我說:“不會。”

“那你現在可以學了。”金子寒仍舊淡淡地說。

我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就看見金子寒從懷裏掏出一只手銬一樣的東西,將一端套在鐵鏈子上,另一端套在自己手上,然後一把抱著我,一個猛子紮進了水中。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幾乎要在水下憋死,後來終於感覺到頭出了水面,忙大口大口吸著氣,才發現自己置身在一條大瀑布中,身子飛快往下墜,不知道會跌倒哪裏。呼嘯而來的瀑布猛烈地澆打在我頭上、身上,讓我喘不過來氣,只覺像從高處墜落一樣,往下嗖嗖降著,那種暈乎乎的感覺還沒完全適應,我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這冰火兩重天的感受讓我幾乎死了過去,我捂著屁股爬起來,卻發現周圍漆黑一片,前面不遠處是轟隆隆的瀑布聲,黑暗中發出老鼠一般古怪的吱吱叫聲。

我不知道這是哪裏,也不敢大聲說話,在黑暗中摸索著行走,邊詛咒金子寒,邊忍不住小聲呼喚著他。

這時候,前面刺啦一聲響,亮起了一朵微弱的火光。

火光中,金子寒站在那裏,冷冷對我說了聲:“要命的,就別動。”

我一聽這小子說話的口氣,就想上去暴打他一頓,但還是忍住了,問他這是哪裏,那吱吱叫得混賬東西又是什麽?

金子寒冷哼著:“粟家血蝠,雕蟲小技。”

我問他什麽是血蝠,金子寒一揚手,一個點著的火折子朝著天上飛去,頭頂上傳來一陣撲騰撲騰的聲響,吱吱的尖叫聲再度響起,仿佛幾百只老鼠一起厲聲尖叫,聲音刺耳,我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借著火折子的亮光,我才發現,我們此時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建築物裏,這個建築物很古怪,看起來像是一個地下的城堡,有著高大的城墻,足足有十幾米高的石柱子,不知道是什麽時代修建的,好多城墻都坍塌了,殘舊不堪,火折子的光亮有限,我只能看個模模糊糊的大概。

那吱吱亂叫的東西,竟然是無數只巨大的蝙蝠,足足有成千上萬只,倒掛在房梁上,渾身血紅,在燈光下看起來整個城堡上空都是一片血紅色。

我嚇了一跳,我們現在可是在大山底下,怎麽可能會有人在山底下修建一所城堡?

金子寒卻不說話,他借著火折子的光四處看著,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那殘破的古老的城墻,鮮血一般的蝙蝠,遠處仿佛沒有盡頭的黑暗空間,讓周圍的氣氛壓抑極了,我不由向金子寒靠近了些,問他這裏究竟是哪裏?

金子寒轉過頭看著我,說:“閉嘴!”

我大怒:“你要再這樣對我,老子就偏不閉嘴,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也不閉。”

金子寒說:好,成全你。

金光一閃,一柄刀子冷冷貼在我的脖子上。

我嚇得舌頭差點打結了,趕緊說:“啊,你……你,你來真的?”

金子寒冷笑一聲,放下刀,四面看了一下,又點著了一個火折子,往前走去,我只好緊緊跟在他後面。

這裏黑咕隆冬的,沒走多遠,我就摔倒了兩次,恨得我只咬牙,想著這個金子寒芯他娘的小氣,你他娘的不能一次多點幾張,多照亮一些,但是這句話我沒敢說出來。

越往前走,越覺得這裏古怪,前面仿佛是一個無止境的黑暗空間,不知道前面還有多深多遠,折子只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地方,更加顯得周圍空曠巨大。

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你能聽到轟隆隆的瀑布聲,也能感覺到大水激起的一股股強烈的白氣,但是你睜大眼睛,卻只能看到身邊一小塊地方,周圍巨大的黑暗籠罩著你,就仿佛是一個闖入人類世界的小老鼠一樣。

我不敢亂跑,老老實實地跟在金子寒身後,還是不時踢到地下的東西,幾次差點絆倒,借著微弱的火光,發現地下堆的竟是古代殘破的頭盔、盔甲,還差點踩在一堆幾乎爛成泥的骸骨上,嚇得我差點跳起來。

我也暗暗驚奇,想著這他娘的真是出了邪了,這大山裏怎麽像是一個古代戰場?

又走了一會,金子寒在前面處停下來,俯下身子,仔細看著什麽。

我也有些奇怪,剛才一路上發現了那麽多盔甲、死人、棺材,他都毫不在意,這時又在看什麽?

走過去一看,才發現,前面的路上橫著幾條粗鐵鏈,密密麻麻纏繞在半空中,牢牢將幾個黑糊糊的黑疙瘩吊了起來。我仰頭看了看,那鐵鏈顯然是從上面垂下來的,但是頂上太高,火折子的光照不了那麽遠,所以看不到鐵鏈子究竟是從哪裏垂下來的。

那鐵疙瘩吊的倒不高,差不多離地有半米多高,有大有小,大的有一人多高,小的只有腌鹹菜的小桶那麽大,我數了數,一共有六個,按照從小到大的順序排列著。

我越看越邪乎,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那六個鐵疙瘩下還有三條腿,這竟是六個銹得不成樣子的大鼎。

真是稀奇了,誰能想到這大山底下,竟然被人擺放了六個大鼎?

這幾只突然出現的大鼎,很像古人祭祀用的三足鼎,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澆鑄成的,被水腐蝕得厲害,也能看出鼎身雕刻著一圈圈花紋,看起來有點像古代神秘的文字。我仔細看了看,那些文字仿佛一條條形狀古怪的小魚,也像一條條彎曲著身子的小蛇,在我眼前一扭一扭跳躍著。

這時候,就聽見金子寒突然冷笑了一聲。

在這古怪黑暗的環境中,金子寒猛然冷笑一聲,嚇了我一跳,他提著火折子挨個查看了大鼎,看得很仔細,每看一個,就廢掉一個火折子,一直到了第五個,他站住不動了。

我一路看過去,發現前四個大鼎空蕩蕩的,除了堆了層爛泥,什麽都沒有,第五個大鼎上卻蒙著一層厚牛皮,那牛皮竟然還沒壞,我用手彈了彈,牛皮繃得很緊,像面造型古怪的大鼓。

金子寒將牛皮挑開,一股奇臭無比的味道迎面撲來,熏得我蹲在地上,差點吐出來,罵道:“這東西八成是古人的糞缸,趕緊蓋嚴實了。”金子寒毫不在意,將那張牛皮揭開,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那牛皮兜朝我扔了過來,一下子把我蓋在下面。我氣得直罵娘,慌忙扯下它,發現越急越扯不下來,最後終於扯下它,將它狠狠摔在地上,剛想大罵金子寒,突然卻楞住了:這張牛皮怎麽會這麽大,還那麽軟?

那張大的恐怖的牛皮,簡直像一個巨大的帳篷,牛皮內還黏著一層白花花的油脂,也不知道是什麽油脂,腥臭難聞,像在臭魚爛蝦中浸泡過一樣。這樣經年的老牛皮一般都很硬,這塊老皮子卻像小羊羔皮那麽柔軟,摸起來就像是撫摸一頭小羊。

這山洞中的東西都古裏古怪的,我也不敢多看,轉過身去,看見金子寒從鼎中撈出來了一個古樸的鐵盒子,鐵盒子打開,裏面裝滿了黃澄澄的細沙,這種東西我小時候見過,這是金沙,淘金人淘盡黃沙後,得到的就是這樣的金沙。

我湊上去問:“這個盒子裏怎麽裝的是金沙?”

金子寒未回話,將盒子遞給我,繼續往前走。

我來不及多想,將盒子裏的金沙倒幹凈,壇子底下就出現了一塊溫潤的玉佩。那玉佩大約有拇指大小,雕成魚狀。我開始以為是一個玉佩,一摸,那東西溫溫的,質軟,像是一塊骨頭,但是骨頭又不可能有這樣透明的,像黃玉一般,看起來很像是琥珀。我聞了一下,那東西有股淡淡的腥氣,看來也是水裏的物件。

我覺得這東西有些邪乎,便又放了回去,只仔細看那些金沙,想著那麽多的金沙,要是背回去,能給我爺爺打一個金煙袋。我四處找了找,沒東西盛金沙,急得只抓頭皮。

金子寒這時回過頭看著我,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淡淡說了聲,用那塊牛皮裹住吧。

我左右看了看,沒什麽好法子,只好忍住臭味,將金沙裹在那張臭牛皮中,包得嚴實了,牢牢系在了腰上。我安慰著自己,這金子本是濁臭之物,用這臭牛皮裹住,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我用臭牛皮裹好金沙,把盒子放回原處。金子寒走回來,看著我:“這幾塊玉佩,你不要?”

我揮揮手,說:“不要,不是什麽好東西。”

金子寒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撿起來看都沒看,就收到了身上。

接著他又在大鼎中翻找了一會兒,又找出了八塊樣式古怪的玉器,也戴在了身上。

沈甸甸的金沙墜在我懷裏,讓我的心情大好,我閑著沒事,也問金子寒要了張火折子,自己在那反覆照著大鼎,想著文字肯定是看不懂了,但是古人一般有在鼎上繪畫的習慣,看看有沒有當年的壁畫。左右看了看,大鼎上都是密密麻麻的銘文,別說是圖,連一個古怪符號都沒有,我彎著腰看了一會,那些大鼎都是被鐵鏈懸空吊起,離地約有半米高,我圍著大鼎轉悠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

金子寒在前面半俯著身子用火折子一一查看鼎的底部,我想一般古器的底部都有落款,這裏一定有什麽明堂,也照著他的樣子,蹲在地上看鼎的底部。

鼎的底部生了一層厚厚的銅銹,裹著綠毛,我順手在地上撿了根硬物,發現是根骨頭,也顧不了許多,便拿著在鼎底部扒拉,很快大片大片的銅銹掉下來,露出的竟然是一副圖案,雖然殘缺不全,只是用極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一些花紋,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什麽,但是一旦看進去,卻發現那些看似簡單的線條,勾勒出的人物環境卻栩栩如生,仿佛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呼吸。

我見金子寒似乎也在研究什麽,並不急著離開,便索性舉著火折子在那慢慢分析,一連費了好幾張火折子,才看明白,這幾幅圖描繪的是遠古時候,黃河邊一個部落,在黃河中拔出來了一個古鼎,他們將古鼎作為了族中聖物,然後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開始的時候,我還嘲笑遠古人的愚昧,一個古鼎而已,有什麽好崇拜的,但是我越看越心驚,看到第四個古鼎的時候,我幾乎要驚叫起來了,這些看似簡單的圖畫竟然是一個完整的故事,或者說是傳說!

我當時看到最後一幅圖,幾乎連呼吸都要停止了,在這樣恐怖神秘的環境中,突然看到這樣一幕,實在讓我不敢相信,我使勁揉了揉眼,看了看旁邊的金子寒,他好像並不在意鼎底的畫,但我真的被震住了。

我再一次仔細辨認了這幾幅圖畫,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那畫上描繪的情景真的發生過的話,這幾幅被水嚴重腐蝕的簡單粗糙的圖畫,恐怕要比世界上任何一幅圖畫都要珍貴,也值錢的多。

第一幅圖,一群披著獸皮,舉著木棒、石器的遠古人從黃河古道中,挖出來了一個大鼎,他們將大鼎架在一堆木材上,有人用石刀將一條魚活活砍成兩半,將魚拋入了大鼎中。

第二幅圖,大鼎下燒起了一堆火,那群遠古人圍著大鼎又唱又跳,舉行著古怪的儀式。火堆熄滅後,一群人跪在地上,族長(頭上戴著插著幾根羽毛的頭冠,猜想是族長)將古鼎掀開,從裏面拿出一條完整的魚,摔在地上,魚在地上活蹦亂跳。

第三幅圖,一群遠古人用投槍和弓箭,合力圍殺了一條黃河中的大蛇,那大蛇很大,蛇血將半截黃河都染黑了,族人煮食了大蛇,最後將大蛇頭放入鼎中。接下來,那大蛇竟然在鼎中緩緩游了出來,並沒有攻擊族人,反倒規規矩矩伏在族長腳下,聽從他的指令,去攻擊其他民族。

第四幅圖,族長胸口插著一支羽箭,應該是被人暗殺了,在祭祀中,他的頭顱被砍下,送入大鼎中後,在眾人的頂禮膜拜下,他緩緩走了出來。

我當時大吃一驚,這大鼎底下古怪的圖案,竟然記錄的是一種生命覆活圖!

在遠古時候,一原始部落從黃河中發現了一個大鼎,這個大鼎具有覆制生命的作用,只要在古鼎下燒起一堆活,然後將死魚放入鼎中,便會變成活魚。

這個部落後來做了很多實驗,驗證了大鼎覆制生命的秘密,他們用大鼎覆制生命的功能,馴化了巨蟒、大魚、猛獸,讓這些巨獸為他們所用,最後成為了黃河流域最強大的一族。

然後,好景不長,一直帶著他們南征北戰的老族長,被敵人偷襲中箭身亡,這個部落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他們將族長的頭顱斬下,送入了大鼎中,將族長覆活了?

那個黃河古道中的大鼎,竟然真的可以覆制一切生命?!

真是見鬼了!

我也開始懷疑起自己。

我怎麽會對此如此熟悉,甚至都不用去猜想?

我漸漸恍惚起來,猛然想起大腦殼說過,大鼎裏放了個活死人的故事。

可這還是不足以解釋我大腦中看到那些線條時立即浮現出的景象。

我猛然想起金子寒,隱約覺得有什麽不對勁,一擡頭,發現他正站第五個鼎旁邊看著我。

我起身走向第五個鼎。

這裏也許有結局。

第五個鼎明顯比其他四個大很多,但當我埋下身子去看大鼎下的畫時,卻發現畫被人硬生生磨掉了,一定是金子寒,我剛要起身去找他,頭一碰在鼎上,翁一聲悶響,疼得我癱坐在了地上。我坐在地上揉著頭,再點燃火折子時,亮光一閃,突然看見鼎底部好象有字,上前仔細一看,有人用刀子深深刻了一行字,字是蒼勁的瘦金體,力透鼎壁三分:

白浪,鎖棺。

“他娘的金子寒,怎麽知道我父親……”我話剛說出口,定睛再一細看,大吃一驚,忍不住渾身顫抖起來,那行熟悉的瘦金體字跡,分明是我父親的字跡。

這不是金子寒幹的,他也沒有時間抹掉畫刻上字。

我使勁讓自己清醒。

難怪孫傻子說曾在古桑園中見過我,他沒有騙我,他當時見到的是我父親。

我父親,竟然也到了這個古怪的黃河鬼窟!

我著急去看第六個銅鼎,這時候手中的火折子已經燒盡,燒到了我的手指上,燙得我直咧嘴。

我恍惚地站起來,想問問一直神神秘秘的金子寒,他一定知道我們白家到底和這裏有什麽關系?他之前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也許都是有意說給我聽的?

我點亮火折子,四處一照,卻沒發現金子寒。

我大喊他的名字,也沒人回應。

金子寒失蹤了!

我朝遠處望去,遠處漆黑一片,只有嘩嘩流淌的瀑布聲發出一股微弱的白光,四周一片漆黑,金子寒又這樣莫明其妙消失了。

突然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心裏著急,也顧不上害怕,在地上隨便摸了跟不知道什麽動物的腿骨,在黑暗中試探著,摸索著,邊輕聲呼喚著金子寒,邊往外走。

這時候,忽然看見前方出現了一絲亮光。

我興奮地大喊了一聲金子寒,在這個古怪的山洞中,也只有他有火種。

可是洞裏除了我自己的回音,沒有任何聲音。

我剛想朝著那光亮處走過去,那微弱的光閃了一閃,又悄無聲息地熄滅了,周圍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金子寒這小子,神神秘秘的,又在搞什麽鬼?

我還是朝著消失的光亮處走過去,沒走多遠,卻發現前面一亮,那微弱的亮光又在另一個方向出現了。

我有些吃不準了,金子寒確實有些神經兮兮的,但是在這樣古怪的山洞裏,應該不會開這樣的玩笑才對。

萬一要不是他,那會是誰?

我趕緊站住,低聲喊了聲:“金子寒?”

沒有回應。

在這空蕩蕩的山洞中,猛然喊出一句話,聲音在空曠的空間中傳得很遠,音色也變得很古怪,猛然聽到這個聲音,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鼓足勇氣,清清嗓子,又喊了聲:“金子寒?”

沒有人回答。

但是那道光明顯亮了一下,接著又黯淡下來,然後一明一暗,反覆閃爍著。

我徹底搞不懂了,他娘的金子寒,難道是用燈光給我發信號嗎?

我想起我小的時候,四處揚言臺灣會反攻大陸,大家要是在山上遇到敵特的飛機,就趕緊捂住手電筒往山下發消息。那消息好像就是這樣,亮一下,關一下,亮一下,再關一下,有表示危險的,也有表示安全的,幾長幾短,都不一樣。但是解放軍在臺上普及這些的時候,我和發小猴子正在底下爭論陳真和霍元甲到底誰更厲害,沒註意聽,這下子可糟了,誰知道金子寒這個死小子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一下子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去也不是,回來也不是,就那麽瞪著那光發呆。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有人哼了一聲。像是一個感冒的人帶著重重的鼻音。

我一時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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